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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三章(1)

    桐母是在打电话后的第四天的早上到达H市的。和她同行的还有桐童的哥哥桐建斌。较之桐童,桐建斌更高些、更魁梧些,眉眼上和桐童也不大像,看上去让人隐隐有些不舒服。较之狄峰,桐建斌略矮些、更胖些。他们是在H市的火车站出站口给桐童打电话的,所以电话里乱哄哄的。狄峰一接到电话,赶紧摇醒桐童。桐童因晚上做噩梦的关系,再加上近日诸事的影响,所以起床后的他也是懒懒的,没有一点精神。狄峰一看时间来不及了,赶紧给睡眼惺忪的桐童嘴里塞了一块面包,又抓了几块面包塞了几块面包,顺便到附近的早餐店里买了两瓶热牛奶,然后给夏紫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夏紫颖便轻装出现在他们面前。夏紫颖见桐童如此下世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顺手把桐童竖起的领子放下来。桐童木木地上了车。夏紫颖向狄峰示意了一下,狄峰他们便朝H市驶去。­;

    桐母一见桐童如此萎蘼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又气又悔。她急步走到桐童面前,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桐建斌见桐童和桐母以如此的方式见面,心里很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扭头一屁股坐在驾驶座后面的座位上一言不发;夏紫颖和狄峰同他打招呼,他连理都不理,只是闭目养神而已。狄峰性子火爆,待要发作,却被夏紫颖拉了拉他的衣角,暗暗使了个眼色,狄峰方才罢了。坐在车上,桐母一言不发,只是一会儿看看夏紫颖,一会儿看看桐童和狄峰,然后掩面而泣。哭累了,她便睡着了,头渐渐偏向了桐童。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因长时间坐车而憔悴的面容,再想想自己的不孝和自己将来悲惨的命运,桐童百感交集,泪不由地簌簌流了下来。桐童轻轻扶着他母亲的头,流着泪轻轻吻她。桐母眼睛紧闭着,并不曾发现她的小儿子如此深情地看她。从镜子里看到桐童如此对她的母亲,坐在驾驶座副座的夏紫颖也不由地流下泪,捂着嘴压抑地哭泣。狄峰见夏紫颖这番模样,一来怕夏紫颖伤心,二来又怕她的哭声让桐童听了更不受用,于是暗暗捏了捏夏紫颖的手。夏紫颖会意,赶紧拭去泪,然后装得一本正经地看着桐童。可是,泪又毫无预兆地流下来了,怎么禁也禁不住…­;

    到了桐童他们的寓所后,桐童为他母亲和哥哥简单地做了一些饭。等他们吃完饭后,他才接过夏紫颖给他拿过来的几件衣服,然后又从自己柜子里拿出樊帆的衣服递给他的母亲和哥哥,要他们吃完饭后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安排他们到王医生住过的房间里。桐母洗完澡后只是看着桐童发了一会怔,然后才向狄峰和夏紫颖道谢,感谢他们平日里对桐童的照顾。狄峰他们笑了笑,赶紧向桐母说了“不用谢”之类的话。双方很快没了言语可谈,场面顿时很尴尬。桐童对狄峰、夏紫颖他们耳语了一阵,狄峰他们便到客厅的沙发里坐着;桐母也对桐建斌耳语了一阵,桐建斌听了很不受用,赌气从卧室出来,脸色很难看。他一屁股坐在狄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气得乒乒乓乓玩打火机解闷。狄峰本是想同桐建斌好好深谈一次,但他一见桐建斌如此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缩在沙发里吸闷烟。  桐童见众人出了卧室,便携了桐母的手,要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又倒退了几步,然后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妈,你就放了我这个不孝子吧!该说的我都在电话里说清楚了,现在再说也是枉然。我知道对你说这些过于残忍,但这些问题都是我们要面对的。我爱您!因为如此,我才告诉您真相;因为如此,我才求您原谅,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生分了,我该怎么报答(补偿)你们的养育之恩。对于我来说,回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也没法回头,虽然我和樊帆已经‘分手’。我无法走进异性婚姻,无法同你们期望的那样和一个女人结婚。妈,如果你可以原谅我,如果家里人可以接纳我和我的那个‘他’,我想我们是可以‘和解’的。妈,您真的要我们骨肉分离吗?”桐母听了他的话后又哭叹了一回,要想说一句完整的话,那竟成了奢望。桐母又抽抽嗒嗒了一回,最后才止住,呜咽着问:“你的樊帆是不是外面的那个?”桐童摇头,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他和樊帆的合影,并流着泪把照片递给他的母亲。桐母一见桐童给她递过来的照片,像一只躲在暗处随时准备伏击猎物的壁虎一般,一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盯着桐童和樊帆的合影,象是在积聚某种力量一般。突然,她动了,像一只饥肠辘辘的狮子扑向它的食物一般扑向照片,凶狠狠地盯着它,然后流着泪用尽全力狠命地撕那张把她和桐童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的照片。桐童万万没有想到他母亲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呆了,彻底地呆了。他看着他母亲如此撕着他和樊帆的照片,知道他母亲狠毒他了,于是灰了心,任凭他母亲如此撕照片、哭泣。桐母哭够了,方才停止撕照片,爬在床上,眼里包了一包泪,泪光闪闪的,刺得桐童直掉泪。桐母听见桐童嘤嘤地哭泣,呆了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像响起什么似地坐了起来,张了张嘴,又继续哭泣。桐童没有安慰他母亲,任凭她哭她闹。等她哭够了,他才递给桐母一包纸巾。桐母又张了张嘴,接过纸巾,轻轻地擦泪。“你这是何苦!我们祖辈三代没有一个像你的,你怎么向他们交待!街坊邻居、咱们村的其他人怎么看你,你真的没有想过吗?”桐母好像积聚了好大的力量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羯问桐童。“妈,我对那些人已经绝望,对爸爸他们已经绝望,所以他们知道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我现在放心不下的唯独你、樱花和大奶奶而已,这也是我告诉你这些话的原因。我不打算回去了,你也不要回去。建斌,他想留就留,不留的话他可以自己回去。我什么都不要了,爱情、家庭我统统不要了。我要的只有你,我的妈妈。”最后,桐童搂着桐母深情地说。“什么话!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亏你还记得樱花和你大奶奶她们!如果你爱她们,你就不能这么想!你大奶奶的时日已不长,老人家每天都在念叨你。你走,我不反对!但你好歹也见见樱花她们一眼,到那时候你再走也不迟啊!”桐母边流泪,边奚落桐童。桐童听了他的话,心里又灰了一层,最后默认、顺从了他母亲。只是,他忽略了命运的强大,忽略了在他身边潜伏的众多危机的力量。他根本没有想到,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他把自己和樊帆推入了永久的苦难,万劫不复。­;

    桐母到达N市的翌日清晨,夏紫颖因没课的关系,遂决定带桐母好好逛一下N市,顺便再给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刚到医院门口,老远地,她看见桐母和桐建斌好象在争执这什么,看上去好象言辞很激烈的样子。最后,桐母则满脸泪痕拍打着桐建斌。夏紫颖见如此情形,也不好打扰,满脸狐疑地离开了。夏紫颖刚走到医院门口,却见江美玲从远处急急走来和她打招呼。碍于面子,夏紫颖同江美玲寒暄了一阵便走了。时至中午,夏紫颖再去拜谒桐母,却发现桐母和江美玲正在亲切地交谈着。江美玲满脸堆笑地拉着桐母的手“姐姐长,姐姐短”地和桐母交谈;桐母则满脸泪痕地轻轻呜咽着向江美玲哭诉着什么,只是太远的关系,听得不是很确切。江美玲远远地看见夏紫颖朝她们这边走来,不由得满脸通红,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嘱咐了桐母几句,然后笑盈盈地走了。江美玲其实不知道,夏紫颖早听见了她和桐母之间的谈话,所以一阵风吹过,她临走时说的话有一些不便不倚地飘进了夏紫颖的耳朵。“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让不三不四的人给带坏了。”夏紫颖听了这几句话,诧异无比,只得收住心神慢慢再继续听下去,但除了有“艾滋病”三个字听得有些真切外,其它的话一点也听不清楚。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时间,夏紫颖估计江美玲走远了,这才走过去同桐母问好,并准备带她去N市逛逛。­;

    桐母虽跟在夏紫颖后面在N市闲逛,心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再加上她近日悲痛得多了些,所以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颤颤巍巍的模样,让人看上去不免为她有些担心。桐母的思绪不断地飘着飘着,根本没有停靠的地方。在她眼前似乎出现了桐童小时候的模样,只是不一会儿就被江美玲代替了。和蔼、善解人意的江美玲人多好啊!桐母如此感叹着,这时,江美玲美丽的脸开始变得扭曲,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朝自己扑来。一阵短促地“啊”了一声后,夏紫颖的脸便在桐母的泪眼里有了清晰的轮廓。夏紫颖连叫桐母几声,桐母这才醒悟过来,显出尴尬的颜色,满脸通红地向夏紫颖道歉。两人又不知走了多少路,都有些累了,于是走到广场上的其中一个被桐童躺过很多次的长凳上坐下休息。桐母坐在长凳上红着脸看着夏紫颖发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张了好几次嘴又忍住了。夏紫颖见桐母这样反复,心里虽有些诧异,但看着她如此看自己,不禁脸也红了。桐母看到夏紫颖因窘迫而脸红的样子,又张了张嘴,这才忍耻对夏紫颖说道:“好闺女,你要是真的心疼阿姨的话,就告诉我实话,不要求让我的心老悬着。桐童究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夏紫颖看着桐母如此痛心疾首的模样,又联想到江美玲深不可测的笑容和她在医院门口江美玲看她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不由一紧,只得暗暗叫遭,又听见桐母以如此凄惨的语调和言语探问自己、中伤桐童,心里不由一寒,又滚下泪来:“阿姨,您好不容易来N市一次,今天得了空儿我们逛逛N市买几件衣服。阿姨,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再急也没有用,不如放宽心不要这么急燥了,倘若您要是再发生什么状况,您叫桐童哥怎么活啊。阿姨,我虽和桐童是异性姐妹,但他的事我最清楚不过了。当我知道他的性趣向后,我和您现在的反应一样,也是怕得要命。我跟狄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该用的招都用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他就是不改。最后我们也没办法了,只得遂了他,并用我们仅有的力量保护他、照顾他,让他受到的伤害少些,少些,再少些。后来,当我们共同经历了些事后,我也想了很多,也就从心底彻底地放了他、遂了他现在只要静下来试想一下,桐童哥这么过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妥的。阿姨,如果我们改不了他的性趋向,我们不至于让他如此失魂落魄、不至于让我们失去他了。阿姨,有些事情是该让您知道了,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您解释清楚的。只是有一件,在我告诉您真相之前不要听信其他人的谗言,否则的话,桐童哥就没有活下去的路了。阿姨,桐童哥这两年过得真不好,精神也越发不济了;只是尽管这样,还是有人作践他,把他往绝路上逼,狠不得马上置他于死地。阿姨,其他人这么作践他,我们无能为力,难道我们也要在他伤口上撒盐,把他往绝路上逼吗?阿姨,您真的忍心要把您的骨肉往绝路上逼吗?”桐母本就恨不起桐童,如今再听了夏紫颖的话,心里更是一阵心酸,又滚下泪来,抱着夏紫颖痛哭不已。

    其实,桐母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是有因的。在她和桐建斌刚到医院的当天下午,桐母小憩一会后,因为心中的愁结难解,她走出屋子准备到医院其它地方看看。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处,她却看到一位护士眉开眼笑地朝自己走来,并“姐姐长姐姐短地跟她打招呼和她寒暄。桐母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地护士虽有些慈眼善目倍感亲切,但对陌生人戒备的本能让她对那个护士警觉起来,赶紧借故有事离开了那个护士。江美玲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从王医生住过的屋子里走出来,她猛地触动往事,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悄悄朝桐母处走来。江美玲见桐母眉心不展,心中似乎有千万愁结一般,于是便猜出些大概,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美目一转,冷笑一声,于是展开浑身解数和桐母套近乎,伺机取得桐母的信任。桐母的离去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看着桐母渐渐离去的背影,她气得直跺脚,站了一会也忿忿地走了。

    原来,在樊帆住院期间,自从桐童他们在言语上冲撞江美玲后,江美玲便久久不能释怀,一心想逮个空儿“整整那些王八羔子”,想给桐童他们“颜色瞧瞧”。后来,有一天,当她偶然听说桐童的事后便得了意,以为抓住什么把柄似的,高兴得几乎每天都合不上眼,恨不得立刻让桐童被唾液星子淹死。再后来,当她看到桐童他们又经历了几次惊天动地的变故而颠沛流离的时候,她的心里觉得有些舒服,于是每天哼着小曲扭着屁股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好象自己封了诰似的,甭提有多开心了。王医生的死让她的快乐在本质上得到了有效的升华,让她仿佛觉得一下子掉进了蜜罐子里,就连空气闻起来都是甜的。表面上,她和医院里的那些护士一样悲戚着面孔上班,其实在她的内心里就象吃了人参果一样舒坦。但她内心难以掩饰的快乐和表面上的悲哀形成了一种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也是为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看到江美玲脸上呈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的原因。但在江美玲眼里看来,她老觉得桐童他们还不够悲,还没达到她所期待的那种地步。她每天踱来踱去,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着桐童腊黄着脸哭泣着在医院里进进出出,她觉得很不开心,因为桐童还能走路,并没有像她所期待的那样“横”着进医院。学校里乱哄哄地批斗桐童的那段日子对于江美玲来说,是她一生中最好最快乐的日子。这使她觉得自己受到的委屈得到了有效的补偿,但不是全部。她一直很想让自己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给桐童“狠狠一击”。如今她得到了这个机会,她怎么不欣喜若狂?

    桐母和桐建斌刚到N市入住医院的头一天下午,江美玲就开始注意他们了,只恨没有机会下手而已。傍晚时分,她和桐母的偶遇让她看到了久违的曙光。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桐母竟拒绝了她,让她的满腔热血遭到了空前的冷遇,气得没处撒火的她只好拿路旁的小树出气。但很快地,她就看到了在医院里到处闲逛的桐建斌。真是苍天有眼,江美玲终于有发挥她天赋的时候了!看着渐渐靠近她的桐建斌,她心中又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语的情感,那种不甘心失败的怒火又把她烧得面目全非。她扭着屁股屁掂屁掂地朝桐建斌走过去,少不得用上次对付桐童的招儿对付桐建斌。果然不出她所料,桐建斌果然上了当,进入了她预设的圈套。起初,当她看到这个比桐童又高又帅又魁梧的桐建斌,心里直犯嘀咕,还真有点担心他不会轻易相信她说的话。但当她和桐建斌还没说几句话,她便发现自己当初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桐建斌看上去就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不管你要对他说什么话下什么毒,只要你先恭维他几句,他就开始飘飘然忘乎所以;当然,你说的话他也就不加以辨别地照单全收。当然,因为桐建斌的“照单全收”,这才拉开和推动了桐童的悲剧的序幕。江美玲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阴森、得意的笑容。因为她意识到,桐建斌的离去就代表着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只要翘着二郎腿享受桐童他们的眼泪给她制造的无穷快感就行了。果然不出江美玲所料,桐建斌离去的两小时后,潜伏在外面的她听见桐建斌他们的屋子里传来桐母声嘶力竭地哭声。“哈哈哈…”江美玲开心地笑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的补药吗?桐童,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哼!”如此狠狠地想着,然后又看到自己如此丰厚的胜利成果,江美玲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远处,桐母边用手捶打着桐建斌,边哭嚷:“你听谁给你下的毒,说啊?!你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的弟弟!”“他就是!他就是怪物、是禽兽!他就是人渣!”桐建斌边脸红脖子粗地争辨,边踢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江美玲看到如此精采的一幕,又开心地笑了。傍晚,在这夕阳的余辉里,江美玲那像吸饱血而狂笑的吸血鬼的笑容,看上去觉得有些诡秘和狰狞。

    看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江美玲苦苦地等待终于得到了完美的结果。在桐母和桐建斌入住医院后的翌日清晨,江美玲又看到桐建斌在背地里辱骂桐童,桐母则哭着打他,乱哄哄地特别好看。看着自己的做战成果如此精采,江美玲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只是有一件,要是桐母和自己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所以,当她看到桐童接他母亲和哥哥吃饭的时候,看着桐母默默流泪的样子,江美玲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和失落。好歹看到夏紫颖红着眼圈憔悴的模样,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心里失去的快乐也被补偿了些,这才笑盈盈地向夏紫颖快乐地打招呼、寒暄;否则,以江美玲的个性,她理夏紫颖这个黄毛丫头才怪。

    中午吃过饭后,江美玲又见桐童把他母亲和哥哥送回到屋子,并收了王医生和少磊的遗像,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走出医院。看着桐童渐渐离去的背影,江美玲的嘴角又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魔鬼般冷酷的微笑,一个狠毒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正如她所料,半小时后,桐母又和桐建斌吵了起来,还是因为桐童。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次冲出屋子的人不是桐建斌,而是桐母。看着桐母跌跌撞撞地捂着嘴满脸泪痕向前跑,江美玲迅速地贴了过去,并递给桐母一块纸巾。桐母看着递过来的纸巾,呆了呆,视线再往上看,她便看到了拿纸巾的人。她很美,美得让人窒息。眼睛特别大,睫毛也特别长,再加上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酒窝,桐母觉得很亲切。“谢谢闺女!”桐母接过纸巾感激地说。“哈哈~闺女?还闺女呢!我今年四十五了,早过了‘闺女’的年龄了!”桐母“噢”了一声,便没了言语。“大姐,您又怎么了!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说出来好受些,否则装在心里憋坏了身子怎么办啊!”桐母听了这么贴己的话,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感激,最后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流泪哽咽的份。“呀~”江美玲赶紧突然跳起来,显出惊恐的表情指着桐母红肿的眼睛大叫,“大姐~您的眼睛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等等我,我给您赶紧取药去。眼睛都成这个样子了,不治怎么得了!”夏紫颖看着桐母红肿的眼睛,心疼得直掉眼泪悲戚地说。桐母心里本就有刺的,如今再听到江美玲的话,脸上更显出羞愧的颜色来,忍耻低低地切切地说:“花钱不?”“呵呵,这句话倒说得有趣!眼睛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心疼这几个小钱!——不用钱,免费的!”江美玲说完,又轻轻摁了摁桐母的手,要她不要担心。做完这些,她便又屁掂屁掂地取药去了。

    看着江美玲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桐母的精神也懒懒的。“姐姐”她竟叫我姐姐!多么好的人啊!桐母如此想着,思绪又飘了好远好远。“姐姐”,多么好的字眼啊!可她竟为这个“姐姐”等了25年,整整25年啊!桐母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记得年少的时候,她弟弟就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可在她24岁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彻彻底底地改变了。那天正好赶上过端午,她一大早起来就带着年幼的桐建斌回娘家。那时,她母亲还算康健,乐呵呵地端上来做好的饭,然后给她和弟兄们几个盛饭。因她和桐建斌都不喜欢吃肉,再加上她母亲和父亲又心疼自己的孩子们,所以她母亲把做好的“猪肉炖粉条”全分给了桐母的哥哥、嫂嫂、弟弟和弟媳。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凡吃过猪肉的人都在床上痉挛,不一会儿便手脚冰凉了。最后全部没有抢救过来,好好的一家人也就这么被毒猪肉害得家破人亡了。后来,经司法部门解剖尸体后才发现,猪肉曾被装入一个装过农药的袋子;再加上庄稼人吃东西没有那么多讲究,没有再洗过猪肉,于是悲剧便发生了。后来,她父亲才猛省起他的猪肉是从他的一个包工头那里买的。当时买猪肉的时候,因没袋子装猪肉了,工头顺手从砖缝里拉出一个塑料袋,二话没说就把猪肉放了进去。他也没想什么就把肉拿回家,让他婆姨给孩子们做“猪肉炖粉条”。只是没想到…后来,她父亲因羞愧和悲恸的关系上吊自杀了,她母亲也神经失常了,去年也过世了。每每想起这些往事,她就悲恸得不能自抑。后来有了桐童和樱花后,她再也没向外人提及此事。一来,那个工头虽被判刑,可她心中的阴影还是没法隐去,说出来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也怕年幼的桐童和樱花伤心;二来,她也怕她男人打她。每逢桐童向她问及他舅舅和妗子们的事,她只有流泪和缄默不语的份。可如今,当她在异乡又听见“姐姐”这个称谓时,她那冰封的记忆又开始恢复,她哥哥他们的惨叫声又在她耳边回荡。“姐姐~”她仿佛又听见她弟弟叫她,可睁开眼,除了惊慌失措的江美玲之外,并无他人。头越来越痛,最后大脑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江美玲再次出现在桐母面前时,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瓶眼药水。“呵呵~说出来真不怕姐姐笑话!不知为什么,近后来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甭提有多难受了!~呀,姐姐!你的眼睛又肿了些!快别哭了,眼睛都成这样子了还哭!再哭下去你还要不要眼睛了!江美玲看着桐母红肿的眼睛怪嗔着,并亲自给桐母点眼药水。桐母的心里又漾起了阵阵涟漪,一种莫名的情感又慢慢填充着她那悲哀的心田——毫无疑问,它使她感到由衷的温暖。“妹妹,好人啊!姐姐的苦你怎么会知道?!——我那儿子…桐童,傻孩子,他怎么可以那样想啊!我只有这两个儿子和一个不知世事的女儿,他那么想我再指望谁啊!虽说都是自己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三孩子里面,我和孩子他爸最喜欢他,把他看得最重!小家伙从小就伶俐,脑瓜子又聪明,有惹麻烦,好养,不像建斌这么让人操心——樱花虽和他二哥一样聪明,可女儿迟早是人家的人,终究是要嫁的。因为这些,我才和孩子他爸起早贪黑供他上学,可他…这怂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这么伤害他爸和他妈的心!——他这是在我们心上捅刀子啊——他这么做能对得起谁啊!”

    桐母心里本就有很多结的,只是平日里苦于没有倾诉的对象;如今,当她看到江美玲,看到这个“挺好的人”,她那悲哀的愁结竟被一点点地解开,脑中的言语就像北风里飘落的雪花找到新的出口一样一齐奔向她的口边,让她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有抓住江美玲的手抹泪的份。江美玲拿着眼药水来到桐母面前的时候,当她看到桐母流泪的模样,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但她不能把自己心中的快乐显露出来,只得咀嚼着桐母的泪水带给她的快乐,低三下四地摆出悲哀的面容给桐母上药。只是当她听到从桐母嘴里蹦出“桐童”这两个字眼,并流露出无限悲恸的情绪时,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充满无限快乐的语气惊讶地说:“呀~姐姐原来是桐童他妈呀!怪道呢…不好意思,姐姐,妹妹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呀!”桐母听了江美玲的话有些迷糊,只有干动嘴却说不出话的份。眼前的江美玲如一条美丽的飘带在她眼前晃悠,一个下子把她的心都飘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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