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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节

    果然,掘进段党支部书记刘成章在每天的收工后组织王增寿他们小班学习《煤矿安全规程》,王增寿除了组织本班进尺外,还分三班在班前向全段职工做深刻检查,每次检查过后,段长王德章都极其严厉地对他进行批评,而且越批评越来劲儿,满嘴丫子冒吐沫星子。弄得王增寿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违章了嘛,这不都做深刻检讨了嘛,这不都认识到自己错了嘛,那怎么还这么严厉地批评啊。

    面对王增寿的检讨,伙计们也把头弯进棉袄里不好意思。王增寿违章不也是为了快点抢进度吗?有了进度不就有工资了吗?没有进度199采煤队采个屁去?况且就是风筒子被爆破下来的岩石和原煤压住一会,造成局部瓦斯少量积聚,通风正常了不就好了吗?虽然当时现场挺吓人,但不是万幸没出大事吗?不过,支部书记刘成章这几天所讲的关于瓦斯的一系列问题倒是引起伙计们的关注。刘成章说:

    “瓦斯是古代植物在堆积成煤的初期,纤维素和有机质经厌氧菌的作用分解而成的。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中,在成煤的同时,由于物理和化学作用,继续生成瓦斯。瓦斯是无色、无味、无臭的气体,但有时可以闻到类似苹果的香味,这是由于芳香族的碳氢气体同瓦斯同时涌出的缘故。瓦斯对空气的相对密度是0。554,在标准状态下瓦斯的密度为0。716kg,瓦斯的渗透能力是空气的1。6倍,难溶于水,不助燃也不能维持呼吸,达到一定浓度时,能使人因缺氧而窒息,并能发生燃烧或爆炸。瓦斯在煤体或围岩中是以游离状态和吸着状态存在的。

    “瓦斯的主要成分是烷烃,其中甲烷占绝大多数,另有少量的乙烷、丙烷和丁烷,此外一般还含有硫化氢、二氧化碳、氮和水气,以及微量的惰性气体,如氦和氩等。在标准状况下,甲烷至丁烷以气体状态存在,戊烷以上为液体。如遇明火,即可燃烧,发生瓦斯爆炸,直接威胁着矿工的生命安全。因此,煤矿工作对瓦斯十分重视,除去采取一些必要的安全措施外,有的矿工会提着一个装有金丝雀的鸟笼下到矿井,把鸟笼挂在工作区内。原来,金丝雀对瓦斯或其他毒气特别敏感,只要有非常淡薄的瓦斯产生,对人体还远不能有致命作用时,金丝雀就已经失去知觉而昏倒。矿工们察觉到这种情景后,可立即撤出矿井,避免伤亡事故的发生。”

    说完这些之后,刘成章叹口气:“王增寿和郭毅峰已经在工作面晕倒了伙计们,你们还能说问题不严重吗?换做金丝雀的话得死多少回?到底死多少金丝雀才能换来你们的觉醒?如果不是瓦检员老邱去的及时,也许我们对面的山坡上就有了两座新坟。伙计们,这难道还不可怕吗?”

    对于老工人来说,对瓦斯危害的认识入木三分,可是对贾富贵他们这些新工人印象则不深,甚至压根就不知道瓦斯这个东西到底能有多大的毁灭性。但是无论贾富贵他们信不信,瓦斯的确是煤矿的天敌,头号杀手,不管好瓦斯,不控制井下火源,没有完善的通风系统和防突防灾的各种预案措施,煤矿井下迟早是要受到灾难性打击的。

    连续三个小班做深刻检查,接连三天的瓦斯煤尘意识教育,尽管听得大伙都有些烦躁,可是王增寿却是受益匪浅。第一个小班的检讨他讲得心不在焉,很有糊弄的意思。段长王德章马上察觉了他的心思,狠狠地在班前会上批评了他。弄得王增寿眨着大眼珠子,只会傻呵呵地嘿嘿地笑。其实,王增寿是茶壶里煮饺子的那种人,心里什么都有就是嘴上表达不清。他哪里是不知道瓦斯的危害,这差点要他命的瓦斯的滋味这回他是尝到了。平日里,工作面瓦斯的浓度不是很大,基本不超限,这也是在多次有瓦检员在场的情况下测定出来的。谁知道这次是怎么了,怎么就出现了局部的瓦斯积聚。看来那些技术员所说的煤矿井下千变万化的理论是对的,大意不得。王增寿记得当时他用矿灯射向工作面,发现细小的煤尘颗粒似乎都密密麻麻地静止了,隐约地还能听见风筒子呼唦呼唦的微弱的声音。凭经验,王增寿知道这是风筒子被爆破下来的岩石和原煤压住,当他准备动手把风筒子拽出来时只感觉后脑勺唰地从下至上一条线地疼,接着鼻梁和太阳穴也跟着疼,浑身一软便倒下爬不起来了。王增寿下意识地往外爬,四肢无力的他怎么也爬不动,又眼巴巴地看着郭毅峰倒下,王增寿想这回算是完蛋了。

    今年四十九岁的王增寿是地道的山东人。二十七、八岁的时候投奔远房的一个表亲来到东北的国有兴旺煤矿下井当掘进工。他来煤矿之前已在老家娶妻生子,他答应老婆孩子将来或是接她们来东北,或是自己挣了大钱回家盖房子做买卖。没想到在煤矿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原来还算笔挺的身材现在业已驼背,一米六五的个子如今看上去似乎不过一米六,倒是红红的酒糟鼻却越发显得红润。在煤矿工作的这些年里,王增寿应该说没挣到什么大钱,咸盐蘸着馒头也权当是顿饭,为的就是多给家里寄些钱。他盘算着,再有六年自己就可以退休了,那时他一定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然而就在发生瓦斯事故的一刹那儿,王增寿的这些想法统统破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死在异地他乡的千米井下,那一瞬间,他特别思念妻儿老小,想到自己临死也没能看上他们一眼,泪水自然而然地流出来。

    在大是大非面前眼泪说明不了问题,掘进段党支部更是不相信眼泪,刘成章把这件事当做大事反复地讲。他研究了王增寿的心理和家庭状况后,在下午班的班前会上首先发言。刘成章语调深沉面色凝重地说:

    “同志们哪,我们为老王妻子女儿高兴啊,因为她们的丈夫和父亲依然活着;我们为老王的违章羞辱,一个从事了二十多年井下工作的老矿工,一个班组长,居然连起码的煤矿常识都不懂了,居然冒险违章差点酿成大祸。老王啊,你现在站在这儿是万幸,假如你不幸遇难了,假如对面山坡上的新坟埋的就是你,你的妻子女儿千里迢迢来给你奔丧,孤零零地趴在你的坟前嚎啕痛哭,你死能瞑目吗?你死得光荣吗?不要唱什么多进尺为了多出煤的高调,人没有了,我们拿什么多进尺多出煤?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安全地带领班组的全体矿工圆满地完成任务,想想你的老婆孩子还在老家眼巴巴地盼着你,你挣多少钱对她们来说可能都不重要,可是你这个人对她们太重要了,老王啊,你好好想想。”

    王增寿已经听不下去什么了,刘成章讲完话,他拿着检讨书一个劲儿地抖,嘴巴张得像噎着了似的,挺了好一会儿,他哇哇地大哭。他的哭让刘成章和王德章都低下头,也不时有伙计们擦拭眼泪。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检讨达到了预期目的,王增寿违章的故事在掘进段广为流传。

    也不知怎么搞的,王增寿违章的事儿被井区领导知道了。原以为在掘进段小范围地开展批评教育就算拉倒的做法现在看不行。刘成章和王德章感到事情有点玩大了,他们把不想声张的想法和井区领导一一做了汇报,说我们已经对这件事进行了处理,王增寿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全段职工也受到了教育。

    区党总支书记办公室里,书记张宏云和井长胡晓湖默默地听着。听他们分别汇报完,胡晓湖一瞪眼:“你们他妈放屁呢?嗯?你们说完事就完事了?”

    张宏云冲胡晓湖摆摆手:“晓湖,注意你的方式。”

    胡晓湖缓了缓,眼珠子瞪得跟乒乓球:“我告诉你们俩儿,王增寿必须停止工作,当做反面典型来进行瓦斯煤尘意识教育。一会儿让工会宣传组给他拍张照片,放大,挂在井口醒目位置,让全井职工都认识认识这个违章大王。”

    刘成章急了:“张书记,这样不好吧?王增寿是骨干,班组长,党员,这么做让他今后还怎么干啊?”

    “呵呵,是这样。”张宏云说,“当天这件事我们就知道了,但是看到你们段做的不错,就没有惊扰你们。但是我们越想这件事越可怕,尤其是班组长,骨干,党员都干这么大胆地违章,这件事不抓绝对又是不行的。胡井长这几天也憋了一肚子的气,是我压着,要不然他早就找你们算账去了。”

    “那也不能弄大照片啊。”刘成章哀求着。

    “不弄大照片谁认识王增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胡晓湖又是一瞪眼。

    张宏云笑笑,表示原则同意。他说:“听说你们段的黑板报办的不错啊,有个新伙计,听说还挺有文采。这样,你回去安排他写王增寿的书面检讨材料,一定要写的有深度。这个人如果行的话,井区要用。”

    “别啊,这可是我们段发现的人才,小伙子人正经不错呢。”王德章说。

    “什么?”胡晓湖一拍桌子,“你们发现的人才?如果不是我同意分给你们段的你们能发现人才?告诉你们,井区要用人你们必须全力支持,否则,你俩儿就滚蛋。”

    王德章笑嘻嘻地说:“你看你看,我们没说不给啊,我们再培养培养,培养好了就给你们。”

    胡晓湖瞪他一眼:“嗯,这还像句人话。咱们井区现在缺少这样的人才,尤其是能写通讯报道的,咱们得对上宣传啊。这小子叫什么名?”

    “贾富贵。”刘成章和王德章几乎是异口同声。

    “起的什么破名,富贵就富贵呗还他妈的是假的。嘿嘿嘿。”胡晓湖笑说。

    “那跟你一个姓,叫胡富贵?也不怎么好听啊?”张宏云也开起玩笑。接着,张宏云把井区针对王增寿案例开展教育的想法向王德章和刘成章进行通报,要求掘进段首先做好王增寿的思想工作,积极协助井区搞好这次教育活动,两天之内把材料交到井区,为活动开展做好准备。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花。灰蒙蒙的天静静地把雪花挥洒在地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松软地遮盖着屋顶、地面。井区院内的杨树连枯萎的树叶也不见,没有了树叶的枝条在雪天里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夏天枝繁叶茂的浪漫情趣荡然无存。白天,井区科室里的人员本来就不多,今天又是下雪,院落里更是见不到人影。刘成章和王德章有点沮丧。他们悻悻地回到掘进段,一屁股坐下,满脸的阶级斗争,谁也不说话。

    核算员苟来喜见状知道事情不妙。他赶紧去给炉子添点煤,把大水壶放炉盖子上烧水。那壶水始终就是放在炉子上的,不一会儿,水便打着滚地从壶嘴和壶盖上翻腾出来,浇在炉盖上,噗地激起白色气雾。苟来喜拎着水壶来到段长办公室,把桌上的大茶缸冲刷干净,捏两撮茶叶,噗通噗通倒满开水,盖上茶缸盖,焖着茶叶。

    刘成章和王德章依旧沉默不语。

    “两位祖宗,出什么事儿了?别闷着不吱声啊?”苟来喜实在忍不住。

    “王增寿下井了是吧?”王德章霜打了似的问。

    “不下井他干嘛去啊不下井?”苟来喜焦急地答。

    “上来就黑天了。”王德章像是自言自语。

    “不是。这到底怎么了这是?你们倒是说话啊?”苟来喜急得原地转圈儿。

    刘成章起身走到会议室,看看墙上的黑板报,转身回到办公室叹口气。“这可怎么整。”他拍着脑门。

    茶叶沏的差不多了,苟来喜把早已准备好的茶杯摆好,倒上三杯热腾腾的茶,随着茶杯的热气氤氲地升起,茶叶的清香也随之飘满屋子。

    也许是沁人肺腑的花香缓解了压抑的心情,掘进段的两位领导的坐姿也放松自然了些,始终板着的铁板似的脸也趋于平展,这使得苟来喜顿时放松了许多。

    “哎呀我的天呀,这到底是天塌了怎么的?你们两个祖宗倒是说话啊?”苟来喜问。

    王德章端起茶杯,嘴唇贴着杯沿轻轻地吹了吹茶末,喝了口茶水,沮丧地说:“你以为谁愿意这样啊?这比天塌了还不好受。”

    刘成章一扬脖子,眼睛一亮,说:“不行啊德章,咱们得找张书记好好唠唠,可不能让王增寿拍照片当反面教材,顶多就是全井班前大会上做检讨。要不咱们丢人,王增寿也丢人啊。”

    王德章说:“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是驴行八道的胡井长不一定干啊。”

    刘成章站起来一挥手:“咱俩就求他,哪怕给他跪下呢,只要他同意就行。”

    苟来喜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问:“拍照片挂哪啊?”

    王德章叹口气说:“挂在井口办公室大门边上,让全井区的人都看见。”

    “我的妈呀。”苟来喜一拍大腿,“那还不要王增寿的命啊。谁受得了这个。”

    “说的是啊。”刘成章接话说,“要不我们俩怎么愁呢。”

    “我的妈呀,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苟来喜怔怔地嘟囔。

    苟来喜的这句话好像提醒了刘成章,他灵机一动,高兴地对王德章说:“有了有了。这样啊,咱就跟领导们说,王增寿这回是死里逃生对吧?咱们段里让他检讨就已经差点让他钻耗子洞了,这他都受不了。他性格内向,万一把事儿弄大了,他再想不开,出点意外,那可怎么办?要不这事儿就拉倒,要不就做做王增寿工作,让他在全井班前大会上再做个检讨就得了。你们看行不?啊?”

    王德章和苟来喜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禁不住呵呵地笑了,说这个办法可行,明天就去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增寿拍照片当反面典型。

    这个时候,在距地表几千米的井下,在兴旺煤矿第六生产区5905掘进队白班的工作地点,在只有两米高两米四宽的巷道里,王增寿正领着全班伙计们玩命地进尺。今天的工作面,支护锚杆跟到掌子头,风筒距掌子头四米远,王增寿领着贾富贵、安得利在打炮眼,庄乾祥领着其他伙计出货、搞巷道文明生产,郭毅峰专心地摆弄他的火药,整个小班秩序井然。王增寿心想,假如段里因为违章把那天的计件工资给扣了,他怎么也得想办法用多进尺的方式把那天的进度补上,保证全班这个月平均工资二百元以上。按常理,王增寿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跟伙计们说一说,可是他不善表达,满脑子装的东西就是领着大伙多进尺。两个月下来,新伙计们也慢慢熟悉了这个山东汉子的姿体语言,也知道王增寿的心思。

    对三个班的检讨,王增寿现在是没有了一丁点的意见。当初认为是段领导有意和自己过不去的想法如今也没有了。最近几个班的放炮前后,王增寿都提前喊着瓦检员来检查瓦斯,郭毅峰对此也十分满意,伙计们也不觉得瓦检员是故意找茬是多余的。

    自从5905掘进队搬到这个工作地点,还没有哪个小班进尺破三米呢。这是十一月中旬,在距月末还有十几天的时间里,王增寿憋着劲儿地想找机会破个纪录。他粗略地算过,假如在月末的十几天里,他们小班如果能有三次以上进尺三米的纪录,伙计们的工资将会达到二百五十元,这是个喜人的数字。在王增寿 看来,这更是给自己雪耻找的心理平衡。

    那天在掌子头打炮眼,趁着换钎子的功夫,王增寿问起贾富贵,说:“小贾,听说你家挺困难。”

    贾富贵顺口说:“是啊,我爸有病,我妈没有工作,一家六口,都指望我呢。”

    王增寿说:“那你可得多挣钱啊。”

    贾富贵有些心酸地说:“可不是啊。”

    王增寿又问安得利:“小安子你家条件不错是吧?”

    安得利说:“也不行,也缺钱啊。”

    王增寿说:“那你俩儿好好打眼,打深点,咱们多装药,多进道就能多挣钱。”

    贾富贵使劲抖着毛巾上煤尘,又用毛巾擦擦矿灯,说:“王师傅,咱把钎子杆换长点不就好了吗?”

    安得利赞同道:“对,换成两米五的就好了。”

    王增寿抹了把眼眉上的煤尘,呲牙一笑:“呵呵,这可是个好主意,升井我就去整长钎子,咱们多进道,这个月争取多挣点钱。”

    贾富贵听说能多挣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突突突,风钻喷射的煤尘弥漫了掌子面,只有三盏矿灯在尘雾中闪亮。

    第二天入井时,王增寿果然拿了两根两米五长的钎子杆。在工作面,他看看上个班留下的进尺痕迹,用锹和镐硬是把略微松软的煤层挖进去四十多公分,然后大声吩咐庄乾祥:

    “今天咱们干三米,把车皮准备好。”

    说完,给贾富贵和安得利的风钻上先装上一米五长的钎子,掌子面顿时被煤尘淹没。

    两米五长的钎子一直打到根部,王增寿才算死了心。呼嗵呼嗵的几声沉闷爆炸,使得整个巷道都颤抖着。

    贾富贵觉得后背又是一阵冰凉。他知道,工作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昨天湿着的工作服还没有阴干,今天早上又不得不穿在身上。没有办法,这么脏的工作服不可能拿回家洗,要是母亲看见他居然穿着这样湿漉漉脏兮兮的工作服天天下井会心疼的,而井口的洗衣班也不知道天天都洗什么,又脏又湿的工作服只能天天这么穿。好在打完炮眼后,贾富贵和安得利互相用风钻的风使劲儿吹着工作服上的煤尘,倒也干净不少。

    人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只能适应环境。瘦小的贾富贵应该是适应了煤矿井下的工作环境。在他的身上,除了能多少分辨出工作服有点新以外,再丝毫看不出别的什么了。他已然是一副煤矿工人的模样,黑黑的脸庞一口白牙,明亮的矿灯一双黑靴,那个刚出高中校门的贾富贵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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