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章 从未触及过的地方
“晓晓？”班步雍见她犹豫着不说话便又叫了一声，“没关系，照实回答就好。”
沐晓支吾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她是想说谎的，也许是因为此刻心里对冉让的恨，也许是不想让那个毫无人情味的三公子再那么张狂，也许只是单纯为了挫败他的计划。但她说出口的却又是另一些话。
“三公子说得没错，昨天我是和他在一起。”她听到耳边冰冷的声音这样回答。
班步雍看了看沐晓，但沐晓却马上将视线移开了。
“你们是什么时间分开的？”班步雍问。
她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快速回答说：“到将近傍晚……”她的本能阻止了她原本设想的一切谎言。
班步雍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着，他起身走到冉让和鹰斗跟前，“实在抱歉了，二位。我不得不例行公事。现在圣女大人和晓晓已经分别为二位作了证，二位可以回去了。”
“是我们给巫祝大人添了许多麻烦。”冉让的声音，“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巫祝大人一定要告诉我。”
沐晓听着大巫祝和三公子一来二去的寒暄，自己却一直左顾右看的，就是不肯将视线落到冉让所在的方向上。
“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先告辞了。晓晓！”苏画懿突然叫了沐晓一声。沐晓原本还想着找机会向大巫祝说一下班博语的事情，然而最终也没有一个机会，因此她也只能悻悻地起身向班步雍告辞跟着苏画懿离开了。
沐晓跟在苏画懿身后出了祠堂，刚刚在大巫祝办公室的那股精神劲儿一下子全部泄光了。
“怎么了这是？”苏画懿见沐晓有些打蔫。
沐晓听了这话马上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啊？没、没什么呀！”
她又跟着苏画懿走了一段，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画懿姐姐！”
“怎么了？”
沐晓看了看苏画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不觉得这是他们的阴谋吗？”
苏画懿似乎没有听懂沐晓的话。
“我是说鹰斗还有……那个三公子……！”她突然发现，现在对她来说，就连提起冉让的名字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苏画懿看了沐晓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会那么凑巧，他们两个人头天分别约了我们两个出去，紧接着第二天他们就被当成嫌疑人……”
“晓晓！”苏画懿听到这话突然喝止住了沐晓，“东西可以乱吃，话也是乱说的吗？”
“我说的是事实呀！”沐晓没有察觉到苏画懿的情绪变化，“那个三公子和那个鹰斗不是很可疑吗？两个人竟然一同约了你和我出去，他们就是想我们做他们的证人不是吗！……也许他们真的和最近这些凶杀案有关——”
“证据呢？”苏画懿打断沐晓的话，眼中带着些威严，“晓晓，你知道如果你这话被其他别的人听到会怎样吗？”
“我当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话的！因为我们最近一直在调查——”
“圣女大人！”
沐晓刚打算将她和班博语最近做的事情告知苏画懿，毕竟思来想去苏画懿是唯一一个沐晓能说上话的人了，然而冉让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沐晓，这把沐晓下了一跳，也让她感到一阵惊慌。
“算了，这话我以后再跟您说……”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像是要逃跑似，“画懿姐姐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沐晓想赶在冉让过来这边之前离开，然而却已经晚了。
“没想到二位走得这么急。”冉让看了看沐晓，“晓晓，我还没有谢你为我作证。”
沐晓听到这话，当着圣女的面也只能迅速朝着冉让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地对他一笑，只是那笑容消失得太快太急，也许还没有成型便已经被她僵硬的肌肉扼杀掉了。
“鹰斗也多谢圣女大人相助。”鹰斗说。
苏画懿听了这话只是浅浅地笑着：“并不是相助，画懿也只是照实说了而已。”
沐晓虽然始终没有再去看冉让，但却也能感受到冉让盯着她看的视线，于是她马上笑着对苏画懿说：“画懿姐姐，我看我还是先走……”
“等一下晓晓！”冉让马上叫住了她，“我还有事问你，……不如我送你走吧！”说着，他并没给沐晓回答的机会，便转身吩咐鹰斗说，“鹰斗，就麻烦你护送圣女大人回去吧！”
“是。”
苏画懿又推脱了几次，然而始终不好驳了冉让的面子，也只能向冉让道别，随着鹰斗离开了。
沐晓眼见苏画懿和鹰斗走远了，顿时将脸子下一沉，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冉让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住她，只是跟在她身后。
沐晓一见这状况一下子恼了，她突然转身瞪着他大声质问：“你跟着我干什么！想监视我吗——”
然而当她转回身看到冉让的那一刻，心又猛地在她的身体里摇晃了一下。他，冉让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无害的样子，此刻他身上的那种忧郁的气质，让人再也不忍心去说什么伤害的话了。
然而他却利用这气质去残酷地伤害别人！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他！
沐晓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念叨着。
她告诉自己，无论冉让再说些什么都不要相信，信了就输了！
沐晓以为他一定会说出一套天衣无缝的故事向她解释那天在清幽谷她听到的只是一个误会，然而她错了。冉让开口说的并不是故事：“谢谢你还肯为我作证……”他看了看沐晓，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无力，“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沐晓看着他，反问着，口吻中带着冷冷的奚落，“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利用我而反过来报复你？”说着，她带着嘲笑轻轻哼了一声，“那么卑鄙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冉让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转而笑了，只是笑容中带着些惆怅。
沐晓马上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对他发火，反而用最冰冷的声音朝他鞠了一躬：“如果三公子没有其它事情，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冉让听到这话马上跟上了她：“我送你。”
“不用了，多谢！”沐晓快步往前走着。
冉让看着她执拗的样子，似乎多少有些无奈：“不管你多生气，但这一次别再任性了好吗？至少让我把你平安送回去。……现在巫咸国正乱着，那凶手还没找到，你这样一个人到处乱跑总不是很安全……”
沐晓听到这话突然怔了一下，她停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告诉自己，冉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她隐约猜到冉让是在替他自己开脱嫌疑。
冉让见沐晓突然这样凝视他，才走到她跟前：“关于昨天的事……我想了一个晚上，可是我还是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清楚了，那就是你误会了什么，是吗？”他一点点接近她，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宁愿别人认为你在无理取闹也不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真的好吗？”
冉让的眼睛很漂亮，很温柔，让她很安心。只是……这份安心又是真是假呢？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冉让吗？如果那一天的人不是冉让该有多好！但不是冉让又还有谁能像他一样说出那种话来呢！
沐晓突然将手抽了回来。也许是在巫咸国待得太久形成了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沐晓突然挂上了往常那副最常用的礼仪性的微笑。她对冉让欠了欠身，嘴角勾起微笑，眼中却擎着泪：“我知道，最近国里很乱，您是怕我出了事青丘国那边不好交代呢，还是担心我出了事会毁了这块昆吾石？”终于，她还是带着嘲弄的口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冉让稍稍怔了一下，似乎是在审视她说这话的意图一样。
“想起来了吗？”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想起那天在清幽谷你和鹰斗说过的话了吗！”她质问着。
此刻的冉让脸上那种波澜不惊终于被稍稍打破了，他怀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
“算了，我不想再浪费口舌了！”沐晓本想着快点离开，但有些事情到了嘴边还是被她说出来了，“班博语在哪？”
她知道，现在她是在向他公开地挑衅。
冉让看向她，眼中闪烁着些她读不懂得东西。
见他沉默着不肯回答她，于是她马上又问了一遍：“他到底在哪！”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他突然低下了头，双眼深深地埋在了阴影里。
在沐晓看来，冉让的样子多少是有些问题的，因此她突然激动地拉住他的衣服质问他：“是不是你们把他关起来了！……就因为他知道了你们的秘密是不是！”
“我们的秘密……”冉让重复着沐晓的话，她仍然看不清他的神情。然而冉让周身慢慢渗透出的凝冷气息却还是让沐晓隐约间感受到了。
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这气息让她不由放开了抓着他的手，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然而她依旧倔强地继续着这个话题：“你不用再隐藏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听到这话，冉让突然抬起头，最后又对沐晓笑了笑：“晓晓，……你在说什么呢？”
“算了，我说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想我该去向巫祝大人汇报清楚！”
冉让脸上的笑意慢慢融化掉了，他仔细审视着她，突然拉起她往一处偏僻的小路上走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沐晓挣扎了两下，但就在她看到冉让脸的一霎那马上不敢说话了。冉让的样子有些可怕，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他的手用力攥着她的手腕，似乎是要将她捏碎似的。这个时候的冉让让沐晓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上一次他动手打她的那一天……
和那个时候的他，很相似！
她简直是被这个“陌生人”托进小巷的。沐晓渐渐慌张起来，又渐渐害怕起来了。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冉让这一次是认真的。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招架她的无理取闹了。
“你……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她突然害怕地挣扎起来了。
“别闹了。”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那是一处沐晓从未触及过的地方。
这样冰冷的声音终于让她安静下来了。突然之间，她的心里面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也许这一次她做错了，此时此刻冉让那副毫无表情的脸仿佛在告诉她，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接下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晓晓，那天你究竟都听到什么了。”
她凝视着他那双冷酷的眼，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而从冉让那副凝滞的漆黑色眸子中她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模样。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冰冷得近乎残酷的神情。她感觉他的手正一点点陷进她手臂的肌肤中，仿佛是要将她剥皮拆骨似的。
她吓得呆住了。眼前的人看起来那样陌生，眼前的冉让根本不是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华胥氏之国的三公子！
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身体一般——而在这一刻她也真正相信了那天在清幽谷的声音的确出自冉让之口。起初她始终不敢想象曾经那样一张温柔的面孔究竟要怎样说出那么冰冷的话来，而现在，面对着此时此刻的冉让，她却彻彻底底地相信了。
“那天你到底听到了什么！”他又一次冷冷地质问她。
沐晓感觉自己的手腕似乎马上就要被他捏碎了。现在她真的害怕了，直觉告诉她，冉让的这眼神是要杀人的——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疼……好疼！”
她的一句话让冉让那张原本凝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波动。
“巫祝大人！救命！”沐晓趁机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趁着冉让的手稍稍松力的空挡一下子搡开他，拼命地朝前逃走了。冉让怔了怔，他冷冷地注视着她，一抹红色从他黑色的双眸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只巨型的大鸟突然鸣叫着从空中掠过，直奔沐晓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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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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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听到这话突然怔了一下，她停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告诉自己，冉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她隐约猜到冉让是在替他自己开脱嫌疑。
冉让见沐晓突然这样凝视他，才走到她跟前：“关于昨天的事……我想了一个晚上，可是我还是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清楚了，那就是你误会了什么，是吗？”他一点点接近她，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宁愿别人认为你在无理取闹也不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真的好吗？”
冉让的眼睛很漂亮，很温柔，让她很安心。只是……这份安心又是真是假呢？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冉让吗？如果那一天的人不是冉让该有多好！但不是冉让又还有谁能像他一样说出那种话来呢！
沐晓突然将手抽了回来。也许是在巫咸国待得太久形成了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沐晓突然挂上了往常那副最常用的礼仪性的微笑。她对冉让欠了欠身，嘴角勾起微笑，眼中却擎着泪：“我知道，最近国里很乱，您是怕我出了事青丘国那边不好交代呢，还是担心我出了事会毁了这块昆吾石？”终于，她还是带着嘲弄的口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冉让稍稍怔了一下，似乎是在审视她说这话的意图一样。
“想起来了吗？”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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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视着他那双冷酷的眼，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而从冉让那副凝滞的漆黑色眸子中她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模样。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冰冷得近乎残酷的神情。她感觉他的手正一点点陷进她手臂的肌肤中，仿佛是要将她剥皮拆骨似的。
她吓得呆住了。眼前的人看起来那样陌生，眼前的冉让根本不是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华胥氏之国的三公子！
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身体一般——而在这一刻她也真正相信了那天在清幽谷的声音的确出自冉让之口。起初她始终不敢想象曾经那样一张温柔的面孔究竟要怎样说出那么冰冷的话来，而现在，面对着此时此刻的冉让，她却彻彻底底地相信了。
“那天你到底听到了什么！”他又一次冷冷地质问她。
沐晓感觉自己的手腕似乎马上就要被他捏碎了。现在她真的害怕了，直觉告诉她，冉让的这眼神是要杀人的——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疼……好疼！”
她的一句话让冉让那张原本凝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波动。
“巫祝大人！救命！”沐晓趁机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趁着冉让的手稍稍松力的空挡一下子搡开他，拼命地朝前逃走了。冉让怔了怔，他冷冷地注视着她，一抹红色从他黑色的双眸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只巨型的大鸟突然鸣叫着从空中掠过，直奔沐晓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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