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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卷 第五十七章 哀陈父兄 怨对父母

    这一通话,非但致远致安两兄弟听得心惊胆颤,便是惯常在官场上见识过的李元茂,一时也是怔住,脸色微变。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见着她面容苍白,神情憔悴,浑然没有过往的娇俏柔美之态,反倒似添了多少愁苦似的,双眉紧蹙,双眸红肿,便穿着一身色调柔美的衣衫也遮掩不过满腔的哀痛。

    元茂心底一叹,一面是生出爱怜之心,心疼这小女儿竟遇到这样的事,有这样的母姐,一面又有些怨怒,小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惊吓,贾氏并幼兰难辞其咎,着实可恼可恨。只想到贾氏,他不免有些奇怪,这样的事,她怎么也不在这里护着幼兰,这断然不是她的性子。

    由此,他略一沉吟,就看着早已哭倒在地,却被致远致安两人搀扶起来的幼蓉:“你母亲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你不曾说与她,或是她浑然不在意?”

    “母亲倒是过来相问了。只是她与姐姐一道过来。”幼蓉略略一顿,面上的神情更是哀伤了三分:“我那时瞧着姐姐,心里也有怨怼之意,不免露出三分来。母亲见着了,起头便是护着她,我见着如此,也无心再说什么了。”她起头还有伤感之意,可说到后面,却渐渐淡漠下来,仿佛对于这样的待遇,并没有什么怨言一般。

    “什么!母亲竟是如此糊涂?”元茂都听得脸色发冷,边上的致安最是疼爱幼蓉的,听得这话,在震惊之下不免吐出几句真心话来:“你落了水,差点儿便送了小命,她还只管先护着二姐?”

    “二弟。”致远虽然也觉得这般事体着实不堪。但听得致安这么说,仍旧是唤了一声,又看着幼蓉垂着脸,两行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白皙的脸颊一路滑落,又滴落砸在地面上。他心底不免也疼惜起来。毕竟。幼蓉是他们兄妹之中最小的一个。又素来温柔懂事,总与他们做些针线活儿,或是煲汤做点心,没事儿也细心与他们说话。最是可人疼的。饶是致远这般端方的人,也要对她更为怜爱的,由此。他稍稍一顿,便又伸手拍了拍幼蓉纤弱的背,低声劝道:“三妹妹。莫要伤心,有我们在,必定不会委屈了你。”

    “你们先坐下来再说话。”元茂看着这兄妹三人情分深重,心底也略略宽慰了些,当即便先开口让三人坐定,才是看着幼蓉道:“这等事,我必定不能姑息的!若幼兰连着这般事也做得出。为着私情,连你这亲妹妹的性命也不管不顾。如此狠心的人,如何能做我李家的女儿!又有何面目再做我李元茂的女儿!”

    “父亲!”虽然对于幼兰,幼蓉当真是怨怼不已,可听的元茂说得决绝,甚至有些要将幼兰赶出家门的味道,幼蓉心底一颤,也不知道是心软,还是觉得震惊,口中就唤出一声来。致远原听的这些话,也有几分心软,可幼蓉这一声,却让他说不出半个字来:妹妹经了这样的事,仍旧想着求情,相比而言,二姐的言行当真是……

    想到这里,致远暗叹了一声,偏过头去。致安却是眉头微微一挑,目光里露出几分锐利来:“妹妹,你且想一想母亲素来如何待二姐的,再说旁的。”幼蓉听得一怔,脑中闪过贾氏素日里宠溺惯着幼兰的种种,原本到了喉咙里想要说的话也都咽下去了,只抿了抿唇,又低下头去——若非母亲总也是宠着二姐,舍不得责罚她半分,如何会养成她现在的性子?自己还为着她求情说话,岂不是和母亲一个样了。

    “致安,若是如你所想,这件事该是如何区处?”元茂看着这般情景,原本要说的话也暂且按下,只盯着致安道。

    致安闻言,手指微微一动,才是抬起头看向元茂道:“父亲,二姐这般事,虽然有种种不是,到底还要顾及家风名声,否则拖累了大姐并妹妹的名声,岂不是因小失大?因着这个,总归也就训斥责罚一番罢了。但若只是如此,二姐素来桀骜不驯,又性情张扬,母亲极疼爱她,府里上下人等莫不是避让三分的。她一心与那江家的小子相好,总有法子闹腾的。事到如今,也就两条路,一则索性遂了她的愿,二则早早与她定了婚事,早日嫁出去,断了她的念想。”

    “二哥。”幼蓉听得这些话,一时也忘了自己的悲痛哀伤,只怔怔看着致安,低声道:“这两样,不论那一桩,都不是好做的呀。”致远也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两条路是一回事,真的要上去,那也都是难事。

    “前者,那江家小子好色忘义,便幼兰再不好,也是我们李家的女儿,结了亲日后诸般事也难以斩断。”元茂看着自己这三个儿女,致远稳重明白,却又顾及情分,难下决断;致安敏锐剔透,但也失之尖利;小女儿温雅真切,只难以决断。不过细细说起来,倒也都在寻常之中,并不算得大错,只幼兰这一个,如何会这般执拗自私?难道真的是自己不曾教养好,又被贾氏宠溺坏了?他心地这么想着,面上便有几分黯然,又道:“后者,幼兰素来执拗,如何会甘愿?这些日子看来,她便知道前面是一堵墙,心之所向,就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

    “那江家原就是一个浅薄人家,江家子更是好色无用,只会花样巧语的,这样的人家,若二姐当真嫁过去,日后必定闹得天翻地覆。”听得元茂这些话,幼蓉咬了咬牙,没有说后面的一样,只先提了前头一样的艰难处:“再者,大姐也在江家受了许多苦楚,正是斩断了那边的联系,渐渐收心的时候,忽而听得二姐的事,只怕心里也要有些……”

    元茂听得幼蓉提及馨予,不免一顿,才是询问道:“这一桩事,馨儿是怎么说的?”

    “大姐素来谨慎周全,也只是劝慰我罢了。”幼蓉叹了一声,眉宇间有几分寥落:“我回来的时候已是与她说了,母亲不知道她晓得这一桩事,青莺也不过偶尔路过瞧见了。”

    “嗯。既是如此,这件事不必与她再说什么。”元茂点了点头,看着三个儿女都是神情郁郁,思量一二才是道:“至于幼兰,我自会处置。你们不必担心。”

    三人听得这话,相互对视一眼,虽仍旧有种种担忧、怨怼、无奈、厌烦,但元茂这么说了,他们做儿女的也只得开口应了。元茂又是劝慰点拨了两句,就是让他们下去,自己则使人唤了幼兰与贾氏过来:“你去请夫人并幼兰过来。”

    那小厮应了话,先是去请贾氏,谁想着幼兰也是在这里,便一道儿说了明白。贾氏有些纳闷,幼兰却是心底一跳,生出些狐疑来:“父亲那里先头可是有谁在说话?”

    “两位小郎君并幼蓉小娘子在里头说了一阵话,便一道儿离开了。”那小厮略有迟疑,贾氏便咳嗽了一声,他也不敢抬头,忙就将事情说了出来。幼兰听得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就又恢复原状,转过头看着贾氏道:“阿母,既是如此,我们一道过去吧。或许,父亲还有什么话吩咐呢。”

    贾氏自是点头,略略梳理一番,就在幼兰的催促中一道到了元茂的书房里。才是进了门,元茂就是吩咐下去:“你们都退出去,在院子外面守着,不许半个人进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贾氏听得一怔,眉头皱了起来,神色也有几分疑虑:“莫不是又听了什么外头人的话不成?”

    “阿母,父亲不是听了外人的话,只怕是听了内人的话呢。”幼兰神情自若,看着元茂神色有些阴沉,便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又请贾氏在上面坐下,自己则道:“父亲,女儿也知道,今日是女儿做错了,可是,父亲,难道您就没有做错的地方?便是母亲,也未尝没有错处。”

    “你且说一说,我有什么错处?”元茂听得这一番话,看着一派平静安然的幼兰,唇角微微动了动,到底不曾将手中紧紧攥住的镇纸摔下去。

    幼兰扬起纤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执迷与倔强的神情,直直凝视着元茂,道:“若非您并母亲总也看不上士荣,我们也不会落得暗地里幽会的地步,更不会因此让幼蓉瞧见,使得她激怒之下落了水,而我,也不会生怕他为人看见,先推了他离开,再自己寻人,使得幼蓉对我生了怨怼之心。”

    “混账东西!”元茂听得这一番话,终于忍不住狠狠拍了书案一下,起身走到幼兰的身边,伸手就是一个巴掌:“你可知道,幼蓉被救下时,已是昏了过去?她一条小命,竟不如你与那江家小子的奸情!”

    这火辣辣的一巴掌,登时将幼兰刮得摔落在地,也让在一侧震惊诧异不已的贾氏回过神来。她顾不得旁的,先是扑过去拦住元茂,连声道:“老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幼兰可是女孩儿啊!”

    元茂伸手就是将贾氏推开,并不顾惜半分,反而冷声道:“你一个女儿差点没了命,你倒不舍得为这个弹她一个手指头!若不是有你这等蠢妇宠溺,她又如何会落得这个性子,闹得天憎人怒,还直着脖子不肯认错!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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