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九章
不知袁行健用的是什么草药，生肌定痛，疗效十分灵验。才短短七天时间，莫吉竟然已可勉强下床行走。袁行健依旧每日辰时为莫吉换药包扎，莫吉一开始自然面红耳赤，到后来也逐渐习惯，他不住开解自己，医者父母心，医生为患者用药施针，都是寻常事情，何况袁行健即使在为他换药时，也是冷冰冰的，更别说有什么越轨之举了。虽然和袁行健一天说不上几句话，也发现其实这座冰川做事甚是思虑周详，妥帖细心。
袁行健每晚亥时过后都会失踪，第二天一早带许多草药回来。莫吉也常常心下感动，等自己伤好出去了，一定好好感谢他！
莫吉还给孩子取了个名字：莫平安。
他不知道孩子亲生父母是谁，既然受孩子母亲之托收下孩子，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抚养他，希望他平平安安成长。
莫吉逗着平安，平安墨玉一般的眼珠子转呀转，“咯咯”笑起来。
只要看到平安无邪的笑容，莫吉觉得自己所受的一切苦痛都是值得的。
这晚上袁行健又出去了，他已经将这间破屋里里外外加固过，所以即使只有平安和自己二人，莫吉也放心不少。
他虽然睡着，却仍然保持了一贯的警醒——一个多月来深入前线，他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迷迷糊糊间——
一阵急促而纷乱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外刺耳，风里还夹杂着呼喝声，莫吉瞧了瞧屋中那堆幽暗的火堆，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上。
马蹄声从远到近而来，又从近到远而去，莫吉轻轻吁了口气。
也许是叛军又在追什么人吧，莫吉想起自己被追杀的那晚，下意识地捻了捻平安的被角。
袁行健修过的木门被人猛地撞开。火光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分外可怖。
他背靠着迅速关上的木门，急促地喘气，双眼警惕地打量四周，注意到角落暗处的莫吉。
“西门将军？”那张血迹模糊的脸，很是熟悉，莫吉出声询问。
血人循声转头，发现了莫吉：“莫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吉挣扎着欠身：“那些人是在追你？快躲起来！”
“不，我不能连累大人！”西门刚斩钉截铁道，他看出来莫吉受了伤——即使莫吉不曾受伤，他也不能连累莫吉。西门刚打开房门，却见不远处火把熊熊，一队骑兵正呼喝着向小木屋奔驰而来。
“快，来不及了！墙角有个米缸，下面是个地窖，你快下去躲躲。”北方人有挖地窖的习惯，四天前袁行健发现了这个地窖，用一个小小的米缸盖住了进口，莫吉十分镇定地指挥西门刚。
西门刚无力地关了门，搬开米缸躲进地窖，莫吉刚把米缸放回——他一用力，背后的伤口已经裂开，痛得他几乎晕死过去，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湿透衣服——双脚在西门刚留下的血迹上胡乱踩了几脚，木门就被人大力踢开，一队人马冲进，领头一位副将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位红缨白袍的年轻将军，看起来是这堆人的指挥。中年汉子鹰隼一般的眼睛在屋内逡巡，一个小头目仔细辨认地上的血迹，报告发现：“大人，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人一定在这里！”
“给我搜！”副将发现卧在墙角干草堆上的莫吉，目光一寒，立即有士兵过来拿刀对着莫吉。
士兵们很快把小小的屋子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副将瞧了瞧在干草堆上抱着孩子不住哆嗦的妇人——莫吉这些天来无法梳头，干脆披散了头发，袁行健又不知从哪里给他弄来一身农村女子穿的粗布衣服，此时的莫吉看起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山野女子。
妇人的手轻轻拍着孩子，目光中的畏惧之色一览无遗：“将军，军爷，请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普通百姓……”
“这位大嫂，不要害怕。我们是神通将军麾下，如今朝廷无道，皇帝昏庸，只有神通将军才是救民于水火的真命天子，我们是帮你们来了。”副将家里也刚添了一个孩子，他看到莫吉手上的平安，一种做父亲的天性油然而生，和颜悦色道，“你有否看到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妇人不住点头：“有这样一个人进来过，又出去了……军爷您看地上都有他的血，吓死我了……”
“将军，地上的血迹比较混乱，贼人可能来回走过。”勘察血迹的士兵也道。
“走！”副将手一挥，做了个走的手势。
“慢着！”一直默不做声的一个红缨白袍的年轻人出声道，“人一定在这里！”
“小王爷？”副将不解地望着年轻人，明显白袍小将的地位比他高。
“直觉！”白袍小将吐出两个字，冷冷道。
直觉？这算是什么理由？副将仍旧征询地道：“照小王爷的意思，再搜？”
“不必，都出去，把屋子围住。”白袍小将下令。
莫吉松了口气，仍旧低着头，抬起眼角，余光瞥见他们退出了屋内，仍然不敢大意。他也有一种不好的直觉，那个“小王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几阵山风吹来，小王爷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打了个喷嚏：“真有些冷了！”他顺手从侍立一旁的士兵手中拿过熊熊燃烧的火把，突然扔向木屋外一堆干草上，干草顿时燃烧起来。
“小王爷……”副将眉头一拧，不解问道。
小王爷吸吸鼻子，若无其事地一笑：“有些冷了，烧把火，暖暖身子。吩咐兄弟们坐下歇歇，喝喝酒，吃吃肉，暖和暖和。”
“那里面的人……”副将有些担心妇人抱着的婴儿。
“贼人一定在屋内，若他是个有义气的，一定会出来；若是个没义气的，这把火也足够烧死他了。”火势越来越大，木屋的板壁已经着了起来。火光下，小王爷的神色平静，瞳仁泛出微微的紫色。
“末将看那对母子也是寻常百姓，这样岂非要被烧死？”副将不忍道。
“包藏贼人，死有余辜，烧死算是便宜他们了。”小王爷紫色的眸子寒光一闪，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白玉般的脸庞映着火光，泛起一丝丝红晕，竟然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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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健每晚亥时过后都会失踪，第二天一早带许多草药回来。莫吉也常常心下感动，等自己伤好出去了，一定好好感谢他！
莫吉还给孩子取了个名字：莫平安。
他不知道孩子亲生父母是谁，既然受孩子母亲之托收下孩子，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抚养他，希望他平平安安成长。
莫吉逗着平安，平安墨玉一般的眼珠子转呀转，“咯咯”笑起来。
只要看到平安无邪的笑容，莫吉觉得自己所受的一切苦痛都是值得的。
这晚上袁行健又出去了，他已经将这间破屋里里外外加固过，所以即使只有平安和自己二人，莫吉也放心不少。
他虽然睡着，却仍然保持了一贯的警醒——一个多月来深入前线，他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迷迷糊糊间——
一阵急促而纷乱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外刺耳，风里还夹杂着呼喝声，莫吉瞧了瞧屋中那堆幽暗的火堆，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上。
马蹄声从远到近而来，又从近到远而去，莫吉轻轻吁了口气。
也许是叛军又在追什么人吧，莫吉想起自己被追杀的那晚，下意识地捻了捻平安的被角。
袁行健修过的木门被人猛地撞开。火光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分外可怖。
他背靠着迅速关上的木门，急促地喘气，双眼警惕地打量四周，注意到角落暗处的莫吉。
“西门将军？”那张血迹模糊的脸，很是熟悉，莫吉出声询问。
血人循声转头，发现了莫吉：“莫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吉挣扎着欠身：“那些人是在追你？快躲起来！”
“不，我不能连累大人！”西门刚斩钉截铁道，他看出来莫吉受了伤——即使莫吉不曾受伤，他也不能连累莫吉。西门刚打开房门，却见不远处火把熊熊，一队骑兵正呼喝着向小木屋奔驰而来。
“快，来不及了！墙角有个米缸，下面是个地窖，你快下去躲躲。”北方人有挖地窖的习惯，四天前袁行健发现了这个地窖，用一个小小的米缸盖住了进口，莫吉十分镇定地指挥西门刚。
西门刚无力地关了门，搬开米缸躲进地窖，莫吉刚把米缸放回——他一用力，背后的伤口已经裂开，痛得他几乎晕死过去，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湿透衣服——双脚在西门刚留下的血迹上胡乱踩了几脚，木门就被人大力踢开，一队人马冲进，领头一位副将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位红缨白袍的年轻将军，看起来是这堆人的指挥。中年汉子鹰隼一般的眼睛在屋内逡巡，一个小头目仔细辨认地上的血迹，报告发现：“大人，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人一定在这里！”
“给我搜！”副将发现卧在墙角干草堆上的莫吉，目光一寒，立即有士兵过来拿刀对着莫吉。
士兵们很快把小小的屋子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副将瞧了瞧在干草堆上抱着孩子不住哆嗦的妇人——莫吉这些天来无法梳头，干脆披散了头发，袁行健又不知从哪里给他弄来一身农村女子穿的粗布衣服，此时的莫吉看起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山野女子。
妇人的手轻轻拍着孩子，目光中的畏惧之色一览无遗：“将军，军爷，请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普通百姓……”
“这位大嫂，不要害怕。我们是神通将军麾下，如今朝廷无道，皇帝昏庸，只有神通将军才是救民于水火的真命天子，我们是帮你们来了。”副将家里也刚添了一个孩子，他看到莫吉手上的平安，一种做父亲的天性油然而生，和颜悦色道，“你有否看到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妇人不住点头：“有这样一个人进来过，又出去了……军爷您看地上都有他的血，吓死我了……”
“将军，地上的血迹比较混乱，贼人可能来回走过。”勘察血迹的士兵也道。
“走！”副将手一挥，做了个走的手势。
“慢着！”一直默不做声的一个红缨白袍的年轻人出声道，“人一定在这里！”
“小王爷？”副将不解地望着年轻人，明显白袍小将的地位比他高。
“直觉！”白袍小将吐出两个字，冷冷道。
直觉？这算是什么理由？副将仍旧征询地道：“照小王爷的意思，再搜？”
“不必，都出去，把屋子围住。”白袍小将下令。
莫吉松了口气，仍旧低着头，抬起眼角，余光瞥见他们退出了屋内，仍然不敢大意。他也有一种不好的直觉，那个“小王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几阵山风吹来，小王爷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打了个喷嚏：“真有些冷了！”他顺手从侍立一旁的士兵手中拿过熊熊燃烧的火把，突然扔向木屋外一堆干草上，干草顿时燃烧起来。
“小王爷……”副将眉头一拧，不解问道。
小王爷吸吸鼻子，若无其事地一笑：“有些冷了，烧把火，暖暖身子。吩咐兄弟们坐下歇歇，喝喝酒，吃吃肉，暖和暖和。”
“那里面的人……”副将有些担心妇人抱着的婴儿。
“贼人一定在屋内，若他是个有义气的，一定会出来；若是个没义气的，这把火也足够烧死他了。”火势越来越大，木屋的板壁已经着了起来。火光下，小王爷的神色平静，瞳仁泛出微微的紫色。
“末将看那对母子也是寻常百姓，这样岂非要被烧死？”副将不忍道。
“包藏贼人，死有余辜，烧死算是便宜他们了。”小王爷紫色的眸子寒光一闪，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白玉般的脸庞映着火光，泛起一丝丝红晕，竟然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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