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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章

    第二部分

    广东,改革开放的春风像一剂强催化剂,经济快速发展,精神文明建设反而出现了萎靡,有一段时间广东成了欲望都市,有钱人,没钱人,聪明人,愚蠢人,本地人,外乡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金钱,权势的追求。没有人愿意被改革开放挡在门外,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这时候有一种新兴的挣钱方式产生了,他们不劳动,不生产,但是却过着极为奢靡的生活,他们白天分散行动,晚上集体行动。

    阿哥被挤下火车门,他想首先要给家人打个电话吧,村子里只村长家有一部电话,他掂着自己的大蛇皮袋子,里面是他的所有家当,上高中时寄宿学校用的被褥,身份证,学生证,高考证件,零零星星的几块钱,几件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抬头看看那些和自己一同下火车的人,呵,原来他们和自己一样,一样的蛇皮袋子,一样的忧心忡忡,一样的茫然无措。

    蛇皮袋子有些份量,刚走不远阿哥就隐隐感觉胳膊又酸又痛,索性扛在肩上吧,阿哥一边扛着袋子一边找公用电话。

    “叔,打个电话。”阿哥,向一个胖胖的百货店老板搭讪。

    “好吧,把你的破烂儿留在门外。”胖老板一脸鄙夷的说。

    “万一丢了咋办”阿哥不无担心的问。

    “切,就你那破烂,别丢广州人的脸了,丢,丢哪去?”

    唉,这些城里人,不过刚刚富起来两天而已,要是他们也生活在太行山区兴许早就被野狼吃掉了,那还能在这作威作福。

    两天来家里央人四处找他,母亲哭哭啼啼的发动了娘家人,舅舅舅母又带上左邻右舍,一时闹得整个小镇鸡犬不宁。

    “我苦命的儿呀!你走也跟妈说一声呀!”母亲在那头哭哭啼啼的瞋骂。事到如今也没挽回的余地了,阿哥一面劝母亲,一面抹眼泪,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母亲的心安住了。

    “叔,我的东西呢?”

    “你放哪了,去哪找。”

    “你,你…”一丝不详的预感阿哥嗫嚅起来。

    “我怎么啦,你丫的打个电话我就要把你当爷供着呀,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不上心,穷命鬼。”

    阿哥一阵慌乱,可是明摆着的事嘛,东西就放在门前,现在不翼而飞了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叔呀!那里面有我的身份证,您要是看见谁拿了告诉我啊,我这辈子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阿哥在那里乞求。

    “滚滚,别在这挡我的财路,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阿哥心里一阵猛揪。没钱,没衣服,没被褥,这些都不是致命问题。没有身份证,他就是一个流浪汉,一个不合法的人,共和国里没有谁会愿意雇佣他的。

    “阿叔!你行行好吧”阿哥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子,再不走我可找人收拾你。”胖老板面目狰狞,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像条发怒的癞皮狗。

    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空惨白惨白的,静得可怕,空气似乎在那一刻凝聚了,一阵海风带来了潮湿的冷空气,闪电撕破苍穹,霎时满城风雨。阿哥像个落汤鸡,他慌忙的找安身之所,或是一顶屋檐,或是一个简易棚。

    “滚一边去,乞丐”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赶他走。

    “哼哼,这是我们的地盘”一群流浪汉站在简易棚里指着阿哥一脸嘲讽。

    就是这样的吧,这些穷人,这些同是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弱势群体遇见不如自己同胞并没有激发起内心的怜悯,他们反而感觉自己高高在上,对着同样落魄,同样衣衫不整,同样可怜兮兮的“穷人”大喊大骂“哼,这是爷的地盘,你个乞丐”。

    阿哥真的感觉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了,他上路时在想,小时候家里穷,自己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无论到了哪里中国人总要互助的。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可他期待的温暖眼神,他所希望的温暖的手始终没有出现。

    “天呀!好人真的无路可走吗?”阿哥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是太幼稚了,自己用善良揣度这个社会,社会回应冷酷无情。“善念,难道只有在书本里存在吗”,阿哥开始怀疑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信念,正如雨果所说的那样,社会有时可以把人变成野兽,现在阿哥随时都可能变成一头野兽,为了生存他别无他法。

    他站在江边,看着一波一波涌起的江水,那是他澎湃的内心,他想要么立即变成一头猛兽,把那个偷自己东西的人咬成碎片,要么做个好人一头投进这滚滚的江中一了百了。

    “小伙子,快进来躲躲雨吧。”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在叫他。那是他的地盘,一个谁都不愿意跟他抢的地盘,准确的说那是大桥的桥眼。这一声,就像一个跌入悬崖不断下坠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条绝壁上的树藤,暂时得救了。

    雨还在下,两只小鸟被突来的大雨打湿了翅膀,它们暂时停在电线上,不时的发出几声哀鸣。

    二

    一老一少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一瓶酒,一袋花生米,对面是刚刚兴起的商业街,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一群穿着军大衣的暴发户在里面群魔乱舞似的蹦迪唱歌,女人则不管什么样的化妆品都往脸上涂,妖里妖气。一夜暴富,人们忽然都迷糊了,钱来的太快了,他们还不知道富人是什么样子自己就成了富人。

    阿哥心中的仇恨已消失大半,自从被阿爹救后,便跟着阿爹当起了泥瓦匠,白天去建筑工地背砖头,拉楼板,上钢梁,筋疲力尽。晚上一老一少便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拉家常。阿哥第一次知道阿爹也是个苦命人。

    阿爹本姓王,四川人,多年的战乱家里穷困潦倒,家里养活不起他,便把他送到了寺院当了小和尚。阿爹在寺院里长到十五岁,在寺院师父的护持下每天礼佛念经,倒也神仙一般的生活,后来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捣毁毁了寺院,师傅们躲得躲藏的藏,躲不及的还被拉出去游行示众,阿爹才不得不南下做了一个流浪汉,那时候他自己还年轻不愿吃现成饭,可除了念佛打坐自己什么也不会,还好自己在寺院练就了一身力气所以干脆就去了工地当了泥水匠,阿爹说起往事一脸平淡,倒像是一个有些修为的和尚。

    “阿爹,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阿哥知道阿爹一生颠沛至今没妻没子。

    “哈哈,难得你有一份孝心,老和尚我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不愿劳累你。”

    “命运不公,要不像你这样的好人也该享享福气”阿哥无限向往的看着那些在酒吧里寻欢作乐的人们。

    “什么是清福呢?”

    “有钱有势的生活就是清福。”

    “唉!”阿爹长叹一声,并没有接过阿哥的话。

    “怎么,你不喜欢那种生活吗?”阿哥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把烟一丝丝慢慢吐出,吐成一个烟圈。

    “佛家讲苦恼就是修行,苦难就是菩提呀!”老和尚这会儿又开始照本宣科的说他的菩提道了。

    不得不说阿哥是不喜欢佛教的,在他的印象里佛教和其它鬼神没什么两样,不过是骗人的勾当,什么烧香呀,拜佛呀,一尊泥塑的雕像能保佑你什么,拜他能给你金钱吗?拜他能给你地位吗?

    “看似轰轰烈烈,一群畜生罢了”阿爹依旧一脸平静。

    “生死轮回,一切虚空,这样抛洒生命,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贪嗔痴欲,人呀,不能被灌了迷魂汤。”

    阿哥虽然不信还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仅仅是出于感激他也必须老老实实的听。

    “孝顺父母,爱自己的同胞,诸恶莫作这是善三念,有了这三念来生才可能转生人道,若贪,嗔,痴,恨会入畜生道的。”

    “你真的信人生有因果,有轮回?”

    “我信”阿爹自信的把双手合十,仿佛世尊释迦摩尼就在他面前。

    天空中的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阿爹一直在说着他的菩提道,阿哥一支支全神贯注的抽烟,不知道到底听见了多少,又听明白了多少。不过可以肯定,有一句话他是认同的,阿爹说,在我眼中万物平等,我见花草鸟兽有时像看见了人,见芸芸众生有时又好像看见了畜生。究于什么原因,则一人一个想法一人一个看法。

    三

    改革开放的力度越来越大,广州成了一片热土,大把大把的金钱流入广州,大佬们声失力竭的呼喊着,速度,速度。

    阿哥,阿爹现在已经很少有时间出去坐坐了,有时候一整天工头都不给他们一分钟的休息时间,阿哥的脊梁上被砖头挂了几条又宽又深口子,火辣辣的,他是山里娃这些他都受得了。工地生活并没有使他觉得苦,可最近总是感觉生命中好像缺少了点什么,脑海中各种想法千奇百怪跃跃欲试。

    太阳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阿哥这两天心事重重。每天背砖头,上钢梁,生活没有一丝鲜亮的色彩,他渐渐的就腻了,烦了,再加上今天工头淫威大发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心中的怒气就更不打一处来。该找个地方好好发泄发泄才是,阿哥这样想。

    “哦哦,看看,看看,中国还真变天了哈,穷叫花子都上歌厅了”一个瘦高个朝着热闹的人群尖叫起来。

    阿哥原想今天事事不顺就狠狠心来这消遣消遣,其实有这个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想到山沟沟里的父母他就怎么也拿不起那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汉钱,他欠父母的太多了,满心想着等有了钱就把家人都接到这繁华的大都市来一起吃山珍海味,一起坐汽车,一起去游山玩水,自己一个人挥霍着实舍不得。

    恶霸天正搂着两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亲热。人呀!要是想要他腐败只要告诉他钱是个好东西就行了。

    “哪个叫花子上歌厅?”恶霸天扭着肥硕的头颅朝着嬉笑的人群望去。

    阿哥叫了两瓶啤酒,自顾自喝着并没有搭腔的意思,他不愿趟这趟浑水,赶快喝个痛快走人,他想。

    恶霸天挺着像扣口锅一样的肚子,手里掂着瓶啤酒,醉醺醺的走到阿哥身旁。

    “哼,哼,叫花子,你这个叫花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拿钱消费,我自己的事”阿哥已经到了非搭话不可的地步了。

    “有意识哈,你知道这是谁的底盘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哥的手心沁满了汗水,但是他不能再示弱了,自从进了广州他一直在示弱一直步步退让,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早已退到了悬崖的边上。

    “爷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爷更不知道你是谁!”阿哥抽搐着脸上的肌肉恶狠狠的说。

    所有人都涌到了周围,谁都为这个穷小子捏了一把汗,不过他们还只是想做一个看客。恶霸天在这一带人多势众,是这儿的地下皇帝。酒吧里就有他的人,两三个小混混已经围了过来,手里掂着啤酒瓶,看来又是一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这一切,并没有逃过阿哥的眼睛,不过这一次他绝不再退让了。

    “你小子,你,你…”恶霸天喝的确实是有些高了,舌头都在打结。

    阿哥拿起个酒瓶,砰的一声敲在桌子上,拿起刺愣愣的酒瓶就往恶霸天身上扑。

    恶霸天混到今天,这样的亡命徒他还是第一次见,上有父母,下有孩子,他是家里的擎天一柱,虽然自己是个恶霸可玩命的事自己一次也没有干过,冤有头,债有主,他怕有一天招报应,看到阿哥直冲自己扑来,激了一身冷汗,酒已醒了大半。

    阿哥揪住恶霸天的衣领,拿着酒瓶就欲往恶霸天往身上戳,几个小混混拿起酒瓶做鱼死网破状。

    阿哥毫无惧色,他明显感觉到恶霸天在自己的胳膊肘里瑟瑟发抖,他知道恶人也不是铁打的,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酒瓶就往恶霸天身上戳,几个大口子汩汩的流着血。恶霸天真是吓得苦胆都破了,满肚子苦水,他不能就这样送了命,还有一家老小呢,丢份事小,丢命事大呀!

    “好汉有话好说”底下几个小混混也是知道深浅的人,现在不是解放前万一出了人命谁都付不起责任。

    “哼”阿哥应声松了手,他也知道这些人得罪不起能和解做好。

    这天,阿哥第一次体验到了上层生活的滋味。

    “不打不相识”恶霸天边倒酒边说。

    就这样,一群人推杯换盏,喝酒跳舞,花天酒地,阿哥渐渐醉入其中,掂起一瓶啤酒,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什么堕入恶三道下辈子要做畜生,什么不种善因不得善果,屁,人都一样,自己的幸福得靠自己的拳头赚取。

    “喝喝,喝喝,今后你就是我兄弟”恶霸天举起酒瓶先干为敬,惊魂之后他为收了一个得力助手而兴奋。

    “好好,好”以后就全仗大哥撑腰了,阿哥喝的满脸通红。

    金钱就像一柄风月宝鉴,你可以在里面看见你的欲望也可以在里面遇见未知的自己,不过,很多人宁愿死在欲望里也不愿看见真实的自己,所以就有很多悲剧。

    阿哥自从认识了恶霸天,一起喝花酒出入夜总会,彼此之间称兄道弟,既是兄弟自然要两肋插刀了。畸形的兄弟关系,谁还指望有一天能开出艳丽的花朵,这就像在寒冷的冬天大家互相紧挨着彼此不过是为了取暖一个道理,阿哥自以为有了个依靠,恶霸天却自以为有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打手,同样的一件事却有那么多迥异的自以为。

    阿爹依旧每天去工地干活,每天坐在马路牙子上歇息,他不知道阿哥为什么突然就不愿和他聊天、拉家常了,年轻人嘛,多转转,多看看总是好的,阿爹想。

    这段时间阿哥跟着恶霸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打架,碰瓷,拦路抢劫,阿哥越看越有劲,难怪山里人穷,老实的天上掉馅饼都不敢捡,他想。其实他不是不知道那样做是违法的,他也清楚阿爹要是知道他在外面干这种事又要给他讲:诸恶莫作,一心向佛了,但是他实在是穷怕了,受够了,过够了战战兢兢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不在害怕了,终于可以勇敢的做一回人了,他哪里肯放弃这次机会。鲁迅说,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着愤怒,抽刀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不管怎样他现在也算是风光无限。让我的心尽情的肮脏吧,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吧!他现在像一个嗜血的野兽。

    欲望的膨胀,阿哥想自己既然已经是帮会的二当家了就该有自己的利益,谁愿意为别人卖命。恶霸天老谋深算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他有更大的阴谋。

    这天工地下班后阿哥依旧来到夜总会消遣,这是恶霸天的意思,他们叫这样的聚会叫做碰头会,类似于建国前的早期地下组织。

    两杯酒下肚,恶霸天点着一支烟。

    “兄弟,你跟我那么就久了,对大哥有意见没有”这是恶霸天的一句试探语。

    “没有,大哥待小弟好小弟感激在心呢”。

    “好,好果然没有把我当外人,我就知道你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平常有什么不快你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这我知道”恶霸天果然一口好嘴。

    “今天叫你来其实有大事相商”恶霸天接着说。

    “大哥若见外,我脸上可就挂不住啦”

    其实,这是恶霸天的一石三鸟之计,他要满足阿哥的心愿,借着阿哥的手把广州市的死对头小阎王彻底打垮,又要在暗中挑唆小阎王的手下报复阿哥,把阿哥赶出广州市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事成之后,你接替小阎王称霸一方,你的地盘我不踏进半步,只是一条我有难你要顾及旧情哈!”

    “大哥哪里话,只要大哥一句话不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万死不辞”。

    阿哥的眼睛闪闪发亮露出贪婪的目光,恶霸天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诈。

    老和尚阿爹在桥眼下打坐念经,多年的孤独岁月并没有使他放弃对佛祖的眷恋和依靠,他也喝酒也吃肉,只是他对佛法万分尊崇,每天念诵不敢怠慢。

    四

    事情按照恶霸天的设计一步步往前发展,每天都有那么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着在工地干活的阿哥,在那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里是工地,那里有那里的规矩。他们清楚这些干苦力的全是外地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在那里他们是一家人。你要是动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就会一哄而上,有时候朋友一条心就是因为他们要抱在一起取暖。

    只要一下了工阿哥立刻想个法溜走,躲在桥眼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他都不出去,哪怕是天塌了下来。他不再去酒吧快活了,他甚至也不敢和阿爹坐在马路牙子上聊家常。佛家讲,明空见性、正知、正见,阿爹信佛那么久了自然心似明镜。他虽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但根据阿哥前后判若两人的反常举动,模模糊糊感觉到阿哥惹恼了本地的黑恶势力,现在每天在工地溜达的几个流氓就是在等哪一天阿哥成了孤雁,落了单,好收拾他。

    天上早已布满了星辰,桥眼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点蜡烛,这是阿爹有意做的,任何一个人无论你如何歹毒总归是怕死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没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阿哥正襟危坐的坐在阿爹面前,他要说话了。

    “阿爹,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啊!”几天的藏头躲尾担惊受怕生活使他精神上扛着很大的压力。

    阿爹微闭着双眼,保持着禅定的姿势,阿哥的事对他的影响很大,此刻也不免心乱如麻起来,说实在的,这几天他都很难入定。

    “难?”阿爹现在不得不给阿哥指出一条光明的路了,起码他认为那是光明的。

    “活下去,风风光光的活下去”阿哥说。

    “难是什么?风风光光又是什么?你给我拿出来看看,老和尚我在寺庙了长大么有见过你说的稀奇物”。

    这句话足矣震撼阿哥的内心,此前他曾猜想了好几个答案,他绝不曾想到有人会认为生活不是一件难事,他更不能接受风风光光光宗耀祖的生活态度受到质疑。

    “那您说人为什么活着?”阿哥接着问。

    “为了爱,为了信仰”

    阿哥全神灌注的听着老和尚稀奇古怪的话语。一个老和尚现在要讲爱?

    “释迦牟尼佛说,一切皆是虚空,一切皆是幻想,万物不是虚妄,众生应该有正知、正觉。”

    “什么是正知、正觉。”

    “宇宙人生的真相。”

    阿哥渐渐有了兴趣起来,他要倒要看看一个老和尚怎么讲爱,这老和尚倒不像那些只收香火钱的和尚,光是正知、正觉几个字就是他好奇起来,这该是一门学问呢?他想。

    “宇宙人生的真相是什么?”阿哥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学生,而阿爹是他的老师,就像他上学的时候。

    “看花草,知道是因缘,看世态知有果报,看宇宙知有虚空”

    阿爹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阿爹说,你不是你,你是虚空,你是一团分子云,我也不是我,我也是一团分子云,万物没有万物,都是一片云,真真假假何处觅,只有一心向菩提。

    “爱呢?”什么是爱。

    爱就是佛陀啊,无论修行的法门多么精妙没有爱便没有正果。

    阿哥第一次感觉到因缘、果报、无常、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像他三次高考三次落榜,那便是无常;高考无果南下打工,及至后来丢了包裹无处安身遇见阿爹,这就是因缘;再后来认识恶霸天帮他打架,帮他把小阎王赶出广州市,现在狼狈的四处躲藏就是果报。

    他第一次对佛陀起了敬畏之心,敬畏是种无可名状的力量,让你不得不循规蹈矩的按照冥冥之中的力量去行事。

    作恶的人会下地狱,转投畜生道,想到阿爹以前对自己说的话,他的脊梁凉飕飕的,他必须赶紧向阿爹讨一个补救的措施。

    “阿爹,我…我…我这几天干了很多错事恐怕…”

    “爱,发菩提愿去帮助你能帮助的人,一心向善”阿爹打断了阿哥的话他知道阿哥要说什么。

    这场精神上的洗礼让阿哥焕然一新,现在他要用爱去看待人生,他要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么信心十足。

    晨光熹微,薄雾蒙蒙,人们睁开惺忪的眼睛,伸个长长的懒腰,缓缓的打着哈欠。不过有人也许依旧延续着梦里的场景,天上掉馅饼,家有美娇妻,不过,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阿哥梦见一条水蛇在自己的脖颈上拼命的往上爬,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他猛然见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来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危险在向他逼近,就像梦里的那条水蛇一样,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出路早已被人堵死,只有在这了,在这里依靠地理上的优势和他们周旋。

    他们是来杀人的,没有道理可讲,讲什么都是多余的,有道理讲早就讲了何必挑这个时候。

    有个瘦高个拿着一柄匕首直冲阿哥捅来,他敏捷的躲过去了,阿爹心中清楚只有靠喊叫,喊来看热闹的人他们才会离去,瘦高个听见阿爹喊人怕了,他举起匕首朝阿爹刺来,阿爹毕竟老了躲闪不及,匕首直冲他的胸膛刺来,鲜血从他的胸膛里喷射而出,一个念了一辈子经的老头顷刻间倒在了血泊里。瘦高个见已经出来人命,拔腿就跑。

    太阳露了一下脸究竟没有出来,也许是他不想看见这样的人生惨剧。

    雨说来就来了,这是广大省,这里的天气经常变幻无常,天空中狂风席卷着乌云,闪电划过天际。

    阿哥背着阿爹的身体,他要找个地方把阿爹安葬。

    阿哥用铁锹拼命的挖着,大雨如注,每挖一铁锹土很快被水灌满,汗水、泪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他的心像刚刚来到广州无路可走时一样澎湃,老爹一辈子行善,可是善果在哪儿,不是有因缘吗,不是有果报吗,不是有主宰一切的佛主吗,佛主现在在哪里?他问自己也是在问阿爹,可是阿爹现在不能回答他了,他走了,带着他的信仰,带着他的爱走了。他说,孩子不要为我报仇我没有恨;他说,孩子不要为了我的死难过死不是结束,死是开始,是重生;他还说,孩子把我的脸朝西南方向安葬,我要聆听佛主的教诲,我要得到佛主的开示。

    五

    阿哥在桥洞里霍霍的磨着一把长柄刀,他要报仇,他无法忘记仇恨。果报,如果真的有果报那这也应该应验到那群畜生的身上。他的心在澎湃的跳着,此刻一样的暴雨如注,他一样的准备去赴死,只是那时候是万念俱灰,现在是热血沸腾,他扑哧扑哧的喘着气,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味,他现在再次成为了一头嗜血的野兽,不过,不同的是这回他真的是要见血。

    阿哥像个觅食的老虎,眼睛里喷射着火舍,四处寻找猎物,他这就这样在广州城里找了三天一无所获,那么大的广州城别人随便找个地反躲起来就够他找到了。恶霸天这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不会不知道吧,他不就是希望别人鱼死网破自己从中获利吗?现在我要去杀的人也是他将来的威胁,他一定会告诉我的,阿哥这样想。是的,现在他已经完全知道了这是恶霸天的一石三鸟之计,可是,是他自己愿意往里头钻的,是他自己被欲望控制住了,怨不得别人。

    老地点,一样的觥壶交错,恶霸天眯着眼睛看着阿哥,他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的给阿哥倒酒了,也用不着称兄道弟说奉承话了。

    “小弟知道大哥待我不薄,是我自己福浅,怨不得大哥”阿哥说着举起一杯酒先干为敬。

    “你知道就好,我恶霸天没别的就是重兄弟情谊”恶霸天依旧眯着眼,他丝毫没有喝酒的意识,现在他仍有一丝顾虑,他怕阿哥旧计重演,若真是那样这回只有一死。

    “我来是想知道刺杀我的人是谁。还望大哥指条明路”阿哥直接挑明了,他想着赶紧得到消息,赶紧报了仇走人。

    其实恶霸天已经猜清七八分了,只是上次自己受辱的事在他脑海里形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嗯,此仇必报,兄弟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恶霸天豪情万丈的说。

    “大哥事多,小弟可以做的事情哪好意思麻烦大哥呢”

    都是明白人,不需要挑明了。

    “既是这样,那就…”恶霸天痛痛快快的和盘托出,这又是一件借刀杀人的事,他内心狂跳不已。

    深夜,一个身影敏捷的跳过一堵破旧不堪的墙,他蹑手蹑脚的收寻着什么,两个人在一栋30年代的民房了喝着酒,也没有什么上好的喝酒菜,一碟花生米,一碟酱豆腐。两人叽叽咕咕的在说着什么。

    “那小子该走了吧?”一个说

    “管他呢,能找到这?哼!”

    “就算他来,老子害怕他,一个叫花子而已,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阿哥听了这话气的脸色酱紫,他真想一个箭步上去把他俩剁成肉酱。你俩不也一样,等死吧你们,阿哥恶狠狠的想。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两人熬了一夜,准备睡觉。

    “睡吧,天快亮了,他不会再来了,傻瓜也不会在白天杀人”一个打着哈欠说。

    犯罪人那双血红的眼睛是时时刻刻在等待机会的,通常都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杀机暗起。

    半小时后,两个人都死在了梦中,一个身影再次敏捷的跳出院墙。

    这地方本来就是人迹罕至的,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这地方就更加无人问津了,直到两个人的尸体渐渐腐烂,发出刺鼻得腐臭味才引起人们的注意,那时候两人的尸体已经腐烂的苍蝇乱飞,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开始大家只是认为死了两头畜生,后来经过法医的鉴定证实了死者是两个人,不过也许是野人吧,身份无法确定,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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