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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混吃且等死

    当小阮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回现实中之时,阮尔踱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像是看一个死人了。

    心下陡寒,小阮当机立断,大哭出声:“哇哇哇……”母亲大人救命啊!

    阮尔踱眼中掠过一丝紧张,连忙向小阮伸出手来。小阮自然不肯让他得手,竭尽全力开始了挣扎——

    调动神识……能放能收,但除了当360度无死角摄影机外毫无作用。

    调动灵气……空气中毫无温开水的气息,冰矿泉水虽然有,但很是稀薄。没有灵气使用指南,无论是体内还是体外的灵气根本就调动不了。而且在交界处,温开水貌似正在被冰矿泉水一丝丝蚕食。擦,什么时候了,这俩还内斗!

    调动手脚……这力量对比太惨烈了有木有,抹泪。

    人小力微,终究还是被捉住了,小阮看着神识中自己那任人宰割的可怜样,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字……吾命休矣!

    “怎么了?”伊逝烟在这关键时刻终于被小阮那惨烈的哭声给吵醒。

    伊逝烟一抬头,便看到了被阮尔踱托在半空中,挥舞着四只小胖爪的小阮。表情忽而僵硬,伊逝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把孩子抱过来!”

    小阮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乖乖地任由阮尔踱慢慢将自己抱到了母亲眼前。

    “怎么会……”话未说完,伊逝烟已是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软倒下去。

    “逝烟!”阮尔踱一把将小阮丢回床上,扑向了伊逝烟。

    小阮被这神展开给惊住了,他蜷在柔软的床铺中有些茫然无措。担心地瞅着神识中正被阮尔踱搂住喂药的母亲,小阮的脑袋此时乱得好比美剧里的男女关系: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妥,竟让母亲一眼之下惊骇至此……

    当身体再次被阮尔踱抱起,小阮看着神识中那神色凝重的男人不禁心中惴惴:要杀要剐大哥您倒是吱一声啊,摆这么个蛋疼的表情,小的我胃疼啊。

    不过阮尔踱倒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将小阮洗白白,然后就放进了襁褓中。

    小阮婴儿的心神历经几度大起大落,已是再扛不住,不多时,便在温暖舒适的襁褓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房里只剩下了小阮一人。

    神识在墙上撞了三回,小阮终于得出神识无法穿透固体的结论。饥肠辘辘的小贝比只好扯着嗓子干嚎两声,以示本人急需投喂。

    不多时,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阮尔踱。

    小阮紧张地缩了缩身子:怎么来的是这绿帽子爹?母亲到哪里去了!?

    阮尔踱走上前,带着药香的手将包裹着小阮的襁褓整理妥帖,面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苦涩:“从今日起,你便叫阮昧知吧。对你而言,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会比较幸福。”

    终于有了大名的小阮心脏却是猝然揪紧: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希望我知道啥?不知道你明明身为父亲却是个坑爹货,还是不知道母亲……

    阮昧知担忧至极,拼命将神识从并未关牢的门中伸探出去,压缩成一线,延展延展再延展,直到扫到那个盖着薄被,半倚在园中贵妃榻上的女子。

    伊逝烟脸色尚好,只是双眼无神,她背对这个房间,遥遥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明就在不远处,为什么她却一点过来看看自己的意思都没有?阮昧知压下心中的疑惑,将神识收回,这才发现,阮尔踱不知何时已将一颗药丸送到了自己的唇前。

    猝不及防,药丸被猛然塞入口中,阮昧知正想吐出,药丸已经在嘴中化开来。一股温暖的气息流入腹中,瞬间填饱了空辘辘的肠胃。

    “也不知这辟谷丹你能不能吃。不过现下也只能这样了……”阮尔踱叹息一声,摸摸阮昧知的头,转身离去,关上了门。

    阮昧知咂咂嘴,皱眉:辟谷丹?好像是修仙者的标准餐吧。这玩意儿给婴儿吃真的没问题么?虽然他对吃奶一点期待都没有,但听阮尔踱的说法,自己目前貌似也只能靠辟谷丹为生了。那他本该有的婴儿伙食到哪里去了?母亲的身体真的已经糟糕到了那种地步了么?

    然而这些疑问,之后的一年里阮昧知都没能得到解答。

    伊逝烟自生育后再没踏入过这个房间。一年的时间里,阮昧知除了身子长大了一圈,神识也涨大了不少,虽然依然无法穿透固体,不过每次从门口探出时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他常常能看到伊逝烟保持着最初的那个POSE遥望远方。不过即使阮昧知在开门的时候,大声哭叫,院中的伊逝烟也不会分一个眼神过来,好像根本就当他不存在。

    作为一个被母亲彻底无视的婴儿,阮昧知表示:哥不会寂寞,因为有寂寞陪着哥。

    倒是阮尔踱常常来给阮昧知喂辟谷丹,只是那跟看死人似的眼神常常让他不寒而栗,忍不住猜测自己吃的辟谷丹里到底掺了多少敌敌畏。

    作为一个被辟谷丹解决了所有吃喝拉撒问题的婴儿,阮昧知表示:毒药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毒药能不能换个口味? 顿顿吃什么的太凶残了。

    体内的灵气依然在打架,温开水和冷矿泉水以一比十的战损比内耗不休。阮昧知目前尚未找到补充兵员的方法,只好苦逼地看着辛辛苦苦存在体内的灵气天天上演同归于尽的戏码。

    作为一个明明开了外挂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外挂被收回去的婴儿,阮昧知表示:太阳代表我的心……

    一转眼,冷月隐没,朝阳初生,又到了投喂时间。

    阮昧知淡定地看着阮尔踱走进屋来,手里拿着万恶的辟谷丹。阮昧知在被饿死还是难吃死之间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张了嘴,吞下了辟谷丹。嘤嘤嘤,他想念白米饭、炒青菜还有炖猪肉……什么时候哥嘴里才能淡出个鸟来啊,俺都快忘了小鸟啥味道了!

    “说起来,今日你便满周岁了呢……”阮尔踱颇为感慨。

    是啊,我都混吃等死一年了呢。阮昧知更为感慨。

    阮尔踱继续感慨:“没想到你竟能活到现在。”

    “……”阮昧知无心感慨了,改在心中默默扎小人:绿帽兄,你果然还是在辟谷丹里动了手脚么?

    “也不知你还能活多久?”阮尔踱看着阮昧知那咬牙切齿的小脸,满脸的悲哀与慈爱。

    ‘这取决于你喜欢慢性毒害,还是暴力秒杀。’阮昧知悲催心道。

    阮尔踱摸摸小婴儿阮昧知的胖爪子,幽然叹息:“罢了……你多活一日我便多养你一日吧。”

    阮昧知试图抽回爪子未果,愤愤心道:你想说的其实是——你多活一日我便多毒你一日吧?

    然而,从周岁这天开始,阮尔踱却是一反之前那只管投喂的态度,变得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了。

    教阮昧知说话……虽然阮昧知一直坚定不移地管爹爹叫弟弟。

    教阮昧知走爬……虽然阮昧知成功爬到他跟前后就踩在他手上不下来了。

    陪阮昧知玩耍……虽然阮昧知唯一爱干的事儿就是挥舞着巴掌朝他身上挠。

    阮尔踱倒是个好脾气的,一直容忍着阮昧知的种种恶行。

    但被百般包容的阮昧知却更觉渗得慌,因为阮尔踱这种容忍的态度与其说是对孩子的,反倒更像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

    阮昧知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更悲催的是,他还不知道行刑具体的日子。等死都等得这么苦逼,命运你敢不敢给我再凶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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