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五章 表演
教室里，宿嘉麒兴致勃勃地和几个人在门前鼓弄着什么。一个男生在盛污水的木桶上贴上了一张符纸，木桶立马颤颤巍巍地悬浮到了半空中。
“嘉麒，准备好了！”那男孩子得意地拍了拍手，对宿嘉麒说，“暗号是响指！”
冉让忙着应付将他团团围在中央的新同学们，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听到教室前几个男孩子兴奋的大笑声，随口问了鱼水水一句。
“还能做什么，每天都只会做这些无聊的‘表演’……”鱼水水见冉让似乎不太喜欢前面那些人的游戏，马上迎合着他皱了皱眉头。
另外一个女孩子听冉让这样问，却立刻凑过来兴奋地对冉让解释：“等着看好戏吧！一会儿会有精彩‘表演’~”
鱼水水立马瞪了那女孩子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冉让，见冉让没有多问，也没敢再多嘴说话了。
“搞定！”宿嘉麒和几个男生相互击掌，得意地抬头看了看木桶悬在空中的位子，现在的状况似乎让他很是满意。
班博语瞥了一眼坐回自己身旁的宿嘉麒，又重新看向书本：“不是跟你说了别做这些无聊的事吗。”
宿嘉麒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这是我们日常的调味剂呀！你怎么能说剥夺就剥夺呢！”说着，他夺过班博语手中的课本，指了指悬在门口的木桶，“别装了！你看看那木桶的位置怎么样？能不能一击命中？”
班博语看了木桶一眼，不耐烦地将书抢了回来没有理睬他。
“来了来了！”这时，一个男生飞奔着跑回教室，“嗙”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围在冉让身边的几个学生听到这话也都来了兴致，有人兴奋地拍了拍冉让的肩，示意他留意门口。冉让茫然地顺着那人指引的方向看了看，此时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了教室中一股蠢蠢欲动的欢乐气氛。
没过几分钟，教室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沐晓带着往常那种明朗的微笑推门走了进来。
在看到沐晓的那一刻冉让突然愣住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只听到一个响指的声音，整整一桶冰冷的污水“哗”地倾洒到了沐晓头上。
冉让猛地站了起来，旁边的几人见他这反映不由大笑着看向了他。
“……快坐下！”鱼水水小声拉他重新坐了下来，然而冉让的眼睛却仍盯着那个站在教室门口，浑身湿漉漉的沐晓。
后面的一个男生叫了冉让一声：“你怎么了？这么激动。”
冉让看着那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不由指着教室前面问他：“你没看到吗？”
“啊，看到了呀！……所以我们才会笑呀！”那人很是不以为然，“不过说起来今天的‘表演’真算不上精彩……但是也算是为欢迎你而准备的，你就将就点看吧！”
“你们……在干什么？”冉让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男孩子见冉让这反映，突然冷笑了一声，看向了门口：“冉让你刚来，所以还不知道。前面那人是个瘟神，以后离她远点！”
“……什么瘟神……”冉让艰难地迎合着那男孩子笑着。
“瘟神……就是前面那位……总之……哎，解释不清楚，总之听我的就对了！以后千万别接近她！”那人在冉让面前比划着。
冉让听着这话，不由攥了攥拳头，但很快又将自己的手松开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对眼前的那个男孩子礼貌性地微笑着：“她……怎么得罪你了吗？这么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事实上，在说这话时冉让并不确定自己的这个笑容究竟有没有表露出来。
那人听到这话马上慌张地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晦气的言论似的：“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想和那种东西扯上关——”
刚说到这里，那男孩子突然不敢再说话了。当冉让在听“那东西”时，突然看向了他，刚刚还显露着笑容的脸上顿时像结了冰似的，那种寒意甚至凝固住了人的呼吸。
那男孩子小心翼翼地笑了笑：“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呀！又不是我要整她，谁、谁让她得罪了博语……”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而冉让在听到班博语的名字时也很轻微地怔了一下。
“冉、冉让哥哥……你怎么了？”鱼水水看着身边的冉让，小声叫了他一下。冉让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调整了情绪，对她微微一笑：“不，没什么。”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但在他看到沐晓的那一刻，他却又不禁僵住了。沐晓的脸上并没有他原本想象到的那种神情，他本以为她会哭，他本以为这个时候如果他再不站出来她就真的支撑不住了，但那个眼前的沐晓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她的脸上除了那种出奇的平静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样子的沐晓，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看着教室前的这个女孩子，突然感觉沐晓的样子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鱼水水见冉让又站了起来，马上吃力地拽着他坐下了。
“……你刚来这个学校还是不要强出头了，这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习惯了也就好了。千万不要因为一个沐晓得罪了博……”
冉让一脸震惊地看向她，他的脸色难看极了。鱼水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冉让，然而在不明现状的他面前，她只能小声劝诫，同时用双手遮盖住了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
“冉让……你别这样子……一点也不像你……我害怕……”她小声对他说。
听到鱼水水这话，冉让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然结了冰的脸。于是，他马上拍了拍她握着他拳头的手，敷衍地对她挤出一个笑脸来。
“真恶心！别站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的！”这时候一个男生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拍案而起，指着沐晓大骂起来了。
沐晓慢慢抬起头，看了那个男孩一眼，眼中带着冷冷地嘲笑，但当她的视线不小心扫过冉让微笑的脸时，心脏狠狠地被刺了一下。
他……在笑……
他……在看她笑话！
她不自在地回过神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污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靠！那婊子瞪我！找死呢吧！”
呐喊声很刺耳，冉让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像是被那声音控制了似的，也跟着那些声音凝固住了。他稍稍用余光看了看那个正气冲冲地朝着沐晓走过去的男孩子，神色慢慢暗淡了下来。
“你再瞪一个试试！”那男孩子大跨步走到沐晓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威胁道。
沐晓看着那人的嘴脸，一把打开了他指着自己的手。
“你有病吗？”她冷冷地开口骂了一句。
“你TM找死吧！”沐晓的这个举动显然彻底把那男孩子惹怒了。
冉让听着那人的喊声，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了。他仍然面对着鱼水水，但似乎是忘记了戴上自己那一贯的笑意。鱼水水看着冉让，此刻他的表情可怕极了。她小心翼翼地对仍然看着自己的那张冰冷的面孔笑了笑，然而这一次，冉让却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的眼睛正透过她怒视着远处的一点。
就在这时，教室里突然传出一声书本闭合的闷响。
班博语“啪”地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很随意地问了一句：“第一节课是什么？”
然而那一句话足以让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了。
宿嘉麒听了这话，看了班博语一眼。
“你真扫兴……”他小声抱怨了一句，但还是立刻站起身，装作一脸兴奋地在班里号召着，“走喽，去上格斗课啦！”
随着宿嘉麒的一声召唤，班里的人也立刻蜂拥似的跑出了教室。不知是谁在经过沐晓时有意撞了她一下，她虚弱的身体一下子被撞倒在地上了，只是，似乎根本没有人留意到自己脚下竟还有个活人在蜂拥而出的人群脚下，人们只是毫无顾虑地往外跑着……
“冉让哥哥，我们去……”
还没等鱼水水把话说完，冉让已经站起身飞快地跑到了沐晓身边扶她起来，将她拉到了一边。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一个人突然他从身后拍了他一下：“你认识她？”
冉让听到这话，稍稍蹙了蹙眉，但还是浅浅笑着回过了头。那个男生一脸嫌弃地看着沐晓。
“你不会是认识这种东西吧！”那男生的口吻令冉让感到厌恶。
沐晓听了这话忙往后退了两步，挣开了冉让扶着她的手：“不认识。”她冷冷地看了冉让一眼。
“谁问你了！扫把星！”那人一脸嫌弃地骂了沐晓一句，又对冉让笑了笑，“你们不认识吧？”他的笑容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
冉让对那人淡淡一笑，只是这笑容似乎有些迟钝。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算不上认识，只是……”
“那就离她远点！”说着，那男孩嫌弃得捂住了鼻子，“这水真臭！走吧，跟我们上课去！”
“对呀冉让哥哥，……我们去上课吧！”
鱼水水的声音。
沐晓稍稍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从鱼水水的眼中，沐晓看到了些许的敌意。
即使没有再去确认，但她也知道冉让已经被鱼水水拉走了。沸沸扬扬的教室慢慢沉寂了下来。污水混着眼泪从她脸上静静淌下。在这个巫咸国待了九年，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强烈得希望尽快离开这里，希望逃离开这个炼狱般的世界……
这时，教室的桌椅突然移动了一下。沐晓听到响动，猛地抬起头，又慌张地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原来班博语还没有离开。
空荡荡的教室中，他的脚步声尤其明显。沐晓能感觉到他正一步步地朝她这边走来。
“你还要像傻子一样站多久？”
班博语在沐晓面前站住。见她没有抬头，他又往外走了两步却还是忍不住转回身，看着沐晓湿漉漉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她，他不由淡淡叹了口气。
“我可不想被老妈骂。”
说着，他抬手将六叶石英指环举了起来，一道白光从指环中蹿出。一条五厘米大小的蛇仔落到了地上。
班博语看了看沐晓。虽说仍是一脸的不屑。
沐晓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腿上蜿蜒而行，低头一看，吓得一把将蛇仔抖到了地上。
班博语见沐晓这反映不由笑出了声音。他很少在沐晓跟前笑，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班博语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的笑容有种不同于冉让的东西在里面，即使是这样的嘲笑，也比冉让更透彻、更明朗。
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的话也许她能见到更多更好看的笑，不过那也只是如果……
见沐晓盯着自己，班博语赶忙收起了笑意，一副冷傲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屑于将他高贵的目光停留在沐晓那卑贱的身体上似的。
“原来也有你沐晓害怕的东西？真难得——你怕我毒死你吗？”说着，他俯身拾起沐晓脚边的小蛇，在手里把玩着，“肥遗虽然有毒性却不会轻易攻击人，而且具有除湿的功效——难道你生物课都在睡觉吗？听着，现在赶紧把身上弄干，然后给我上课去。”说完，他鄙夷得看了沐晓一眼，故意将肥遗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哎，别动！否则它出于自卫咬你一口也说不定——”他鄙夷地笑着，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班博语每次都是这样，他从不像宿嘉麒他们那样与她针锋相对，相比较那些露骨的攻击，他似乎更喜欢用这种方式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遇！
沐晓看着班博语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肥遗，面对着那条吸收了水分而迅速长大的肥遗，她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教室，一下子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告诉自己，哭过之后，还要坚强地从这里走出去……
*山海志：肥遗——《山海经》载：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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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的话也许她能见到更多更好看的笑，不过那也只是如果……
见沐晓盯着自己，班博语赶忙收起了笑意，一副冷傲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屑于将他高贵的目光停留在沐晓那卑贱的身体上似的。
“原来也有你沐晓害怕的东西？真难得——你怕我毒死你吗？”说着，他俯身拾起沐晓脚边的小蛇，在手里把玩着，“肥遗虽然有毒性却不会轻易攻击人，而且具有除湿的功效——难道你生物课都在睡觉吗？听着，现在赶紧把身上弄干，然后给我上课去。”说完，他鄙夷得看了沐晓一眼，故意将肥遗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哎，别动！否则它出于自卫咬你一口也说不定——”他鄙夷地笑着，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班博语每次都是这样，他从不像宿嘉麒他们那样与她针锋相对，相比较那些露骨的攻击，他似乎更喜欢用这种方式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遇！
沐晓看着班博语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肥遗，面对着那条吸收了水分而迅速长大的肥遗，她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教室，一下子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告诉自己，哭过之后，还要坚强地从这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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