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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6夜华-灵香堂

    南宫家的灵堂。

    已近午夜,哭灵的人相继离去,灵堂前的供桌上白烛摇曳,供桌下一矮一高两个家奴边打着盹边往火盆里扔纸钱,时不时地拉长了腔调喊一声:“世子收钱喽~~~~”

    忽然,矮个子家奴停了手里正在抛洒的纸钱,凝神倾听,金丝楠木棺材下面,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高个子家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问:“你,你在干吗?”

    “你听听,上面好像有动静。”矮个子家奴指了指供桌后那口黑漆锃亮的棺材。

    “你你你,不要吓唬我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守灵,这夜深人静的,说这样的话你想吓死谁啊。”高个子家奴不由自主地全身抖了起来。

    “我没骗你,不信你听听。”矮个子坚持自己耳朵很灵,不会听错的。

    “我不听,你要是觉得有蹊跷,你自个上去看个究竟,我把这点纸钱烧了,我就下去找隔壁的兄弟喝酒,你胆大就在这里呆着。”高个子家奴急三火四地把手里的纸钱塞到火盆里。

    “嘿,兄弟,没这个理,大家都是值更守灵的,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渗人的地方呆着你去喝酒啊。”

    “那你就别嚷嚷了,要想喝酒你就快点烧,趁着主子们都休息了,我们快去快回。”

    “好好好,听你的。”

    两个奴才胆战心惊地把眼前堆着的纸钱扔进了火盆里,又用火叉子挑了挑,相互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到了灵堂外,隔壁花泽家的那个小厮正探头探脑久候多时了。

    “兄弟,辛苦,我家主子刚赏下两壶上好的老酒,就等你们了,快走吧。”

    “谢谢了,兄弟,瞧人家这主子真是体贴下人,今儿太冷了,我们哥几个痛痛快快喝个够去。”

    几个人说说笑笑朝下人住的耳房走去,灵堂内只留下冒着簇簇火苗在跳动。

    霓裳轻轻吐了一口气,应该就是这个位置了,手上也加快了速度。

    挖洞这活儿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困在骊山书院时,她想过挖洞潜逃海,甚至连睡觉都把小铲子放在枕下,可是始终都没能逃出去,现在做了花泽郡主,可依然还要干这挖洞的老本行,她无奈地笑了。

    突然铲子似乎碰到硬东西,她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上面就是石头砌的地面了,这道工序最为复杂,铲子必须收起来,否则这更深夜静的,再过小心也会惊动外面守更的人。

    九王爷散朝后,去皇陵的途中轿子突然拐了弯,直奔花泽王府而去。

    西陵王散了朝气哼哼地甩袖上轿,看都不看跟在身后的儿子。

    西陵沣无奈,他本打算再去皇陵看看,又怕被父王责骂,只好招来小肥耳语几句,便匆匆上马跟着西陵王回府去了。

    西陵王府书房内,跪着西陵沣,他倔强地不肯低头认错。

    “逆子!今天大殿之上就因你,将我们西陵家陷入困局,如今只能听命于新帝,找出香彻骨出使龟兹国,还有,三公主失踪一案,分明就是新帝有意陷害,这日后西陵王族是没有安生的日子可过了。”

    “孩儿并不觉得有错,花泽霓裳大婚之日突然暴病身亡,分明有诈,孩儿不亲眼去看看,又怎能信,您也知道九王爷一向装疯卖傻,实则诡计多端,我就是要看一看花泽霓裳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这难道也有错吗?”虽然满腹委屈,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顶撞父亲。

    “你既然知道九王爷诡计多端,明摆着设套让你往钻,那你还开棺?如今你让父王到哪里去找香彻骨?还有,听说北山家郡主也到灵堂去了,她说什么了吗?”

    “她是来阻拦孩儿开棺认妻的,还说只要今天这棺材不揭,她......她愿意嫁我为妻,辅我为......帝,共治天下。”说到这里,西陵沣已经明白北山飞雪踏陵是有备而来。

    “然后呢?你必是不能接受她的条件,反其道而行之了?”西陵王的脸越发铁青了。

    “是......。”西陵沣被噎在那里无法辩解半句。

    “愚蠢,你着了九王爷的道我自是不说了,这北山飞雪小女子分明是和太子串通一气来给你加把火,将你置于是非之地。我早就告诉过你,如今天下动荡不安,我们必须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你倒好,居然捅这么大的篓子出来,让父王怎么去补救?

    “是,孩儿知错了。”西陵沣咬了咬下唇,隐忍着心中的委屈。

    “九王爷嫁郡主本就是一场戏,他不过是想借机把众人窥视已久的‘香彻骨’这个烫手的山芋踢给我们西陵家,龟兹国和茜香国的战事他比谁都清楚,皇上迟早会逼他拿出这样东西去龟兹国做交易。他不肯,却又不敢说,于是就想出一招跟我们西陵家玩起了移花接木。他料定你不会就此罢休,肯定会去灵堂前一探究竟。果然你去了,还嚷着要揭棺认妻,我想当时九王爷一定没有特意阻拦,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而你偏偏没看透他这步棋。

    至于北山郡主,原以为只是儿女情长的事情,可是今天北山王的一举一动让我起了疑心,他们是早有预谋,北山郡主去皇陵也是怕你不上九王爷的当,不揭这个棺材,她只不过是去加把火罢了,我怀疑......。”

    西陵王的话没有说下去,西陵沣接口道:“父王可是怀疑他们与九王爷有结?想致我们西陵家于死地?”

    “不,九王爷一心想把香彻骨这个球踢到我们家来,你若揭棺材,你拿不拿香彻骨他都会反咬一口,我们定是莫口难辨。他必定也没想到北山郡主会横插一杠,这倒反而给你做了个见证,否则今天在大殿之上,我们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至于北山家的用心,哼哼,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的了。”

    “父王的意思我明白,现在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新帝,还有这心术不正的北山王。”

    “嗯,他们北山家自打被德川先帝收复后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无时不在想着复辟他们的北山王国,暗地招兵买马,操练士兵,打着抵御外寇之名,从我们西陵拿走多少兵器,本王心中有数,先帝在位时,一直对他们使用怀柔政策,不然他们也不会等到此时才露倪端。”

    “这么说,香彻骨本就是个幌子,北山王,新帝还有龟兹国早有勾结?”

    “嗯---,此话到此为止,你明白了就好,要说四大王族,哪个没有野心?目前我们西陵最大的敌人就是北山家,如此处心积虑把矛头对上西陵家,无非是想铲除异己,为日后一统天下做准备。”

    “今日大殿之上,皇上分明对北山家言听计从,难道新君看不透北山家的用心?”

    “这就是所谓帝王之权术,北山家的野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也未必不知,只不过刚登上帝王位的他,根基尚浅,不想被动,他也在观望,看拿家才是靠得住的,

    说白了,无人不在为自己打算。”

    “自从骊山书院出事后,新帝对孩子一直耿耿于怀,冰魄琉璃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加上三公主失踪,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

    “太子虽然做了新帝,可是一掌天下的玉玺还在地宫里放着,没有冰魄琉璃开启地宫大门,就拿不到玉玺,为这,他都不会放过你,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背水一战。”

    “是,孩儿谨听父王教诲,三公主一事我会尽快安排人去查找,只是,这香彻骨怎么办?

    ”

    “花泽家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有九王爷在,不妨静观几日,好了,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西陵沣起身退出厅堂,往后院走去。

    迎面,管家小肥提着灯笼迎了上来。

    “主子,您可回来了,我正想去找您呢?”

    “有事?”心里不痛快,语气也冷了很多。

    “骊山书院的方典籍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西陵沣霎时愣了一下,继而疾步朝书房走去。

    “西陵先生好久不见。”

    “方典籍请坐,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自骊山书院大火后,本官一直忙于整理书院内务,近几日清理废墟时,在李管事的宅子下面无意发现了一个通道,于是我就和陈典籍提着灯笼进去查看,才发现这条通道是通往后山的一个寺庙。”

    “龙源寺?”

    “正是,龙源寺是御用寺庙,我等不敢再往下查,只好退了出来。当日那场大火后,李管事也神秘失踪了,想来定是从这条通道逃出去的,本官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就来说给世子听听。”

    “李管事,我倒真把这个人给忘了。方典籍多谢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我会尽快带人过去查看,今日我另有要事,就不多留你了。”

    看世子如此神色匆匆,方典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又忍了下去,施礼退出。

    西陵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住了他。

    “方典籍,你想问真儿的事?”

    方典籍回身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了那件事,这孩子虽然跟我的日子尚浅,不过我对她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世子做封孤城比西陵沣或许更让她能接受,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方典籍的话说得很含糊,却让西陵沣脑海里灵光一闪。

    “我懂,谢谢你方典籍。”

    方典籍这才温温一笑,转身走了。

    “封孤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主子,我不知道。”身后小肥傻傻的以为主子再问他。

    “当时的封孤城和真儿同生共死,那为什么现在不去试试呢?”西陵回身,清澈透亮的眼睛执着地注视着小肥。

    “主子的意思是-------?”

    “嗯!”

    小肥怎会不明白主子的心意。两个人心领神会对望一眼,笑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霓裳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葬服,男装短打扮,别上小铲子,挪了棺材钻了下去。

    洞穴中,她用一根细细的簪子剔开一道缝,静止了大约一刻钟,见外面没有任何异常响动,这才费力地挪开块大石板,探出头来,发现自己正位于南宫灵堂供桌和棺材之间的夹缝里,非常隐蔽,供桌的帷幕恰好挡住了灵堂外的一切。

    堂外也不见一个人影,想必九王叔已经让下人把南宫家的奴才拉走喝酒去了。

    机不可失,她蹑手蹑脚地从洞中爬了出来,将那块大理石板复位后,趁着四下无人,一闪身,敏捷地推开南宫朔的棺材盖跳了进去,反手将棺材盖合上,那根细簪子插在缝隙边,留了一个通气源,这才轻轻吐了气,大功告成!

    前后不过半袋烟功夫,事情顺利的让她有些不能自持,她靠在棺材里的一角尽快适应这黑暗狭小的空间。

    周围一切又恢复到原有的寂静。

    花泽和南宫家的奴才们正在耳房里喝酒,矮个子出来小解,忽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两个黑影一闪而过,他卷着大舌头喊了声:“谁?谁在那里?”

    身后的耳房内探出两个脑袋问:“老大,你又装神弄鬼吓唬人啦,这深更半夜的,你莫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没,没装,我真看见有人一闪,不信你们出来看看嘛,呃------。”他哆嗦了两下赶紧系上裤子,冷风一灌,忍不住又打起了酒嗝。

    “别听他乱说,喝酒前,他还说南宫世子的棺材有响动,你说可笑不可笑,那就一个死人,还能动?”高个子想起刚才就被他吓过,便拿他说笑起来。

    “可惜啊,人死不能复活,你老兄还是赶紧进屋喝两盅暖暖身子吧。”他们从耳房出来连推加拽把那个老大弄进了屋,一时劝酒声再起。

    此时,只见花泽家灵堂前的花圃里闪出两个黑影,顺着门旁的飘摇的白色帐幕闪身进了灵堂。

    本就清冷的灵堂内,火盆早已熄灭,只有那对即将燃尽的白烛还在夜风中摇曳着。

    一身侍卫装扮得西陵世子,恢复成了当年的封孤城,他看着供桌上那对白烛不禁神情一滞,如果不出这么多意外,此时此刻该是他与真儿应该洞房花烛才是,可怜她如今竟然孤独一人躺在这清冷的棺木中无人问津,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难道真的就此香消云散了?不觉眼中噙了泪水。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手中的剑。

    “主子?”小肥示意主子赶紧动手,指了指门口自己先去把风了。

    西陵沣神情一顿,回过神来,抬步上了台阶,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又俯□子侧耳听了听,没有任何响动,也没有可寻的蛛丝马迹,他努力回想今天揭棺的时哪里不对劲,突然,有个画面被定格了,对,就是那里。

    他伸手轻敲了下底部,一声空洞的回响。

    他抬手掀开棺材盖,棺材内空无一人,他忍不住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真儿你果然没死!

    他用力把棺材移了位,下面露出一个盆口大的洞口,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上下血液沸腾,他示意了下把风的小肥,一猫腰钻了进去,小肥紧跟其后。

    地洞里阴冷潮湿,已有积水,四壁泛着新挖泥土的气息,小肥点了个火折子,西陵沣这才看清洞内通道情形,只能容一人的通道,四壁泥土的新鲜潮湿定是今日刚刚挖好的,从痕迹上判断是用极小的铲子一下一下挖出来的,可谓用心良苦。

    她想干吗?他来了兴趣,装死仅仅为了不嫁给自己?为什么不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溜走,费时费工挖地道又为何故?难道说她另有目的不成?

    他回头示意了一下小肥,顺着通道往前爬,真儿一定就在前面。

    通道并不很长,走了没两分钟赫然就到了头,西陵沣盯着顶端的出口思索了一下,这个方位按说不会出皇陵的,难道她挖了通道只为到这里?看来不止如此,其中定有蹊跷,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也只能由此而上看个究竟了。

    他用力移开头顶的大理石板,顿时愣住了,一模一样的一口棺木赫然就在咫尺,那一瞬间他恍惚了,以为又回到了花泽家的灵堂,再仔细一看,方才发现供桌上那对蜡烛却是新点燃不久,不像刚才看到花泽灵堂上的那对即将燃尽。

    他恍然大悟,南宫朔的灵堂!

    “如此煞费苦心,原来是为了他!”

    西陵沣冷哼了一声,回手拽出了小肥,两个人曲腿单跪在供桌后,探头看了看灵堂外,火盆里还没燃尽的纸钱冒着白烟。

    这个灵堂一共就这么大,除了棺木就是这个大供桌,四条腿的供桌自是藏不了人,她去哪儿?凭空消失了?

    他扫了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那口黑黝黝的棺材上,就是它了,同样的把戏,他不会上第二次当的。

    回头对小肥示意了一下,小肥也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这才站起身,轻轻将手按在了南宫朔的棺材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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