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最新章节
和平时一身的合体西装不一样,姚越这时只穿着一件休闲米色长风衣,一条简单的水洗牛仔裤和复古贝壳头板鞋。休闲的装扮，深邃的五官，温和的笑容,完全没了平时的拘束,看起来就像是和司凡同岁的邻家男孩般清爽温和。
当然，最兴奋的要数在座的一干大妈了。只见她们眼里绿光直冒,五指磨刀霍霍，活像饿狼扑食。
司凡感慨,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妈杀手！
李绍花也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欧阳戎马，“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公司高层？”未免太年轻了吧。
欧阳戎马但笑不语。
司凡看了眼欧阳情,只见她依旧是惨白着脸,神情却十分平静。
看来应该是不知情的。
司凡低下头拨弄着宝宝的手指，长长的睫羽盖下，将一干思绪掩住。可以说，她此刻的感受复杂到了极致。按照刚才欧阳戎马所说的，那这家饭店，竟是姚越的产业！
姚越和欧阳戎马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团浆糊，就连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心里隐隐的也生出了几分绝望。
一阵欢笑声传来，司凡的思绪终于被拉回。有些茫然的向声源看去，只见姚越也不能免俗的现在了大妈们温柔的口水摇篮中。
“哎呦，这是哪家的孩子，模样长得可真好，现在在哪里读书呀？”大妈甲的手已经攀上了姚越的肩膀。
姚越微微一笑，自然的将顺势而上的某厚度堪比猪蹄的掌子握在自己那双白净纤细的手中，他脸色不变的温和道：“阿姨您过奖了，怎么能比得上您的那可爱的孙子呢。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个精明的孩子，长得又如此的可爱，长大后姚越可能还不及他的一半呢。”
说完，他又还弯下腰抚了抚正在流着哈喇子，鼻涕混着螃蟹并且还啃得正慌的某所谓精明孩子。
大妈甲大笑。
一旁的大妈乙不服气了，急忙凑了过来握住姚越的一双修长的手不住抚摸，“孩子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懂礼貌，今年几岁啦？”
“我是第一次来，虽然以前没见过阿姨，但是还是觉得阿姨很面善呢。”说着，微笑的抽出手，为大妈乙倒了杯酒，“何处不相逢，既然今日有缘遇得阿姨，姚越敬您一杯。”
大饼脸蒜头鼻的某所谓面善大妈乙终于笑成了菊花，乐呵呵的就把酒给灌下了。
接着就是大妈丙，然后又是大叔丁，最后又是大伯戊，只见姚越在众多的炮弹中除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硬是连半点子的私人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还将一干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哄成了盛开的菊花。
若说刚才看到姚越司凡还是胸闷气短呼吸不顺畅，此时却只剩下惊悚了。
正在司凡愣神之际，姚越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李绍花身旁。先是和欧阳戎马打了招呼，他这才看向李绍花，温声道：“您就是欧阳先生说的李阿姨吧。”顿了顿，他又微微一笑，灰蓝的眼里尽是蛊惑人心的温和虔敬，“阿姨看起来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呢，真不敢相信您这么年轻美丽的女性竟然会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温柔的嗓音，得体的语句，李绍花被夸得都有些脸红了，想到对方还是一个晚辈，她连忙镇定了思绪：“哪里有你说的夸张。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姚越这才在欧阳戎马事先留着的位置上坐下。司凡尽量压抑心中的异样，忽略身边的动作，只是间或的吃口菜，逗弄一下宝宝。
姚越静静的看了司凡一眼，没有说话。只见他先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抿了几口，之后就突然偏过头来对司凡弯了弯嘴角，“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闻言，欧阳情变了脸色，司凡却是动作未变。她先喝了一大口茶来为即将到来的口舌之战做准备，这才放下杯子侧头看向姚越，“好久不见，姚先生。”
一个嘴角含笑，眉眼温柔，一个神情冷淡，神色冰冷。
旁人倒是看得一脸怪异。
这也不能怪别人觉得奇怪。包厢里的饿一群都是熟人，大家小子姑娘癞子二狗的乱叫，就他俩还小姐先生的称呼，看起来就像春节联欢晚会上在赵本山的小品里跳着正经的华尔兹一样颇具喜感。
所以，李绍花笑了。
“你们两个不是认识么？怎么这样称呼，也不嫌膈应。”刚才欧阳戎马已经和她说了司凡和姚越在明珠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对于姚越这样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李绍花对他的印象可是非常好的。
想了想，李绍花又说：“大家现在也是熟人了，可以不用那么客气，姚越啊，你就直接叫我们家司凡的名字就好了，不用客气。”
姚越微微一笑，“阿姨说得对。”
顿了顿，他看向司凡，嘴角尽是暖暖笑意，眼里的恶质却让司凡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凡？”
小凡？！
凡你个弹弓！
司凡手猛地一抖，差点就掀桌了。此刻，她只觉得心中的怒气已经快要濒临绝顶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看司凡久久没有说话，姚越很识趣的补充了一句：“我与你同岁，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名字。”
司凡本不想理会，可是瞥到李绍花射过来的不悦的眼神司凡从善如流，她只好撇撇嘴，从善如流，“姚越。”
声音很流畅，语调很冷淡。
姚越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叫出口。他想了想，随即又笑开了，眼里荡着的融融暖意，迷得身旁的一干大妈口水四溢。
待到再灌下一杯茶后，司凡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姚越……
竟然和她同岁！
这样妖孽的一个人竟然和她同岁！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的重生者，司凡终于觉得有些羞耻了。
在司凡发呆之际，姚越又和李绍花聊上了，司凡在一旁看得烦躁不已。任谁看到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敌对者相谈甚欢，相信你都不会太高兴。
不想再看到这个烦躁的场景，贸然的离开肯定不好，司凡看了眼怀里玩儿着空奶瓶的宝宝，想了想，便微微一笑。
趁别人不注意，司凡将宝宝含在嘴里的奶嘴抽了出来扔到地上。果不其然，宝宝不安分的开始扭动起来，嘴巴一张，就有了哀嚎大哭的趋势。司凡瞪了他一眼，很识相的，宝宝安静了一会儿。
司凡将地上的奶嘴捡起，转过头懊恼的对李绍花说道：“妈妈，宝宝的奶嘴又掉到地上了。而且现在应该到时间喂宝宝了，你看他的奶瓶都空了。”
闻言，李绍花连忙看了司凡手里奶嘴一眼，再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空奶瓶委屈的憋着泪的宝宝，不禁又心疼了。姚越夹菜的手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做声。
没办法，李绍花只能起身歉意的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让司凡抱着宝宝跟她出去了。
出了门左转，走廊的尽头便是一间休息室，平时是用来接待突然到来的贵宾。李绍花有莫丽刚给的钥匙，打开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立刻让司凡放松下来。
司凡抱着宝宝，李绍花则冲洗奶嘴和冲泡奶粉。先用热水泡好再兑上冷水，慢慢的试着牛奶的温度，直到合适了才拿过来递给司凡。司凡熟练的将奶嘴塞到宝宝嘴里，宝宝还真是有些饿了，粉嫩的小嘴砸吧得正香。
李绍花看着宝宝无奈的叹了口气，“铃铃铃……”，安静的休息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音乐声，似乎是李绍花的手机响了。
“喂，莫姐啊……嗯，是，现在就过去吗？”瞥了眼司凡，李绍花眼神示意。
司凡收到信号，连忙点点头，“没关系，宝宝我会带好的，妈妈你去忙吧。”
李绍花点点头，随即应声，挂电话。
“司凡，那你好好在这里。等喂完了宝宝就回刚才的包厢去，门不用锁了，过后我来关就好。”
见司凡应得认真，李绍花这才放心的走出去。
这件休息室很大，总共放置了四套沙发，布置是司凡还挺喜欢的中国水乡田园古风。雕梁画栋，阁楼窗台，泼墨山水，很是舒服。
休息室很静，正适合沉淀思绪，调养情绪。司凡有些疲累的撑住额头，眼里有丝酸涩。在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长时间。
包袱真的好重……
“嗒——”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的清晰，司凡猛然一惊，抬头。
来人，竟是姚越。
因为室内有暖气，所以姚越已将风衣脱下搭载手上。此时他穿着白衬衫，外罩一件米色羊毛背心，脸上，是司凡从来没见过的毫无笑意。看到司凡，他便微微一笑，荣暖的笑意配着冰冷的眼神，让司凡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司凡低下头来用手绢将宝宝嘴边的溢出的奶水拭去，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姚越不急不缓的踱步来到司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眼前一直敛眉不语的女孩，他挑了挑眉，颇为失落的说：“小凡怎么那么冷淡？刚才李阿姨不是说我们已经是熟人了吗？”
“是呀，”司凡抬起头淡淡一笑，“但是……太熟了不好下手。”
“这样呀……”姚越似乎没听懂司凡的冷嘲热讽般，只是随意的向后靠在沙发上，他微微闭了眼，似乎有丝疲倦。与平时纹丝不乱的衣服不同，他的衬衫最上面那两颗纽扣是解开的，随性的坐姿，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人味。
“责责——责责——”宝宝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满室寂静。看了眼奶瓶，已经被吃了大半，大概是吃饱了。司凡开心的捏了捏宝宝的脸蛋，宠溺道：“责责在这里，宝宝乖哦。”
没想到一向都很黏司凡的宝宝这次反是不领情的扭过脸去，两只肥嘟嘟的手对着对面的姚越直晃悠，嘴里还一直叫嚷着“责责”。
司凡的脸顿时就黑了。
手上蓦地一松，宝宝腾空而起。司凡讶异抬头，只见姚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旁，而此时他正抱着宝宝，看着宝宝，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将人溺毙。
在司凡身边坐了下来，姚越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婴儿稚嫩的脸颊，满足的叹了口气，“宝宝……很可爱。”
看着正玩着姚越手指不亦乐乎的某只小屁孩，司凡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僵硬的笑了笑，“还是我来抱吧，免得他的口水弄脏了你的衣服。”
姚越也不推脱，将宝宝小心的放入司凡怀里，看着宝宝吐了两个小泡又滚了两圈呼呼地就突然睡了，姚越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低着头，眼里的羡慕也藏在眼底，无人发觉。
宝宝睡了，姚越情情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头，声音也刻意放到最低。
“这间饭店不错吧。”
“当然。”司凡也压低了声音，语调里的讽刺显而易见，“姚少爷的产业能差吗？”
“不，你错了。”姚越抬起头看着司凡，眼里笑意沉沉，“这间饭店，不是我的产业。”
顿了顿，他靠在了沙发上，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嘲讽，“我唯一的产业，在日本。”
姚越偏头，看懂了司凡脸上的疑惑，淡淡道：“这间饭店是我母亲的产业，将这里租给莫阿姨的也是我的母亲。”笑了笑，他有丝恶劣的看向司凡，“这可是你那欧阳老师恳求了我母亲好久才得来的机会呢，你猜……他有什么目的？”
“目的吗？”看了眼怀里安睡的宝宝，司凡颇有些自嘲的说道：“刚才我还有些想不通，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明白了。”
欧阳戎马还和她们家纠缠的唯一原因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让司凡心甘情愿的替代欧阳情。
司凡拖的时间越久，欧阳情被姚家突然带走的几率就会越大，欧阳戎马将司凡身边只要与她有一丝联系的人都和姚氏挂上了钩，现在莫丽已经是租借的饭店是姚越母亲的产业，莫丽的资金不够，姚夫人并没有要莫丽一次性的付清租借费用，而是签订了期限合同。如果每年年末偿还李绍花肯定也会来和莫丽一起工作。这样一来，司凡身边已经全部打上了姚氏的标签，司凡又是作为
每年年末偿还不上约定的租金，将会罚以十倍的租借费用。虽说这个地段的生意会很好，但只要是姚氏的地盘，就难免不会有什么猫腻。李绍花是莫丽的左右手，现在因为身体的原因才修养在家，将来等身体好了，她必定还会再回到莫丽的饭店里帮忙。司凡身边的人，欧阳戎马这样做，便是将司凡身边所有的人都打上了姚氏的标签，逼迫司凡不得不去面对姚氏。
司凡不由得冷笑，真是劳烦他费尽了心思，她李司凡要真的再不做些什么，还真对不住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了。
姚越赞赏的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比较舒服。
“既然是你母亲的产业，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当然……”轻笑了几声，姚越看着司凡，灰蓝的眼眸尽是醉人的暖意，“是为了你。”
司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得皱眉，“说人话！”
姚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走到对面的沙发将自己打外套拿起来，只是随意的一掏，便掏出了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走过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姚越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推至司凡面前，“我来，就是给你这个的。”
盯着那个文件袋看了半响，司凡嘴唇抿得发白。不得不承认，此时，她是十分害怕的。
上一次姚越便是给了她这么个文件袋将她十几年的生活全盘打乱，现在还是这么个文件袋，里面又会是什么？
司凡的勇气不多了。
过了半响，她深吸了口气，才有些疲累的出声，“里面是什么？”
将司凡的表情尽收眼底，姚越勾了勾唇角，“十八年之后的试炼决议书。”
指尖一颤，司凡冷了眉眼，“我并没有答应要替代欧阳情参加试炼，这份试炼决议书你应该拿去给欧阳情。”
姚越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笑着，“小凡，我想你应该听欧阳先生说了明珠的用处了吧。当初替代申请是由你亲自交给五原管家的，试炼的资金也是你用明珠来赚取的，两个最主要的程序你都参与了，现在姚氏已经承认了你，难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明珠的事情我知道，被欧阳老头骗了我也认了。但是你说的替代申请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呵呵……”
笑了笑，姚越看着司凡，脸上满是同情，“可怜的小凡，难道你不记得之前欧阳先生有叫你带着欧阳情去Vineda交一份文件给一个叫五原管家的人吗？而那份文件……正是你和欧阳情的替换申请书。”
司凡一愣，回想起欧阳情刚考到G市来时的那个假期却是是有过那么一件事。原来，竟是这样……
见司凡愣愣的半响不出声，姚越这才接着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向五原管家提交了申请，那就代表你自愿成为替代者了。姚氏不是一个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就算你现在不接受试炼决议，没关系，姚氏承认就行。并且……”笑了笑，他的语调依旧是腻人的温柔缱绻，“姚氏对你的生活，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是威胁？”司凡表情淡淡，语调如常。
“不是。”姚越肯定回答，“这只是姚氏给不尊重他的人一个小小的忠告而已。”
“还真小……”小到直直的就刺进了她的软肋！
“我知道你是不愿的。”姚越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见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是在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能够身能由己的呢？最多的，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罢了。”
司凡一怔，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
“姚越，不要告诉我你可怜我了。”
“呵……”抬起头，姚越灰蓝的眸子里有着轻嘲，“不会。我只是……”顿了顿，他神思有些恍惚呢喃，“我只是，可怜我自己。”
“只是什么？”后面一句说得太轻，司凡没听清。
“没什么。”笑了笑，姚越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袋，“决议书给你了，签不签字由你来决定。如果决定好了，就打这个电话，到时候我们正式签订试炼协定。”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找了一圈才发现好像没有纸。
“给我你的名片就行了。”
姚越摊手，“虽然我是在家里接受私人教学，但我现在百分之百的还是个学生。去哪里给你弄名片？”
“你怎么可能还是个学生？！你不是在姚氏工作了吗？”
虽然刚才姚越说了和她同岁，但司凡一只以为姚越应该是个神童跳级生啊什么的，现在也应该在姚氏工作了，怎么可能还是个学生？
“谁说我在已经在姚氏工作了？”
“你不在姚氏工作的话，为什么我和姚氏的事情是你负责？”
“你还不知道么？”姚越露齿一笑，温柔的眉眼，磁性的嗓音，整个人就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我，就是你的试炼对手。”
当然，最兴奋的要数在座的一干大妈了。只见她们眼里绿光直冒,五指磨刀霍霍，活像饿狼扑食。
司凡感慨,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妈杀手！
李绍花也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欧阳戎马，“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公司高层？”未免太年轻了吧。
欧阳戎马但笑不语。
司凡看了眼欧阳情,只见她依旧是惨白着脸,神情却十分平静。
看来应该是不知情的。
司凡低下头拨弄着宝宝的手指，长长的睫羽盖下，将一干思绪掩住。可以说，她此刻的感受复杂到了极致。按照刚才欧阳戎马所说的，那这家饭店，竟是姚越的产业！
姚越和欧阳戎马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团浆糊，就连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心里隐隐的也生出了几分绝望。
一阵欢笑声传来，司凡的思绪终于被拉回。有些茫然的向声源看去，只见姚越也不能免俗的现在了大妈们温柔的口水摇篮中。
“哎呦，这是哪家的孩子，模样长得可真好，现在在哪里读书呀？”大妈甲的手已经攀上了姚越的肩膀。
姚越微微一笑，自然的将顺势而上的某厚度堪比猪蹄的掌子握在自己那双白净纤细的手中，他脸色不变的温和道：“阿姨您过奖了，怎么能比得上您的那可爱的孙子呢。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个精明的孩子，长得又如此的可爱，长大后姚越可能还不及他的一半呢。”
说完，他又还弯下腰抚了抚正在流着哈喇子，鼻涕混着螃蟹并且还啃得正慌的某所谓精明孩子。
大妈甲大笑。
一旁的大妈乙不服气了，急忙凑了过来握住姚越的一双修长的手不住抚摸，“孩子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懂礼貌，今年几岁啦？”
“我是第一次来，虽然以前没见过阿姨，但是还是觉得阿姨很面善呢。”说着，微笑的抽出手，为大妈乙倒了杯酒，“何处不相逢，既然今日有缘遇得阿姨，姚越敬您一杯。”
大饼脸蒜头鼻的某所谓面善大妈乙终于笑成了菊花，乐呵呵的就把酒给灌下了。
接着就是大妈丙，然后又是大叔丁，最后又是大伯戊，只见姚越在众多的炮弹中除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硬是连半点子的私人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还将一干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哄成了盛开的菊花。
若说刚才看到姚越司凡还是胸闷气短呼吸不顺畅，此时却只剩下惊悚了。
正在司凡愣神之际，姚越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李绍花身旁。先是和欧阳戎马打了招呼，他这才看向李绍花，温声道：“您就是欧阳先生说的李阿姨吧。”顿了顿，他又微微一笑，灰蓝的眼里尽是蛊惑人心的温和虔敬，“阿姨看起来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呢，真不敢相信您这么年轻美丽的女性竟然会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温柔的嗓音，得体的语句，李绍花被夸得都有些脸红了，想到对方还是一个晚辈，她连忙镇定了思绪：“哪里有你说的夸张。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姚越这才在欧阳戎马事先留着的位置上坐下。司凡尽量压抑心中的异样，忽略身边的动作，只是间或的吃口菜，逗弄一下宝宝。
姚越静静的看了司凡一眼，没有说话。只见他先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抿了几口，之后就突然偏过头来对司凡弯了弯嘴角，“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闻言，欧阳情变了脸色，司凡却是动作未变。她先喝了一大口茶来为即将到来的口舌之战做准备，这才放下杯子侧头看向姚越，“好久不见，姚先生。”
一个嘴角含笑，眉眼温柔，一个神情冷淡，神色冰冷。
旁人倒是看得一脸怪异。
这也不能怪别人觉得奇怪。包厢里的饿一群都是熟人，大家小子姑娘癞子二狗的乱叫，就他俩还小姐先生的称呼，看起来就像春节联欢晚会上在赵本山的小品里跳着正经的华尔兹一样颇具喜感。
所以，李绍花笑了。
“你们两个不是认识么？怎么这样称呼，也不嫌膈应。”刚才欧阳戎马已经和她说了司凡和姚越在明珠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对于姚越这样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李绍花对他的印象可是非常好的。
想了想，李绍花又说：“大家现在也是熟人了，可以不用那么客气，姚越啊，你就直接叫我们家司凡的名字就好了，不用客气。”
姚越微微一笑，“阿姨说得对。”
顿了顿，他看向司凡，嘴角尽是暖暖笑意，眼里的恶质却让司凡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凡？”
小凡？！
凡你个弹弓！
司凡手猛地一抖，差点就掀桌了。此刻，她只觉得心中的怒气已经快要濒临绝顶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看司凡久久没有说话，姚越很识趣的补充了一句：“我与你同岁，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名字。”
司凡本不想理会，可是瞥到李绍花射过来的不悦的眼神司凡从善如流，她只好撇撇嘴，从善如流，“姚越。”
声音很流畅，语调很冷淡。
姚越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叫出口。他想了想，随即又笑开了，眼里荡着的融融暖意，迷得身旁的一干大妈口水四溢。
待到再灌下一杯茶后，司凡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姚越……
竟然和她同岁！
这样妖孽的一个人竟然和她同岁！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的重生者，司凡终于觉得有些羞耻了。
在司凡发呆之际，姚越又和李绍花聊上了，司凡在一旁看得烦躁不已。任谁看到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敌对者相谈甚欢，相信你都不会太高兴。
不想再看到这个烦躁的场景，贸然的离开肯定不好，司凡看了眼怀里玩儿着空奶瓶的宝宝，想了想，便微微一笑。
趁别人不注意，司凡将宝宝含在嘴里的奶嘴抽了出来扔到地上。果不其然，宝宝不安分的开始扭动起来，嘴巴一张，就有了哀嚎大哭的趋势。司凡瞪了他一眼，很识相的，宝宝安静了一会儿。
司凡将地上的奶嘴捡起，转过头懊恼的对李绍花说道：“妈妈，宝宝的奶嘴又掉到地上了。而且现在应该到时间喂宝宝了，你看他的奶瓶都空了。”
闻言，李绍花连忙看了司凡手里奶嘴一眼，再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空奶瓶委屈的憋着泪的宝宝，不禁又心疼了。姚越夹菜的手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做声。
没办法，李绍花只能起身歉意的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让司凡抱着宝宝跟她出去了。
出了门左转，走廊的尽头便是一间休息室，平时是用来接待突然到来的贵宾。李绍花有莫丽刚给的钥匙，打开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立刻让司凡放松下来。
司凡抱着宝宝，李绍花则冲洗奶嘴和冲泡奶粉。先用热水泡好再兑上冷水，慢慢的试着牛奶的温度，直到合适了才拿过来递给司凡。司凡熟练的将奶嘴塞到宝宝嘴里，宝宝还真是有些饿了，粉嫩的小嘴砸吧得正香。
李绍花看着宝宝无奈的叹了口气，“铃铃铃……”，安静的休息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音乐声，似乎是李绍花的手机响了。
“喂，莫姐啊……嗯，是，现在就过去吗？”瞥了眼司凡，李绍花眼神示意。
司凡收到信号，连忙点点头，“没关系，宝宝我会带好的，妈妈你去忙吧。”
李绍花点点头，随即应声，挂电话。
“司凡，那你好好在这里。等喂完了宝宝就回刚才的包厢去，门不用锁了，过后我来关就好。”
见司凡应得认真，李绍花这才放心的走出去。
这件休息室很大，总共放置了四套沙发，布置是司凡还挺喜欢的中国水乡田园古风。雕梁画栋，阁楼窗台，泼墨山水，很是舒服。
休息室很静，正适合沉淀思绪，调养情绪。司凡有些疲累的撑住额头，眼里有丝酸涩。在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长时间。
包袱真的好重……
“嗒——”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的清晰，司凡猛然一惊，抬头。
来人，竟是姚越。
因为室内有暖气，所以姚越已将风衣脱下搭载手上。此时他穿着白衬衫，外罩一件米色羊毛背心，脸上，是司凡从来没见过的毫无笑意。看到司凡，他便微微一笑，荣暖的笑意配着冰冷的眼神，让司凡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司凡低下头来用手绢将宝宝嘴边的溢出的奶水拭去，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姚越不急不缓的踱步来到司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眼前一直敛眉不语的女孩，他挑了挑眉，颇为失落的说：“小凡怎么那么冷淡？刚才李阿姨不是说我们已经是熟人了吗？”
“是呀，”司凡抬起头淡淡一笑，“但是……太熟了不好下手。”
“这样呀……”姚越似乎没听懂司凡的冷嘲热讽般，只是随意的向后靠在沙发上，他微微闭了眼，似乎有丝疲倦。与平时纹丝不乱的衣服不同，他的衬衫最上面那两颗纽扣是解开的，随性的坐姿，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人味。
“责责——责责——”宝宝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满室寂静。看了眼奶瓶，已经被吃了大半，大概是吃饱了。司凡开心的捏了捏宝宝的脸蛋，宠溺道：“责责在这里，宝宝乖哦。”
没想到一向都很黏司凡的宝宝这次反是不领情的扭过脸去，两只肥嘟嘟的手对着对面的姚越直晃悠，嘴里还一直叫嚷着“责责”。
司凡的脸顿时就黑了。
手上蓦地一松，宝宝腾空而起。司凡讶异抬头，只见姚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旁，而此时他正抱着宝宝，看着宝宝，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将人溺毙。
在司凡身边坐了下来，姚越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婴儿稚嫩的脸颊，满足的叹了口气，“宝宝……很可爱。”
看着正玩着姚越手指不亦乐乎的某只小屁孩，司凡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僵硬的笑了笑，“还是我来抱吧，免得他的口水弄脏了你的衣服。”
姚越也不推脱，将宝宝小心的放入司凡怀里，看着宝宝吐了两个小泡又滚了两圈呼呼地就突然睡了，姚越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低着头，眼里的羡慕也藏在眼底，无人发觉。
宝宝睡了，姚越情情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头，声音也刻意放到最低。
“这间饭店不错吧。”
“当然。”司凡也压低了声音，语调里的讽刺显而易见，“姚少爷的产业能差吗？”
“不，你错了。”姚越抬起头看着司凡，眼里笑意沉沉，“这间饭店，不是我的产业。”
顿了顿，他靠在了沙发上，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嘲讽，“我唯一的产业，在日本。”
姚越偏头，看懂了司凡脸上的疑惑，淡淡道：“这间饭店是我母亲的产业，将这里租给莫阿姨的也是我的母亲。”笑了笑，他有丝恶劣的看向司凡，“这可是你那欧阳老师恳求了我母亲好久才得来的机会呢，你猜……他有什么目的？”
“目的吗？”看了眼怀里安睡的宝宝，司凡颇有些自嘲的说道：“刚才我还有些想不通，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明白了。”
欧阳戎马还和她们家纠缠的唯一原因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让司凡心甘情愿的替代欧阳情。
司凡拖的时间越久，欧阳情被姚家突然带走的几率就会越大，欧阳戎马将司凡身边只要与她有一丝联系的人都和姚氏挂上了钩，现在莫丽已经是租借的饭店是姚越母亲的产业，莫丽的资金不够，姚夫人并没有要莫丽一次性的付清租借费用，而是签订了期限合同。如果每年年末偿还李绍花肯定也会来和莫丽一起工作。这样一来，司凡身边已经全部打上了姚氏的标签，司凡又是作为
每年年末偿还不上约定的租金，将会罚以十倍的租借费用。虽说这个地段的生意会很好，但只要是姚氏的地盘，就难免不会有什么猫腻。李绍花是莫丽的左右手，现在因为身体的原因才修养在家，将来等身体好了，她必定还会再回到莫丽的饭店里帮忙。司凡身边的人，欧阳戎马这样做，便是将司凡身边所有的人都打上了姚氏的标签，逼迫司凡不得不去面对姚氏。
司凡不由得冷笑，真是劳烦他费尽了心思，她李司凡要真的再不做些什么，还真对不住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了。
姚越赞赏的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比较舒服。
“既然是你母亲的产业，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当然……”轻笑了几声，姚越看着司凡，灰蓝的眼眸尽是醉人的暖意，“是为了你。”
司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得皱眉，“说人话！”
姚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走到对面的沙发将自己打外套拿起来，只是随意的一掏，便掏出了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走过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姚越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推至司凡面前，“我来，就是给你这个的。”
盯着那个文件袋看了半响，司凡嘴唇抿得发白。不得不承认，此时，她是十分害怕的。
上一次姚越便是给了她这么个文件袋将她十几年的生活全盘打乱，现在还是这么个文件袋，里面又会是什么？
司凡的勇气不多了。
过了半响，她深吸了口气，才有些疲累的出声，“里面是什么？”
将司凡的表情尽收眼底，姚越勾了勾唇角，“十八年之后的试炼决议书。”
指尖一颤，司凡冷了眉眼，“我并没有答应要替代欧阳情参加试炼，这份试炼决议书你应该拿去给欧阳情。”
姚越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笑着，“小凡，我想你应该听欧阳先生说了明珠的用处了吧。当初替代申请是由你亲自交给五原管家的，试炼的资金也是你用明珠来赚取的，两个最主要的程序你都参与了，现在姚氏已经承认了你，难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明珠的事情我知道，被欧阳老头骗了我也认了。但是你说的替代申请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呵呵……”
笑了笑，姚越看着司凡，脸上满是同情，“可怜的小凡，难道你不记得之前欧阳先生有叫你带着欧阳情去Vineda交一份文件给一个叫五原管家的人吗？而那份文件……正是你和欧阳情的替换申请书。”
司凡一愣，回想起欧阳情刚考到G市来时的那个假期却是是有过那么一件事。原来，竟是这样……
见司凡愣愣的半响不出声，姚越这才接着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向五原管家提交了申请，那就代表你自愿成为替代者了。姚氏不是一个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就算你现在不接受试炼决议，没关系，姚氏承认就行。并且……”笑了笑，他的语调依旧是腻人的温柔缱绻，“姚氏对你的生活，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是威胁？”司凡表情淡淡，语调如常。
“不是。”姚越肯定回答，“这只是姚氏给不尊重他的人一个小小的忠告而已。”
“还真小……”小到直直的就刺进了她的软肋！
“我知道你是不愿的。”姚越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见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是在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能够身能由己的呢？最多的，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罢了。”
司凡一怔，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
“姚越，不要告诉我你可怜我了。”
“呵……”抬起头，姚越灰蓝的眸子里有着轻嘲，“不会。我只是……”顿了顿，他神思有些恍惚呢喃，“我只是，可怜我自己。”
“只是什么？”后面一句说得太轻，司凡没听清。
“没什么。”笑了笑，姚越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袋，“决议书给你了，签不签字由你来决定。如果决定好了，就打这个电话，到时候我们正式签订试炼协定。”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找了一圈才发现好像没有纸。
“给我你的名片就行了。”
姚越摊手，“虽然我是在家里接受私人教学，但我现在百分之百的还是个学生。去哪里给你弄名片？”
“你怎么可能还是个学生？！你不是在姚氏工作了吗？”
虽然刚才姚越说了和她同岁，但司凡一只以为姚越应该是个神童跳级生啊什么的，现在也应该在姚氏工作了，怎么可能还是个学生？
“谁说我在已经在姚氏工作了？”
“你不在姚氏工作的话，为什么我和姚氏的事情是你负责？”
“你还不知道么？”姚越露齿一笑，温柔的眉眼，磁性的嗓音，整个人就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我，就是你的试炼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