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夜伊始（3）
二十五、
送黄老板出门，慕蓉看向两人，微微一笑，“不知高渐离先生和雪女姑娘驾临寒舍，所谓何事？”高渐离俊眉微挑，雪女勾唇一笑，万千风情，声音温婉动听：“姑娘如何知道的？”慕蓉走上前去，“我听师兄说起过两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渐离的声音甚至比表情还冷几分，冰寒彻骨，“他呢？”慕蓉微微一笑，她知道他问的是谁。“帮我采药去了。”雪女笑了，是真的笑。“慕姑娘莫怪，自那日离开墨家后他便一直没有回去，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怕有事找不到他，巨子需要知道他落脚何处。”“两位先休息片刻，他就快回来了。”慕蓉转身去沏茶，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拉住了她。“慕姑娘好生歇着，我来吧。”望着那绝色的面庞微微一笑，心想你又不知道东西都在哪，“一起吧。”瞄了一眼高渐离，他的眼睛没离开过雪女半分，冰山没有一丝融化，但眼神中却溢出温柔，声音似乎也暖了几分：“孩子是他的？”“他怎么说？”“他常提到你，但没说过孩子。”慕蓉俏皮一笑，“那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厨房。“多大了？”慕蓉微怔，回头发现雪女正温柔地看着她。“哦，八个月了。”“还有一个多月？”慕蓉温柔的低下头，“是啊。”“好在大哥能守在你身边，看着孩子出生。”她想必是认为孩子是荆轲的。等等，“你叫他大哥？”雪女笑出声，“别看大哥骗了小高，他也没叫过他一声大哥，但其实在他心里他是认了他的。”“小高？”雪女笑笑，“你也可以这样叫他。”她微微一顿，“蓉姐姐。”慕蓉微怔，心中涌过一丝暖流。泡好茶，刚端起却手里一空，雪女轻柔的接过了托盘，对慕蓉微微一笑，慕蓉忽然喜欢上了她绝色的温柔的笑。
荆轲进门时刚好看到慕蓉和雪女掀开帘子走出来，还没放下药篓就快步上前扶她，状似不经心的问，“你们怎么来了。”高渐离的声音又恢复了冰冷，“你杳无音信这么久，下来找你。”“巨子找我有事？”“没有，只是要知道你落脚处。”荆轲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
高渐离面色虽冷，但看得出他对雪女是发自内心的爱。看着两人的样子，慕蓉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正出神，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孩子是你的么？”荆轲一愣，慕蓉也看向他，她也想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如果他说她只是他师妹、孩子不是他的的话，自然也无可厚非。然而荆轲却望着慕蓉温柔一笑，“真是多此一问，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慕蓉差点忍不住泪水。阿庆，今生今世，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后来，雪女每隔几日就会来看她，帮忙药庐的事或打理家事，慕蓉是真心喜欢这个外冷内热的绝色女子，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二十六、
很快，便到了慕蓉临盆的日子。那日，还是出了意外。
雪女和产婆一直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可生产激发了体内的余毒，孩子一直出不来。荆轲焦急万分的守在门外，不久之后，高渐离也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荆轲听得出慕蓉极力压抑的呻吟声，他太了解他这个师妹了，从小到大，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只是咬牙强忍着，一声不吭。而今……他心痛如绞，不禁握紧了拳，手心不住的出冷汗。高渐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突然，雪女出来了，荆轲急忙赶过去，“怎么样了？”雪女淡蓝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她递给荆轲一张药方，“这是压制毒性的药方，把药先煎着，等孩子生出来立刻给我。”荆轲一愣，“为什么要等孩子出来？”雪女声音有些许颤抖，“蓉姐姐说药性太烈，怕会伤到孩子。”“那她受得了吗？”雪女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又回了屋子。荆轲拿着药方，手竟有些抖。高渐离伸手拿过药方，拍了拍他的肩，“我去。别担心。”
那药，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整整一天。荆轲的心也仿佛那炉子上的药，被小火煎熬着。直至第二日清晨，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内室终于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的啼哭。雪女打开门走出来，荆轲猛然起身，却五味杂陈呆立当场，浅寐的高渐离也瞬间清醒过来，看了一眼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将药端给雪女，雪女对荆轲微微一笑，“是男孩。”就在雪女推门的瞬间，荆轲声音嘶哑，“我……可以进去吗？”雪女点了点头。
荆轲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脸色可以这样苍白，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慕蓉几乎是倒在血泊中，荆轲注意到她鲜血的颜色有些发暗，心头一痛。产婆将孩子放在慕蓉身边，雪女将药交到荆轲手上便引产婆出了门。慕蓉几乎只剩一口气，抬手轻抚孩子的脸，脸上浮现出异常温柔的神色，荆轲缓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将药递到她唇边，她却没有张口。荆轲担心道：“怎么了？”慕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抬头看了一眼荆轲，“天明。”她的声音，沙哑异常。
夜尽，天明。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名字。”荆轲轻轻抱住她，微笑，“是荆天明。”慕蓉看着他，感激，愧疚，无奈，痛心，仿佛把毕生的感情都融到了这个眼神中。荆轲心底一紧，猛地打翻了药碗。然而，却还是慢了一步。慕蓉将药喝了个精光，待他再低头看去，慕蓉口中涌出了大量暗红色血液，缓缓闭上了眼睛。
荆轲伸出手颤抖着探她的鼻息，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气息。荆轲不敢置信的喃喃，“不，不会的，不可能……蓉儿，蓉儿！蓉儿——！！！”
听到荆轲撕心裂肺的哭喊，雪女和高渐离破门而入，雪女见状惊呼，“蓉姐姐！”连高渐离也变了脸色。
慕蓉并没有死。余毒复发加之难产失血过多，那药实属以毒攻毒，将蔓延全身的毒素逼至心脉，只是，稍有差池便是死。不幸中的万幸，慕蓉每次赌，她都是赢家。而且万幸的是，孩子身上没有毒素。
荆轲几乎找遍了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等她自己苏醒。
二十七、
之后，荆轲便一直在慕蓉家照顾她。雪女和高渐离也经常来看望他们。
荆轲坐在榻前，轻轻握起慕蓉的手，抵在唇边。雪女从门缝中看见这一幕，湿了眼眶，“怎么会这样。”高渐离轻轻抱住雪女，言语中透出无限温柔，“阿雪，蓉姑娘为何身中奇毒，还有他对孩子的态度也甚是含糊，他们之间的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没错，他们之间的确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期她瞒她，伤害过她；她无条件地相信他，不惜生命帮他，从没怨过他。而今，他真的担心她再也醒不过来。他一直以为她是距离他最近的人，是他最好的帮手，最明白最懂他的人，可是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听说她身陷囹圄便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自持，为什么他阻止她给盖聂解毒，为什么他在她给他解毒后他心底浓烈的愤怒挥之不去，为什么他得知她怀孕后悲痛不已却还是认下了不属于他的孩子，为什么在她徘徊生死关头时心仿佛油煎火烧，为什么现在看着她昏迷不醒他的心仿佛也死去。
原来，她在他心底，竟然这样重。
荆轲经常把天明放在她身边，在榻边跟她说话。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大哥。”荆轲回头看到了雪女，“你们来了。”雪女抱起天明，荆轲借此机会仔细的端详着。他很少哭，也不爱笑，与盖聂一脉相承的深蓝中透出苍灰的奇怪发色，棕色的瞳仁总是有些冷，幼嫩的轮廓却透出英气。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还真有点像他爹。”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难道孩子不是你的？”抬眼发现高渐离近在咫尺，微微一愣，“当然是，也是你侄子，没跑。”高渐离不置可否。
咸阳宫。
嬴政拍案而起，面前的垂帘也仿佛受了惊吓般跳跃着。底下跪着的人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嬴政从来不会坐以待毙，是因为信任秦绯所以才暂时留着荆轲和那个女人。没想到，荆轲不仅救走了人还杀了秦绯，实在是挑战嬴政的忍耐极限。嬴政暗暗咬牙，“出动情报网，追查荆轲和那个女人的下落。一有情况，先别动他们，立刻回报！”
那人领命离开后，嬴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个女人，那个他生平第一次看不透摸不清的女人，甚至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能从那几日的酷刑中得到，这一年多以来，她倔强不屈饱含怒火的眼神总是不时的出现在眼前。没有人是他不能了解和征服的，这个天下，也一样！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
两个月后。惊虹剑重铸完毕。雪女和高渐离奉巨子之命急召荆轲回墨家。巨子有些疑惑，不知最近荆轲在忙些什么，整日不见踪影，而当荆轲站在他面前时，一贯稳重内敛的他也暗暗吃了一惊，荆轲竟憔悴了这么多。
雪女照顾着慕蓉母子，高渐离和荆轲回了墨家。一个时辰后，荆轲从密室中走出，脚步异常的沉重，手中却多了一把剑。高渐离感受到强大的凶残戾气而微皱眉，剑身上书：残虹。忍不住开口，“戾气好重。”荆轲回过神来，“嗯？哦，是啊，加强了攻击性，叫残虹。”“残虹？这次的任务是什么？”高渐离知道这不该问，但是这次连他也不禁担心他。荆轲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答非所问，“巨子让我叫你一同进去，有任务。”
【荆轲深情了有没有！荆轲悲剧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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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多大了？”慕蓉微怔，回头发现雪女正温柔地看着她。“哦，八个月了。”“还有一个多月？”慕蓉温柔的低下头，“是啊。”“好在大哥能守在你身边，看着孩子出生。”她想必是认为孩子是荆轲的。等等，“你叫他大哥？”雪女笑出声，“别看大哥骗了小高，他也没叫过他一声大哥，但其实在他心里他是认了他的。”“小高？”雪女笑笑，“你也可以这样叫他。”她微微一顿，“蓉姐姐。”慕蓉微怔，心中涌过一丝暖流。泡好茶，刚端起却手里一空，雪女轻柔的接过了托盘，对慕蓉微微一笑，慕蓉忽然喜欢上了她绝色的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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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雪女出来了，荆轲急忙赶过去，“怎么样了？”雪女淡蓝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她递给荆轲一张药方，“这是压制毒性的药方，把药先煎着，等孩子生出来立刻给我。”荆轲一愣，“为什么要等孩子出来？”雪女声音有些许颤抖，“蓉姐姐说药性太烈，怕会伤到孩子。”“那她受得了吗？”雪女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又回了屋子。荆轲拿着药方，手竟有些抖。高渐离伸手拿过药方，拍了拍他的肩，“我去。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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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之后，荆轲便一直在慕蓉家照顾她。雪女和高渐离也经常来看望他们。
荆轲坐在榻前，轻轻握起慕蓉的手，抵在唇边。雪女从门缝中看见这一幕，湿了眼眶，“怎么会这样。”高渐离轻轻抱住雪女，言语中透出无限温柔，“阿雪，蓉姑娘为何身中奇毒，还有他对孩子的态度也甚是含糊，他们之间的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没错，他们之间的确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期她瞒她，伤害过她；她无条件地相信他，不惜生命帮他，从没怨过他。而今，他真的担心她再也醒不过来。他一直以为她是距离他最近的人，是他最好的帮手，最明白最懂他的人，可是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听说她身陷囹圄便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自持，为什么他阻止她给盖聂解毒，为什么他在她给他解毒后他心底浓烈的愤怒挥之不去，为什么他得知她怀孕后悲痛不已却还是认下了不属于他的孩子，为什么在她徘徊生死关头时心仿佛油煎火烧，为什么现在看着她昏迷不醒他的心仿佛也死去。
原来，她在他心底，竟然这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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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领命离开后，嬴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个女人，那个他生平第一次看不透摸不清的女人，甚至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能从那几日的酷刑中得到，这一年多以来，她倔强不屈饱含怒火的眼神总是不时的出现在眼前。没有人是他不能了解和征服的，这个天下，也一样！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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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照顾着慕蓉母子，高渐离和荆轲回了墨家。一个时辰后，荆轲从密室中走出，脚步异常的沉重，手中却多了一把剑。高渐离感受到强大的凶残戾气而微皱眉，剑身上书：残虹。忍不住开口，“戾气好重。”荆轲回过神来，“嗯？哦，是啊，加强了攻击性，叫残虹。”“残虹？这次的任务是什么？”高渐离知道这不该问，但是这次连他也不禁担心他。荆轲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答非所问，“巨子让我叫你一同进去，有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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