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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农历六月二十四

    兄弟姐妹七家人,凑到一起陪老人吃饭,屋里站的,坐的,跑的,跳的,到处都是人,有人问话,有人回答,有人插嘴,有人抬杠,闹喳喳,笑哄哄,孩子们则追赶打闹,一会儿成群结伙进这屋,一会儿拉拉扯扯出那屋,吃得水果随地甩,抓得糖果到处撒。

    老规矩还是袁秋华动手做饭。姐姐是客嘛,其他妯娌孩子多,大的闹,小的哭,手忙脚乱着哩,谢碧桃放暑假便到亲妈家去了,袁秋华的儿子跟着大嫂的儿女一起玩耍,不缠她。儿子不粘她,还怨她忙于做生意,无暇精心照顾孩子,养成了孩子自己找伴玩的习惯,穿衣吃饭,无从依赖便自练自学,上学没人用车接送,便自去自回,撒娇没人理睬,便自顾自理,像个大孩子似的生活,基本上不必父母操多少心。粗养放手与娇生惯养比较,她这种管教模式,已经效果显著,说起来也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呢。儿媳间,排来论去,好像也只袁秋华有空闲呢,她不主动做饭,婆婆能请谁动手?

    吃饭时,肖琳对谢汉说:屋基下了,不趁热打铁建房,没准又要出岔了。汉哥喽,能不能借几万给我?

    谢汉说:我哪有钱?我一直想包工程做,就是没流动资金。要是有钱,还用干零活挣小钱?苦得头发如同草。

    谢雄说:莫和我痞,没钱哦,你又说要另外建房?不肯借就明说嘛,何必打马虎眼!

    肖琳说:一副财主相,甭说得比叫花子还穷。我这等米下锅嘞,晓得你有私房钱,就借点出来,江湖救急嘛。

    谢汉说:我没说建房,是袁秋华说的哪,是她拿钱出来呗。

    肖琳说:唔,夫妻俩还分得一清二楚呀?只听说亲兄弟明算账,还没听说夫妻俩个财产分明呢!嘻,真稀奇。

    谢汉说:新世纪新时尚嘛,我俩是做了婚前财产公证的。我不签字,她就不嫁,说我不是看中她的人品,而是瞄上她的钱。公证无所谓啦,留得挣钱手,不愁没福气,傻子才重物轻人呢,婚后,家里花销也确实靠她开店支撑,我挣几个钱哩,只够个人开支。

    谢雄说:这样听话噢,把老婆顶头上当神敬,好大的出息呀!

    袁秋华说:不把自已老婆顶头上,难道说只能把兄弟老婆当神敬?

    谢汉说:家庭理财,纯属夫妻俩的事。两人下棋,观众多嘴是条驴!

    宫喜鹊说:我晓得你不缺钱用,小袁呀,多余的钱,能不能挪借一下?

    袁秋华说:真不巧,那笔钱,我早已投到了煤矿,按月拿着红利呢,怎不早说?

    肖琳说:汉哥哎,你帮我一把,我就有救了呢。你能帮哦,你一定能帮哦,就看你想不想帮咧。

    谢汉说:我没钱,怎么帮你?我头小,戴不住高帽子,风一刮,就吹跑了。

    肖琳说:我晓得你有钱。要是不想呀,就是能帮也会说帮不了嘛!

    谢汉说:甭往我脸上贴金,我是湿木头,沾不牢。哎哟,我又变不出钱来,除非你把我卖了!

    袁秋华说:我闭着眼都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也甭激他的将,也甭将他的军。我的老公哪,还轮不到别人卖了换钱用吧?

    谢英说:半点主都不作,你还是男人吗?

    袁秋华说:结了婚,就是夫妻,以家庭利益为主。只顾兄弟,不顾妻儿,就莫成家立业,当光棍男人去!

    谢雄说:得了气管炎,喘气都不均,活着也蛮不舒服嘛。

    袁秋华说:省心吧,甭玩离间计,不灵啦。喊打喊杀,挥拳动脚的男子汉,我还不要呢。我就看中了他的老实本份,至少他不会算计自己人,及欺骗老婆孩子!令亲戚朋友都放心喽,安全哦,保险呗。

    宫喜鹊说:不着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慢慢来哩,心急喝不下热豆腐!

    谢汉的房子,谢英在房产证上写到他的名下,袁华考虑再三,决定将谢汉的房子给谢英,谢汉到大道边那块菜地去另外建房,菜地是三兄弟共有的,一人两厢,谢雄的那两厢,谢汉用地和他交换,作为弥补,谢英的那两厢就给谢汉做屋基。但说话没有动手快,不等谢汉请客写换地协议书,谢雄就抢着下了屋基,牵了此地非我莫属的屋线,订了此地莫与我争的基桩。

    谢英说:我的两厢,白送兄弟。

    谢汉也说:手足兄弟,怎能不方圆?

    几个月过去,一切照旧,什么都没改变,他们兄弟之间信得过,同样是兄长,同样是两厢菜地,谢英白送,谢汉也得白送,不能另外提条件,若是强求交换,就是要钱不要脸,就是爱财不爱亲,若是听老婆的话,不同意,就是重色轻义,就是只要老婆不要兄弟。这就是谢雄掐准时间,把准脉息,点准穴位,找合适的由头来向谢汉发难的依据。

    倒是袁秋华吃个哑巴亏不说,话说出口,事却没有办到,反成了白白得罪人的是非精,受冷眼,受奚笑。至少谢雄的屋基下了,摆在那里人人看得见,而谢汉的在哪儿?指不定还认为袁秋华吹牛皮,说大话呢。

    尤其是宫喜鹊逢人路过,就扯话,指点道:谢雄的,不错吧,他要建高楼,不差吧。

    别人就敷衍:谢雄有钱做屋,没想到哦,祖坟冒青烟啦?看来,真是发财了呐!

    她讷板枯萎的老脸,立马像干花浸水一样,笑得蓬松绵软,皱纹层出不穷地逐次颜开。她说:哪是发财呀,是他不懂事哪,不晓得心疼钱哩,爱大抛小撒的,把钱不当钱哦,我怎么劝都拦不住呢,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嘛!

    宫喜鹊如同穷光蛋摔跤,捡到狗头金,不显摆就烧得慌,不用活用足,就更觉得亏得慌呢。也有人恭维说: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呗。谢雄这么成器,有出息,你老来有靠,晚年享福了,恭喜你啦!

    她说:同喜,借你吉言,托你宏福呢。乔迁时,记得来喝喜酒呀!

    人家说:一定去,到时候,免不了烦忧东道主哩。

    她说:哪里话咧?你能来咯,就是给我莫大的面子嘛!

    看到别家都在做新房,袁秋华手头有钱,谢汉也想跟风。他在别处找不到新地皮,便想把现住平顶房拆了重建,也做三层楼房,外加前后院。袁秋华当然不会同意。同样是建房,内容已经质变,谢雄确保老祖屋不动,另外又有新屋基,而新屋基原本该是谢汉的,他被人算计,换来什么?只限于妻子让他们欺侮,而他还要帮他们一起欺负,从背后踹妻子一脚,将妻子置于受气遭冤的地步,可妻子又是为了什么?再说,拆旧房重建,房产证在谢英手上,产权不清的问题,仍然存在,花巨资是替谁建呢?他活着这样不把妻儿当回事,不替妻儿考虑半点,如果他像谢武一样意外身亡,如果他们像对待二嫂一样,这房子有必要重建吗?更何况是袁秋华婚前打工挣的辛勤钱,她宁愿到城里买商品房,也不会把钱用在谢家的房产上。

    袁秋华说:第一,你把房子分开,第二,那两厢地你让谢雄拿地交换,第三,你再找块新地皮。要不然,我不会拿一分钱出来。

    谢汉说:话我已经说出去,绝对不能食言,既然收不回来,就不能再改口。你连这点主,都不允我做,当不当我是男人?

    袁秋华说:嗤,人由事显,不是靠嘴讲,真男人自厉害,妻子当不当都没关系。他们这样欺负你,又把你当什么?莫在妻子面前充霸王,出了门就跟夹尾巴的狗一样!呸,事到临头,你不去想办法解决,就会当缩头乌龟,你以为把头缩起来,凡事你就躲得过?

    谢汉说:你厉害,你去和他们说。你本事越大,闯出祸越多,我不想卷进去,到时候,莫怪我袖手旁观。你上边没人照顾,下边没人追随,不过是光杆司令罢了,臭咸鱼也想翻身?

    袁秋华说:眼高手低,话大人懦,还有脸怨我不当你是男人?凡是得罪人的事,就推给我干,千斤重担由我一肓挑,等我开了头动了手,两边打炮,你就地卧倒,形势不妙,你赶紧逃跑,扔下我不管,千难万苦都留给我一个人杠。成功了,你敬我一杯英雄酒,共享荣华富贵,失败了,我一人触霉头,你缴械投降,侮辱妻子换庇护,依娘,靠姐,顺弟弟,秃子跟着月亮走,从头到脚都沾光。我还不晓得你?吃你的亏,我还没吃够吗?

    谢汉说:受罪一起受罪,丢人一起丢人,吃亏有伴。我反正是泼了桐油,倒地烂。

    袁秋华说:你想错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帮你担当。

    谢汉说:你要这样撇清,就给我滚蛋!

    袁秋华说:又翻脸,在老婆面前抖么狠?真有本事,该挣大钱,让老婆戴金穿绸,让孩子坐小车,享你的福!

    同样的话题,不知吵过多少次,谢汉逃避着袁秋华的要求,也回避着她的要挟。事出必有因,万物有征兆,事既已发生,就该勇敢面对,维护家庭权益,不是局外人的事,而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呵,可他做不到也罢,还要诋毁妻子来消除自惭。谢汉看得见坏蛋,看得清坏事的可恶,但眼睛却能容忍别人的吮血算计,灵魂能容忍自己的胆怯懦弱,得过且过只求苟且偷安,道德良知不受拷打,更可憎的是,还要用坏事中派生出的一点好事来掩盖坏事,赞美坏事,把是非功过清楚的事情搅得稀里糊涂,想将妻子搞得昏头转向,希望像他一样错误地诠释他们的恶意,从而甘愿吃亏受辱,蒙羞接耻。

    谢汉历来都是这样,他们夸谢汉是活雷锋,谢汉便帮他们救场,以证明他还有用处,他替他们解围,以证明他还有地位,充其量只是自找心理安慰,与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取豪夺相比,他打肿脸撑胖子的主动配合,装腔作势的自作多情,及不可救药地对待妻儿的恶劣态度,岂不悲哉?嫁给这种无用老公,别说爱妻惜儿,维护家庭,只要不与妻子为仇,就是神佛保佑,该念阿弥陀佛了。

    袁秋华难过得心里空荡荡,身上直冒虚汗,以至痛恨自己瞎了眼。不是哪个老公都会这样践踏妻子,前提条件是谢汉头脑有问题,但他要这样自欺自毁,标准答案是妻子没有办法,牛要拉屎,尾巴遮不住,只能任其自取其咎,人各有志,各得其所,错又不在妻子身上,苦又不用妻子尝,妻子独善不染,真金不坏之身,最后的坏结果,和妻子有什么关系?

    袁秋华拗了劲,不向谢汉妥协,也不向他们挑战,只是等待时机,时机就是旅游开发,田地征收,及房屋规划。她心中有底,不怕谢汉装死狗,耍无赖,也不怕他们一再捉弄,再三羞辱,因为他们总是找办法钻谢汉的空子,利用他的弱点,谢雄屋基的到手,就是个阴谋得逞,跟美德搭不上一点边,这种事肯定是上不得台面的。

    人错只有理来服,评理是定公道,私下交易的事,只有用经济杠杆来衡量,还说得一明二白。情义根本就是一本糊涂账,人后玩手段占了谢汉的便宜,人前都夸耀谢汉讲情义,骨子里还不是当他是傻瓜,利益受损,换回几句好听话而已!如果情义真是一种值得遵循的美德,为什么他们都不讲情义呢?

    事成之后,此前暗藏的玄机,便没有必要再秘而不宣。他们人多嘴杂,什么心思都透露了出来。袁秋华岂是愚钝呆木之人,一旦得知,肖琳这一至关重要的人物,便立刻捋清了险恶的来龙去脉。张家屋基的失,她认定是袁春花捣乱,就偏要火中取栗,再从袁秋华手中得,乡下袁家俩个穷丫头,妹妹甭认为攀高枝嫁到城里,就可以借婚姻而坐享荣华富贵,只要张家房子在她手上掌控十年八年,收的房租比卖屋基得的钱还多得多,她稳赚不赔,那么赔老本,倒贴房租钱的,当然就是这个妹妹啦。姐姐也甭认为开店挣钱,就能够在谢家横行霸道,老公不听话,老公不保护,往后还在家里抬什么头?这个妹妹,就背地里和老公吵闹打架去吧,让你顺着夫离子散的路线朝下滑,还有更大的暗算叫你人财两空。

    晚上,谢汉问袁秋华:我晓得你的钱还在手上。为什么要搪塞?

    袁秋华说:在我拿来的婚前财产公证书上,你不肯签字署名,分明没有办成,为何假事真说?凭什么事事把我当砖头抛出去打人?为什么我非要做你的挡箭牌?

    谢汉说:我这是暗中帮你,莫非你真愿借钱给她?好心不识得!

    袁秋华说:当面做人,背后做鬼,罪过让我一人扛,染黑了,还能再洗白吗?你这好心,连狗都不吃。不是男人,都变成了你的绰号,他们这样说,大家也这样说,其实都责怪我待你不好,不是不让你做男人,就是没把你当男人。真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事实不是如此,我不冤枉吗?

    谢汉说:我阴你,你就拆我的台嘛,怎么不喊冤?怎么不揭穿?怎么还要顺杆爬?说到底,我不说鬼话,你也会糊弄!

    袁秋华说:先占我的菜地下屋基,再找我借钱建房,把我当苕盘着卖呀?再三欺负我,还要我一个劲说谢谢您?这种阴奸伪善人,躲还来不及呢,哪能上赶着往前凑?

    谢汉说:女人就是心眼窄,帮她把房建起来,说出去你脸上也有光彩嘛,一辈子都念你的情,感你的恩呢,

    袁秋华说:白话有如耳旁风,说三遍狗都不嗅,千恩万谢,不值半分钱。拿什么还?要有钱,河沿的房子早建了,何必拖出意外?什么时候还?拿一辈子不能当钱用的感激抵债吗?借钱时当我活菩萨,讨钱时当我死对头,我能把她告上法庭吗?我能让法警封她的房门吗?

    谢汉说:三穷三富不到老,怎么这样扁眼瞧人?

    袁秋华说:就凭她敢未婚先孕,无证生育,私搭乱建,身处法治社会,不把法规放在眼里的人,终究逃不脱法规的严罚,只是来早与来迟的事。

    谢汉说:这种事,可是对外人乱讲得的吗?嘴巴放紧点!别人讲,你也不能承认,要打掩护。

    袁秋华说:要举报,事早发了,就连第二胎也生不了,生得越多,闯的祸越大。政府暂时不追究,并不代表没违法呀!

    谢汉说:怎么没人来执法?耳朵都听得长茧了!追究?你是县长,你快发红头文件!

    袁秋华说:为什么要订出法规?国家制定法律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成立政府?国家公务员又是干什么的?

    谢汉说:当官,除了工资,还有隐形福利,还有灰色收入,还有权钱交易,利用职权之便,暗中揩油,谁都有捞钱的门道。

    袁秋华:上有所做,下则效尤,上梁不正,下梁歪斜,下梁不正,房倒屋塌。

    谢汉说:打铁还要自身硬,人人都不遵纪守法,谁肯秉公执法?个个屁股都不干净,谁敢出头挨枪?法规架空了,就等于没有,如何执行?

    袁秋华说:狼多了吃人,人多了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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