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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最会讲道理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叶闲坐在唯一的竹椅上好奇的打量着这简朴的院落,简单破旧的农具,草和着泥砌成的墙壁,连房子也是茅草盖的,虽然破旧,却出奇的干净整洁:“不会是你家吧?”

    雷战点头:“正是我家。”

    叶闲摇头:“看不出来。”

    “九岁之前,我就住在这里。”雷战道:“后来迁了三次,九岁检测资质时一次,年考时进入雷家核心一次,突破天人之境后又一次,如果登记为帝也算的话,就是第四次了。”

    继而摇头失笑道:“四次迁居,房子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奢华,却一次比一次更怀念这个小窝。”

    “父亲比我更甚,突如其来的身份地位让他手足无措。他每隔几天就会回来一趟,收拾房子,有时还住一晚……”雷战道:“偶尔我会想起当初我为什么要拼命练武,似乎是为了不受族人的欺辱,似乎是为了让父亲过的更好。可是,当那些欺辱过我们的人对我卑躬屈膝的时候,我只有厌烦,父亲也似乎更喜欢原来的生活。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为之拼命努力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叶闲静静听着,道:“你想要说什么?”

    雷战继续道:“幸而这个时候,老祖给了我更大的目标,雷家、大熙。他不停的告诉我,这是我的雷家,这是我的大熙,雷家是我的,大熙是我的……于是,让雷家繁华,让大熙昌盛,成了我唯一的目标。”他冷笑:“哼,我的雷家?我的大熙?今天,我以为你已经……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雷家!大熙!真的是我的吗?是我的我拿它们有什么用?那不过是拴在我脖子上的狗链,可惜我明白的实在太晚了些……”

    叶闲无语。

    雷战苦笑道:“我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老祖,他们不断地用行动和语言告诉我,我是如何伟大如何超然,他们成功了,成功的让我对雷家的家事、对大熙的国事没了任何兴趣。同时也让我自大的可笑起来,自以为……自以为我的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自以为给你我的爱是对你多么大的恩赐……噗,恩赐!这么恶心的东西,大概连爱都算不上吧?”

    叶闲沉默。

    “所以……”雷战有些小心翼翼:“我们忘了那恶心的东西可好?”

    叶闲轻笑一声:“……你凭什么以为经历了这一切,我还会愿意以你为友?”

    雷战轻轻摸摸自己的咽喉,回忆起那两只微凉的手指抚在上面时细腻柔滑的触感,道:“你放手了,不是吗?”

    叶闲笑道:“你不要误会,我放手,是因为你气势迸发的一霎,我忽然发现,在一开始我没有捏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杀死你的机会。”

    雷战忽然笑道:“你决定让君若涵去死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叶闲道:“为什么要问他,我既然决定让他死,他就去死就好了,他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

    雷战笑的越发开心:“你问我了。”

    叶闲微愣。

    “你问我了,那种情形下,只要立刻杀了我,整个大熙就再没有可以应付的了你的人了,你要走要留悉听尊便,为何你会不智的问我,是要现在就死,还是要放了你?竟然会将主动权交到敌人手里,那不像你,阿闲。”

    “好吧,”叶闲耸耸肩:“当你决定杀死我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雷家的立场,起码那个时候你是尊重我的,所以我也尊重你一下,如此而已。”

    “所以……重新开始可好?”

    “……我觉得你该回去处理雷鑫的丧事了。”

    雷战默然片刻,道:“……我先去替你找个小厮……”

    “不必,”叶闲摇头道:“我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要什么小厮?”

    “你要去找上官怀林?”

    叶闲摇头道:“不去,就应该在这里等他,他应该很快会找来。但我还不想见他。”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吗?”

    “被困的时候当然要等他来救,”叶闲道:“现在都脱困了,难道等他来骂不成?最起码要武功恢复一些了,才好见他。”

    “上官怀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叶闲悠然道:“他……是一个很认真、很讲道理、很有道理的人。”

    “很有道理?”

    “因为他很会讲道理。所以和他在一起,我总是理屈的那一个,于是我对他说:‘拳头才是硬道理。’然后我们就会开始用拳头讲道理,于是他就成了理屈的一个,再然后他就会说:‘我还是觉得剑的道理更硬一些。’然后我会认输。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和他的剑讲道理,我想没有人喜欢和他的剑讲道理。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最有道理的一个。”

    ……………………………………………………………………………………

    叶闲不知道的是,他口中很讲道理的人,现在正在大盛的皇宫里,一本正经的将大盛的淑妃、他的师姐给气晕过去了。

    无论上官怀林,还是君哲君若贤都没有看她一眼,上官怀林望向君若贤,道:“这个是?”

    “小儿若贤。”

    “哦。”上官怀林对着名单看了看,道:“为什么只来了你们两个,还有二十六个呢?我不大喜欢等人的。”

    君若贤寒声道:“上官公子,你不觉得你辱我大盛太过了吗?虽然你武功盖世,但我君家好歹也是大盛的皇族,我父皇是万乘之君,身后有千千万万大盛百姓,岂容轻辱?”

    上官怀林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能不能轻辱,不是用嘴巴说的,这个道理应该用拳头来讲。”

    君哲沉声道:“上官公子,我知道你的拳头很硬,但是这世上总有拳头办不到的事情,今日若上官公子给我君家留点颜面,我大盛上上下下千万百姓,均感上官公子恩德,上官公子日后若有什么不便之处,我们亦会全力以赴……”

    上官怀林道:“有阿闲教训在前,你们君家的感恩实在让人不敢领受。既然此刻只来了你们二人,就从你开始吧。”

    他还未动手,君若贤奋身挡在君哲身前,喝道:“我父皇乃大盛天子,你敢!”

    “天子?”上官怀林摇头失笑道:“看来你们仍未明白自己的处境,这世上如我这般的人一日未曾死绝,这天下就永远轮不到普通人做主。在我们的眼中,你君家不过是背主的弃奴而已。这君家、这大盛,已经被阿闲抛弃了,已经从有主之物变成了无主之物,他将大盛扔了,自然有人来抢,不过在等阿闲发话而已,等到四国大会之时,阿闲只需说一句不再管大盛之事,大盛一夜之间就会灰飞烟灭。我此刻不过来替他收点利息,数月之后,你君家自然会付出代价。”

    背主的弃奴!

    君若贤气的浑身发抖。

    君哲听到的却是飞灰湮灭四个字,脸色煞白,道:“我不信,他们已经承诺过我,二十年内秋毫不犯……”

    上官怀林语带同情道:“何人承诺的?想他们也不会纡尊降贵的到大盛来和你说话吧?你不会连随便一个人的传话也信以为真吧?”

    “这不可能,我不信!”

    上官怀林摇头道:“信不信的我说了不算,啊,不如你四国大会的时候找人去看一看,看他们会不会给阿闲带足礼物好换取大盛的国土?大盛的事,怎的也是阿闲说了算……今天实在耽搁太久了,我们开始吧?”

    “且慢。”

    上官怀林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君哲强自按捺心神,缓缓道:“当初阿闲与大熙雷战陛下叙话时,我和贤儿就在一旁,他分明让上官公子对我一人出手而已,并不曾累及整个君家。”

    上官怀林眨眨眼:“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君哲道:“此事上官公子见到阿闲或雷战陛下时一问得知,我如何敢谎言相欺?上官公子只管冲我来就是。”

    君若贤急道:“父皇!”

    上官怀林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妥!我若是打你全家,即使是打多了,到时阿闲追究起来,也是雷战的责任,谁让他带错了信?可是若我只打你一个,万一打错了,阿闲问起了,却是我被人所欺误了他的事……不妥不妥。”

    君若贤道:“你、你讲不讲道理了?你明明知道……”

    上官怀林道:“我如何不讲道理?哼,那雷战谎言欺我,我日后自会找他算账,与你们无关;他陷害你们,让你们君家无故被打,你们以后也可以找他算账,与我无关。”

    你真的真的很讲道理……

    君若贤目瞪口呆,君哲还要开口,下腹已狠狠挨了一拳,剧痛瞬间蔓延全身,整个人缩成一团,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得肝肠寸断。他从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别说是挨打,连油皮也不曾碰掉过,这一下直接让他疼的几欲昏迷,而比疼痛更让他难受的,却是心中无穷无尽的羞辱,眼前浮现叶闲对他几乎是予取予求的日子,不知是悔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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