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二章 母亲的办法
白美人母亲找到张老师，还没有讲话，看着老师，眼里已泪汪汪。张老师瞧着这个风韵尚存的女人，就知道女儿又给他惹麻烦了。不知怎么的，老师总觉得，母女俩就因为犯了一个大错——长得漂亮，人生就在瞎折腾中浪费。如果女儿长相平庸，怎么会荒废学业呢？又怎么会折腾得大家都不得安宁？真如西方俗话说，上帝给你一张漂亮的脸蛋，就一定给你不幸的命运。
老师让座，安慰女人：“有什么事儿，不要伤心着急，慢慢讲，我们一块儿想办法……”
女人动了动嘴，拿朦胧的泪眼看看老师，难受得说不出。
“……她每天回来跟我哭闹，寻死觅活的，缠得人都要发疯，难道生她就犯了大罪，非要这样折磨我不行……老师，我是来向你求教的……”女人终于能说出话，但泪水又哽咽得说不出。
老师惊骇得张开嘴，不知又闹出什么事。但女人就是说不出，慢慢地品味自己的泪水，像是极有滋味。
“不要只顾流泪，你倒是让我明白，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师不得不说。
女人才慢慢抬起头，露出泪痕狼藉的脸，艰难地启开嘴：“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回家来就是哭，也不吃饭。这可把大家急坏了，任你怎样问，就是不说。家里就围绕她转，像是遭了什么灾祸，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祸事……”
“你倒是说呀，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到女人又说不出，他不能不催促。
“她就是不说呀，像挤什么似的——老师，她是怕当爹的打她，还有不好意思。一个女孩子家，遇到这种事，怎么好跟大人说呢？……”
“可到底是什么事？”
“她终于吞吞吞吐吐，说出原委……原来，是跟李铁山谈朋友，闹翻了。”
张老师这才松了口气，但显出很不愉快的神色：“那又怎样呢？……难道要我……”
“不是……我是想，老师办法多，给她做做工作……”
“我怎么没有教育呢？早都警告他，别去碰李铁山，否则是要吃苦头的，可她哪里听得进去，仿佛是抢宝物一样，一定要去抢嘛！现在，没有抢到，又闹开了……”
觉得自己的话说过头了，老师又痛心地说：“我很对不起你，没有教育好孩子，可是凭良心讲，我可是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为了让她用心读书，我什么好话歹话没有说尽？”
“可是你不知道，老师，看着她每天哭得那样伤心，当父母的怎么不心疼呢？……她就是傻，给人家耍弄，却还要动真心，就这么丁点小的女娃子懂得什么呀？可不论我怎样劝说，她就是不听，不吃不喝，每天淌泪。”听声音，泪水又要来。
“你知道，在你的孩子面前，我也很无能啦！当孩子执迷不悟时，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有时，我们哪怕是把心掏给孩子看，孩子也不接受老师。执着一念要堕落，非要制造大不幸，饱尝痛苦后，才可能觉悟，可悔之晚矣。看着孩子堕落，老师真是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呀！”老师是同病相怜的无能者，不知道怎样安慰家长。
“老师，你肯定比我们有办法，而且对李铁山也有办法……这种家伙，为什么还留在学校？”
“你以为，班主任想赶走谁，就能赶走谁？现在是义务教育，每个孩子都有受教育的权利，何况是李铁山！……退一步说，撵走李铁山，你孩子的事就解决了么？我以为，这种事情，还是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否则没有人帮得上忙。”
“可我怎么教育呢，老师？她横竖要李铁山，谁能把李铁山给……”
“我把李铁山给她，怎么样？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摘下，何况一个李铁山？你看，这就是你的教育方法吗？糊涂呀！怎么能逞着她的性子？人家不理睬她，那是她的运气。现在倒好，找大人索要李铁山。哪有这样的家长？……难道你要我去做李铁山的工作，让他接受你的女儿？”
家长茫然地望着老师，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师在心里责怪：漂亮与愚蠢真是孪生姊妹。
沉默了一会儿，家长似乎是下定决心：“老师，你看是不是说服李铁山，让他不要那么……绝情……不，我不是要他们和好，而是有点同情心，就算拒绝，也要和缓……”
“对这种事情，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如果要表示意见，我觉得李铁山干脆地拒绝是最好的办法，免得女孩子存幻想，把事情搞得更不可收拾。你看你，居然要求我去做这种工作。唉，我真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无能为力了。”
“……还有个什么‘黑美人’在作怪，听说李铁山是给她抢走的……”家长好像还嫌自己不够蠢，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是恳求老师去做工作，叫她把李铁山让给女儿。
“哦，真是越说越离谱……”老师瞧着家长的眼神仿佛不认识家长，又仿佛家长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人。他才算看清家长来访的意图，也明白了流泪的动机，感觉无限悲哀，也才明白，女孩子不幸的源头。
“孩子的情感误入歧途，我们努力做的是唤醒孩子的尊严，指引孩子回到正道，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去纵容孩子呢？不是把孩子整死才甘心吗？这种事本不好解决，教育得很谨慎，不然，就会刺激孩子走极端。我们得跟她谈心，让她看看自己的情感到底怎样不健康，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引导她热爱学业，热爱自我。她的错误在于，把爱情的游戏看得很庄严，似乎是神圣不可侵犯，才为爱情受痛苦，其实是根本不懂爱情，但又拒绝接受老师的教育，极容易叛逆，把自我推向堕落的深渊。”
“正是不懂，我才请求老师教育她，帮助她，指引她走出困境。”家长终于惭愧地说，但听语气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就算我稍微懂一点教育，也很难教育孩子，特别是家长乱来，我们简直就爱莫能助。我们努力教育，可能有了一点成效，家长稍稍纵容，就完全抹杀这成效。你想想，我叫她向东，你却叫她向西，而向西正是本人的愿望，即吃喝玩乐的愿望，那还请教老师干什么呢？”
老师观察家长，可家长只简单地说：“是啊，我们都太溺爱孩子，不懂教育。”
“问题在于，不懂，就得学；错了，就得改：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孩子呢？一错二错，可就是执迷不悟。”
女人失望地走了。“她哪里想改变自己的错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老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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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让座，安慰女人：“有什么事儿，不要伤心着急，慢慢讲，我们一块儿想办法……”
女人动了动嘴，拿朦胧的泪眼看看老师，难受得说不出。
“……她每天回来跟我哭闹，寻死觅活的，缠得人都要发疯，难道生她就犯了大罪，非要这样折磨我不行……老师，我是来向你求教的……”女人终于能说出话，但泪水又哽咽得说不出。
老师惊骇得张开嘴，不知又闹出什么事。但女人就是说不出，慢慢地品味自己的泪水，像是极有滋味。
“不要只顾流泪，你倒是让我明白，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师不得不说。
女人才慢慢抬起头，露出泪痕狼藉的脸，艰难地启开嘴：“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回家来就是哭，也不吃饭。这可把大家急坏了，任你怎样问，就是不说。家里就围绕她转，像是遭了什么灾祸，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祸事……”
“你倒是说呀，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到女人又说不出，他不能不催促。
“她就是不说呀，像挤什么似的——老师，她是怕当爹的打她，还有不好意思。一个女孩子家，遇到这种事，怎么好跟大人说呢？……”
“可到底是什么事？”
“她终于吞吞吞吐吐，说出原委……原来，是跟李铁山谈朋友，闹翻了。”
张老师这才松了口气，但显出很不愉快的神色：“那又怎样呢？……难道要我……”
“不是……我是想，老师办法多，给她做做工作……”
“我怎么没有教育呢？早都警告他，别去碰李铁山，否则是要吃苦头的，可她哪里听得进去，仿佛是抢宝物一样，一定要去抢嘛！现在，没有抢到，又闹开了……”
觉得自己的话说过头了，老师又痛心地说：“我很对不起你，没有教育好孩子，可是凭良心讲，我可是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为了让她用心读书，我什么好话歹话没有说尽？”
“可是你不知道，老师，看着她每天哭得那样伤心，当父母的怎么不心疼呢？……她就是傻，给人家耍弄，却还要动真心，就这么丁点小的女娃子懂得什么呀？可不论我怎样劝说，她就是不听，不吃不喝，每天淌泪。”听声音，泪水又要来。
“你知道，在你的孩子面前，我也很无能啦！当孩子执迷不悟时，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有时，我们哪怕是把心掏给孩子看，孩子也不接受老师。执着一念要堕落，非要制造大不幸，饱尝痛苦后，才可能觉悟，可悔之晚矣。看着孩子堕落，老师真是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呀！”老师是同病相怜的无能者，不知道怎样安慰家长。
“老师，你肯定比我们有办法，而且对李铁山也有办法……这种家伙，为什么还留在学校？”
“你以为，班主任想赶走谁，就能赶走谁？现在是义务教育，每个孩子都有受教育的权利，何况是李铁山！……退一步说，撵走李铁山，你孩子的事就解决了么？我以为，这种事情，还是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否则没有人帮得上忙。”
“可我怎么教育呢，老师？她横竖要李铁山，谁能把李铁山给……”
“我把李铁山给她，怎么样？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摘下，何况一个李铁山？你看，这就是你的教育方法吗？糊涂呀！怎么能逞着她的性子？人家不理睬她，那是她的运气。现在倒好，找大人索要李铁山。哪有这样的家长？……难道你要我去做李铁山的工作，让他接受你的女儿？”
家长茫然地望着老师，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师在心里责怪：漂亮与愚蠢真是孪生姊妹。
沉默了一会儿，家长似乎是下定决心：“老师，你看是不是说服李铁山，让他不要那么……绝情……不，我不是要他们和好，而是有点同情心，就算拒绝，也要和缓……”
“对这种事情，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如果要表示意见，我觉得李铁山干脆地拒绝是最好的办法，免得女孩子存幻想，把事情搞得更不可收拾。你看你，居然要求我去做这种工作。唉，我真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无能为力了。”
“……还有个什么‘黑美人’在作怪，听说李铁山是给她抢走的……”家长好像还嫌自己不够蠢，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是恳求老师去做工作，叫她把李铁山让给女儿。
“哦，真是越说越离谱……”老师瞧着家长的眼神仿佛不认识家长，又仿佛家长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人。他才算看清家长来访的意图，也明白了流泪的动机，感觉无限悲哀，也才明白，女孩子不幸的源头。
“孩子的情感误入歧途，我们努力做的是唤醒孩子的尊严，指引孩子回到正道，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去纵容孩子呢？不是把孩子整死才甘心吗？这种事本不好解决，教育得很谨慎，不然，就会刺激孩子走极端。我们得跟她谈心，让她看看自己的情感到底怎样不健康，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引导她热爱学业，热爱自我。她的错误在于，把爱情的游戏看得很庄严，似乎是神圣不可侵犯，才为爱情受痛苦，其实是根本不懂爱情，但又拒绝接受老师的教育，极容易叛逆，把自我推向堕落的深渊。”
“正是不懂，我才请求老师教育她，帮助她，指引她走出困境。”家长终于惭愧地说，但听语气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就算我稍微懂一点教育，也很难教育孩子，特别是家长乱来，我们简直就爱莫能助。我们努力教育，可能有了一点成效，家长稍稍纵容，就完全抹杀这成效。你想想，我叫她向东，你却叫她向西，而向西正是本人的愿望，即吃喝玩乐的愿望，那还请教老师干什么呢？”
老师观察家长，可家长只简单地说：“是啊，我们都太溺爱孩子，不懂教育。”
“问题在于，不懂，就得学；错了，就得改：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孩子呢？一错二错，可就是执迷不悟。”
女人失望地走了。“她哪里想改变自己的错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老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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