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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求医

    浓墨夜色掩盖,京都各处都歇了声音,灯火在无声里依旧旺盛,毕竟是一国之都,经历了这些年当今君主的励精图治变得再不复几十年前的颓废模样。

    人影稀少宽阔的街道上出现一顶精致八角明珠轿,辉光润滑,雕工细致,轿身在夜色里却非常融洽,丝毫不显突兀,明珠淡光犹如月色薄雾聚拢。

    抬轿的四个轿夫步伐稳健,气息平衡,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前进,瞬息就来到了目的地。

    偌大的王爷府里下人来往匆匆,禁戒的侍卫步履沉着,目光牢牢盯紧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隐蔽之处。

    □的锁骨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洁白莹润的肌肤上有淡淡水汽升腾,结实的臂膀搂着同样沐浴后闭眼的少年,一大一小靠在一张宽大奢华的榻上身体交叠纠缠在一起。淡雅熏香飘散,榻前红檀木的小几摆着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让人看着食欲大动。

    窗外的树影些微的动了动,纪越止立马睁开了眼睛,气息不动声色的变换,闭眼搂紧怀里的少年,内屋明亮的珠光与窗外黑暗的夜色给了他一种不安的情绪,一种他决不愿再去面对的微妙感觉。

    笼在熏炉里的香散播的方向出现微不可查的变化,惊醒了似在沉睡的人。睫毛扇动,漆黑眸光在略显淡薄的光晕下深不见底,照不进任何事物,冰凉如雪。

    “琅邪司”

    “想不到殿下还记得司,司真是受宠若惊啊。”浅色玄衣青年轻轻点在窗外树梢上,风动身止,稳稳利于树尖。

    “哼,你主人没告诉你随便进别人门是很没家教的事吗?”纪越止眼神不变的冷冷回到,卷起纪末耳边搭着的一缕乌黑长发慢慢绾在食指上,长如蝶翼的睫毛垂下,慵懒的勾唇,似乎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

    窗外有一刻的停顿,树枝被压弯,稍稍沉下一点。

    “司从来都只是自己的人而已,殿下可是误解了什么。”青年的声音越渐虚幻,仿佛掩埋在层层雾霭之后,不见真容。

    “从哪来回哪去,这次本王给他一个面子,你回去告诉他,小打小闹也要有限度,不要一时失策触怒龙颜,得不偿失。”

    纪越止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逐渐加深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迫得窗外的每一个树枝都被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风声止息

    “殿下何出此言,司只是单独来拜访殿下的,还请殿下赐见。”窗外的青年似乎稳定了气息,不气不恼,语调平和。

    “单独前来?琅邪司,本王的府邸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殿下息怒,司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只因司有急事有求于殿下,不得入门才如此,望殿下见谅。”

    “见谅?打扰了本王和末末单独相处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殿下谅解,司这次前来确有急事,或许,殿下可以试着听司一言,司也许有能力解殿下的燃眉之急。”

    “解本王燃眉之急?看来琅邪司对本王的燃眉之急很是清楚呀…….”

    “司不敢。”

    屋内有一刻的沉静,纪越止绕出手指上的发丝,沉眸看着怀里彷如沉睡的少年,白暂如玉的青稚小脸上每一处都是他再熟悉不过,大手抚上怀里的少年闭着的眼睛,任惠睫轻柔的骚动手心,流连不去。黑色长袍划过塌沿,纪越止抱着少年来到窗前,将手里的人温柔的放在床上,冰雪化开,凝滞的表情一点点顺柔起来。

    “末末放心睡吧,醒来一切就都会好的。”纪越止在少年脸上虔诚的献上一个吻,放下挂在吊钩上的床罩,这才转身。

    “来人”

    “在”

    “领琅邪司去会客厅,老是让客人蹲在树上可不是本王的待客之道。”

    “是。”

    门口进来领命的小侍退下,后续手里端着洗漱用品丫鬟的个个恭恭敬敬的进来。

    等一切妥当之后,琅邪司见到纪越止也已经是月上枝头的时间了。

    浅色玄衣上绣着暗暗的纹路,腰间悬挂了一只长笛,碧绿透翠,颜□滴,俊朗的青年静静坐在椅子上品尝茶水点心。一旦茶水稍凉,自有下人来换,每壶茶都保证在最合适的时机进入客人的嘴里,整个王府就像一台精密计算过的机器,被输入了固定的指令,一丝一毫之间不容差错出现。

    琅邪司也不在意主人在良久之后依然没有出现,耐心的等待着,昊天王府的主人一向不按规矩行事,这在乾国人尽皆知的,加上当今圣上与王爷一母同胞,宠眷非常,对这个亲弟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在乾国无人敢有怨言,哦,不,还是有一个人的。琅邪司思量一番,将这次要做什么说什么在胸中调整好,这次潜入王府他本就是抱着不大的希望,只是事情有变,而王府的主人却迟迟不见现身,连之前不久的合江盟事都未参加。这也太怪异了些。打听一番才知道是世子有恙,王爷心忧不曾离开,还秘密召集手下寻访医者,力求治好世子的怪病,至于是何怪病王府中没有透露丝毫。当然这些都是有权有势之人费时打听就能知道的,内里情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明白。只是世子的怪病迟迟未好,照理说凭借王府的能力不管如何怪病在如此的招募之下也应该有些眉目了,可被招募的医者却只进不出,到今天为止,离散布消息的时间都过去一个月之久了。

    而琅邪司敢大胆的闯进王府就是因为手里的依凭,这个依凭可以治好世间的任何病症,本来他是不打算拿出来的,但是现在乾国表面平静其实暗涛汹涌,他的计划也已经临近关键的一刻,绝对不能因此而功亏一篑,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是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毁于一旦的。九王爷宠爱世子入骨,众人皆知,如果能治好世子怪疾,那这次谈判也已掌握了三分底线。

    “本王想知道,琅邪司所说的能解燃眉之急的是何方法?”纪越止边说边跨入客厅,耀耀灯火照亮他一身黑金丝长袍,华贵异常,面容冰冽似水带皎月华光,高山仰止之势扑面而来,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心存敬畏,不敢造次。

    “司自然不敢让王爷失望。”青年在瞬时的怔愣之后回过神来,他毕竟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面容依旧平静的接口道,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又深沉几分,手里的茶杯也在不知觉间换了一只手,后又轻轻放在身旁的桌上。

    王府的管家在小心翼翼的替他的主子倒上茶水后恭谨的退出来,守在门口。

    而这时,京都各处都有明明眛眛的火光闪现,黑影幢幢,在深夜里沉寂的鬼魅的浓色下越发怵人。

    借圆月洁白,灯火明眛,照亮一个又一个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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