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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彼此厌弃,陪我走下去的依然是你 55陌路

    席驭深没解释。

    该说的,解忧都猜到了,他还有什么好解释。

    席驭深仰头望了望屋顶上的吊灯,然后觉得,他这事做得,真不值。

    乔昨夜连同她的父母一样,都是他手下的人没错,但由于年纪小,一直被抽离在黑道交易之外,之前几年一直在法国读书,这次回来为席驭深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Consist,把杜存抢到手。

    “就因为我喜欢过杜存?”解忧定定地看着他。

    席驭深看看她,没有否认。

    解忧气极反笑,“席少啊席少,本来我以为,只有我看不懂你,没想到原来是彼此彼此啊。”

    “在你心目中,老子就是这种人?”

    “信不过我,冲着我来,你扯个不相干的人算什么意思。”

    “席驭深,老子看错你了!”

    她怒气冲冲地一通话说完,半晌才听席驭深说。

    “是,你从来都没看对过。”

    “你什么意思?!”

    席驭深在笑,笑容中满是寒意:“排除一切变数,这是我一贯的做事风格。我爱你,所以你喜欢过的人都是危险所在。”他说完,觉得这话有点讽刺,排除一切危机之后,得到的结果反而是最无可挽回的。

    他的话再次挑起解忧正在努力压制的愤恨。

    解忧狠狠地捶上桌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为了杜存跟我拍桌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特么……算了。”

    解忧咬咬嘴唇,黯然地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转身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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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X1795航班,S市飞往台北。

    夜间的机场大厅空无一人。蒋煜勘不出意外地在贵宾候机室外找到了席驭深。

    席驭深拉着行李箱,慢悠悠地沿着墙往前走,光滑洁净的大理石地面上斜斜地倒映出他的影子,和本人一样挺拔瘦削。

    “一个助理都不带,不是你的风格啊。”蒋煜勘紧走几步从后面追上来。

    席驭深淡淡地看他一眼,“你消息很灵通么。”

    蒋煜勘笑了笑,“工作之余总要来场八卦消遣消遣。”

    席驭深瞳孔微微一缩,声音已冷下来,“很好笑么。”

    “八卦,是喜怒哀乐,又不是只有好笑的才算。我道听途说而已,”蒋煜勘说,“如果你反应过激,那就说明确有其事了。”

    道听途说的版本是,解忧跟席驭深掀了桌子,席驭深一气之下决定飞去台北进行一场谈判——这场谈判,他已经用各种理由拖了很久,对方听说他终于愿意来,立马愿意安排,替他定了机票,生怕拖久了他又反悔。

    传这条八卦的人说到这里,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你说解忧这爆脾气怎么也不改改,都结婚这么久了,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谈,百忍可成金。

    不过在蒋煜勘看来,解忧已经够能忍了。按解晴曾经的描述,要是真触怒了解忧,她一个没忍住,当面拆房子给你看都不是难事。

    况且这次没道理的是席驭深。

    不相信解忧,径自扯上不相干的人,都是解忧无法谅解的大错。

    机场跑道上灯火明灭,机翼末端的红灯一闪一闪。

    眼神惨淡地望向贴着地面滑翔的飞机,席驭深叹了口气,不想辟谣,“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让乔昨夜追到杜存然后跟他分手,带了点报复的意思。席驭深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幼稚,可是面对这个让他碰不到抓不住的解忧,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清晰地记得解忧对他说,席驭深,我现在真的后悔认识你。

    他听到这句话,笑得阴森,“可惜你早就无法脱身了。”

    解忧恨恨地看着他,连反驳的心情都没有。

    “可我仍然认定那个版本是道听途说,”蒋煜勘忽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么。”

    席驭深低低地哼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

    蒋煜勘说,“乔昨夜——算起来她来Consist这事,你是连我也算计上了吧。在Consist工作了这么久,虽然看起来不经世事,可做事缜密,不可能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把身份暴露在外。别人我不敢确定,但你席驭深手下的人,会有这么粗心大意的么。”

    席驭深抬了抬眼皮,“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蒋煜勘微微一哂,“故不故意不敢说,但解忧猜到的肯定不是全部。”

    席驭深打断他,“飞机要来了。”

    蒋煜勘在登机口前停下脚步,“路上小心。”

    解忧一夜没有睡着,盯着窗外一轮半隐在云雾中的月亮一直发呆到早晨,太阳出来后反倒睡意朦胧,浑身乏力,头昏脑胀像是感冒了。想到下午还有航班要飞,顿时觉得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再工作那就是不负责任,于是打电话找人换班,然后请了假。

    她不在意这一请假会让流言传播的速度加倍。何况再离谱的流言,说不定很快也会变成现实。

    拉上窗帘闷头一觉睡到晚上,披上衣服走到窗边,一把掀开厚厚的窗帘,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头很痛,但这样的疼痛终于让她有了点踏实的真实感。

    席驭深不在家。

    印象中,席驭深走之前的表情很可怕,低沉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解忧扬起头说:“别以为老子会逃跑。老子在你家里,一定会吃好睡好,你爱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席驭深面无表情地扔给她一句,“随便你。”语气里,是触摸不到的漠然。

    听见保时捷引擎发动的声音,解忧觉得她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胸中堵了一团气无法发泄。

    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大缸热水,脱下衣服坐进去,等到额头上渗出一排汗珠,这才觉得临近虚脱的身体有了力气,头痛也好了些,只是眼前一阵阵眩晕。

    瓷质的浴缸沾水之后变得很滑,解忧一不留神脚下不稳,滑坐到浴缸边上,发了一会儿呆。

    白天睡多了,晚上又不想睡。半夜三更,解忧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堆积了满心的话,不知道该说给谁听,打开电脑翻了一遍联系人,翻来覆去只有解晴这一个选择。

    解忧盯着解晴的名字两秒,果断放弃。不是解晴不够理解她,而是她就是不想让解晴知道。

    戳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解忧眉毛一竖:不就是被个混蛋骗了么,过个十天半个月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到做到,第二天早上,解忧站在蓝天下深深呼吸一口早晨的空气,特意对初升的太阳咧嘴一笑,可还没笑开,就被阳光晃了眼睛。

    早早地坐进办公室,换上制服研究下午要走的航线,连以前最讨厌做的航线申请都做得热情洋溢。半个上午过去,秦牧都看出不对劲来。

    “解忧你……最近没事吧?”

    解忧哈哈一笑:“老子能有什么事啊。”

    秦牧思索了半天,说,“你这个样子,就像……就像被人瞒着病情的绝症患者,明明知道自己情况了,还要假装轻松乐观,怕被隐瞒的人看出来。假装这种事,想要恰到好处真不容易,做过了就假了。呃好吧我知道这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是……就是这种感觉啊你懂的。”

    解忧摸摸脸:“有这么明显?”她这样问,就是不否认了。

    秦牧问:“你……那什么,跟席少吵架了?”

    解忧自嘲地笑了:“我有什么资格跟他吵。”

    她本来就是解家和席家联姻的筹码,就算动心了,也掩盖不了这个本质。席驭深说得没错,她是没有机会后悔的,就算失望透顶,她还是必须顶着席家少夫人的名头,过看不到前途的日子。

    翌日休假,秦牧坚持不懈地号召大家去酒吧的行动终于收到响应,不仅杜存答应去,解忧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跟他们一起去。

    解忧现在很怕回家,家里明明空无一人,却让她束手束脚,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每天能在公司待到多晚就待到多晚,实在不能待着了,就在街上晃,晃到地铁只剩最后一班的时候才回家,潦潦草草地洗个澡,倒头就睡。

    Consist这帮飞行员中,知道解忧跟席驭深之间出了问题的只有秦牧——其实就连他也是一知半解见表不见里。于是把这次也当成普通聚会,进了酒吧就四散开去,偶尔碰上面了打个招呼。

    解忧坐在吧台边,没有喝酒,手上捧着一杯冰块,看着冰渐渐融化,感觉很奇妙。

    杜存一声不吭地坐在她旁边,喝着低度啤酒。这个人,无时无刻不以照顾别人为己任,就算今天来酒吧的所有人都醉了,他都不会醉,因为大家几乎在潜意识里默认了,他永远是负责送醉酒者回家的那一个。

    解忧望着冰块走神,没有管杜存在干嘛。

    这个酒吧,比起之前席驭深带她去的地方,实在是太干净了,只有喝酒聊天的人,连斗酒搭讪都很少见。如果换做以前,解忧会觉得这是让她接近杜存的天赐良机,可现在看来,唯独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对席驭深,解忧一直有或浓或淡的恨意。如果没有席驭深,她的生活完全可以是另一个模样。不用如此费劲地爱一个人,可以快乐得多。

    她甚至恨席驭深既然,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爱上他。

    假如席驭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那么她绝对会毫无顾忌地一走了之,可她贪恋上了这种温度,就好像身后有万丈悬崖,连抽身而退的后路都没有了。

    解忧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骗人的人不可恨,上当的人才可耻。事已至此,她连这一切该归咎到谁的身上,都想不出来了。

    “解忧,”杜存慢慢地开口,“感情的事,都是说不准的,我都看开了,你们真的不用为了安慰我……”他是有点误会了,以为秦牧还是为了想要让他忘掉乔昨夜的事情才喊了大家一起出来玩。

    解忧没有喝酒,可眼神里已有了醉意:“你一个没结婚的跟我这个结过婚的将这种话,有说服力么。”

    杜存灌了一口酒,笔挺的鼻梁上沾了一点啤酒沫,看上去有点好笑,“我知道没什么说服力,可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话说得多好。要我说,就算失意,也要尽欢。”解忧把杯子往桌上一敲,笑了起来,“管他放不放的下,日子还不得照样过。来,跟老子干一杯。”

    拿一杯冰水干一只空酒杯。解忧没有醉,却做出比醉酒的人更不合常理的事情。

    她并不是装醉,只是大脑主动放空。这是逃避,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解忧笑,笑得肆意,只是她忘记了,有一种豁达叫做不在乎,有一种关心叫做束缚。

    她只知道,有一个叫席驭深的人,让她从头脑到生活都变成了一团乱麻。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有点晚啊抱歉。。。。这两章写得有点乱有空修一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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