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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章:时过境迁,向阳而笑(一)

    天空刚刚翻出鱼肚白,一个女孩就已然站在一栋奢华复古的别墅门前,只是不是面对,而是背对。长长的刘海儿遮去有些哀伤的深蓝色双眸,苍白的面容透露着心里的脆弱,回头望望,这个生活二十年的家,以后就不再属于她了。

    青翠的树叶轻轻摇曳闪着晶莹绿润的光芒。

    蝉细细的吟唱。

    下着些小雨,吹来的风混着泥土的味道。

    斜挎着一个灰黑色的书包,攥着背带的手指紧了紧,前天的事还在脑海中如同幻灯片一幕幕播放,容不得她去质疑什么。

    ……

    “你说什么?!”

    在她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一句带着不可思议的怒吼引来她的注意。父亲在她眼里一向沉着冷漠,似乎任何事都挑不起他心里的点点波动。好奇的小猫蠢蠢欲动,便靠着墙壁静静的站在门外。

    “对不起……”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从屋里传出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母亲像是木偶一样,除了道歉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你再说一遍!”显然父亲已经没有耐心听接下去的未知个“对不起”了,震颤的声音仿佛要把所有的疑惑都撕得粉碎。

    她站在门外,不安的攥紧手指。挣扎着要不要冲进去劝解,单薄的身躯像是禁不住如此剧烈的心跳,身影微微战抖。

    “对不起,成浩,小夕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从孤儿院抱来的……我们的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从孤儿院随便找了一个来顶替我的孩子?!”男子咆哮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惊动了窗外栖息的鸟儿,慌乱的飞离。

    一颗炸弹在女孩脑海里轰然的炸开。

    触到门把的手指僵硬在那里。

    深蓝色的眸子空洞的望着红釉色的木门,她面色苍白就如一旁的墙壁,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的血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成浩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为了你和孩子我绝情的离开了他们母子,结果呢?结果,我养了一个野孩子二十年,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在外面受着苦!”忽然父亲嘴角浮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你我的眼睛都是黑色的怎么会生出一个蓝眼睛的孩子,真是可笑!”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闪着金灿灿的光芒,门外她无力的垂下手,身体上所有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她靠着墙缓缓地滑落到地上,里面的声音如同被屏蔽似的,听不清也听不见。

    ……

    天空渐渐地亮了起来,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空气被洗过的清新干净。陌夕久久地望着面前这偌大的房子,心口像是被压着什么难忍窒息。也许家就是一个曾经无数次想逃离而当真正失去的时候会心痛的地方。

    不远处传来细细地脚步声,她霍地转过身。

    雨后的阳光倾泻下来,金黄色光芒把他笼罩起来,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依稀间只能看到微微上扬的嘴角。葡萄紫的头发,修长笔直的双腿,白色衬衫纽扣只随意的扣了两个,风吹动领口,隐匿其中的光芒时隐时现。

    她不可思议的咧着嘴走近他:“这么早?不像你的风格啊。”

    “那我的风格是什么?”柏洛一微笑地打量她,“不要说的你好象很了解我似的,容易被人误会。”

    陌夕瞥瞥他,好像每次她一说他什么什么,他总是用这句话来提醒她,好像很怕一个不小心被她喜欢上似的。她有那么恐怖吗,就算被她喜欢上难道就世界末日了?

    飞鸟拍着翅膀从树梢上掠过,晨风轻轻地吹着,空气凉爽而又清新。

    “其实……”柏洛一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眼眸里的柔情渐隐渐显,犹豫了一下,“你可以不用走的。”

    她回头又望了望身后,声音淡淡地:“可是总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变得我不能再心安理得的呆在这里了。”

    她在得知了这个事情之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用了十二个小时来消化来承认,又用了十二小时来伤心来抉择。不是她的,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享受了二十年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恩泽,而如今秘密揭开了,如果还理所应当的呆着这里心里总会不安。

    柏洛一担心地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心里涌起一股难忍的酸楚,“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先回学校住吧。”她回过头,鬼笑着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所以,我的后半辈子就交给你了!”

    柏洛一斜视着她,“有什么好处没?”

    “好处?”陌夕望着天努力的想着,“要说好处嘛……那就是你拯救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一个人的青春,为自己的来生或者是子孙后代积了一个大德,上天会给你好处的!”

    小雨微微沾湿了衣襟,风轻轻的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柏洛一黑着脸看着笑容灿烂的人,肩膀一低那支胳膊冷不防落了个空,他嘴角有些抽搐,声音被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这好处还真好!”

    “那是当然的了!”陌夕掩嘴偷笑,轻咳了两声,“好了,开玩笑归开玩笑。在我找到兼职工作之前或者是闹经济危机的时候真得指望你照顾照顾呢。”

    目前她能想到也只有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愿意帮她了。

    葡萄紫的刘海在额前轻轻晃悠,柏洛一看着她略带苍白的侧脸依然挂着纯净的笑容,心中一痛,把头别扭的转到一旁,声音闷闷地:“那你以后得记得还我才行。”

    “那是当然的,我也不喜欢欠人人情。”陌夕开心的笑着。蓝眸里的光微微闪动,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细微地好似是说给自己的听的一般。

    柏洛一的身影一怔,脖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一样僵硬的转不动。

    雨停了,阳光从云朵的空隙倾泻出来,风撩动着泥土的芬芳静静的飘扬。他好似听到了她呢喃的细语——洛一,有你在真好。

    “那么!”忽然陌夕精神亢奋的合手于胸前炯炯有神的看着柏洛一的侧脸,“今天的早饭你是不是……”

    听闻有脚步声渐行渐近,陌夕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晨风中。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衬衫,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冰冷无情的黑眸如鹰一般犀利目视前方,右耳唇上钉着一颗细碎的蓝钻。

    陌夕扭过身望去那一刻,钻石迸发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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