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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024

    她的脸苍白,嘴唇微颤,眼睛无神,像是陷入噩梦般,他的一句话,能让她跌入地狱里,再也起不得身来,她身上永远烙印上他痛恨的东西,怎么都洗不去。

    然而,她却是笑了,笑得淡然,朝着熊伍佰轻声说道:“谢谢熊先生,我这里简陋,实在是容不下熊先生这座大庙,也不请熊先生上去喝茶了,我明天还得上班,不奉陪了。”

    她说的很客气,在他的面前,她头一次似乎懂得了什么叫做“客气”,从他身边不动声色地走过,走入楼梯口,头都不回,背挺得极直,仿佛没有东西,能压下她的傲骨,其实,她哭了,一个转身后就哭了,眼泪从眼眶里涌出。

    她不想哭,在熊伍佰面前,更不想哭,眼泪终究不是她能控制的东西,瞬间湿了她的脸颊,映入眼里的灯光,眼泪让灯光成闪闪的星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手按住扶手,慢慢地往上走。

    也许,她可以骗自己,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他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所有安慰自己的话都成为泡沫,他一来,那些泡沫就全散开了,再不会拼成完整的在她面前,让她告诉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苏拉转身,脑袋里挤成浆糊般,刚觉得有兴趣的女人,竟然是小舅舅的“旧情人”,一时间,他还真是五味杂陈,“舅?”他这么叫一声,声音竟然干涩得厉害。

    回应他的是熊伍佰冷厉的眼神,让他没由来地觉得全身一冷,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

    “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女人,吸血蛭,懂吗,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熊伍佰说得很慢,语速放得很慢,没有看她的背影一眼,“你喜欢任何女人,我都不管,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但她,不行,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他说的很认真,警告着惟一的外甥。

    苏培还没有对未来想的太多,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在他看来,以他现在的年纪要说未来太沉重,根本没有做好承担未来的准备,他就是有兴趣,跟她在一起,让他觉得很新鲜,再没有过多的想法。

    他年轻,他有傲气,他更有倔强,昂着脑袋,面对着他舅舅近乎严苛的目光,他有种想摆脱的愿望,想冲破束缚的强烈意图,越有人想制止他,他的反弹就越大,“舅,我想跟她结婚!”

    这话石破惊天一般,从比他小上将近十岁的苏培嘴里说出来,并没有让熊伍佰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甚至连个眨眼都没有,定定地瞅着面前的苏培,小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而自以为长大的小孩子,总愿意不顾一切地挑战大人的权威。

    “这话你不是跟我说,是得跟她说——”他很轻松,侧头仰望着那关着灯的房间,手指向那里,“喏,她在上面,让舅舅我看看你有多少勇气?”

    不轻不重的话,分明没有将他的话当真,那态度着实让他苏培不满,可人家说的是事实,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有兴趣,不代表他就跟她一辈子,还没有那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想法。

    但——

    他的话说出口了,跟那个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

    硬挺着背脊,他逼着自己往楼道入口走过去,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从没有觉得脚步这么沉重过,沉重得让他几乎迈不开,楼道里的灯灭了,刹时漆黑一片,暗色中像是有无数双张狰狞冷厉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让他无处可躲。

    他后退了,脚步退得有点踉跄,向来意气风发的脸,在那个时候如死灰般,根本没有勇气再踏前一步,气性已经没有了,现在有的全是冷静,“舅,她跟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口齿清晰,压下狂跳不安的心。

    怎么一回事?

    这让熊伍佰一怔。

    她与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全是充满屈辱的回忆,她的霸道,她的娇纵,她的无理取闹,常常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而现在的她,竟然淡然的从他身边走过,仿佛她与他好像从来发生过什么。

    这让他露出笑意,阴阴冷冷,叫路过的人看见都忍不住迅速收回视线,害怕地从他身边快步跑开,睚眦必报是他的性格,曾经她让他尝过的一切,必然让她承受回去,他要亲手摘去她脸上淡然的假面具,让她无处可躲。

    “你说她跟我是怎么回事?你猜猜,猜对了,舅给你个奖品?”他掏出香烟,悠闲地点起烟,食指与中指夹住香烟,淡淡地吸上一口,“你要不要猜猜?”

    苏培心里冷清一片,年轻人嘛,总是冲动,那种话,清楚地听出他舅对苏拉的贬低意味,那让他听了非常不舒服,逆反心理一下子占上风,“舅,我不管她与你有什么关系,那都是以前的事。”

    “嗯?”熊伍佰拉长尾单,露出赞赏的眼神,颇为自得地看着面前比他年轻的男人,是的,男人,头一次他正视苏培,将他当成男人来看待,虽然,那些话,他清楚地知道不过就是年轻男孩子的逆反心理,根本没让他产生半点危机感,“那你怎么样?让你妈难受,也要跟她一起吗?”

    苏培的眼睛瞬间暗了,他狼狈地低下头,在外面再混,总不会让熊艳女士难受,这是他的底线,心里再怎么反感她汲汲于老头子的公司,也知道那是为他争取的东西,他黯然神伤,这样子虽说有点装“逼”,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清楚地知道现实。

    没有熊艳女士,他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沉默地抬头看一眼楼上亮着灯光的房间,他往后退了,颓然地缩下双肩,轻轻地说了句,“舅,我还是出国去吧,在外面待了很多年,还是在外面比较合我的性子……”

    “说的也是,年轻人,外面闯闯是好事,有需要什么的,尽管跟我开口。”

    熊伍佰心机深沉,就算是自己的亲外甥,算计起来还是不留情面,一句话就让亲外甥放弃无谓的坚持,目送苏培的车子离去,他也抬头看着楼上的房间,从打开的窗口,清楚地看到从里面透出来的灯光。

    将香烟丢在地面,他的脚踩上去,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我买下她住的房子,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没有做好,那么,我想你会喜欢去总务处。”他说得不拖泥带水,直接地给出选择,让电话那头的人自己看着办。

    车子开出去的声音,让躲在窗边都不敢走到窗前关窗子的苏拉狠狠地松口气,挂在墙上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头发散乱,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像是给吓坏了。

    那是她自己,陌生的自己,她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脸上肿起的地方还没有全消,哭过的眼睛通红,脸颊上还残留泪痕,让她的脸紧绷得难受,整个人索性趴在床里,拉过薄薄的被子胡乱地盖住自己。

    她的心跳得很快,看到他时,跳得最快,跟欢快的音乐拍子一样在跳,她可以骗全世界,骗过所有的人,说自己不爱了,可惟独骗不了自己,她爱他!

    严苛的脸浮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的心狠狠地一缩,厌恶的眼神,烙在她心上,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恨她,她也知道,是呀,他恨她,再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这个事实。

    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

    她这么对自己说,想再多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她更自卑,在他的面前,她矮了好大一截,自卑让她抬不起头来,两条平行线,不管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她与他永远都不可能。

    那就不爱了吧。

    她伸手扒拉地找到开关,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小小的房间,路灯的亮光从窗外进去,一张床,一个行李箱,一张小桌子,再加上一条凳子,再看不到别的东西,这房间就放这几样东西,就显得十分拥挤。

    被子蒙住她的脑袋,露出乌黑的头发,有点凌乱,她睡着了。

    清晨的小区,早就闹开了,阳光特别热烈地照着每张脸,不肯轻易放过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非得把每张脸晒成古铜色不可,当然,阴阳脸,太阳表示它也是能够接受。

    苏拉早早地起来,到楼下的早餐店里买了个包子,照常是咸菜包子,比起以前所住的地方,这里的包子,明显味道要好一点。

    “苏拉,到办公室来,苏拉,听到广播就到办公室来……”

    广播里传出的声音,让仔细清理架子上货物的苏拉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抹布,洗干净双手,就快步朝办公区域过去。

    门虚掩着。

    她试着曲起手指,轻轻敲响办公室门,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她心头,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里面仿佛藏着毒蛇猛兽般,让她难认静下心来,一静心,又觉得她自己想得太过头,不由无奈地笑笑,这算是疑神疑鬼了?

    “进来。”简单干脆的两个字,从办公室虚掩的门后面传出来。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她能忘记所有,也不可能忘记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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