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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越星河吃痛不已,加之他此时本就重伤未愈还兼身中紫渊蛇藤之毒,功力已是不及当初十分之一,在受了余九信这一鞭之后便颓然跌倒在地。

    阿傻被推开之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虽然方才他还十分害怕突然面露凶相的越星河,可此时看到越星河满面是血地跌坐在地上,他却是不由自主地便想要上前抱住对方。

    “碧眼蜀黍!”

    “少爷,请您小心,不要靠近这个想伤害你的坏人。”

    余九信瞥了眼坐在地上捂着脸重重喘息的越星河,料想对方应该已无什么反抗之力,一边呵斥住想要跑过来碍事的阿傻,一边上前用带来的绳索亲自将越星河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越星河满脸都是鲜血,被余九信抽开的伤痕从他的额头处直接拉到了下巴,鲜红的血肉外翻,更为他那张本就冷酷的面容添加了几分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星河垂着头大声发笑,任由余九信将自己捆绑着拽了起来。

    陆逸云自知此事上自己无法偏袒对方,也只好看着余九信将越星河交到了金龙卫们的手中。

    他一把拉过了哭闹着想靠近越星河的阿傻,把对方护在自己怀中。

    余九信处理好一切,这才走近了陆逸云的身旁,他冲陆逸云拱手行了礼,转身指了身形已有些不稳的越星河说道,“谷主,越星河大逆不道,不识好歹,这一次竟敢威胁小少爷性命,我身为风华谷左护法,执掌刑责,期望谷主能将对方交给我秉公处置。”

    不等陆逸云开口,越星河低哑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

    “余九信,你总算是找到能杀掉我的机会了,恭喜你。”

    他说着话,满是鲜血的脸也抬了起来,一双碧幽幽的眼却慢慢投向了陆逸云。

    不得不说,越星河这次竟试图拿阿傻做人质这件事实在令陆逸云伤心愤怒。

    往昔余九信等人都对他进言越星河乃是怙恶不悛,死不悔改之人,不足取信,更不应同情;可陆逸云却只是不予理会,他以为总有一天越星河是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更有一天,他与对方之间终能相归于好。

    陆逸云皱了皱眉,唤来下人将哭闹不休的阿傻暂且带离了房间,自己则走到了越星河的面前。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阿傻出手。枉自我那么信任你!”

    越星河难受地喘着气,头脑一阵阵地发晕,体内紫渊蛇藤的毒素又开始肆虐。

    “你本就该知道,我一直不服气被你关在那不见天日之地,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会逃。是你自己太蠢!”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随即落在了越星河的脸上,陆逸云涨红了脸,猛然转过了身。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每年都去公祭大会上为了这个杀孽深重的魔头受人唾骂乃至责打!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忘却越星河本有的凶性竟心生怜悯将天真无辜的儿子交到对方手中!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在自己都被越星河害得已没多少时日的情况下还处心积虑地为他思索着后路!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不惜身受肉刑也要为了延对方一口气而违反谷中规矩!

    陆逸云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纠结,连心口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内心中只剩下一阵凄凉与悲哀,可惜他竟还想与这人同生共死!

    “左护法,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我上次就说过,若越星河再起逃狱之心就废掉他的武功,这事你去办吧!”

    陆逸云嗓音一改往日的平和温柔,充满了说不出的失落。

    原以为陆逸云上次说的话不过是一通惯有的威胁,越星河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要兑现,虽然他现在已身中剧毒,朝不保夕,可是一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的武功竟要被废去,彻底变成一个废人,越星河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

    他挣扎着身子,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与愤怒。

    “陆逸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被你关了十多年,还不够吗?你还要废我武功,让我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你,你怎么忍心?!”

    最后一句凄厉的反问,已是越星河在赌陆逸云对自己的最后一丝情意。

    余九信听到陆逸云的吩咐,内心一阵狂喜,心道对方终于明了做什么事才是正道所为了,可当他听到越星河这般以退为进的质问之后,又生怕陆逸云会心软改变了主意。

    “越星河,你是条汉子,就要敢作敢当!谷主已经给了你够多的机会了,可你回报他的是什么?!”

    余九信怒喝了一声,独目中冷光乍现,他冲押住越星河的金龙卫微微点了点头,对方立即会意地拉紧了越星河后背连住脖颈的绳索,紧紧勒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再无法挣扎出声,只能张着嘴费力地喘气。

    陆逸云似乎也是怕自己心软,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多看越星河一眼,只不过语气却变得略微柔和了一些。

    “星河,人生在世,善恶有报,因果有偿,自作孽,不可活。你伤害我可以,可我绝不允许你伤害阿傻,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余护法,带他下去吧,不要虐待他,废了他的武功便罢了。反正他已经……”

    陆逸云顿了顿,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越星河中了紫渊蛇藤之毒的事除了他知晓之外,现在便只有狄兰生知晓,而狄兰生也答应过他不会将这事到处去说,以便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越星河听见陆逸云这样说,终于是认命了。

    他从嗓子眼里艰难而嘶哑地抽着气,碧眼里那飞扬跋扈的神色也渐渐变得黯淡无奈,他看着陆逸云冷漠的背影,仔细想了想,这么多年来,与其说陆逸云一直在折磨着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一直折磨着对方才对。

    反正越星河也想过自己既然中了紫渊蛇藤之毒,大不了便是一个死字,若在死前能赢得一丝转机便算自己好运,若不能赢得,那么就这样死去也是宿命,只不过他倒没想死前还要被遭废去武功的活罪。

    罢了,罢了,一切在最初自己决心以敌对的面貌出现在陆逸云面前时已是注定。

    越星河死死地盯着陆逸云挺拔而瘦削的背影,被金龙卫们倒拖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看看陆逸云那张脸,看看对方温柔微笑的模样。

    十八原本在许十三温暖的怀抱里窝着,等有人急匆匆地来告诉他出了大事之后,他这才急忙站起了身。

    “怎么了?”

    前来传话的小厮看了眼有些陌生的许十三,终于还是告诉十八道,“越星河那厮方才竟抓了少爷做人质,想要逃跑,还好余护法及时赶到,救下了少爷。少爷被送回来了,现在哭个不停,你快去哄哄他吧。”

    看着十八焦急冲出去的背影,许十三这才愣愣地看了眼自己的怀抱,心头不禁一阵空虚。

    十八赶到的时候,阿傻正趴在床上呜呜大哭,他还未从刚才突发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十八轻轻地走过去,温柔地拍了拍阿傻的肩,唤道,“少爷。”

    他刚说完这两个字,阿傻已经猛然起身一下扑在了十八的怀里,他使劲地在十八身上擦着眼泪和鼻涕,抽抽噎噎地说道,“碧眼……蜀黍……不喜欢阿傻了……呜呜呜呜……”

    阿傻只以为是自己不乖所以才会让越星河变得那么凶恶那么陌生,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件足够悲伤之事。

    想到越星河的真实身份,十八的心中亦是颇多不解,对方虽然是阿傻的亲生父亲,可居然能狠心挟持阿傻作为人质,这样一来最伤心难过的人其实应该是他们的谷主才是。

    “少爷,谷主不是很疼你吗?那碧眼魔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喜欢他?”十八轻轻叹了一声,想起之前自己想趁机杀死越星河之时,对方所吐露的那番看似真心的言语,如今再想来竟只像是一场演戏。这个魔头说什么不愿再拖累谷主,其实心中却从未真正悔过,更甚至一直都在伤害谷主。

    可阿傻是完全听不进去十八所言的,他只是固执地哭着,不停地念叨着越星河,然后在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之下慢慢昏睡了过去。

    疼痛是越星河能够感受到的全部。

    他叫不出声,因为他的嘴里被塞入了一块布团,他看不见物,因为他的眼上被绑了一条黑布。

    越星河的整个身体被高高吊起,支撑他身体的却是那两根穿过了他双肩锁骨的大铁钩,而铁钩往上的一面则被打磨成了刀刃一般的锋利。

    随着脚腕上又挂上了一坨铁块,越星河体内的刃面铁钩更深地割入了他的锁骨之中,一点点地将他的骨肉分离。

    这样的痛让越星河生不如死。

    余九信站在一旁,突然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越星河被吊在半空的身体,对方不出意料地发出了一声凄惨的闷哼,身体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刑堂对于罪大恶极之人都是采用挂钩的方式毁去一身武功,越教主,这个刑罚已有二十年未曾启用,今日有幸在你身上一试,真是非同凡响。”

    “呜!”

    越星河的身体无法自然静止,每一下摆动都让他双肩内刺入的铁钩将他的骨肉割裂得更深,他坠了好几坨铁块的双脚无力地紧绷着,足腕上的鲜血顺着脚尖一点点地滴在地上,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洼。

    越星河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高估了陆逸云对自己的感情,而低估了自己对他和对阿傻的感情。

    现在的他再也不去想什么报仇逃跑,他只想,要是一开始自己在被陆逸云抓到之时便爽快自尽,而不是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幻想而苟延残喘活到今日,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目前最后一次大虐蜜糖星河的身了QAQ。谷主很快就要被虐心虐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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