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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亡 第一章 天元皇后 (3)

    晚膳后杨丽华命式微送和亲名册去天元皇帝寝宫,自己则一人入偏室小佛堂,诵经为女儿祈福。

    忽地有人推门而入,伴着一股凉风猛地灌进内室。这屋本就不大,只有里外两间,杨丽华倒是不惊不恐,在内间供奉的佛像前,跪于蒲团之上,但却停下诵经。

    外面脚步声很重,杨丽华心知宫中敢擅闯佛堂只有一人,她双手合十诚心一拜,缓缓起身。走出里屋,迎面与来人碰个正着,杨丽华屈膝行礼:“陛下。”

    宇文赟身形消瘦,印堂乌中泛青,脸上透着嚣张的苍白。他只是摆摆手,一双小眼轻蔑地撇向杨丽华,上下打量。连日寻欢作乐拖垮了宇文赟的身体,他气色略有阴晦,但嚣张狂妄却未减丝毫。

    杨丽华不想污了这一方净土,主动禀道:“陛下若想和臣妾说说话,不如去正厅,娥英也有日子没见她父皇了。”

    “刚才已看过娥英,朕就想在这里和你说话。”宇文赟一脸不悦,坐到房间正中的小案前。他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佛经翻阅,漫不经心地说:“你送来的名册朕刚看过,属意赵王之女,已经吩咐礼部大夫去办,择日册封她为千金公主,往东突厥和亲。”

    杨丽华站在一旁,淡淡回了句:“陛下圣明。”

    宇文赟甚是无趣,转而玩赏起腰间佩着的白玉双龙坠子,又道:“衍儿刚登基,只公主和亲一喜,气势未免有些不足,难显大周天威。朕欲趁早为衍儿立后,也好举国共庆。朕觉得荥阳公司马消难的女儿是皇后最佳人选。”

    杨丽华不由微微摇头,柔声劝道:“衍儿如今年龄尚小,迟两三年再选后也为时不晚。”

    宇文赟猛地抬起头,神色凌厉地瞪着杨丽华,语气阴沉地问:“你是怕司马家的人成为皇亲国戚,削弱你爹在朝中的势力?”

    杨丽华温婉一笑,淡然对答:“臣妾入宫多年,一直恪守本分,从不干预政事。只是衍儿自幼便由臣妾抚养,臣妾知他心性,实在觉得皇帝刚登基,要学的太多,现在立后恐让他分心,于国于衍儿自己都不是件好事。”

    宇文赟眉头深锁,不容置疑命令道:“立后一事朕意已决,你好生打点着立后时后宫诸项事宜。”

    杨丽华俯身行了一礼,神色如常,安然说:“臣妾遵命。”

    看着杨丽华安之若素地站在自己眼前,宇文赟越发讨厌她这般模样,一股怒气突然涌上,当即大声呵道:“普六茹丽华,朕与你说话你却一直冷眼相对,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杨丽华不假思索,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臣妾是正宫,行为举止若不庄重,有失皇家体面。”

    “哼……”宇文赟冷笑一声,“朕若把你的皇后之位送与他人,你也不争不抢?”

    杨丽华回:“陛下若废后,定是臣妾有错,也是应该。”

    宇文赟右手紧握,狠狠朝小案上猛砸一下,愤愤说:“普六茹丽华,朕乃天元,衍儿现在是大周皇帝,也得听命于朕。废你后位又何须你有罪,朕随时都可以杀了你这个正宫皇后,诛你普六茹氏满门!”

    杨丽华见宇文赟盛怒,知自己愈是逆来顺受他愈不满,又想起几天前那次冲突后母亲的教诲。她担及家人的安危,也只好故作弱态,忙跪在宇文赟面前:“自古女子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在臣妾眼里,陛下不止是一国之君,更是臣妾的天,若你赐死臣妾,臣妾自然不敢有一丝忤逆,只是今后不能常伴君旁服侍,臣妾愧对陛下。”

    难得一见杨丽华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楚楚的样子,宇文赟的火气顿时压下去大半。杨丽华这样也算合他心意,但他依然冷冷训斥道:“今日你还算识相,你爹在朝野也安守本分,日后若你们有一点异动,诛九族也不能解朕心头之恨,朕要杀光你普六茹家十族。”

    杨丽华叩头谢恩,“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宇文赟倒也不再发怒,身子放松的向前倾去,一手撑着下巴。嘴上却不依不饶,找乐子戏弄杨丽华,轻浮地说:“既然你不在意皇后之位,衍儿登基后他生母朱氏还未册封,朕不如把这皇后之位予她……”

    杨丽华装作惊慌状,怯怯为自己求情:“陛下,臣妾知罪。”

    细细玩味眼前之人,宇文赟渐感意兴阑珊。杨丽华像寻常人一般对他卑躬屈膝,第一眼新鲜,再瞧着却觉得索然无味。“朕今日累了,你就继续在这静思己过吧。”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杨丽华不敢怠慢,叩拜道:“恭送陛下。”

    刚从杨丽华寝宫出来,便有宦官报内史大夫郑译在天台求见。宇文赟这才突然想起几日前命郑译在宫外寻些春宫图,此次定是前来呈予他。

    回天台的路上宇文赟心思皆附在了春宫图上,沿路中御正中大夫颜之仪竟拦截了他的圣驾。宇文赟现下心情大好,又瞧着来人是自己为太子时的侍读,一反常态并没有生气。

    颜之仪年逾五十,已经略显老态。他在远处看到圣驾一时情急不得不一路小跑而来,现下喘息了片刻才躬身行礼,然后缓缓道:“老臣今日午后便在宫中遍寻陛下,现在总算是见到了。陛下啊,臣有要事进谏。”

    昔日颜之仪对皇太子悉心抚照,宇文赟虽厌烦他迂腐,却也知此人对自己极为忠诚,他的进言着实应听。当下,宇文赟和言道:“老师请讲,朕定当虚心受教。”

    “臣听闻陛下看过刘昉、郑译的奏折后已经治罪于义?”颜之仪先是反问道。

    宇文赟早上确实看了刘昉、郑译的上书,听颜之仪说起这事也不以为意,轻蔑一笑:“于义谤讪朝廷实为不敬,朕已下旨罢免了他的官职发回原籍。”

    “陛下此举甚是不妥啊!”颜之仪如当年教导太子般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地劝说:“昔日贤君明主恐不能尽知天下之事,立‘诽谤之木’,置‘敢谏之鼓’。直言进谏是做臣子的本分,这不能算于义之过。并且那于义的父亲于谨曾追随太祖创立大周江山,是太祖亲封的八大柱国之一,其世代忠义。臣斗胆恳请陛下不要治罪于义。”

    宇文赟心知那于义之事只是臣子间的内斗,处置他不过是赏给两位近臣的恩典,自己一时疏忽竟忘了于氏一门在朝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颜之仪及时矫枉,宇文赟便顺水推舟:“老师,你在朕身边侍奉多年,朕相信你谅直无私。这次你替于义请命,朕暂且不治他的罪就是了。”

    “陛下圣明。”颜之仪甚是欣慰,激动得当即跪地叩拜天恩。宇文赟自满自傲,这次他不仅避免了让于氏起反叛之心,又给足了颜之仪的面子,收买人心,一时情不自禁狂妄地大笑起来。

    颜之仪见宇文赟心情大好,他想趁着龙颜大悦把压在心里几天的事一并启奏。又怕说了之后会激怒天子,颜之仪略显愁容,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毅然说道:“臣还听闻陛下最近总是对天元皇后打骂侮辱,臣深感陛下此举大大不妥啊!皇后娘娘该有一国之母的尊严,陛下这般对待皇后,万一传出去有损陛下名声。”

    一切都在颜之仪的预料之中,宇文赟由喜转怒,脸色瞬间黑化得如炭石,大喝道:“颜之仪,这是朕的家事,你还是不要多言了吧!”他眼睛狠狠瞪着,大手一挥,示意随驾众人启程回宫。

    颜之仪见状奋不顾身扑到御驾前,跪地高呼:“陛下,随国公一直不安定,万万不能招人话柄,令其有可乘之机。”

    宇文赟惊讶地瞧着颜之仪,这个表情直直僵在他的脸上,半天不发一言。颜之仪不敢再说话,汗水顺着他的额,一滴一滴地滑,阵阵阴寒席卷他的全身,感到侵入骨髓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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