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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六章 不堪回首的记忆

    秦晴心中微微悸动。

    江可的侧颜如此完美,他轻握栏杆,站在那里宛如雕塑。

    秦晴没有说话,转身看向了湖面。

    江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秦晴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他感到自己已经污浊到极致,最近他的心里总是谋划着报复,不断地与各种各样的人周旋。

    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接触到那些向他坦然打开心扉信任他的病人时,他才能感到一丝纯白的净土,诚然那些都是人性阴暗面的暴露,但一旦坦白便为阳光所净化——至少那些人有直面的勇气;只有当孤儿院的孩子固执的不肯改口叫他“叔叔”,总是称呼他为“大哥哥”,每次他要离开时总要哭喊着抱着他的腿不肯让他走,他才感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所在;只有他收到慈善组织寄过来的感谢信时,他才能感到一丝安慰……

    他就是这样纠结的生活着。没有人理解他的痛苦与矛盾,很少有人知道知道江可和商绝原是同一个人。

    他既是黑暗中的商绝,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绝,令人谈之色变的商绝,可以做到心狠手毒的商绝,又是温情尽职的医生,善良充满爱心的哥哥,感恩回报社会的慈善者。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着。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已经这样了,母亲永远不可能复生,这种痛苦他已经经历了,难道也要害的安阳也去承受家破人亡吗?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快意恩仇真的好吗?毕竟安阳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啊,骨子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可是又有谁在意了他母亲无辜的牺牲,母亲生命的终结成了林向晚维护自己家庭堂而皇之的借口,她那么高傲的看着他们,把他们的生命看得如蝼蚁那般卑贱。想到这里,仇恨的情绪又在啃噬着他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目睹过人世最残酷的黑暗,他相信人性的本质是嗜血的。郑天宇自认为温情的歉疚与补偿,他想要的赎罪却给他原本残缺可仍然温暖的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母亲总是全心全意的保护着他,不让他受一丝黑暗的侵蚀。而在母亲离去之后,他从母亲的那发黄日记中的字里行间里,别人的话语里,郑天宇所谓的实情里,渐渐明白了一切的纠葛。

    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并非是母亲善意的欺骗——病死,而是在他未出生之际便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只是阴差阳错,母亲离家出走也来到了锦城;

    他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执意不带他回山城——每到冬天,母亲总是格外思念那个可以下雪的地方,母亲形容过大雪纷飞的情景,像鹅毛,像柳絮,但是家乡人的白眼、外婆他们家的无情与冷酷断绝了母亲最后一点念想;

    他也知道了这个不知道从何时起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的男人,他一直礼貌的称呼为“郑叔叔”的男人,这个俨然是个正人君子声称是他亡故父亲朋友的男人,居然仅仅是道貌岸然,真实身份竟然就是他的不负责任的父亲!

    ……

    因为他的不负责任,他一直被人骂作“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其实,这些在他小小的但早熟的心里都无所谓,他也没有像母亲提起,因为他知道这会引得本就心力交瘁的母亲更为伤心,但是他受不了失去母亲后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对他的嘲弄,对他母亲的诋毁,那一年他才初三啊。

    那是一个中午,饥肠辘辘的他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猜想着母亲可能做的饭菜。他很快乐,因为他要告诉母亲期中考他的语文可以免考的好消息……

    可是,当他推开家门,大声喊着“妈妈,我回来了!”时,他看到了什么?!

    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的话语再也不会有回应了,再也不会有那句重复了很多次的“回来了,饿坏了吧”了。

    母亲倒在地上,嘴唇乌青,指甲也呈现出奇诡的紫色,而且在不断加深。惊慌失措的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邻居家,闻讯后善良的邻家伯伯迅速叫来了救护车,并给郑天宇打了电话。

    最终仍是无力回天,他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缩在医院的墙角不住的颤抖却没有一滴泪。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他大脑开始迟钝,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母亲走了,最爱他一直保护着他的那个人永远的离开了。

    他永远不会再见到母亲熟悉的面庞了,再也不会听到母亲温柔的话语。母亲再也不会陪着他一起哭、一起笑了,早晨不会叫他起床,深夜不会催他入睡,不会再问他饭菜可不可口,不会再教育他好好学习,不会再和他一起吟诵古体诗……

    总之,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如烟般消逝了,似乎以前的十几年都只是一场梦,镜花水月一般。没有人和他相依为命,以后只有他形影相吊。

    医院最后告知的结果很模糊,说是急性传染病,却也没有具体说是什么病,就这样草草的了事了。年幼的孩子尚不知道人世间有瞒天过海这一说,他所做的也只是在稚嫩的心底怨恨上天的不公,听任那个“郑叔叔”操办母亲的丧事,并回绝了他“好心”的邀请——去他的家里住。

    而早已洞彻其中猫腻的一位自称“顾先生”的人,却悄然找到了江可,告知江可他是郑天宇和江璐的亲生儿子,并隐晦的指出江璐死亡的可疑,并爽快的应承下来帮忙查证江璐真正的死因。

    结果果然不出这位“顾先生”所料,江璐死于他杀——被人投毒,而并非意外。最深深刺痛江可的是妈妈的死亡时间,距离他回到家仅仅差了五分钟。

    也就是说,他只要找个借口不给同学讲那道难懂的数学题,只要他在路上稍微加快点脚步……他就能救回自己亲爱的妈妈,可是,这些“只要”永远不可能成立了,为此他深深的自责了好多年甚至现在仍然耿耿于怀。

    在这位顾先生或者好心或者别有用心的引导下,江可的心里种上了一颗叫做“仇恨”的种子。成熟也就只在一瞬间。他幼小的心还未来得及长大便开始苍老了。他看到了妈妈临死前给他发出的短讯——“妈妈不行了。孩子,尽管舍不得,也只能你独自一人回山城了。外公外婆会收留你的。不要再麻烦郑叔叔了,他是一个好人,不要再麻烦他了”,得知真相的他如何还能体会到妈妈的良苦用心。他不仅没有回山城,甚至没有试图回去寻找亲人告知妈妈的死讯。他默默接受着郑天宇的补偿,接受郑天宇承认自己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他表面乖巧,却在心底喷薄着恨的火苗,筹划着自己的复仇。他在暗地里做着一切不为人知但足以骇人听闻的举动,辛苦但坚韧、不屈而顽强的在这个社会的黑暗和光明中活着。

    诚然,苦难使人成长,也使人甘于沉溺在黑暗中。此后许久,无论岁月如何静好,日光如何倾城,都与他无关。

    仿佛隔了一个轮回那么久,他才慢慢看开,慢慢学会不再让仇怨掌控自己的心神。他懂得了客观,却无法驱散复仇的阴霾对他的投影。人生识字糊涂始啊,当他懂得了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后,便日复一日的生活在复仇还是原谅的矛盾与纠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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