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章 不愉快的重逢
节日过后，路面上的车多了起来。粼粼而驰的车流，传递着都市的喧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华星公司的会议室里，李宇骏宣读完省公司的任命书之后，微笑着说道：“杨建伟常务副总大家都熟悉，想必就不用多介绍了。接下来还是请杨总发表就职演讲吧，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杨建伟没有起身，只是朝大家点头微笑着，说道：“哎呀呀，各位客气了！谢谢！谢谢！这次省公司对我的岗位进行了调整，让我主持岭东公司的工作，本人感到十分荣幸，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啊…”。这时，突然“啪”的一声，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李宇骏喝茶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回桌面。显然，李宇骏对杨建伟所说的“主持岭东公司工作”的说辞极度不满。因为，省公司对李宇骏的任命是“省公司副总经理兼岭东公司总经理”，所以，至少目前还不能说是杨建伟主持岭东公司的工作。
杨建伟也算是聪明人，先声夺人之后，还是委婉地说道：“不过，我有决心和信心，在李总的领导下，与各位团结协作，共同努力，为公司创造更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谢谢！”
在座的人还来不及从李宇骏摔杯子的举动中缓过神来，杨建伟的发言就结束了。于是，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噢，这样吧，接下来研究45街区拍卖土地的竞买价。”还是林宏良开口化解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请投资发展部谢经理给各位汇报。”
谢经理是一位中年女性，在投影仪的配合下，开始了她娓娓动听的汇报：“各位领导，这次拍卖标的的土地，是45街区靠近梅津河边的522亩居住用地，折合34。8万平方米，拍卖公告规定的容积率为2。4，相当于建筑面积83。5万平米，起拍价13亿元，折合楼面地价1560元每平米。增价的规则和幅度是，15亿以下时，每次增价1千万，超过15亿后，每次增价两千万。”
趁着会场上几声窃窃私语，谢经理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根据公司最近一个项目的竣工结算，同时也适当考虑了物价上涨的因素，成本部测算出来的建设成本是每平米1800元。也就是说，如果按未来几年每平米售价为5200元计算，加上我们40%的目标利润，最后的竞得价应该是16亿最合适，相当于每平米楼面地价1920元。我的汇报完了，请各位领导审议。”
场上的几个领导一阵交头接耳，林宏良快速地扫了大家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先说几句吧。成本部测算每平米1800元的建设费用，我认为基本正确。但未来几年每平米售价5200元的说法，我不敢苟同。众所周知，就目前来说，这个片区除了铺几条水泥路之外，其他的市政、生活配套设施都仅仅只是在规划中，短期内恐怕实现不了，这对房价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大家应该知道，在一公里处的一个楼盘，目前的售价也就是4000元上下，两三年内要达到5200元，我看难。但是……”
“我打断一下。”杨建伟突然开口插了一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刚刚就任岭东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之际，为了平稳过渡，就必须与林宏良暂时结成同盟，同时还必须争取其他高职位同事的支持。于是，杨建伟顺着林宏良的话题说道：“从岭东市这几年的发展情况和房价增速来看，几乎找不到房价会在两三年内大幅提升的理由。因此，我认为没有必要去给政府打工，竞得价应该控制在十四、五亿元之间，你说呢高书记？”
高书记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年底退休之前能不能再以内部优惠价购得一套房子，杨建伟的突然提问真让他措手不及，只好支支吾吾地答道：“噢…，是，是这样的，大家各抒己见，充分论证，把风险降到最低，这样最好，是吧。”在这个行政首长负责制的国有企业里，他的一贯作风就是中立偏左右，谁也不得罪。
显然，杨建伟没有得到高书记的附和，更麻烦的，是林宏良接下来的话语中竟然也丝毫都没有降低竞得价的意思：“刚才我讲了一段，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如果必须以16亿元拿下的话，就不能维持40%的预期利润了，尽管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不得不促使我们调整预期利润，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况且，这也不是给政府打工的问题，而是华星公司能不能保持岭东地产大佬地位的问题。您说呢李总？”
李宇骏似乎没有听到林宏良最后的话，只顾着继续在笔记本上点点划划。会场上又一次沉寂。
杨建伟想开口说什么，但却又止住了。他心里开始重新掂量起林宏良：当年自己从银行跳槽到华星公司当总监时，林宏良也从李宇骏的秘书提升为投资发展部的副经理，这几年下来，学到了李宇骏的许多经营理念，说起话来，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实践经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此人必将是自己的强劲对手。他开始后悔刚才冒失的插话。
“这样吧，我总结一下，”还是李宇骏打破了沉寂，说道：“我认为这块地必须拿下，理由有几个：第一，公司成立以来，特别是在成立初期，得到了岭东市政府的大力支持。说白了，如果不是当初以政府的出让价拿到几块土地，哪来40%的利润？所以，作为对政府的回报，我们必须把它拿下，并且还要把它做好；第二，到目前为止，岭东市还没有一个住宅小区的规模能达到80几万平方米，这对于华星公司在岭东市打造出一个规模品牌的小区将会起到相当积极的作用；第三，我要提醒成本部门，大小规模住宅小区的成本不是成正比的，特别象公共配套、营销推广的费用，由于分摊面积过多，这部分单位成本反而会降下来；第四，我刚才测算了一下，即使竞得价达到17个亿，单位楼面地价也就2036元每平米，那么总的开发成本就是3800元每平米，就目前而言，至少还有利润；第五，这个项目至少必须分成三期来开发，否则，就目前岭东的经济发展情况，市场无法在短期内接受这将近一万套的住宅。所以，假如我们以3年、5年、7年这三期完成的话，第一期就以10%的利润，只要我们下功夫把小区做好，加大宣传推广的力度，争取每年以10%递增，同样能够确保平均30%的利润目标，即使扣除了学校、幼儿园、文化活动室等等的公共设施配置，也依然可以达到20%以上的利润。就凭这些理由，你们说这个项目能放弃吗？”
“我没有意见，”通常，林宏良总是第一个表态的支持者，“我认为只要不超过17亿就应该拿下。”
“我认为不妥，”杨建伟不假思索地说道：“项目分为三期开发，就要面临闲置土地的处罚，风险更大。”
实际上，李宇骏早就料到一向唱反调的杨建伟会提出这个问题，于是泰然自若地说道：“这可得请教高书记了，老高在国土局法制科做过，我保守的估计，全市已超过一年未曾动工的闲置土地应该有50%以上吧？这几年处理过几家呢？”
曾经是国土局法制科副科长的高书记终于等到了一个专业问题，于是润了润喉后，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可让李总说中了，我在法制科最后一次清查时，我市闲置土地的比例高达70%。最近几年虽然也有些土地已陆续动工，但从国土局的通报上看，目前仍有约50%的土地闲置时间超过一年。当然，闲置的理由不尽相同，有什么市政配套条件不具备的，有片区规划调整的，还有一些是因为村民的赔偿问题上访的，但是这么多年来确实没有处罚过一宗闲置土地的，因为每次法制科发出《闲置土地认定书》，开发公司就罗列出一堆的理由，然后局长就批准延长动工期限。依我看，就凭咋们公司在岭东的地位，完全不用考虑是否会被处罚的问题。”
“我看不见得！”杨建伟依然以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正因为闲置土地太多，政府正在加大清理的力度。我们应该是未雨绸缪才对，而不能总是以龙头老大的地位自居，否则，未来几年的风险将会很大。因此，对于这块土地的竞买价，我还是认为十四、五亿为宜。”
李宇骏听懂了杨建伟话中所指的“未来几年”的意思，明摆着未来几年的风险将会是杨建伟承担，这也正是杨建伟极力反对提高竞买价的原因。于是，李宇骏心平气和地说道：“从竞争对手的情况来看，十四、五亿是根本没有机会拿下的。如果是忧虑竞买到手之后的风险，那么这个责任由我来承担。到时候，我会争取省公司给予支持的。”他希望在自己即将调任省公司之际，一改过去与杨建伟针锋相对的局面，在和谐的氛围中完成他在岭东公司的历史使命。
显然，在场的人都理解李宇骏的用意，于是又一次出现了让人窘迫的沉寂。
“我保留意见。”杨建伟低声说了一句。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僵持，将会降低他的威信，因此只能为自己搭了个台阶下来。
“好吧。”李宇骏合起笔记本，大声说道：“就以17亿为限，参加这次竞买！”
（小说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华星公司的会议室里，李宇骏宣读完省公司的任命书之后，微笑着说道：“杨建伟常务副总大家都熟悉，想必就不用多介绍了。接下来还是请杨总发表就职演讲吧，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杨建伟没有起身，只是朝大家点头微笑着，说道：“哎呀呀，各位客气了！谢谢！谢谢！这次省公司对我的岗位进行了调整，让我主持岭东公司的工作，本人感到十分荣幸，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啊…”。这时，突然“啪”的一声，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李宇骏喝茶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回桌面。显然，李宇骏对杨建伟所说的“主持岭东公司工作”的说辞极度不满。因为，省公司对李宇骏的任命是“省公司副总经理兼岭东公司总经理”，所以，至少目前还不能说是杨建伟主持岭东公司的工作。
杨建伟也算是聪明人，先声夺人之后，还是委婉地说道：“不过，我有决心和信心，在李总的领导下，与各位团结协作，共同努力，为公司创造更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谢谢！”
在座的人还来不及从李宇骏摔杯子的举动中缓过神来，杨建伟的发言就结束了。于是，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噢，这样吧，接下来研究45街区拍卖土地的竞买价。”还是林宏良开口化解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请投资发展部谢经理给各位汇报。”
谢经理是一位中年女性，在投影仪的配合下，开始了她娓娓动听的汇报：“各位领导，这次拍卖标的的土地，是45街区靠近梅津河边的522亩居住用地，折合34。8万平方米，拍卖公告规定的容积率为2。4，相当于建筑面积83。5万平米，起拍价13亿元，折合楼面地价1560元每平米。增价的规则和幅度是，15亿以下时，每次增价1千万，超过15亿后，每次增价两千万。”
趁着会场上几声窃窃私语，谢经理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根据公司最近一个项目的竣工结算，同时也适当考虑了物价上涨的因素，成本部测算出来的建设成本是每平米1800元。也就是说，如果按未来几年每平米售价为5200元计算，加上我们40%的目标利润，最后的竞得价应该是16亿最合适，相当于每平米楼面地价1920元。我的汇报完了，请各位领导审议。”
场上的几个领导一阵交头接耳，林宏良快速地扫了大家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先说几句吧。成本部测算每平米1800元的建设费用，我认为基本正确。但未来几年每平米售价5200元的说法，我不敢苟同。众所周知，就目前来说，这个片区除了铺几条水泥路之外，其他的市政、生活配套设施都仅仅只是在规划中，短期内恐怕实现不了，这对房价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大家应该知道，在一公里处的一个楼盘，目前的售价也就是4000元上下，两三年内要达到5200元，我看难。但是……”
“我打断一下。”杨建伟突然开口插了一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刚刚就任岭东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之际，为了平稳过渡，就必须与林宏良暂时结成同盟，同时还必须争取其他高职位同事的支持。于是，杨建伟顺着林宏良的话题说道：“从岭东市这几年的发展情况和房价增速来看，几乎找不到房价会在两三年内大幅提升的理由。因此，我认为没有必要去给政府打工，竞得价应该控制在十四、五亿元之间，你说呢高书记？”
高书记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年底退休之前能不能再以内部优惠价购得一套房子，杨建伟的突然提问真让他措手不及，只好支支吾吾地答道：“噢…，是，是这样的，大家各抒己见，充分论证，把风险降到最低，这样最好，是吧。”在这个行政首长负责制的国有企业里，他的一贯作风就是中立偏左右，谁也不得罪。
显然，杨建伟没有得到高书记的附和，更麻烦的，是林宏良接下来的话语中竟然也丝毫都没有降低竞得价的意思：“刚才我讲了一段，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如果必须以16亿元拿下的话，就不能维持40%的预期利润了，尽管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不得不促使我们调整预期利润，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况且，这也不是给政府打工的问题，而是华星公司能不能保持岭东地产大佬地位的问题。您说呢李总？”
李宇骏似乎没有听到林宏良最后的话，只顾着继续在笔记本上点点划划。会场上又一次沉寂。
杨建伟想开口说什么，但却又止住了。他心里开始重新掂量起林宏良：当年自己从银行跳槽到华星公司当总监时，林宏良也从李宇骏的秘书提升为投资发展部的副经理，这几年下来，学到了李宇骏的许多经营理念，说起话来，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实践经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此人必将是自己的强劲对手。他开始后悔刚才冒失的插话。
“这样吧，我总结一下，”还是李宇骏打破了沉寂，说道：“我认为这块地必须拿下，理由有几个：第一，公司成立以来，特别是在成立初期，得到了岭东市政府的大力支持。说白了，如果不是当初以政府的出让价拿到几块土地，哪来40%的利润？所以，作为对政府的回报，我们必须把它拿下，并且还要把它做好；第二，到目前为止，岭东市还没有一个住宅小区的规模能达到80几万平方米，这对于华星公司在岭东市打造出一个规模品牌的小区将会起到相当积极的作用；第三，我要提醒成本部门，大小规模住宅小区的成本不是成正比的，特别象公共配套、营销推广的费用，由于分摊面积过多，这部分单位成本反而会降下来；第四，我刚才测算了一下，即使竞得价达到17个亿，单位楼面地价也就2036元每平米，那么总的开发成本就是3800元每平米，就目前而言，至少还有利润；第五，这个项目至少必须分成三期来开发，否则，就目前岭东的经济发展情况，市场无法在短期内接受这将近一万套的住宅。所以，假如我们以3年、5年、7年这三期完成的话，第一期就以10%的利润，只要我们下功夫把小区做好，加大宣传推广的力度，争取每年以10%递增，同样能够确保平均30%的利润目标，即使扣除了学校、幼儿园、文化活动室等等的公共设施配置，也依然可以达到20%以上的利润。就凭这些理由，你们说这个项目能放弃吗？”
“我没有意见，”通常，林宏良总是第一个表态的支持者，“我认为只要不超过17亿就应该拿下。”
“我认为不妥，”杨建伟不假思索地说道：“项目分为三期开发，就要面临闲置土地的处罚，风险更大。”
实际上，李宇骏早就料到一向唱反调的杨建伟会提出这个问题，于是泰然自若地说道：“这可得请教高书记了，老高在国土局法制科做过，我保守的估计，全市已超过一年未曾动工的闲置土地应该有50%以上吧？这几年处理过几家呢？”
曾经是国土局法制科副科长的高书记终于等到了一个专业问题，于是润了润喉后，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可让李总说中了，我在法制科最后一次清查时，我市闲置土地的比例高达70%。最近几年虽然也有些土地已陆续动工，但从国土局的通报上看，目前仍有约50%的土地闲置时间超过一年。当然，闲置的理由不尽相同，有什么市政配套条件不具备的，有片区规划调整的，还有一些是因为村民的赔偿问题上访的，但是这么多年来确实没有处罚过一宗闲置土地的，因为每次法制科发出《闲置土地认定书》，开发公司就罗列出一堆的理由，然后局长就批准延长动工期限。依我看，就凭咋们公司在岭东的地位，完全不用考虑是否会被处罚的问题。”
“我看不见得！”杨建伟依然以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正因为闲置土地太多，政府正在加大清理的力度。我们应该是未雨绸缪才对，而不能总是以龙头老大的地位自居，否则，未来几年的风险将会很大。因此，对于这块土地的竞买价，我还是认为十四、五亿为宜。”
李宇骏听懂了杨建伟话中所指的“未来几年”的意思，明摆着未来几年的风险将会是杨建伟承担，这也正是杨建伟极力反对提高竞买价的原因。于是，李宇骏心平气和地说道：“从竞争对手的情况来看，十四、五亿是根本没有机会拿下的。如果是忧虑竞买到手之后的风险，那么这个责任由我来承担。到时候，我会争取省公司给予支持的。”他希望在自己即将调任省公司之际，一改过去与杨建伟针锋相对的局面，在和谐的氛围中完成他在岭东公司的历史使命。
显然，在场的人都理解李宇骏的用意，于是又一次出现了让人窘迫的沉寂。
“我保留意见。”杨建伟低声说了一句。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僵持，将会降低他的威信，因此只能为自己搭了个台阶下来。
“好吧。”李宇骏合起笔记本，大声说道：“就以17亿为限，参加这次竞买！”
（小说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