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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亡 第二十六章 昙花一现 (3)

    不一会儿,夏蔓听到后殿传来司马令姬轻快的声音:“皇上,臣妾已经看到你了,快出来吧。”

    沉寂片刻后,便是宇文阐闷闷不乐地一声大叫:“皇后你骗人,明明没找到朕,竟然骗朕出来,这把算不得,不算,不算……”

    不知道后殿发生了什么,夏蔓正在犹豫该不该过去看看时,司马令姬如小燕一般轻盈地跑进大厅,她跑到夏蔓旁边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不停地说:“快替我挡着,替我挡着……”

    夏蔓惊疑间又见宇文阐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不服气地说:“司马令姬你快出来,畏畏缩缩的算什么好汉?你出来,朕一定能抓到你!”

    “我一个女儿家,本来就不是好汉。皇上明明输了,还死不认账,这才不是好汉所为呢……”司马令姬翩翩一笑,仰起头做出温柔的挑衅。

    夏蔓尴尬地站在皇帝与皇后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但又觉得二人似乎并不是吵架拌嘴,更像在玩乐嬉戏。宇文阐眉毛一挑,双手叉腰道:“朕就不信抓不到你!”猛地向前一扑,没想到司马令姬把夏蔓推了出去,这一下正与夏蔓撞了个满怀。

    二人只是轻微的相撞并无大碍,司马令姬早已灵巧地闪到一边,向宇文阐与夏蔓招手:“来啊,来啊,皇上、夏蔓,你们一起来抓我,半炷香的时间内若是抓不到就罚你们俩做一道点心给我吃。”

    宇文阐仰头一哼,盛气凌人地说;“怎么会抓不到你?皇后还是想想输了以后,做什么点心给朕吃吧!对了,也算上夏蔓一份。”

    夏蔓被这欢乐浓浓的气氛所感染,沉浸在其中。“皇后娘娘可要小心了,奴婢可是不会相让的……”她神情故作严肃,末了却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一晚,三人在偌大的正殿中肆无忌惮地追逐嬉戏,直到深夜。红烛暖光映着三个孩子的活泼身影,宇文阐开怀的笑容使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张寡净的小脸更是如沐春风般白里透红,生在皇家的天之骄子终于看起来跟同龄的寻常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对宇文阐来说,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欢乐的一夜。有救过自己的知心朋友夏蔓,还有虽素日了然无趣但对他无微不至的皇后,三个人一起嘻嘻笑笑地游戏,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会比这更愉快了。

    宇文阐并不知道,其实在他的皇后心中这一夜更是弥足珍贵。那一刻,她将身上被皇后之名所套牢的枷锁尽数抛下,恍然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女孩,尽情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把这最美好的时光镌刻在内心深处。

    司马令姬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夜……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细雨竟淅沥沥地绵延了整整两夜,直到第三天夜里才渐渐止息。阴郁的天气让人无比压抑,司马令姬较之前更少言寡语,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好像有事压在心底,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降临,思绪游离在外,不知飞往何处。

    不到辰时,宇文阐和司马令姬便早早上床就寝。雨停风起,呼啸声如群马奔腾踏过心头,说不出是痛是痒,却扰得人难以安睡。

    宇文阐仰面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朱砂色的轻幔,恍觉自己被安置在一个硕大而精致盒子中。不由想起父皇大殓时的情景,那僵直的尸身被安放进朱漆的棺椁,从此以后便与世隔绝。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迅速袭上心头,他不禁向右挪动了一下身子,“皇后,你睡了吗?”。战战兢兢的声音轻微细小。

    司马令姬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也不去看宇文阐,只是平静地说:“没有。”

    宇文阐呼了口气,想要再往她身边靠靠,但又不敢离她太近。风声如尖刀,一点点地磨着他的心,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忍不住略带着哭腔地吐出一句,“我想我娘——”

    “那明日我们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司马令姬仍然平平淡淡。

    宇文阐的双手紧紧攥起,“不——我是想……我想……”他终是没有勇气说下去。

    司马令姬似乎猜到了宇文阐的心思,轻轻问道:“你想见——帝太后?”

    “……”宇文阐咬住嘴唇一言不发,煞白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一张皱起的细绢,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司马令姬也不再问,缓缓阖上双眼,道:“那明日我让她们准备下,咱们这月十五去陪帝太后用膳。时候也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睡吧。”

    听到生母的尊号,宇文阐那颗弱小的心灵陡然崩裂,“不,我只是突然好想有娘疼……我与她很陌生,只是见过几次,去了也是浑身不自在,不知说什么好。其实皇太后待我很好,只是……只是……”他默默无声地流下两行滚烫的清泪,晶莹的泪珠倏地滑落。宇文阐吸了吸鼻子,茫然无奈地喃语:“她们都没有‘娘’的感觉。”

    司马令姬似乎被触动,竟也感觉到莫名的酸楚。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她想出语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皇上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之后风就停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宇文阐仿佛没有听到司马令姬的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哽塞着问道:“皇后……你娘疼你吗?”

    “我娘……我娘……”司马令姬喃喃地念着,良久后才悠悠地说:“我娘在生我时血崩……我出生后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过世了……我的身边只有爹,连娘的面都没见过……”

    “那你爹一定对你很好……”宇文阐的泪再次涌出,下意识地攥住被子,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司马令姬睁开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头顶那让她感觉到眩晕的朱红色,好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倾诉心底的秘密:“爹爹早年受奸人所害,他历经坎坷,所以教导我和哥哥十分严谨。虽然如此,可是我……我好想他。自从入宫,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你至少还有爹疼爱……”宇文阐再也说不下去,他扭过身子抓着丝缎花被盖过头顶,整个人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皇上……”司马令姬刚刚开口,突然听到屋外传出阵阵躁动。她转而想喊在寝室外守夜的夏蔓,但就在这时急促的拍门声惊得她一个寒战坐了起来,心慌得好像沉入了一个无底洞,透彻心扉的寒气咄咄逼人。她掀起挂在床边的幔帐,直直望向寝室的小门,好像预知到会发生什么,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皇上,皇后,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夏蔓突然冲了进来,也顾不得规矩行礼,慌慌张张地说:“外面来了十几个内侍大人,将所有服侍皇后的宫女都叫去大殿,还……还有请皇上皇后也出去一趟。”

    “知道了。去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稍候片刻。”司马令姬端起一国之后的架子,一字一句充斥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夏蔓出去后,宇文阐提心吊胆地翻过身,扯了扯司马令姬的衣角:“皇后,我不想出去去……”

    司马令姬摇摇头但什么都没说,起身去拿了件披风,又走回床边:“皇上,外面凉,披着这个衣服再去吧。”

    宇文阐眨着一双澄明的眼睛,不情愿地怯怯爬起。任凭司马令姬为他披上衣服,却又压低着脑袋,嗫嚅半晌后才细声说:“不去不行吗?”

    “皇上,你应该懂事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司马令姬深切地望着宇文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没有说出口。她为宇文阐整理好衣衫,一闪即逝的哀愁悄然划过她的眼睛,最后竟是好言好语地安慰道:“我们这就出去吧,也许没什么事,马上就可以回来继续休息了。”

    宇文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含糊不清地嘀咕道:“皇后也加件衣服吧,外面风还那么大……”不知是出于关怀,还是有意拖延时间,宇文阐竟也要去给司马令姬拿披风。

    “这件寝衣是入宫前父亲特意差人给我做的,厚实得很,臣妾不冷。”司马令姬轻抚着素色衣袖上的凤凰祥纹,提及父亲不免伤怀,一时间像是忘了身旁还有一个人,径自往外走去。

    宇文阐畏畏缩缩地紧跟着司马令姬的脚步,一路心惊胆战,不知三更半夜一群宦官进入天台,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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