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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章

    到了小胡家,小胡的父亲也在那里,吴用的姐姐吴采化夫妇也在那里。小胡是从婆家搬出来跟老公在外面租了房子住的。租的是平房,房东占了正房,她两口子带着俩孩子住在厢房里。这时正是冰天雪地,路上的积雪都没有化,院子里虽然没了雪,但冻得也很硬实,屋里升着蜂窝煤炉子,但也不很暖和。这天她的父亲也在,只是在房东那里闲话。小胡跟吴用及家人都商量好了,要把房款交给雪莲,让她把剩余的房款交上了得了,两个人就势订了婚或办了结婚证,就省了再送彩礼什么的,再大办酒席之类的事了,只请双方的家人到场一起吃顿饭就打发吴用上火车走了。雪莲到了之后,吴用的姐姐姐夫打过招呼就退到外面找小胡的父亲去说闲话去了。小胡在屋里守着不满周岁的二女儿。见雪莲进来,招呼她坐下,吴用也跟着进来了。小胡说:听说你们把房子装修好了呀?雪莲点点头说:噢,已经好了,给了木工们工钱,他们都走了。小胡说:看吴用哥多有福气呀,还没结婚就靠你的力量住上那么好的房子了,你看俺们,结婚快十年了,还没有自个儿的房子住,这不,在家时跟公婆老是过不上来,从婆家搬出来了,就得租人家的房子住,这连暖气都没有,升着个炉子也不暖和,要不我直跟吴用哥哥说,雪莲把房子都买好了,只让你出一个零头,你就知福吧,要是在农村,男方一定得出房子还不算,光彩礼钱也得出万儿八千的,这个年代,物价又贵,几千块钱根本就拿不出手去,知福就有福,让他们出这么点子钱根本不能说过分,雪莲也不要什么彩礼钱,这么点就当是彩礼钱出了也不算多。于是就把他们商量的意思给雪莲说了。然后让吴用跟外面他姐姐姐夫要钱去,拿过来交给雪莲。

    谁知王忠杰夫妇觉得吴用没准已经跟吴用发生了关系,就算一文不出,雪莲也是非嫁吴用不可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带着钱过来。为了达到把吴用结婚用的钱吞掉的目的,他们夫妇在外面房里把小胡的父亲挑唆了半天,说雪莲:明明是她自己的房子,房产证写的是她的名字,凭什么还让俺们出钱呀?俺们该她的呀,到时候离婚呀,她要是不认帐,俺们吴用不吃亏呀?俺们吴用在部队上又不长在家住,俺们这钱可不得白贴给了她呀。胡父一经挑拨,马上就充起公道人一角色来,说:不行,我不能叫她这么着。等到吴用跟王忠杰夫妇要钱的时候,胡父对他说先等一下再说。于是进来指着雪莲说:有你这样的人吗,你跟吴用结婚就结婚得了,你自己的房子你凭什么叫人家吴用出钱呀?人家该你的呀是怎么了?你这是结婚呀还是做买卖呀,啊?雪莲恼怒说:你说什么呀?我的房子吴用凭什么要住呀?于是走出屋来,对院子的吴用说:吴用我装修房子花了几块钱我还你,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就要是再进我家的门,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哭着跑出去,小胡在一旁说:车子车子!雪莲回来又骑上了车子,一径走了。大家都傻在那里,小胡对吴用说:还不快点追去!吴用忙赶过去骑上车子追了出去。

    雪莲骑车走在路上,边走边哭,后悔不该单独赴会,让自己当众受侮辱。要是当初听二姐的话,怎么还会有这么一场气生。吴用家人只一心想着从中捞钱,怎么舍得出钱呢。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吴用也很快追了上来,雪莲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雪莲怕自己哭着回家去,母亲看见会上火,病情加重,把眼泪抹了又抹,忍了又忍,还是有泪,于是拐了个弯,朝自己装修好的房子那个方向走去。到了岔路口,雪莲下了车子,吴用也下了车子紧跟着她。雪莲骂他:少他妈的跟着我,当心我喊人。雪莲见已经到了中午,就走到一家小饭馆里坐下。女店主过来送上茶水和茶具,问她吃什么饭。雪莲拿过菜谱来点了一两个菜。吴用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女店主问她要什么主食,雪莲便说:两碗米饭。

    过了不一会儿,雪莲吃完饭,结帐,然后走人了。这次吴用没有跟过来。到了新房子里,雪莲觉得很不是滋味,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难过得又哭起来,在屋里的一张木工们为了装修临时钉起来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竟扒着窗台睡着了。雪莲醒来后,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母亲看不出来她哭过了,于是才慢慢地骑车回去了。

    事后,雪莲又把事情经过跟姐姐她们简单说了 一下,雪兰说:我说什么来着,吴用他们一家子就是指望着从中捞钱呢,你不听我的,还不跟他断了,怎么样?又生了一场气吧?这样的人家咱们就不能沾惹,要是跟他断不了,以后永远有气生,你又没有心计不会算计人,到时候光吃亏光生气去吧。大姐雪曼也说:这实在成不了也就算了,不要勉强了,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像话,这在农村里人家儿,男方要是这么着这还结不成婚呢,绝对成不了。雪莉说:对,像我结婚的时候,婆家还给出钱买家具电器一样也没少,吴用家可倒好,光想一钱不出甚至大把地赚回去,哪有这样的事儿呀?让他们家想好事去吧。雪兰又说:我们邻居跟你介绍的那个我跟人家说了,下来定个日子见面吧。雪莲答应了。

    谁知过了两天之后,雪莲又接到了吴用打来的电话,雪莲开始不肯接去,雪莉说:什么事你跟他说清楚,别不接电话,你这会儿不接下来他还打过来怎么办?雪莲于是接过电话来没好气地说:干吗?吴用说:怎么了,还在生气呢?雪莲说:什么事儿快说,我没功夫跟你耗!吴用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呀?雪莲说:不出去!吴用说:为什么?雪莲说:我可不跟你单独出去了,要出去等我叫上我姐她们一块出去才行。吴用说:你怕什么?雪莲说:上次在小胡她们家,你们是怎么欺负我的,我可不想再重演。吴用说“这次就我一个人,也没有别人,我又怎么会欺负你呢?再相信我一次吧,求你了,出来一下吧。雪莲说:我跟我姐她们商量一下吧。吴用说:行,等会儿我再给你打过来。于是雪莲又跟大姐二姐打了一通电话。把事情告诉她们。她们说,你先跟他出去,看他是什么意思。雪莲这时候应该已经看清楚吴用是个根本就是个自私不负责任的男人,不懂得付出,只知道坐享其成,让自己当众受了那么大羞辱,理所应当地跟他断了联系才对,可是等吴用再打来电话要她出去的时候,雪莲却答应了,她因为急于结婚,在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能在年前能够结束单身生活,过自己的日子去,过一般女人该过的日子去,迫切得甚至连跟谁结婚都不在乎了。

    而吴用呢,他的姐姐两口子见不把吞掉的钱吐出来,吴用的亲事就要黄,只得勉强把钱凑齐交给了吴用,但同时也不忘出谋划策地教他:只把这个房款交了,就一分也不要再出了,跟雪莲说时间紧急要归队了,催着她办了结婚证去,这回要是连结婚证也办不了,你只给了她钱,或只订了婚,到下次你休探亲假回来,又不定是什么光景呢,说不定她会变挂呢,到时候她要是不承认你给了她房款,又不跟你结婚,你的钱可就打了水漂了。告诉你,相信谁也别相信女人,以后结了婚也是一样,你的钱可不能落到她的手里,放谁那儿也比放在她那儿强。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给她交钱。吴用答应了。

    见面地点就在装修的房子那里。吴用没有钥匙,雪莲见他站在楼下,就问他什么事?吴用陪笑着说:咱们先进屋子再说吧。于是雪莲打开门让他进来。然后问他:到底什么事快说。吴用陪笑着说:那天的事实在是事出意外,是我姐她们跟小胡她爸说叨咱们买房的事儿来,然后小胡她爸非要那样的……雪莲说:别提了,你当我傻呀,根本不是人家小胡她爸的事儿,那是你姐姐姐夫两口子把钱吃进了肚子里再叫他们吐出来,他们觉得受不得,所以才挑唆的人家让人家为他们出头,他们好把钱吞了,再也不还。我跟你在一起我姐她们都说你在利用我算计我,说你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吴用搂过雪莲说:好了,咱们不说他们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我现在把钱拿来了,给你,你把剩下的房款交上,咱们也准备一下结婚的事儿吧。今天我就要到北京买火车票去了,后天就得动身归队了。在归队之前,咱们把结婚证领了吧。雪莲说:我得跟家里商量一下。吴用亲着雪莲的脸说:“亲爱的,好了,我知道以前的事儿让你生气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你就不要有顾虑了。这是最后一次让你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我们结婚跟家人别人有什么好商量的,越商量事儿越多,要是我的探亲假还长的话,怎么商量都行,这不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吗,咱们还是赶紧的吧,啊?”软磨硬泡,说了半天好话,雪莲终于答应了,不再跟家人商量,她也因为急于结婚,也怕一跟姐姐她们商量去就会把事情搞砸,所以决定不顾一切地跟他去领证结婚。

    收了吴用交给她的钱之后,雪莲给房产商打了电话,把钱交了,还剩下两千块钱。雪莲回到家里后,又给姐姐们说了。姐姐们说:你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你要跟他结婚的话,这是个大事,虽然时间紧,也得像回事儿着,到底怎么着,是旅行结婚还是先办了证请请客,登记不登空的,登记的时候,怎么他们家也得出点血,让你买点首饰之类的东西,再者两家人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事儿,也没有见过什么也不说就先跟人家过去了。妈虽然病了,管不了事儿,但咱家也不能就这么潦胡地打发闺女。雪莲听了,觉得跟她们说了,恐怕还要费周折,就说:吴用说他后天就要归队了,没有时间办事儿了。雪兰说:那也不能那么便宜了他们家,前几天那么欺负你,让你生了那么大一场气,现在又急着要结婚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呀,门儿也没有。想结婚也行,怎么咱们得拿他们一把,咱们说让他们怎么着就得怎么着办。雪莲听了,觉得要想让吴用达到姐姐们的满意,恐怕过于困难,一旦结不成婚,自己在娘家还怎么过。所以就想,还不如不跟她们自己做主把事儿办了得了。

    到了晚上,吴用又在三姐那里打过电话来,问她:你想好了没有,跟我结不结婚,要是结婚的话,我带你一块回部队去,咱们旅行结婚去,我就给你买着火车票。雪莲想也没想,就说:想好了,买吧,就是明天领证去的话,咱们还得婚检去,恐怕没有时间了。吴用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俺们家一个亲戚在那里工作,我姐他们跟他说好了,到那里只要照一张二人合影,就能办了证了。”雪莲说:好,就那样吧,她到单位去开了介绍信,同事们又凑了些份子钱交给了她,装在衣袋里。到了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吴用才找了来,跟雪莲到外面拍照。虽然说相片一小时能出来,但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才洗出来。天气又短,说话就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了。这时,吴用又对雪莲说:走咱们上城区办事处领结婚证去,我姐姐他们在那儿等着咱们呢!雪莲骑车他向办事处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雪莲跟他说:我以前见过人家别人办登记证去的时候,都先给工作人员买点瓜子糖果之类的,给男的(工作人员)买盒烟什么的,你也买点去吧。吴用却不相信地说:买那个干什么,用不着,我姐他们找了人在那儿呢!等到了办事处门口,果然看见王忠杰两口子跟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在那里等着,见他们过来了,就说:你们怎么用了那么在功夫照相呀?俺们都等了你半天了。指着那个男人对对雪莲说:这是俺们本家伯伯,跟这里办事处的人挺熟的,说你们没婚检什么的,他帮忙跟人家说说,让他们给办了证。又对吴用说:你到外面小摊上买点瓜子糖果,再买一两盒烟来,麻烦了人家也得表示表示。吴用说:哎呀,怎么还买这个呀。王忠杰说:别的办登记证的都是这么办的。听王忠杰这么说,吴用才信了。雪莲见吴用只相信他们的家人,连自也不相信,忽然觉得两个人似乎是那样陌生,就像是两个过路人刚走到了一起,心里有些不痛快,也预感到他们的婚姻存在着的危机。但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明知找的可能是错的人,也要拼命把自己嫁出去,对于雪莲,这实在是现实的无奈和迫不得已。

    终于到了领结婚证的时候,女工作人员见他们带的证件很少,就说:怎么什么证件也不带就办证来呀。吴用的本家伯伯赶紧说:这是军人,明天就要归队了,没时间准备了,照顾照顾他们,时间太紧了,都顾不上了,给他们办了吧。王忠杰赶紧说:缺什么叫他们下来再补上,来,先吃块喜糖。人家推开了说:算了,先给你们办完了再吃吧。于是先问了两个当事人,让他们填写了一张表格,把二人合影照片拿过来粘贴上,填好了结婚证,又盖上了章,把然后把红色的结婚证分别交给了他们。当雪莲把结婚证拿在手里的时候,心里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的新婚的幸福感,反而觉得是拿着自己的一生做了一次赌注或者把自己出卖了似的,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了安抚自己,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好了,没事,豁出去了,就是它了。

    办完了证之后出来,雪莲说:我去到商场买点衣裳去。吴用他们说:你先去吧,待会儿我再去找你去。于是雪莲快刀斩乱麻一般,在商场里只买了一件长大衣和皮鞋,然后骑车回到了家里。到了三姐的门市上,雪莲告诉她:自己跟吴用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三姐见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打电话告诉二姐,二姐一听她这么草率地就办了登记,很生气,说她: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我们管你,也是为你好,你经过什么事儿,寡妇结婚还放炮呢,你就什么事也不办,他们家什么也不准备,街坊四邻的谁知道你结婚了没结婚呢,光听吴用一家子的话,他们当然愿意怎么省钱怎么来,我们说的话出的主意一句也听不进去。我给你说,吴用他们一家子鬼得很,当心让他们坑了你,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啼哭去。现在倒好,自个儿就办登记去了,我们管不了你了,爱怎么就怎么着去吧。说完摔下了电话。又给大姐打电话,大姐也没过多地责备她,只是告诉她:你自己过好了就行了,怎么也是这么大岁数了,办事不办事的也无所谓,你自己觉着怎么好就怎么办吧,只要你过得好,怎么办事都行。又叮嘱她:到了南方打过电话来,别水土不服闹起病来了,到时候让我们知道你在哪儿,到底怎么样了,别让我们担心就行了。雪莲答应了,然后又告诉了母亲。母亲听说她要结婚了,这是她早就盼了多年的心愿,自然高兴得合不上嘴,才不管她办不办仪式到南方还是到北方呢。

    到了晚上五点多钟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吴用又跟王忠杰和吴采化雇了一辆小面包车过来,说是让雪莲跟他们到老家去看看吴用的母亲。尽管天色已经很晚,吴用的老家有四十多里路程,路上全是积雪和冰,晚上出车会有一定的危险,但他们还是坚持要雪莲跟他们去跟吴母见个面。雪莲跟雪莉说了,告诉她自己还回来呢,不要锁大门,明天自己跟吴用从这里出发到火车站上火车,要到南方去,家里还有弟媳星子,让她们好好照顾母亲。她们答应着,雪莉问:还让我们跟你去不?雪莲说:可能回来得太晚,还是别去了吧。雪莉说:我怕他们欺负你。雪莲说:没事,他们能欺负我什么,也就是跟老婆婆见个面,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见过面呢。雪莉说:行,你就去吧,自己小心点。雪莲笑着说:小心什么,怕他们吃了我不成?雪莉小声说:吴用他姐姐两口子不是个好东西,你得当心被他们算计了。雪莲说:再算计也有限了,我们挣的钱也不会交到他们手里,最多是结了婚以后不再跟他们来往了。雪莉说:那好吧,路上小心。雪莲答应了。

    跟着吴用回到车上,王忠杰说他们已经在她买衣服的时候把新做的被褥拉到上新房里,又买了几样家具,不然新房里空荡荡的,不像结婚的样子,并让雪莲去看看。于是先把车开到了新房那里,雪莲他们都上楼去看了看,王忠杰打着手电,果然是买了几样家具:一张席梦思软床,一套布沙发,一套电视柜,一套餐桌椅,把空荡荡的的房子装点了一下,厨房里也买了一套液化气灶具,只有这些。王忠杰还说:这可都是好的,我跟一个关系不错的哥儿们那里买的。吴采化又打开壁柜让她看看做的新被褥。然后雪莲说,时候不早了,下去吧。然后大家都下楼去,上车朝吴用老家方向驶去。天气冷得很,车里也没有暖气,也没有座椅,说是经常拉货,不载人,只有几个小板凳给他坐,车主坐在驾驶座上,王忠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后面板凳上坐着雪莲和吴用,吴采化坐在后面。路上雪莲觉得脚被冻得很疼,不时的揉搓,吴用见状就让她把脚放在一个闲置的板凳上,雪莲才觉得暖和些了,不再揉搓腿脚了。在一旁的吴采化见状有些不痛快,问雪莲:雪莲,你穿的棉鞋还是单鞋呀?雪莲说是棉鞋。吴采化说:吴用还穿着单鞋呢。雪莲明白她的意思,说吴用比她还冷,让她把位置腾出来,让吴用把脚放上去。雪莲心里说:这个当大姑子的真是多事,什么事儿也管,这会儿要是被她拿捏住了,以后恐怕会到她这儿当家作主来了。于是不再理她。

    到了吴用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那也不是吴用的家,是他三姐的婆家,他的老娘就住在闺女家里,所以大家赶到那里,他的父亲却不在这里。

    原来王忠杰夫妇早就跟吴母说这天吴用要结婚办证去,办完证之后就叫吴用带着新媳妇来见婆婆。吴母一听,自己的三十多岁的老儿子终于要结婚了,心里自然高兴,早早地就等着,谁知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认为这是闺女们又在哄她高兴,早在家里抱怨开了,这时忽见王忠杰夫妇带着吴用及雪莲来了,赶紧下炕,要迎出来,被吴用拉住:外头冷,别出来了。又说吴采化:怎么不早点过来,这都封上火了,连饭也没有了。吴用和王忠杰忙说:这么晚了,吃什么饭,俺们坐一下子就走了,明儿早起来吴用还得赶火车上南方去呢。吴用又让雪莲上炕上坐,雪莲只得在炕沿上坐下。吴用的外甥给雪莲抓来一把花生,让她吃,雪莲放在炕上。起初吴母想要给雪莲一些钱,结婚用的开销。但早被王忠杰夫妇制止,说:雪莲有的是钱,根本就不稀罕你那几个钱,还不如省下自己花或给了闺女们用呢,她又没住在咱家,以后你想见她一面都难,更别想指着她伺候你了,你还是把钱给了闺女们,让闺女们养着你,伺候你,想沾儿媳妇的光,门儿都没有。吴母又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雪莲,雪莲没接。吴用就说:妈给你钱你就拿着呗。雪莲不愿意拿,说:你给我钱干什么,不用,我也用不着。吴用便自己接过来,强递到雪莲手里。雪莲见她给的钱就跟同事们每人给自己凑的份子一样多,心里很厌烦,心想:这是打发要饭的呢,当婆婆的就给新婚儿媳妇这么几毛钱。心里直想把这一张钞票偷偷地撕烂或揉搓着一团扔在角落里,却最终没有得着机会。

    坐了不大约一两刻钟,一行人匆匆告辞,因为还要赶夜路。公路上全是积雪和冰,半路上又在王忠杰家停留了一会儿,说是去拿吴用放在他家的行李,雪莲坐在他家炕上,吴用自己到房间收拾,他姐姐吴采化在一旁帮着忙,一边小声叮嘱他:你结了婚,工资千万不要交给雪莲,一是她不缺钱,她自个儿挣的钱足够自己家里开销;二是你的钱要是给了她,她一个人在家,要是招了野男人变了心,那房子房产证也是她的名字,她变了脸,说房子是她自个儿买的,买房子的钱你一分钱也没出,存款也是她自个儿的,你又不在家,谁说清楚了呀?你不吃亏呀?要不你就把钱交给我,我替你保管着,要不你就自个儿拿着,千万不能给她一分钱。以后休探亲假回家你也不要出钱,就在家里白吃饭,争取多吃几年子,把你出的那些房钱都吃回来,你可牢牢记住我的话,千万别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到时候自己吃了亏的时候才想起我的话来可就晚了。又叮嘱了些到南方要打电话,别让我们担心之类的话,吴用一一领命。这里雪莲并不知道吴用姐弟俩嘀咕着算计自己的事,一路上雪莲的心总是悬着,到了娘家之后才落下了。

    到了自己家里,吴用也跟雪莲一起回到她的房间。这时已经十一点多了。雪莲他们还没有吃晚饭,雪莲打开火炉,又热了点剩下的饭菜,跟吴用两人吃了。然后回房洗漱后,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雪莲就跟吴用坐上了火车到南方去了。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没有宴请亲朋好友,没有家人的祝福,甚至没买什么家具,电器一样也没有,也没买什么新衣服,只领了一张结婚证,雪莲就这样草率地结婚把自己打发了。然而她偶尔也会想:如果真的举行婚礼,大家看到吴用长得这么倭琐不入眼,自己又是这么大岁数才结婚,说不定怎么议论撇嘴呢,不知怎么说自己饥不择食或者老不择嫁呢,还是低调点,什么仪式也不办悄悄地结了婚好,省得招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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