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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109章

    许十三抱着孩子和越星河一同来到了陆逸云现在暂居在霍青曾住过的华颜殿。

    这里乃是风华谷最为幽静别致的一处宫殿,最适合让病人休养。

    躺在床上的陆逸云比之以前更显清瘦,对方紧闭着双眼,眉梢微拧,即便在昏睡之中,神色却也不见得十分轻松。

    而他昔日黑亮的发丝也已掺杂了丝丝白发,更添岁月沧桑。

    越星河蹑足上前,双唇颤抖着翕动,轻轻对床上那人唤了一声:“逸云……”

    许十三面色忧郁地看着昏睡的陆逸云,将怀中熟睡的婴孩抱了过去。

    “谷主,越星河带您的孩子来看您了。”

    越星河扭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孩子,忽然轻轻抓起了陆逸云的手,看到对方手上昔日在刑台上为放走自己所受的累累伤痕,越星河心中亦是一紧。

    也正是在那刑台上,他毫不留情地将十三根铁针刺入了对方的身体,也刺入了对方的心。

    他咬住牙关,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愧疚,只是把陆逸云的手放到了孩子柔嫩的小脸边。

    “逸云,你摸摸咱们的孩子,他多可爱。我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就等你亲自替他取了。”

    等了半晌,陆逸云仍只是安静地躺着,越星河的神色也越见凄惶。

    是不是这个人这一生再不想见自己,所以才……宁可长睡不醒。

    没多久便有下人送来饭食,许十三坐到床头,一手扶起陆逸云的头,一手端起了稀薄的粥碗。

    现在陆逸云只能靠每日数次的粥水维持生命,而每一次的喂食也要颇为麻烦,需得极小口小口地灌喂,以免呛到他。

    越星河抱住孩子,眼睁睁地看着陆逸云下意识地一点点地咽下十三喂的粥水,对方不时会因为吞咽不及而有些轻微的呛喘。

    “他会醒过来的是吗?”

    能够自己有意识地吃东西,说明陆逸云还未陷入活死人的状态,越星河的碧眼里有了一丝期待。

    许十三没有搭理他,只是将粥水仔细地灌喂完毕之后,这才将粥碗放到一旁,抬头看了那个满怀期待的男人一眼。

    “狄堂主和邪医说了,谷主什么时候会醒来,他们也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还是不醒来的好,他实在背负了太多,也太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也无妨。”

    十三的话中有话,越星河并非听不出,他沉默地低下了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呵……你觉得你有资格吗?”许十三反问道。

    越星河脸色一变,显得极为尴尬,他把孩子放到了床上,自己则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所以,我想赎罪。”

    “赎罪?你赎罪的地方应该是去甲字监,享受无穷无尽的囚禁之苦。”

    许十三轻笑了一声,他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只有这一腔血性热切,傻得纯真的年轻人了。

    这世间,总有人为恶不止,那么对他们的惩罚再怎么严厉也不为过。

    想到那个记忆中让自己无比痛恨而恐惧的地方,越星河下意识地攥紧了拳,他曾对陆逸云说过,他宁可死也不要再回到那个人间地狱。

    可现在,另一种煎熬竟是胜过了在那地牢之中活受罪。

    “让我照顾他一年……一年之后,若他还是不醒,我愿终身在甲字监中为他诵经祈福,永不与他相见,死后亦埋骨牢中永世受囚!至于孩子……”

    越星海有些不舍地看了眼还对这个世界蒙昧无知的婴孩。

    “我相信他也不会希望有我这个出身魔教恣意妄为的爹,他有陆逸云这样堪为正道魁首的父亲便够了。你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吧。”

    去过甲字监的人才会知道越星河这番话是一个怎样残酷绝望的承诺。

    许十三看着这个昔日宁可被人打断腿骨也不肯跪下的男人,沉默了下来。

    “好。我就代谷主答应你,一年之后若谷主毫无起色,说明你对他来说实在不值得挂念,那么将你关入甲字监受终身囚禁之苦想必他也不会介意。

    “多谢小兄弟。”

    越星河惨然一笑,有些无力地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但是当他完全站直身子,碧眼温和的目光落到沉睡的陆逸云身上时,他脸上的神采也终于渐变得宁静。

    因为越星河要着手照顾陆逸云,许十三则干脆将孩子安置了在了隔壁的房间,令两名奶妈精心照料。

    大多数时候,越星河总是坐在床头,抓住陆逸云的手,喃喃自语,不时还笑出声来。

    这让许十三不禁觉得那魔头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的笑容所吸引。你笑起来可真温柔,看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越星河这些日子都在把十多年前与陆逸云初见相识的故事讲给昏睡中的他听,每每回忆起那些自己生命中短暂的温馨时光,越星河的脸上也是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其实我可是老大不愿意在你下面的,我也是男人啊。可是看到你居然会露出那种胆怯的神色,我的心就软了。谁叫那时候我爱你爱得紧呢。”

    越星河嘿嘿一笑,目光有些恍然。

    当年,两人酒后起性,武功相当,互不相让,只差没把那间客房给拆了。

    最后还是陆逸云不愿事情闹大,只好服软对自己坦白他身体对疼痛敏感得很,他怕第一次会很痛,而且他看自己体格魁梧只怕那物更巨,由是扭捏恐惧不肯乖乖躺平。

    想到陆逸云平素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容上竟出现了如此害羞的神色,越星河也是觉得妙不可言,更感两人之间爱意澎湃。

    他已经忘记自己当时怎么走了过去,又怎么轻轻捏住陆逸云的下颌,努力作出一副霸道逼人的模样。

    ——叫我一声夫君,我便在下面让你上。

    而那样一句充满了戏谑的调戏话语,也只有不羁张狂的自己才能说出了。

    越星河笑意更浓,他抚摸着陆逸云那张不再年轻的面容,手指轻轻停在了对方更为冷硬的下巴上。

    看着对方抿紧的薄唇,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出了这副唇当年是怎样羞怯地对自己叫出了一句夫君。

    之后的这十多年,自己再也没听过那样一句暖人心脾的话语。

    那时候的他们皆是年少轻狂,义无反顾只为所爱,任这世间白云苍老,沧海桑田,皆与那一夜的他们无关。

    “逸云,那个晚上我们彼此把身体给了对方,只可惜……”越星河抚额一笑,声音自然是充满了苦涩的。

    他弑父夺位,好不容易成为墨衣教之中,又叫他如何甘心为了陆逸云放弃一切。

    他到底是没能放弃,所以才会让自己和陆逸云陷入十余年来的痛苦折磨之中。

    但是若有朝一日他能预料到今日自己和陆逸云之间那始终割不断的纠缠,或许当年他的选择便会不同。

    只可惜,人不言当年,只缘当年不可追。

    手缓缓地钻进被子抚摸着陆逸云瘦削的胸膛,一路往下来到对方平坦的小腹上,最后停留了在了那个敏感的地方。

    说起来,他们已是很久没有像样地做过一次爱了。

    带着几分激动揉弄着陆逸云被褥下面,亵裤之下那团软绵绵的东西也跟着硬了起来,越星河自己也已是兴奋不已,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便握住了自己那根。

    “逸云……”

    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热切的呼唤,越星河眨动着自己睫毛漂亮的碧眼,那碧玉一样的色彩竟像是被火焰点燃。

    或许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躺在床上的陆逸云眉头竟是微微紧皱,抿紧的唇也轻轻张开。

    许十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越星河坐在床头一手抚弄着他自己衣袍下面那处,而另一只手竟是伸到了陆逸云的被褥里。

    这还是半年来,许十三第一次撞到这样的景象,而之前在他没来的时候,只不知这魔头已对谷主做过多少次如此不堪的龌龊行为。

    “越星河,你住手!”

    许十三想也没想地上前便拽出了越星河的手,看到对方一脸的意犹未尽,许十三无名火起,竟是拽住越星河将他摔在了地上。

    “你这畜牲!谷主都这样了,你还对他!我要宰了你的手!”

    功力早已全失,且旧疾缠身的越星河身体一直不比躺在床上的陆逸云好多少,他被许十三这么狠狠一摔,竟是半晌也爬不起来。

    没一会儿便有紫衣卫们冲了进来。

    “将他即刻押往甲字监!”

    越星河勉强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碧眼里却是无畏。

    “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还有半年。”

    “呵,还有半年?!好……你不去甲字监也行,你对谷主犯下如此大不敬之事,怎能不受一点惩戒?!来啊,挑断他的手筋!”

    越星河双目一瞪,虽然此时的他已再无当初那令众人心生敬畏的绝世武功,可墨衣教教主那悍然孤傲的气度却不曾削减。

    “我是陆逸云的爱人,我对他做的不过是爱人之间做的事情,你没有理由这样对我。”

    “你也配自称谷主的爱人?!谷主现在落到这地步,哪一点不是被你逼害的!”许十三怒吼了一声,起脚就踢向了越星河。

    越星河也不躲开,硬接下了对方这一脚,他知道这孩子对自己其实一直是心里有恨的,只不过对方一直压抑着,忍耐着,虽然越星河不明白许十三为何不像风华谷中其他人那样直接对付自己,可他也知道必定是陆逸云的叮嘱让他们有所忌惮。

    “若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旧恨,你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我越星河认账,也甘愿受你惩处。但是你不能以我对你们谷主做的事情为由处罚我,我再说一遍,你们也都听清楚了,陆逸云是我的爱人,不管我曾经怎样背叛他,伤害他,可我越星河这一生除了他之外,却不会有第二个所爱之人。”越星河捂着被踢得骨头开裂的胸口,嘴角缓缓溢出了一道血迹,但是那双望着许十三的碧眼却仍是那么坚定,不容一丝动摇。

    华颜殿的吵闹,让守卫的侍从感到不安而偷偷去通知了代替陆逸云掌管风华谷的谈天音。

    本来每个月都要来探望陆逸云一次的谈天音听到越星河与十三起了冲突,想到陆逸云昏睡前对自己的交待,赶紧赶了过来。

    他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几名紫衣卫紧紧地压着跪在地上的越星河,一人用手捂紧了对方想要说什么的嘴,而另有一人则用刀子在对方被牢牢钳制住左手腕里仔细地挑起筋脉准备慢慢割断。

    越星河的脸色涨得通红,碧眼里也充满了痛楚与愤怒,而许十三则面色发白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越星河的筋脉被一根根挑断。

    而这一切竟是在陆逸云的面前发生,这叫他如何对得起对陆逸云的承诺!

    “都给我住手!”谈天音大喝了一声,吓得压住越星河的紫衣卫也放开了他。

    “见过右护法。”而许十三则快步上前半跪了下来向他行礼。

    谈天音不理会他,只是俯身扶起了脸色惨痛的越星河,出手替他点穴止血,然后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贴身侍卫吩咐道,“去请狄堂主过来,让他拿好药和工具,就说越星河筋脉断了,要劳烦他治疗一下。”

    “许十三,你在做什么?!”处理完越星河,谈天音随即起身严厉地看了许十三一眼。

    许十三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愿地回答道,“右护法,越星河他侮辱谷主,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才……”

    “侮辱谷主?”谈天音看了看床上平静躺着的陆逸云,又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越星河。

    “他……”

    许十三正要说话,越星河却笑着说道,“右护法,他是说我刚才替你家谷主自渎。”

    “越星河,这里不是你的墨衣教,你那些龌龊心思还是给我收一收得好!”

    原来竟是为了这样的事,谈天音不由面上微微一红,身为男子,且一直未曾婚娶的他倒也时常在房中自渎,以泄去积累的欲火。

    “为这事你就要非要当着谷主的面将他手筋弄断吗?”转过身,谈天音无可奈何地责备起了许十三。

    “右护法,越星河这厮双手沾满血腥,我们怎可看他用如此一双手玷污谷主的身体!”

    许十三恨恨地皱着眉,他没忘记当初在甲监带自己的吴老是死在谁的手上,他也没忘记十八最后为什么没有和谷主一起回来……

    这个满手血腥的恶魔,怎能……如此不知好歹地用那样一双手侮辱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谷主!

    “你们谷主也是男人,就算在昏睡中,他也会有那方面的需要。不管你们承认与否,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都无法改变。我越星河是他的爱人,自然有责任,有义务各个方面对他照顾俱到!呵,难不成,这样的事情,你们还想越俎代庖?!”

    越星河握着自己被割开了肌肉的左腕,固执地说道。

    “你!”许十三被越星河这番大言不惭气到一时无话可说。

    谈天音叹了口气,陆逸云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可以说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在对方心里不重要,他又怎会甘愿受此等无间地狱之苦。就像越星河说的那样,不管他们承认与否,或是他们愿意承认与否,陆逸云与他之间,的确是爱人关系。

    “十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谷主的面这么折磨越星河。”谈天音伸手扶起了许十三,他知道对方心里有委屈有怨恨,但是……

    “谷主会伤心的。”谈天音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许十三的肩膀。

    “十三知错。”

    许十三长叹了一声,慢慢地开始恼恨自己的冲动,是啊,他在越星河和陆逸云身边都待过一阵时日,陆逸云对越星河是什么感情,他岂会不明白。这一次,他真的只是被自己内心压抑的憎恨迷了双眼。

    这时候狄兰生也赶了过来,他看到手腕被割开的越星河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先好好替越星河疗伤。”

    谈天音斥退了贸然闯入的紫衣卫,更下令今后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再动越星河一根汗毛。

    “多谢右护法。”

    越星河低低地道了一声谢,被扶着坐到了椅子上,他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仍是毫无动静的陆逸云,有些抱歉地冲对方笑了一下。

    “一年之约只剩下一半了,你好好珍惜与谷主相处的时日吧。”

    谈天音离开之间,冷冷地提醒了越星河一句。

    毕竟,这里是风华谷,没有人愿意看到越星河这个满身是罪的人活得这么舒服,既然对方自愿提出去甲字监受囚禁之刑,那么就算自己为了那些死难的兄弟和长睡不醒的陆逸云,也该成全他。

    越星河闻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他的那双碧眼里戾气已尽褪,如今只剩暖暖爱意与沉沉悔恨。

    作者有话要说:谷主,泥快醒来,我好完结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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