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章
“涛哥说他还没有交学费，但又不太想交，所以班主任就把他的毕业证扣留了。”回答完小强的话后，我继续说道：“他还打趣地说自己不想要那毕业证了，因为他觉得现在的高中毕业证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小强笑着说：“这家伙，真不懂说他了。”
走在熟悉而又陌生了的路口，万般感概涌上心头。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也许不是。可谁又知道相遇的原点？是今天？还是已经忘却了的昨天？又或者是没有明天的明天。
三年，长与不长都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可是，这里不曾结果，只是开了花。当我们第一次踏入这片土壤的时候，就坚信未来一定会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是鲜花？是荆棘？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一条道路不都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吗？“没有风雨，那里来的彩虹？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还记得司马迁是怎么挺过来的吗？还记得文天祥是怎么把一片真心交予国家的吗？不，我们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哪怕最后落得一个惨败的结局，我们也要用一句话来安慰自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朵花太高尚了，以至于必须要有一些人用鲜血来维护它。如果上天选中了我，我定会欣然接受。因为这个民族的蕴涵值得每个人为它付出；因为这个民族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没有理由不把一切交予它。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把家中的老父母忘记得一清二楚？不知从何时起，我已把孝道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走出了校门，我们再一次坐上了三轮摩托。旁边的风景我不想再一一叙述，因为那条坎坷的路已经淹没了我的思绪。就像汶川大地震一样，生命都没了谁还去惦记那些财产？依稀想起西藏的打劫抢烧事件，多么令人悲痛啊。如今的中国，不可同日而语语了。它再也不是唐朝时期的一个伟大民族了。可我们放弃了吗？
中国只要还再出几个像朱总理一样的领导人，这个国家就还有希望，这个民族就还会有点燃传奇的一天。只是，这一天何时到来？
门开了，房间内却没有人。小强诧异地问我道：“你哥他们呢？”
“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知道呀！”
“那。。。那你不打个电话给他？”小强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似在告诉我这个电话必须打并且还就是在这一刻。
“喂，哥啊。现在在那？”我掏出手机，对着听筒说道。
“我现在在陆川，可能今晚不回去了。你们两个就自己做饭吃吧，反正菜和其他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这是我哥的声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追问道。
“明天下午吧。”
“好的。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挂完电话以后，我就和小强计划着今晚的时光了。
首先，我必须得承认：我不会做饭。这个艰巨的任务也就只能是小强来完成了。其次，既然是两个人的世界，那就必须得有酒才会过得开心。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想还叫上其他同学的，但都不太在博白，也就只能作罢了。（鸭哥当晚有事不能来）
大约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小强把饭菜都弄好了。扑鼻而来的香味使我很是惊叹，除了佩服外别无他。不过在赞美他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我们就拉开了吃饭的序幕。
菜不多，可酒有；虽寂寥，但开心。这日子如果可以停留，我愿是一辈子。只是缺少了太多的朋友，难怪连喝酒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喝着、喝着，小强就跟我聊起了成绩的事情。
“你说我们能考多少分呢？”
“考多少分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一脸无所谓地答道：“而你，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比我好。”
“那可不一定，在成绩还没有出来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论。”小强面带微笑地说道。然后他接着说：“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想法呢？抱抱希望总可以吧？”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数学比你的差远了，其他也不比你的好。再说，考几分还不是大专的料，我何必去为了一份不能得到的希望而希望呢！你说是吧？”
“或许如你所言，但是……”他沉下头，不再往下说了。我想，此时他的内心应该和我一样在饱受折磨。
高考就是一道坎，道道在心涧，坎坎往心里。不止是我的家人，还有所有关心的人都希望我们能逾越这道屏障。可人的心灵是脆弱的，经不起太多的打击。
老师的话时常在我耳边穿插：“中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决定命运的那是高考。”时过境迁，那些话是否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流逝？隐隐约约之中我又想起母亲一直期盼的结果，可今天，站在高考末端的我没有一丁点勇气对她说：“妈妈，我是你的骄傲！”
天空突然阴沉了一片，那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心里。欲呼不应，欲罢不能。还有什么比放弃更需要勇气的吗？
一路而来，有过天真的笑容，有过泪流的汗水，唯独没有的是喜悦的忧伤。如果这是一部传奇，那我该怎样续写下去？明天？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已付诸东流，谁又还去期盼那没有明天的明天？今天就即将作古了，但是昨天的记忆悠然如新。你说，我该怎样去忘记？今天亦是昨天，难道说昨天就不是明天了吗？反反复复之间，我似乎看清了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早该退出这个舞台了。但我和大都数人一样，仍然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它能在明天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喝吧，别去管那些事儿。”我只能这样子安慰小强，因为再多的话说出来都会让对方感到的是一种拘束。谁不曾懂？只有沦落到我们这一地步的人才会懂；谁又曾忘？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人才能忘。
“呵~我没有什么啊？”他虽这样说，但挤出来的“微笑”我看得一清二楚。“明天晚上就是查分数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自己有几两水？”
“等着吧，那都是上天注定的事情，何必呢？”“也不知道明天我哥回来了没有？不回来还好，我怕他当面看到结果会很伤心。”我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真的，小强。”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站起来把我抱在了怀里。我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聆听到了他隐藏在心中的痛。
酒成为了我们的代替品，就像我们成为了国家的代替品一样。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开心地面对；既然这就是付出的所得，那就要微笑着对自己说：“我无悔。”
无痕的夜，静悄悄地降临在我们身上。没有了往昔的欢笑，有点只是一些失意的人的双瞳还在没有方向的尽头穿梭；也没有了曾经的感叹，有点只是一些失败者在细数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是伤？是痛？没有人晓得。
今晚有多少个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等待死亡证书的下达而彻夜难眠？又有多少双失望的眼神在默默地祝福着、关爱着？
夜，静得让人难以呼吸。
天明是否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可昨日的泪水还在眼珠里打转，谁又曾期盼它的到来呢？如果这是一条独木桥，我愿意躺在上面。今生如此，来生也是。我想小强不必有我这些烦恼，因为在我熟睡前他已进入了梦乡。留下一个孤孤单单的我，思绪乱飞。直到窗外飘进了丝丝亮光，两眼才合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是苍白的。那些学子凝聚的泪水足可以淹没长江、覆盖黄河。今晚，中国就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从未有过的紧张感慢慢地渗透整个身躯，哪怕我们都已经知道结果。仍有一丝丝的期盼，期盼奇迹的出现。虽然连自己都清楚那是痴人说梦，但是就像所有人一样希望自己就是一匹黑马。血液从头而下，一直流到脚跟。然后一个声音告诉我：“该面对总得面对，何必太在乎结果？”
脚开始发抖，进而坐立不安。小强建议我下去买包烟来使自己安定，我听从了。伴随着烟雾的上升，脑袋不断地膨胀。头发都快冒烟了，仍未见丝毫好转。镇定？我怎么镇定得下来。青筋一根根地冒出来，这何时才是尽头？并且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不知道我哥今晚回来没有？”这话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身旁的小强说，或许两者都不是。推开窗，看着窗外，一种压抑感扑身而来。天空本是蓝的，今天却被乌云笼罩；空气本是流动的，今天却凝结在上空；人本来是有理想的，今天却被定格在了那遥远的未来。
这片土壤上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你们是否也曾彷徨？曾心碎？
我没有忘记，一直站在我旁边的小强。他虽不曾用烟来麻醉自己，但就连喝水也湿透了衣服的他处境一点不比我好，也许更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不懂用何言语去安慰对方，就这样静静地等下去。哪怕是没有奇迹的出现，也留最后的希望由天揭晓。
夜悄悄地来临，可我们不急于做饭。好像是在等待明天的到来，似乎又不是。那我们在等待什么的到来？是天明？还是未来？
门开了，是我哥。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里面还分有其他小袋。他见我们俩都沉闷地坐在椅子上，就没来得及把袋子放下，开口道：“天生，你们俩吃饭了没有？”
“饭煮好了，但菜还没有着手弄。”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正好，我在下面买了一些菜回来。”
哥哥脱下正装，换好厨衣上阵。我们俩自然也不闲着，都在一旁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说今晚可以查成绩了，是吗？”哥哥边砍猪脚边问我话。
“是啊，你怎么知道？”
“在回来的路上听别人说的。”哥哥顿了一会儿问道：“大概是几点可以差查啊？”
“八点。”
“也有可能推迟，因为那时候查成绩的人多。”小强补充道。
菜熟了，可心凉了。除了我哥吃多一点以外，我们俩都没有胃口。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肉菜从我们眼前拾起，又放下。
吃完晚饭后，已经是十九点一刻了。以其说我们是在盯着电视看，还不如说是电视在盯着我们看。此时，这颗心就好像是被千万只蚂蚁钻进去一样。满脑袋充满的都是分数，那快要爆裂的感觉令人想到了死。筋骨无限地放大又收缩，然后再鼓起。反反复复之间，似乎忘记了时间还在转。
我踱起身，选了一个比较阴暗的角落坐下。闭上双眼，把头靠在手上，然后静静地入睡。此时，外面的世界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世纪，或者更长，没有人知道。我隐约中感到旁边有一个人，那人轻怕了一下我的肩膀：“快点起来了，现在是查成绩的时候了。”
我睁开眼，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道：“几点了？”然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八点零几分了。”小强答道。
我四处扫描了一下，没有发现我哥，向小强打听道：“我哥呢？”
“他刚刚回房去了。”
“那开始动手啊，还等什么？”我推着小强的身子吆喝道。
“嗯。”
我们各自掏出手机，写上：“GKCJ×××”然后发送到1065×××。合上手机，十二年的心血就等着死刑的宣判了。
这时候，我哥缓缓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厉声地问道：“你们查成绩了吗？”
小强抢在我前头答道：“刚发了信息，还不知道结果。”
“嗯。”以此同时，我也肯定地回答。
“不急，发了就好。你们要安心等待。”我哥安慰着说。
时间在流，但我们发出的信息犹如石沉海底。我再一次合上了双眼，等待！可这一次，我无法使自己平静。闭上又睁开再闭上，心情随之跌落到低谷。
过了十多分钟后，我哥建议我们再发一次试试。我和小强都同意了，只是后来他的信息回了，而我的始终不见踪影：“对不起，由于现在系统繁忙……”回这种信息跟没回有什么关系吗？也许相对于我来说是个安慰，仅此而已。
焦急？焦虑？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仅知道，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像自己服了慢性毒药一样，一步步走上死亡。为什么不来个痛快？我觉得所有像我这样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一个快而狠的下场，可老天爷拒绝了。
大概在八点半的时候，我哥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说道：“可能是你的手机出问题了吧，要不怎么小强的信息回了，而你的却没有见。”然后一声命令式地说道：“你告诉我怎么发，我来。”我就把准考证号、发送的号码以及其他需要注明的东西一一向他说明白。
接着，小强又重新发送了一遍。果真如我哥所言，在八点四十多分的时候，成绩单的信息如期而至：“语文104，数学69，英语54，文综132。”紧接着，小强的分数也赫然在列：“语文90，数学91，英语65，文综120。”
一切本不该说，可隐隐约约中我又想起了高考。那是在考试的第一天晚上，我以为可以叫她出来聊聊天、陪我说说话。可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当晚我差点失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地走进教室，我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考完文综以后，我梦想着自己的选择题能如梦一般美丽。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那一晚，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英语考了54分。以前，我很少能达到这个分数，是不是越不懂、越懵懂才能结出好果实？
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哥并没有过多的责怪。难道是他了解我？还是比我更先经历了这样的痛？所以才沉默不语。
累了，终于到达海的尽头了，再也没有可以令我们担心的了。除了和几个真心朋友通电话外，那晚发生的事情就像飘渺的流沙再也捕捉不到任何记忆。
躺下，睡去。我相信，那晚绝对是我有史以来睡过的最为安稳的一觉，但小强是个例外。因为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告诉我昨晚一直没睡好。看到他的那双黑眼圈，我就知道当晚的他是忍受了多少折磨。“这算不算饱经风霜呢？”
“吃完午饭后，我想回家了。”小强低声地对我说道。
“不再多玩几天？急着回去干嘛？”我问他道。
“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收割呢。”这时候，小强把声音降得更低了。
“好吧。”我握着他的手说道。
等到吃完饭以后，小强走向我哥面前。只见我哥瞪大眼睛叫道：“什么？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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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笑着说：“这家伙，真不懂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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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长与不长都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可是，这里不曾结果，只是开了花。当我们第一次踏入这片土壤的时候，就坚信未来一定会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是鲜花？是荆棘？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一条道路不都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吗？“没有风雨，那里来的彩虹？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还记得司马迁是怎么挺过来的吗？还记得文天祥是怎么把一片真心交予国家的吗？不，我们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哪怕最后落得一个惨败的结局，我们也要用一句话来安慰自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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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我已把家中的老父母忘记得一清二楚？不知从何时起，我已把孝道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走出了校门，我们再一次坐上了三轮摩托。旁边的风景我不想再一一叙述，因为那条坎坷的路已经淹没了我的思绪。就像汶川大地震一样，生命都没了谁还去惦记那些财产？依稀想起西藏的打劫抢烧事件，多么令人悲痛啊。如今的中国，不可同日而语语了。它再也不是唐朝时期的一个伟大民族了。可我们放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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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房间内却没有人。小强诧异地问我道：“你哥他们呢？”
“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知道呀！”
“那。。。那你不打个电话给他？”小强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似在告诉我这个电话必须打并且还就是在这一刻。
“喂，哥啊。现在在那？”我掏出手机，对着听筒说道。
“我现在在陆川，可能今晚不回去了。你们两个就自己做饭吃吧，反正菜和其他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这是我哥的声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追问道。
“明天下午吧。”
“好的。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挂完电话以后，我就和小强计划着今晚的时光了。
首先，我必须得承认：我不会做饭。这个艰巨的任务也就只能是小强来完成了。其次，既然是两个人的世界，那就必须得有酒才会过得开心。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想还叫上其他同学的，但都不太在博白，也就只能作罢了。（鸭哥当晚有事不能来）
大约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小强把饭菜都弄好了。扑鼻而来的香味使我很是惊叹，除了佩服外别无他。不过在赞美他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我们就拉开了吃饭的序幕。
菜不多，可酒有；虽寂寥，但开心。这日子如果可以停留，我愿是一辈子。只是缺少了太多的朋友，难怪连喝酒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喝着、喝着，小强就跟我聊起了成绩的事情。
“你说我们能考多少分呢？”
“考多少分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一脸无所谓地答道：“而你，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比我好。”
“那可不一定，在成绩还没有出来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论。”小强面带微笑地说道。然后他接着说：“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想法呢？抱抱希望总可以吧？”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数学比你的差远了，其他也不比你的好。再说，考几分还不是大专的料，我何必去为了一份不能得到的希望而希望呢！你说是吧？”
“或许如你所言，但是……”他沉下头，不再往下说了。我想，此时他的内心应该和我一样在饱受折磨。
高考就是一道坎，道道在心涧，坎坎往心里。不止是我的家人，还有所有关心的人都希望我们能逾越这道屏障。可人的心灵是脆弱的，经不起太多的打击。
老师的话时常在我耳边穿插：“中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决定命运的那是高考。”时过境迁，那些话是否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流逝？隐隐约约之中我又想起母亲一直期盼的结果，可今天，站在高考末端的我没有一丁点勇气对她说：“妈妈，我是你的骄傲！”
天空突然阴沉了一片，那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心里。欲呼不应，欲罢不能。还有什么比放弃更需要勇气的吗？
一路而来，有过天真的笑容，有过泪流的汗水，唯独没有的是喜悦的忧伤。如果这是一部传奇，那我该怎样续写下去？明天？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已付诸东流，谁又还去期盼那没有明天的明天？今天就即将作古了，但是昨天的记忆悠然如新。你说，我该怎样去忘记？今天亦是昨天，难道说昨天就不是明天了吗？反反复复之间，我似乎看清了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早该退出这个舞台了。但我和大都数人一样，仍然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它能在明天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喝吧，别去管那些事儿。”我只能这样子安慰小强，因为再多的话说出来都会让对方感到的是一种拘束。谁不曾懂？只有沦落到我们这一地步的人才会懂；谁又曾忘？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人才能忘。
“呵~我没有什么啊？”他虽这样说，但挤出来的“微笑”我看得一清二楚。“明天晚上就是查分数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自己有几两水？”
“等着吧，那都是上天注定的事情，何必呢？”“也不知道明天我哥回来了没有？不回来还好，我怕他当面看到结果会很伤心。”我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真的，小强。”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站起来把我抱在了怀里。我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聆听到了他隐藏在心中的痛。
酒成为了我们的代替品，就像我们成为了国家的代替品一样。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开心地面对；既然这就是付出的所得，那就要微笑着对自己说：“我无悔。”
无痕的夜，静悄悄地降临在我们身上。没有了往昔的欢笑，有点只是一些失意的人的双瞳还在没有方向的尽头穿梭；也没有了曾经的感叹，有点只是一些失败者在细数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是伤？是痛？没有人晓得。
今晚有多少个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等待死亡证书的下达而彻夜难眠？又有多少双失望的眼神在默默地祝福着、关爱着？
夜，静得让人难以呼吸。
天明是否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可昨日的泪水还在眼珠里打转，谁又曾期盼它的到来呢？如果这是一条独木桥，我愿意躺在上面。今生如此，来生也是。我想小强不必有我这些烦恼，因为在我熟睡前他已进入了梦乡。留下一个孤孤单单的我，思绪乱飞。直到窗外飘进了丝丝亮光，两眼才合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是苍白的。那些学子凝聚的泪水足可以淹没长江、覆盖黄河。今晚，中国就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从未有过的紧张感慢慢地渗透整个身躯，哪怕我们都已经知道结果。仍有一丝丝的期盼，期盼奇迹的出现。虽然连自己都清楚那是痴人说梦，但是就像所有人一样希望自己就是一匹黑马。血液从头而下，一直流到脚跟。然后一个声音告诉我：“该面对总得面对，何必太在乎结果？”
脚开始发抖，进而坐立不安。小强建议我下去买包烟来使自己安定，我听从了。伴随着烟雾的上升，脑袋不断地膨胀。头发都快冒烟了，仍未见丝毫好转。镇定？我怎么镇定得下来。青筋一根根地冒出来，这何时才是尽头？并且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不知道我哥今晚回来没有？”这话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身旁的小强说，或许两者都不是。推开窗，看着窗外，一种压抑感扑身而来。天空本是蓝的，今天却被乌云笼罩；空气本是流动的，今天却凝结在上空；人本来是有理想的，今天却被定格在了那遥远的未来。
这片土壤上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你们是否也曾彷徨？曾心碎？
我没有忘记，一直站在我旁边的小强。他虽不曾用烟来麻醉自己，但就连喝水也湿透了衣服的他处境一点不比我好，也许更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不懂用何言语去安慰对方，就这样静静地等下去。哪怕是没有奇迹的出现，也留最后的希望由天揭晓。
夜悄悄地来临，可我们不急于做饭。好像是在等待明天的到来，似乎又不是。那我们在等待什么的到来？是天明？还是未来？
门开了，是我哥。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里面还分有其他小袋。他见我们俩都沉闷地坐在椅子上，就没来得及把袋子放下，开口道：“天生，你们俩吃饭了没有？”
“饭煮好了，但菜还没有着手弄。”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正好，我在下面买了一些菜回来。”
哥哥脱下正装，换好厨衣上阵。我们俩自然也不闲着，都在一旁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说今晚可以查成绩了，是吗？”哥哥边砍猪脚边问我话。
“是啊，你怎么知道？”
“在回来的路上听别人说的。”哥哥顿了一会儿问道：“大概是几点可以差查啊？”
“八点。”
“也有可能推迟，因为那时候查成绩的人多。”小强补充道。
菜熟了，可心凉了。除了我哥吃多一点以外，我们俩都没有胃口。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肉菜从我们眼前拾起，又放下。
吃完晚饭后，已经是十九点一刻了。以其说我们是在盯着电视看，还不如说是电视在盯着我们看。此时，这颗心就好像是被千万只蚂蚁钻进去一样。满脑袋充满的都是分数，那快要爆裂的感觉令人想到了死。筋骨无限地放大又收缩，然后再鼓起。反反复复之间，似乎忘记了时间还在转。
我踱起身，选了一个比较阴暗的角落坐下。闭上双眼，把头靠在手上，然后静静地入睡。此时，外面的世界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世纪，或者更长，没有人知道。我隐约中感到旁边有一个人，那人轻怕了一下我的肩膀：“快点起来了，现在是查成绩的时候了。”
我睁开眼，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道：“几点了？”然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八点零几分了。”小强答道。
我四处扫描了一下，没有发现我哥，向小强打听道：“我哥呢？”
“他刚刚回房去了。”
“那开始动手啊，还等什么？”我推着小强的身子吆喝道。
“嗯。”
我们各自掏出手机，写上：“GKCJ×××”然后发送到1065×××。合上手机，十二年的心血就等着死刑的宣判了。
这时候，我哥缓缓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厉声地问道：“你们查成绩了吗？”
小强抢在我前头答道：“刚发了信息，还不知道结果。”
“嗯。”以此同时，我也肯定地回答。
“不急，发了就好。你们要安心等待。”我哥安慰着说。
时间在流，但我们发出的信息犹如石沉海底。我再一次合上了双眼，等待！可这一次，我无法使自己平静。闭上又睁开再闭上，心情随之跌落到低谷。
过了十多分钟后，我哥建议我们再发一次试试。我和小强都同意了，只是后来他的信息回了，而我的始终不见踪影：“对不起，由于现在系统繁忙……”回这种信息跟没回有什么关系吗？也许相对于我来说是个安慰，仅此而已。
焦急？焦虑？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仅知道，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像自己服了慢性毒药一样，一步步走上死亡。为什么不来个痛快？我觉得所有像我这样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一个快而狠的下场，可老天爷拒绝了。
大概在八点半的时候，我哥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说道：“可能是你的手机出问题了吧，要不怎么小强的信息回了，而你的却没有见。”然后一声命令式地说道：“你告诉我怎么发，我来。”我就把准考证号、发送的号码以及其他需要注明的东西一一向他说明白。
接着，小强又重新发送了一遍。果真如我哥所言，在八点四十多分的时候，成绩单的信息如期而至：“语文104，数学69，英语54，文综132。”紧接着，小强的分数也赫然在列：“语文90，数学91，英语65，文综120。”
一切本不该说，可隐隐约约中我又想起了高考。那是在考试的第一天晚上，我以为可以叫她出来聊聊天、陪我说说话。可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当晚我差点失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地走进教室，我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考完文综以后，我梦想着自己的选择题能如梦一般美丽。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那一晚，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英语考了54分。以前，我很少能达到这个分数，是不是越不懂、越懵懂才能结出好果实？
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哥并没有过多的责怪。难道是他了解我？还是比我更先经历了这样的痛？所以才沉默不语。
累了，终于到达海的尽头了，再也没有可以令我们担心的了。除了和几个真心朋友通电话外，那晚发生的事情就像飘渺的流沙再也捕捉不到任何记忆。
躺下，睡去。我相信，那晚绝对是我有史以来睡过的最为安稳的一觉，但小强是个例外。因为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告诉我昨晚一直没睡好。看到他的那双黑眼圈，我就知道当晚的他是忍受了多少折磨。“这算不算饱经风霜呢？”
“吃完午饭后，我想回家了。”小强低声地对我说道。
“不再多玩几天？急着回去干嘛？”我问他道。
“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收割呢。”这时候，小强把声音降得更低了。
“好吧。”我握着他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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