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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去年元宵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宵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却像是过了一年。请容我将那天黄昏与明珠一起逛街的事先避开,因为不知怎的,现在我记忆里对那时发生的一切都很混乱,要想很久,才能理清一些头绪。而且,有些事我至今都没想明白。

    真是世事难料。现在,我竟和哑铃走在了中原的路上。至于我为什么要去中原,那天的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还有我怎么跟哑铃走在一起呢?容我先仔细想下该从何说起,然后再说。

    对了,那天黄昏明珠很高兴,她一直笑,看到什么都笑。

    “她那天为什么一直笑呢?”我对身边的哑铃问道。

    哑铃摇了摇头,说:“小姐可能是觉得罗刹国很漂亮,所以才笑的吧。”

    “明珠说让我们去中原等她,那她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到?她在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我又问哑铃。

    哑铃低头沉思一会儿,没有吭声。我还以为她不想说话了。就在我准备要放弃问她时,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李大哥,你放心吧,小姐很安全的。她那天交代过我后就出发了,我们只是没有走一条路而已,到时谁先走到还说不定。”

    我点了点头。

    天快黑时,我们在一个北方小城落脚。这个小城令我不禁想起了老家,因为这里的街上一样有各种各样的人在卖各种小吃,街边一样种着老槐树,槐树下面一样有下棋的老人。

    这些个老家伙,最是磨叽。从来都不肯利索点,一直悔棋,非得将一盘棋走到你剩一匹马,我剩一门炮,方肯分输赢。

    奇怪的是,我小时候竟然最喜欢和他们下棋,天天抱着《论语》或者《左传》对我爹装出要去读书的样子,然后走到街边将书垫到屁股下面,和那些老头在棋盘上纠缠。

    现在想想,大概是和他们下棋不论输赢都有糖吃的原因。也可能,还有个原因。虽然他们棋路高,走的非常谨慎,但一个个老眼昏花,而且记性很差,我总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走两步,或者将他们的棋子顺手牵羊拿掉,甚至把自己被他们吃掉的棋子再偷偷放回去……诸如此类。

    而尽管如此,我也总是输。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觉得自己很失败。

    “哑铃,你会下棋么?”我问哑铃。我和她住到一家客栈后,突然想下棋了。

    哑铃点了点头。

    她居然会下棋。我赶忙问店家要了一副,准备杀她个片甲不留,好发泄一下这段时间在心里挤压的闷气。棋子摆好后,我们开始了。

    我看她呆头呆脑的,想到自己居然要拿人家出气,不免有些内疚,于是让她先走。

    哑铃也没客气,抬手上相。我架起当门炮,她又上士,我直接打掉她的门卒。

    初战告捷,真痛快。

    而又走了几步,我居然吃亏了,连丢两子,不一会,便成了处处挨打的形式。

    于是,我拿出了看家本领,趁她不注意去捏她的棋子。谁知刚伸出手,就被她挡住了。

    “喂喂!李大哥这可是红棋,我的子,你的是黑棋。”哑铃说。

    我只好作罢,另谋他计。岂料我将看家本领反复使了个遍,一次也没得逞,而这局棋,眼看就输了。心里不由担忧起来,这要真输了,老脸往哪搁?

    我认为是走了一路,太紧张的原因,于是决定先去趟厕所。多蹲一会儿,让她在这一直想,耗尽她的精力,回来再一鼓作气赢了她。

    主意打定,我忙皱起眉头,起身撇着嘴说:“哑铃妹子,为兄突觉腹痛难忍,你稍等片刻,我上个厕所就来!”

    哑铃本信以为真,但看我的表情,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竟捂着嘴笑了……我可不管她笑不笑,匆忙跑到了客栈后面的公厕里。

    客栈的厕所和普通人家不同,一般人家的厕所只有一个坑位,平时都是一家人自己用。而客栈的厕所却是分男女两间,每间坑位十多个,住店的客人,不住店的街坊都会到这里如厕。所以,里面热闹得很,乍一进去还以为到了学堂。

    我找了一个靠墙的坑位蹲下,开始听他们闲侃。一个大家称作“金大官人”的胖子声音最大,他从当今朝廷对蛮夷、鞑子、西域等地的局势,讲到肉贩菜商们经营的黑幕,又从黑幕讲到自己嫖过的青楼女的数量及质量,及她们的叫声如何。听得我这个从小就在燕山做好汉的青年一愣一愣的。

    这时,厕所进来一名书生,这名书生虽头发散乱,衣衫破旧,但面容极为虔诚。他边手捧一本《论语》看着,边找位、解衣、蹲坑,其间眼睛始终不离书。

    看到他,我不禁肃然,心想怪不得人家做官,你看多努力。这么无聊的书都能如此读。而自己小时候却将《论语》垫在屁股下面,真是罪过。

    书生蹲下后,一言不发,噼里啪啦来了一顿稀的。很快,他拿出一小块草纸开始擦屁股,眼睛仍是不离书。

    可能是他带的草纸太少,也可能是奸商做的纸质量太差,竟擦漏了,顿时满手热呼呼黄灿灿一片。于是他忙甩,谁知手指竟甩到了墙角上,吃痛之下,又忙把手放嘴里嘬……

    我看到这,又不禁愕然。大家老说仕途艰辛,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发现滋味不对时,方意识到自己吃屎了,反应过来后,咧着嘴边吐边将手往地上蹭,但脸和屁股后面还沾着,于是撕书,刚才还奉若圣贤的大论语瞬间被他撕掉大半,蹭屎了。

    “我地娘啊!你能再恶心点不?”金大官人骂道。

    我不忍再看,忙提起裤子起身回了客房。哑铃仍在思索棋局。而这时,我已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并不是这世上最衰的人。

    我为何说自己衰?

    罢了,还是从给明珠买礼物说起吧。

    自从明珠让我陪她逛街后,我顿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爱上她。在此之前,我想起她时总会充满希翼,在心里想象和她过快乐的生活,而在此之后,我想起她时却成了担忧,生怕她难过,受到委屈。

    我想她在家中过的并不快乐。

    每天遵守这遵守那,悲伤了不能哭,高兴了不能笑,要喜怒不形于色,连木偶都不如。

    回到那个黄昏。

    初到罗刹,在明信那家很气派的酒楼吃完饭后的黄昏。

    明珠让我随她一起去逛逛,我去了。

    她虽然不讲话,但很开心,看到什么都笑,像个孩子一样。

    我跟着她默默走了很久,将每条街道都逛了至少三遍。不免有些腿痛。

    而她仍是兴趣很浓。

    后来,夜逐渐深了,街上人也越发少了。我说:“好累,看来看去还是那些,不要逛了吧。”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也或许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仍是欢快地走个不停。

    然而,她却并未再走多远,我蓦然察觉到时,她已停住了脚步。确切地说,并非她停下了,只是我刚才的话终于传到了她耳朵里,好半天才被她理解,将她走路的意兴打消了。

    虽然路仍在脚下,她心里却没了使自己再走的理由。

    明珠微微张开嘴唇,茫然若失地看着我,仿佛一只正在绽放却突然被抽掉燃料的烟花。两眼雾蒙蒙的,宛如飘着细雨的湖面。

    “不是,不是不想陪你”我说,“是怕你哥和你爹担心。”

    明珠黯然点了点头,轻声说:“可以送件礼物给我么?”

    我摸兜,发觉身上除了剑,就是钱,别无他物。

    当然不能把剑送给她。送钱,那种礼物只有肤浅的“女的”才会收。

    我侧目四处查看,天色已晚,只剩远处街角一个卖糖葫芦的,便告诉她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而我买到糖葫芦跑回原地时,她已经不见了。

    我惊慌失措地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小巷中找到了她。她蜷缩在墙角,瘦小的身体不停地耸动,我一时并不能确定是明珠,于是拉过她的肩膀去看她的脸。

    她已满脸是泪,哽咽着泣不成声。

    “你怎么了!”我忙握住她的双手问,“是不是遇见歹人了?”

    “走开!走开!”明珠挣脱了我的手,虽然叫我走开,却死命抱住我,在我背上厮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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