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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十六章 重生,陨落

    沐晓听着窗外的欢闹声,匆忙地收拾好几瓶药便往外跑。出门时正撞见同样要出去的班博语。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班博语叫住她,仍然是一副嫌弃的口吻。

    “我……我有急事,先走了!”沐晓有些心虚地避开班博语的眼睛。他有着一双和他父亲一样的眼睛,那眼睛仿佛总能洞察一切似的,因此,沐晓是很害怕在班博语面前说谎的。

    “急着去参加三公子的生日派对吗?”班博语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沐晓的反常,只是自顾自地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才不去!”沐晓看了一眼班博语手中的礼品盒,一脸诧异地反问他,“你要去吗?”

    班博语看着她,像看外星人似的:“这是基本礼节,懂吗?”

    班博语永远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仿佛她沐晓就真的低他好几等似的。沐晓感觉自己面部抽搐了一下,但仍然还是成功地从自己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对着班博语行了个礼,便悻悻地出门去了。

    经过举办生日宴会的地方,沐晓还是忍不住远远地瞥了一眼冉让的住处。院子里人们欢声笑语,在人群中沐晓很快锁定了冉让的位置,看到他对着鱼水水时那副温柔的笑脸时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她马上匆匆离开了。

    建木之中,南烈艰难地喘息着,滕六在一旁竭尽所能地照看着他,芷心站在建木结界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等着沐晓出现。

    滕六将最近弄来的魄石全部拿了出来,对脸色苍白的南烈说:“听着,现在开始我帮不了你,你得完全依靠自己。不过所幸冰灵将魄石给了你,华露水晶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用做魄石的容器来同时容纳许多魄石。再过一会儿恐怕魄石的消耗会更大,你一定要保证让华露水晶中承载二十颗以上的魄石,那样才能跟得上你体内对魄石的耗损速度,明白了?”

    南烈已然面无血色了,他听着滕六的话,吃力地笑了笑:“老师你……你说得真像喘气一样轻松……我……又不是只单单应付这……一件事……”

    “臭小子,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顶嘴!”说着,他将一粒药丸塞到了南烈嘴里,“留点力气好好应付你自己的身体吧。”

    “生日快乐。”班博语将礼物递给冉让,笑着祝福他。

    生日宴会上喧闹的音乐声混杂着人们的笑声。冉让接过礼物,也礼仪性地对他笑了笑:“谢谢。”说着,他又朝班博语身后看了看。

    班博语也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笑着回答他:“哦,晓晓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来了,这礼物是她托我带过来的。”说着,班博语把事先准备好的另一个礼盒拿了出来。

    “是吗……”冉让的笑容淡了许多,但还是很感激地接过了礼物,拿在手中看了看,又问,“……她的身体好些了吗?”

    “因为最近一直住在家里,有我母亲照料着所以已经好很多了。”班博语回答,“承蒙您还惦记着她。”

    冉让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将班博语让了进去:“先请进来吧。”

    生日宴会上一片欢声笑语。

    沐晓则往登葆山上跑着,胃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和她闹起了别扭。这时候她才开始憎恨起自己这不争气的胃来,憎恨自己平时没有好好调养。

    走了一路,她忍不住弯下腰,一手支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胃。沐晓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从腰包中掏出一粒止疼药吃了下去。

    “南烈……再等我一会儿……!”

    她捂着胃,看着上山的路,咬了咬牙,继续往山上赶。

    在漫长的山路中行走,正午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山路尽头恍惚中似乎有人倚靠在树下坐着,沐晓的心不由有些惊慌。她凝视着那人,放慢了脚步。远远的看去,那人是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然而不知怎么,直觉似乎给她发出了一个危险的警告。

    这个时候……什么人会在这里……

    沐晓警惕地看了那人一会儿,小心提防着经过那地方。然而就在她看清那人样貌的一刹那,沐晓不由怔了一下,赶忙又朝后退了两步。

    冉让——!

    她慌慌张张咬破手指,刚想制造出昆吾石的结界,他却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她,黑色的瞳孔仿佛萌上了一层白雾似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晓晓……吗……”他吃力地开口。

    看着冉让这副样子,沐晓不由愣住了。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走近两步,又走近两步,试探性地在冉让眼前晃了晃手。

    冉让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这样突然的举动把沐晓吓了一跳,她立刻推开他,却不想他竟真的就这样僵硬地倒在地上了。

    这情形一下子把沐晓吓住了。她看着面无血色的冉让,也被吓得动弹不得了。好一会儿,沐晓只是怔怔地站着看着他,随即又立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他,没有回应,于是又用力摇了摇他,仍然没有反应。

    “冉……冉让……?”她轻声叫了他一句,又将手放到他鼻子前探了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似乎只是昏迷过去了。

    沐晓站起身,又看了看周围,四下并没有其他人在:“你不是在开庆生宴吗……怎么……”

    沐晓又重新蹲下身看着冉让,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这样痛苦,她的心莫名地一阵刺痛。终于,她猛地站起来,刚想去找人帮忙,却突然被冉让叫住了。

    沐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才冷冷地说:“你坚持一会儿,我去找人帮……”

    “别走……好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苍白无力,他吃力地喘息着,重新支撑着身体,让自己倚靠住树干,抬头凝视着她,“哪儿也别去……陪在我身边……好吗……”

    沐晓回头看了他一眼,把心横了横,刚想说些拒绝的话,然而当她看到冉让痛苦地将眉头皱在一起,满头大汗的样子时,又不由心软了。她慢慢转回身,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惊得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你……你好烫!……你发烧了!……我去叫人来——”

    “不要去……!”冉让立刻拉住了她。

    就在他碰触到自己的一霎那,沐晓却完全怔住了——他的额头明明像火一样烫,然而手却像冰一样冷。

    她又焦虑地朝四处看了看,周围荒无人烟。

    “你到底怎么……”

    “我没事……”看着她受惊的样子,冉让还是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太过吃力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沐晓马上坐到冉让跟前,他的安慰反而让她更加不安了:“你……你这是怎么了……?明明……明明刚刚看你还好好的……”

    在沐晓的记忆里冉让的身体始终很健康,甚至连感冒都很少得,更不要说像现在这种虚弱的样子了,这样子的冉让她还是第一次见。

    冉让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是吃力地笑着,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她也随着他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傻瓜……我没事……只要你哪儿也别去……”说到这里,他突然蹙起眉,看起来辛苦极了,“……陪我待一会儿……过一会儿……过一会儿我就会好起来……”

    沐晓听到这话,不由更加心急了,她抓住他冰凉的手,放到嘴前哈了两口热气替他暖手:“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呀……!”她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那明明该是一双黑色珍珠一样的眸子啊!看着这样的冉让,她终于忍不住流泪了,“你的眼睛……”

    冉让听着沐晓的声音,只是淡淡地笑着:“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但是……唔……”

    “冉让!”她真的吓坏了,她害怕自己就这样失去他。

    呵,原来她还是害怕会失去他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痛苦的明明是冉让,但反倒是冉让在安慰着受惊的她,对她吃力地笑着,摸着她的脸:“但是……我却看不清你……”

    沐晓看着冉让眼睛上的那一层白雾,原本那么漂亮的黑色的眼睛,仿佛被白纱蒙盖住了一样:“……你怎么了……你……你到底怎么了呀!”

    冉让的指尖触碰到了沐晓脸上温热的泪,笑容马上淡了,他心疼地轻轻为她拭泪,轻声安慰着:“别哭……小傻瓜……你哭反而让我更不安……”说着,他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只有你才这么傻……还会为我流眼泪……”他吃力地说着话,气息微弱极了,“晓晓……对不起……这些日子……这些日子做过那么多让你流泪的事……对不起……”

    “别说了……”

    你……你听我说……”冉让冰冷的双手拉过她的手,“我从没想过……要这样伤害……你……”

    “别说了!”沐晓哭着捂住他的嘴。

    冉让却又轻轻将她的手拿开,攥在了手中,笑着,空洞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欣慰:“谢谢你……还肯留下来陪我……已经足够了……即使……即使真的过不了今天……但是……最后有你陪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你……你说什么呢!不是说一会儿就会好起来吗!怎么会过不了今天!冉让!冉让!你到底怎么了呀!你告诉我不行吗!你这个人为什么老是这样子!你这个人为什么什么事都瞒着我!”沐晓看着冉让一点点衰弱下去,不由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突然间,就在她抱住他的那一瞬,这些日子里的委屈,这些日子里她对他的恨,一下子全部化成了眼中温热的泪。

    南烈凝视着远处,虚弱地喘息着。

    芷心快步走了过来,刚想走过去,却被滕六拦住了:“不要打扰他。”

    芷心看着南烈,感觉他那么无助,她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愤怒地叫道:“沐晓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南烈听到这话,喘息着瞥了芷心一眼,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再没有力气说出话了。

    “芷心!你去哪!”滕六突然叫住她。

    “我去找沐晓来!”芷心看了南烈一眼,并没有给南烈说话的机会,便匆匆离开了。

    “冉让……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呀!告诉我该怎么做……!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今天……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

    冉让轻轻拍了拍无助的的沐晓:“是呢……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说着,他不由笑了一声,笑容那么虚弱,“你……你果然没去……是吗?……那……礼物呢?……准备了吗……?”

    沐晓听着他的问题,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不过没关系……还好……还好你还是被我……”冉让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被我抓到了……有你陪我……这就是……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冉让!冉让!”

    “少主!”

    南烈突然捂住心口,惊恐地凝视着地面,手指深深地陷入了树皮之中。滕六马上跑到他身前,将魄石递给他,“快,吸下这些!”

    南烈激烈地喘息着,满头大汗地低着头,那瞳孔的红色比往常看起来更加鲜艳,红得仿佛鲜血一般。

    “可恶!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滕六拿起那些魄石,将它们引到空中,强行灌到了南烈口中,“小子,你给我集中精力!这么死了怎么配做禺疆的儿子!”

    远处,芷心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正见到南烈这虚弱的样子,一下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跟前抱住了他:“少主!少主!”

    “你去哪了!”滕六无暇顾及她,只是责备了一句。

    芷心听了这话,怔了一下,眼中马上露出了一丝仇恨的光芒来:“沐晓那个贱人!她答应我会在今天把昆吾石借给少主——”

    “昆吾石?!”滕六被芷心这样一提醒不由灵机一动,“对了,昆吾石!那你还不快去找那丫头过来!昆吾石一定可以抑制少主体内魄石的分解速度!去把她找来!”

    说完这话,他又将剩余的魄石全部灌到了南烈口中,然而意识到芷心仍然在身边守着南烈没有动弹,不由火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现在正躺在华胥国三公子的怀里呢!”芷心恨恨地骂道,说着,又不由自主地低声啜泣起来了,“我进不去……他们在周围布了结界……我……是连我都闯不进去的结界!”

    滕六听到这话,不由怔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南烈,自言自语地说:“对了,……今天也是让少主的劫日……她……该是陪着让少主呢吧……”

    滕六的话音刚落,南烈突然往前一倾,双手立刻撑住了地面,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了出来。

    “少主!”

    沐晓看着昆吾石淡淡的微光渐渐使冉让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不由有些吃惊。

    “这是……”她看着那昆吾石,突然想起了芷心说过的十七岁大劫的事,不由诧异地看向冉让。

    难道……冉让也是神族?!

    她看着冉让痛苦的样子,平日里这么强健的人都难以吃得消,南烈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她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通往山顶的路,又看了看冉让满是汗水的脸……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看着上山的路,遥望着路的尽头,遥望着那个看不见的建木中的人……

    南烈……千万不可以有事!……求你……我马上就……

    这时,冉让的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又将沐晓的心牵引了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冉让,吓得突然叫了一声。

    那双浑浊的眼中一股鲜红的血水渐渐外溢了出来……

    “冉让!……你坚持一会儿!”沐晓赶忙摘下昆吾石,戴在了冉让的身上。

    “……快点……快点好起来……!”沐晓慌张地擦拭着冉让眼中溢出的鲜血,哭着哀求他,“你不许死……我不让你死!……冉让!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我还没有惩罚你……!冉让!你听见没有!你不许有事!快睁开眼……睁开眼……求你了!”

    然而,冉让的气息却一点点地虚弱下去,体温也越来越低了……

    正午过后,太阳渐渐朝西倾斜过去了。建木之中,芷心和滕六正竭尽所能地用自己的法力护着南烈的心脉。而登葆山林,沐晓催动着昆吾石,一刻也不敢松懈。

    值得庆幸的是,昆吾石似乎真的起了些作用,至少冉让的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忽冷忽热了……

    见她的努力似乎有了效果,沐晓这才稍稍舒了口气。沐晓凝视着冉让,看着他虚弱而又苍白的脸,她的心也仿佛在跟着滴血似的疼痛。

    究竟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忘记你……

    她在心里问着自己,将视线从他那张天使一般的脸上移开了。她又看了一眼登葆山顶,想着此刻南烈的状况也绝不会好到哪去,不由让她感觉分身乏术。

    她看了一眼冉让身上的昆吾石,伸手犹豫着想将它取下,然而又犹豫着将手缩了回来,看着他,突然苦笑了一下:

    果然……我还是不能像你一样无情……

    终于,她轻轻放冉让平躺下来,慢慢站起身,:“你先戴着它,我去一下……”

    说到这里,她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冉让虚弱地凝望着她的那种眼神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

    他的双眼中被血丝充斥得通红。冉让吃力地坐了起来,捂住胸口喘息着笑了笑,那笑容中带出凄凉:“还是要走吗……”

    沐晓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冉让总是这样,他了解她,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所以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知道她想离开……

    沐晓低下头,又重新坐回到了他跟前。冉让别过头,虚弱地开口说:“你去吧……去做你的事情去吧……”说着,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吃力地扯掉了沐晓戴在他身上的昆吾石,“拿着……拿着它……我……我没关系……”

    沐晓马上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需要它!总之你先戴着……”

    “晓晓……”冉让虚弱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身体……没有它……我不放心……”

    沐晓听到这话不由一震,马上低下头,眼泪倏倏地落了下来:“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你还要用这些甜言蜜语骗我……!”

    夕阳渐渐落下,沐晓守在冉让身边,就像曾经许多次,他那样守着她一样。巫咸国中冉让的庆生宴会仍然热闹地进行着,另一个冉让和他的同学们一起欢笑着庆祝着自己的十七岁生日。欢笑声渐渐传向高空,然而传到建木周围时却又消失得了无声迹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十七岁生命的终结……

    芷心听着周围人的哭声,看着南烈苍白的面容,他似乎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她不住地往后退着,机械地摇着头:“不……不可能……不可能!少主不会死!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弄更多的魄石来!我这就去!”说着,她像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芷心!”滕六一下子拦在了她面前。

    芷心见状,马上愤怒地对他吼了一声:“你给我让开!”

    “你冷静一点!……少主已经去了!”

    “你胡说!你这个庸医!你什么也不懂!少主不会死!绝不会死!……他说过他会好好活着!他答应过我——”

    “啪!”滕六出人意料地给了芷心一巴掌。

    “现在清醒了吗?……少主尸骨未寒,你最好给我安静点!”他冷冷地放下这句话,转身便回到了南烈身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仔细地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渍,对他笑了笑,“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

    残缺的月亮刻印在夜空,沉闷的钟声撞击了十二下。午夜十二点悄然降临。月光下,一个银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用自己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凝视着已然熟睡过去的沐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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