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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春 第一章(1)

    我独自徘徊在天穹城外,稀稀疏疏的人们来来往往,颇感凄凉。

    这已经是我环绕城墙的第八圈了,却连个狗洞都没有发现,顿感欣慰,却又有些哀伤。欣慰的是天穹城的防护工作做的还不错,没有因为是盛世而松懈半分;哀伤的是,我可能今夜得在城外露宿一宿了,只因没有足够的盘缠付入关费。其实也不能够算没有足够的盘缠,只能算是没有足够的,能够获得政府认证的盘缠。我摸了摸行包中大把大把的西洋钞票,对于没有在临走前换回足够的银两感到十分痛悔。

    说实话,自从十二岁被父皇赶出琼朝国境后,我已有整整五年未曾再次踏上这片故土。说是故土,也只是刚下了顺路的航船时那一瞬间的感觉,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故乡,自己是属于这里的,眼泪酝酿在眼睛里打着转,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胃疼,可能是晕船导致的,理由是没一会儿我就在旁边吐到了虚脱。无论是重归家乡的激动还是不用再坐那该死的航船的激动,时间一长也都便没了这感觉,各种不适应渐渐凸显了出来。比如说食物,热乎乎的馒头、包子,香喷喷的鱼香肉丝、四喜丸子等东陆美食,一开始逗得我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就不放手,甚至由于筷子的不便想放手一搏,却因克劳德的盯着我的眼神太过于犀利而不得不放弃。但几番饱食下来,我却有些想念起了西洋的菜肴,连之前我一直痛恨的,那把我牙咬断都没嚼动的法棍都十分怀念。我想,这不能算我不爱国,顶多算我与琼朝的联系已实在不太紧密。想想也是,一个小姑娘,在心智尚未健全的十二岁就被远送他乡,待了五年才又被召回,整个处于拓展知识,建立观念的年龄段时都和自己的母国没什么牵绊,要能对故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才怪。

    克劳德是我的启蒙讲师,是个西洋人,至于是西洋哪里人我小时候的确不知,等真正去了他的国家才知道那是个郁金香花盛开的地方,音译尼德兰王国。但是由于了解的愈加深入,我发现这个国家其实也不是个特别独立的国家,与它旁边的贝尔津王国同为相对它们来说较为南方,同样是个温暖而充满热情的斯班因王国的附属国,相当于位于东洋的年年向琼朝进贡的东瀛国和高丽国一样。

    克劳德本是派来琼朝的传教士,却在父皇的执意下留在了皇宫,成为了我的老师,因而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因为我的老师不再是那些只会摇头晃脑,托着长声,念“之乎者也”,每次都被我耍的团团转的迂腐秃瓢了。好吧,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算很待见克劳德,大抵是觉得既然是来当我老师的必定都是来督促我学习的,不论国籍血统,它们都是我的敌人,于是克劳德予我的第一节课便是在我假意摔倒在他怀里后指着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如今碰了我,我要找父皇说理去”开始的。这是我对付那些秃瓢的终极绝招,简直是无往而不胜,没有一个不再此之后终于受不了我辞官而去的,每次看着他们有些担心害怕又有些愤懑不平的背影,我都感到特别开心,内心特别有成就感。也许从那时开始就注定我这一辈子肯定不会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只能说这就是我的命吧。

    我跌在克劳德的怀里,装作可怜兮兮的说出那句台词,内心乐呵呵的等着看他出糗。但一切都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克劳德完全没有慌张失措,只是将我扶了起来看着我,道:“早听说你们琼朝女人害羞,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我既然已经碰了你,除了娶了你实在没有其他的法子……”若是现在的,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的我,必定即时驳他一句“不必麻烦,你只需将双手剁了便可”,只可惜那是我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看着他略微皱眉,默然思考的模样,顿时惊起,轻咳了两声以掩饰我的尴尬:“算、算了,作为琼朝的公主,自然要对你们西洋人放宽要求,这点小事不必在意了。”我别过头去,用袖子掩了掩有些发烫的脸,一边自觉自己真不争气,想着这回可糗大了,一边又偷偷瞄了已经起身的克劳德一眼,不小心正好对上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愣住了。原来、原来他是故意的!我刹那间意识到,就算国籍血统不同,那笑容代表的意思是不会不同的,那分明就是在挑衅!

    第一次在与克劳德的交战中,我栽的很惨,以至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反思过来为什么会这样,最终只叹西洋人可能都是一群二皮脸。

    从那之后,我和克劳德的关系日渐趋近,可谓无话不谈的挚友,若不是他长了我十余岁,我还真想把他引为我的青梅竹马。想来他也算是我初恋对象,不要误会,其实我们没有什么,所谓的初恋对象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只能算是初次暗恋的对象。其实那种感觉很淡,现在想来只能算是思春期小姑娘无处宣泄的情感爆发罢了,算不上真正的喜欢。更何况在得知他即将完婚的消息时,戏本子里说的酸痛,苦味,就像是碎成一滩再也聚不起来的玻璃心等等诸如此类的情感我一概没有,有的只是一种解脱了的释然感。我从来没有爱过克劳德,这点从我察觉自己对他抱有一种特殊情感时就是知道的。

    克劳德离我而去是五天前,在薄雾港。他陪着我回到了东陆,又怕我离开这里五年不适应环境,便又陪我在周围小城转了几天,看我已经差不多重新适应后便同我告别。他把通往首都天穹城的地图给了我,又塞给我了一个大包裹和几大叠钞票。“祺玉,好好照顾自己。”他语气淡淡的,就同他于我的意义一样,恍似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悄悄的来,静静的走,陪我走过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给予我了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成了我一生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也成了我永存于脑海中无法泯灭的一段记忆。只可惜,这一切,我在看着他的背影时才反应过来。

    我无法阻止他登船的背影,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一名学生,他已经为了我离开他那已怀孕两三月的妻子,同我一起回到这里,还陪我逗留了几天。想来那几天,他是很难熬的。他应该赶回去的,他应该看着他的孩子出生,享受初为人父的快乐。刹那间我的心有些许疼痛,那不是男女之爱,那是对于一个对我有重要意义的人说再见的悲伤。看着商船逐渐消失在晚霞里,我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觉得我应该开始做我应该做的事了。而我应该做的事情,便是退婚。

    五年前父皇一句圣旨将我贬去西洋思过,却又在五年后用一纸婚书将我召回。在离开这边土地时我曾发誓,此生此世这冤情不报我祺玉誓不回头,若按照我的性子,本不应该再踏上这片疆土,然而父皇却以断绝琼朝与西洋各国往来相逼,使我不得不委曲求全。若我为了我那算不得值钱的硬气与骄傲真的违抗了父皇,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必定做得出此等事情。断绝往来可不是件小事,西洋各国如今的大部分贸易是靠着与琼朝的交流飞速发展的,一旦断绝,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我必定成为西洋人眼中的罪人,押着我也必定要把我送回去。如果仅仅如此我倒不太在意,可是要是因此连累了克劳德与他的家人可就违背了我原本的意愿。于是我还是决定回来。有些事情总这么拖着不是个办法,无论是现在的这道婚约,还是五年前的那桩是非,做个了断,终归是好的。

    我会告诉你我还在想楔子怎么写么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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