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第十五章：陌雪（8）
（ 8 ）
晨色驱散了昨夜的雾气，新鲜的空气额外清新。初冬的阳光柔和珍贵，花上的露水迎了阳光分外剔透。
龙悠与清风、佑泷一夜未睡，脸上却连流露疲态的空余时间都没有，都埋头于桌上的公文和资料。
“即便把全部别苑的帮众都集合了也才差不多六千人上下，虽说每个人都身手不凡，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啊。”佑泷把杯中最后一滴水喝下，眉头紧皱。
“先发制人……”龙悠立于窗前，闭目沉思，几天以来，他都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以应旋的权力，能调动的人数有多少？”清风翻看书卷，问道。
“四百人左右。现在不是说恕雪么，怎么有关应旋了？”佑泷道。
“不，这两边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四百人？怎么会……”清风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龙悠的背影，问道：“龙悠，想到什么了吗？”
龙悠摇手，继续沉思。
“莫非，应选会反过来咬望寒楼一口？”佑泷忽然说了一个令人战栗的想法，经方才清风所言，他竟想到了这个。
龙悠神色一颤，转头坐回椅上，平静淡漠道：“这个我想到过，但是即使应旋要独攻望寒楼，以四百人打六千人并非上策，何况他手上的人都是帮众，都是望寒楼的自己人，应旋不是将军，帮众也不是士兵，没有说非要听他的，打自己人帮众也不会同意服从。但若……应旋是蓄谋已久，笼络了人心，那便不能以常理来说了。你们别忘了，之前应旋无端端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别苑的人不知道楼里面的情况，若听了应旋只字片语的挑拨和诱惑，帮众跟随他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别苑的人有多数是受罚而从楼中出去的，他们心里对这里可能还有些不满呢。”
“那……望寒楼不就更危险了吗？”清风紧锁眉头。
“现在恕雪野心勃勃，想要吞并望寒楼，如果此时他动了手，应旋又同时出手，外忧内患，腹背受敌，望寒楼定垮。”佑泷拳头一握。
“可恶，早知道如此，当日本就不该给应旋调动人马的权力！什么长老应有大权，都是废话。如今他要陷望寒楼与危机，果真是忘恩负义！”清风冷声道。
龙悠瞳孔一紧，惊住了一般，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猛地站起来，站在窗前，像是想到了什么。
“恕雪如今在陌雪园，也不知道帮主他们是否有危险。”佑泷沉声道。
“若是他们困住了姐姐等人，那局势就更加不妙了。”清风的心一紧，担心更加浓烈。
“佑泷。”龙悠忽然开口。
“……怎么了？”龙悠的语气肃谨，令佑泷一震。
“你带上两百人到陌雪园去。”龙悠转身直视佑泷：“陌雪园地处偏僻，少有外人，你让帮众都躲到外面，切勿乱动。介时需要，传你口谕，冲进陌雪园……”
“这……什么时候？”
“我会告诉你我的安排……”龙悠脸上少有的严肃令他们都知道他已经有所打算，且有很大把握。
“……好。”佑泷眯了眯眼，对龙悠的信任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事不宜迟，佑泷，立刻带二百人到陌雪园。”龙悠神色恢复了神采，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便是胜利的成果。
“嗯。”
“切记，以出巡为由，他们挡不住，二百人留在园外。”龙悠走近佑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了，却不见他挪步，佑泷奇怪，不禁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帮我……问候影见。”
清风全身一抖，瞳孔紧了紧：影见……是影见！
此刻她在陌雪园里，已经在瓮中，陷入了危机。
清风顿时沉思，话语都因为听见凌影见的名字而滞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等佑泷出去了，房间陷入了一片静谧。龙悠不语是为了思考，而清风不语却因为思绪都乱了。
“龙悠。”清风开口，平静如水。
“什么？”龙悠侧头看他，神色起了波澜。
“陌雪园，你有把握么？你有几分把握？”清风像激动了些许，站起来，与龙悠对视着，眼神笃定却隐了几分担忧。
龙悠皱眉，拳头握了握，目光比清风的更加坚定如磐石：“我爱她，即使要耗尽我的心神，也不会有丝毫差错让她陷入危险。陌雪园的战场我会尽力，就算不为了影见，也要为了你姐姐，她是一帮之主！”
“可是那里，你为何只放了两百人！”清风对他低冲地动吼一声。
“……相信我，相信佑泷，那个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也要保护她。”
“你根本在赌，你在赌对么！”清风扯着龙悠的衣领，苍白的脸起了因激动而泛起的红。
“我不是在赌！”
“那你说，你的胜算到底有多少！”
“你冷静点。”龙悠扯开被他抓在手里的衣领：“影见我绝对输不起，我没有赌。不过，胜算还不可以确定。”
清风直视着他，脸色苍白下去，只听龙悠沉沉地说道：“你放心，陌雪园的战场不大，佑泷是可以应付的，相信我，相信佑泷。”龙悠又把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带了更大的坚定。
清风晃了晃身子，在椅子上坐了下去，喘了口气，眼睛闭起来，道：“对不起，方才是我失仪了。”
龙悠眯了眯眼，在清风身旁坐了下来，沉静地说道：“清风，我要出去一阵子，望寒楼，你自己守住。”
“你要去哪里？”清风睁开眼，淡淡地看着他。
“去借人。”龙悠目光一厉。
“借人？”
“嗯……清风，以你的能力和才智，我相信你一定能守住这里。万一期间应旋沉不住气攻击，后面很有可能有更大的敌人，以六千人守楼，你可以做到的。”
“……”清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那不是质疑别的，而是在质疑着自己。
“放心，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龙悠的眼中透出了对朋友知己的绝对信任。
“……”清风一颤。
“望寒楼的战场最大，最不可失。在我的计划中，这个战场是留给你的，你是最能担起它的，而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信的人，你也要信，懂么？”龙悠之坚定恍如一块磐石，不转丝毫。
“……好，我定尽力。”清风点头，一洗一切对自己的怀疑。此刻，他要信所有身边的人，也要信自己。
龙悠脸上起了笑容：“好，不愧是有资格跟我争女人的人！影见回来，一定大赞你这个功臣，然后骂我是个缩头乌龟！哈哈。”龙悠不羁的本性又起了，那落拓的声音此刻居然令人振奋几分，“不过据我所料，阿悫会出手先牵制住恕雪的行动，动人不会在眼下的一时半刻，倘若我能快些，也许还能赶回来帮你一手。呵呵，影见大概没机会骂我了。”
清风点点头，此刻在他眼中，龙悠已经恍如胜者，令他多了几分信心。
“还有，要看住紫镜。”
“嗯。”清风想都不用想就点头了。
“好了，我走了。清风，你现在是帮主，帮众服的始终是‘主’，再加上你的头脑，此次你一定可以保住这里力挽狂澜！”龙悠一笑。这一笑，犹如冬日暖阳，即使是寸草不生的荒漠都被照得生机盎然；这一笑，仿佛是必胜王者手上的令牌，再溃散的军心都团结起来；这一笑，更如是最耀眼的光华，即便是世间最美之物，在他面前都不过是凡胎俗骨。
那笑出来的气概风度挥洒了只属于龙悠的落拓，更散发了胜者的霸气，令清风都不得不拜服。
龙悠出了宫门，身后留下一阵残余的气息——足以撑起整个房子的气息。
清风起身到门边，目送龙悠身影远去。龙悠的身段轮廓被太阳镶了一层薄边，就算再美的东西，在此刻都比不上此情此景的半点风光。
这一刻，清风明白了他比不上龙悠的是什么。
龙悠，在力挽狂澜的，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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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应旋的权力，能调动的人数有多少？”清风翻看书卷，问道。
“四百人左右。现在不是说恕雪么，怎么有关应旋了？”佑泷道。
“不，这两边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四百人？怎么会……”清风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龙悠的背影，问道：“龙悠，想到什么了吗？”
龙悠摇手，继续沉思。
“莫非，应选会反过来咬望寒楼一口？”佑泷忽然说了一个令人战栗的想法，经方才清风所言，他竟想到了这个。
龙悠神色一颤，转头坐回椅上，平静淡漠道：“这个我想到过，但是即使应旋要独攻望寒楼，以四百人打六千人并非上策，何况他手上的人都是帮众，都是望寒楼的自己人，应旋不是将军，帮众也不是士兵，没有说非要听他的，打自己人帮众也不会同意服从。但若……应旋是蓄谋已久，笼络了人心，那便不能以常理来说了。你们别忘了，之前应旋无端端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别苑的人不知道楼里面的情况，若听了应旋只字片语的挑拨和诱惑，帮众跟随他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别苑的人有多数是受罚而从楼中出去的，他们心里对这里可能还有些不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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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悠瞳孔一紧，惊住了一般，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猛地站起来，站在窗前，像是想到了什么。
“恕雪如今在陌雪园，也不知道帮主他们是否有危险。”佑泷沉声道。
“若是他们困住了姐姐等人，那局势就更加不妙了。”清风的心一紧，担心更加浓烈。
“佑泷。”龙悠忽然开口。
“……怎么了？”龙悠的语气肃谨，令佑泷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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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时候？”
“我会告诉你我的安排……”龙悠脸上少有的严肃令他们都知道他已经有所打算，且有很大把握。
“……好。”佑泷眯了眯眼，对龙悠的信任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事不宜迟，佑泷，立刻带二百人到陌雪园。”龙悠神色恢复了神采，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便是胜利的成果。
“嗯。”
“切记，以出巡为由，他们挡不住，二百人留在园外。”龙悠走近佑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了，却不见他挪步，佑泷奇怪，不禁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帮我……问候影见。”
清风全身一抖，瞳孔紧了紧：影见……是影见！
此刻她在陌雪园里，已经在瓮中，陷入了危机。
清风顿时沉思，话语都因为听见凌影见的名字而滞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等佑泷出去了，房间陷入了一片静谧。龙悠不语是为了思考，而清风不语却因为思绪都乱了。
“龙悠。”清风开口，平静如水。
“什么？”龙悠侧头看他，神色起了波澜。
“陌雪园，你有把握么？你有几分把握？”清风像激动了些许，站起来，与龙悠对视着，眼神笃定却隐了几分担忧。
龙悠皱眉，拳头握了握，目光比清风的更加坚定如磐石：“我爱她，即使要耗尽我的心神，也不会有丝毫差错让她陷入危险。陌雪园的战场我会尽力，就算不为了影见，也要为了你姐姐，她是一帮之主！”
“可是那里，你为何只放了两百人！”清风对他低冲地动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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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你的胜算到底有多少！”
“你冷静点。”龙悠扯开被他抓在手里的衣领：“影见我绝对输不起，我没有赌。不过，胜算还不可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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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晃了晃身子，在椅子上坐了下去，喘了口气，眼睛闭起来，道：“对不起，方才是我失仪了。”
龙悠眯了眯眼，在清风身旁坐了下来，沉静地说道：“清风，我要出去一阵子，望寒楼，你自己守住。”
“你要去哪里？”清风睁开眼，淡淡地看着他。
“去借人。”龙悠目光一厉。
“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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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那不是质疑别的，而是在质疑着自己。
“放心，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龙悠的眼中透出了对朋友知己的绝对信任。
“……”清风一颤。
“望寒楼的战场最大，最不可失。在我的计划中，这个战场是留给你的，你是最能担起它的，而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信的人，你也要信，懂么？”龙悠之坚定恍如一块磐石，不转丝毫。
“……好，我定尽力。”清风点头，一洗一切对自己的怀疑。此刻，他要信所有身边的人，也要信自己。
龙悠脸上起了笑容：“好，不愧是有资格跟我争女人的人！影见回来，一定大赞你这个功臣，然后骂我是个缩头乌龟！哈哈。”龙悠不羁的本性又起了，那落拓的声音此刻居然令人振奋几分，“不过据我所料，阿悫会出手先牵制住恕雪的行动，动人不会在眼下的一时半刻，倘若我能快些，也许还能赶回来帮你一手。呵呵，影见大概没机会骂我了。”
清风点点头，此刻在他眼中，龙悠已经恍如胜者，令他多了几分信心。
“还有，要看住紫镜。”
“嗯。”清风想都不用想就点头了。
“好了，我走了。清风，你现在是帮主，帮众服的始终是‘主’，再加上你的头脑，此次你一定可以保住这里力挽狂澜！”龙悠一笑。这一笑，犹如冬日暖阳，即使是寸草不生的荒漠都被照得生机盎然；这一笑，仿佛是必胜王者手上的令牌，再溃散的军心都团结起来；这一笑，更如是最耀眼的光华，即便是世间最美之物，在他面前都不过是凡胎俗骨。
那笑出来的气概风度挥洒了只属于龙悠的落拓，更散发了胜者的霸气，令清风都不得不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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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起身到门边，目送龙悠身影远去。龙悠的身段轮廓被太阳镶了一层薄边，就算再美的东西，在此刻都比不上此情此景的半点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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