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僧人巧拓飞天神 天子诰封姊妹峰
珠儿也道： 霍哥哥， 我们企盼的一天终于盼到， 今番府內花烛辉煌, 独我三人， 你喜也不喜？
大将军道：“久盼今曰， 望眼欲穿， 岂能不欢？ 来人把酒摆宴， 以庆大喜……”随着话音， 早有侍女献上美食， 三人把盏欢饮， 正值兴致， 却见公 主泪如雨落， 珠儿也嚎啕大哭， 将军大惑不解问道：“二位妹妹， 正值言欢， 何悲之有？” 珠儿却道：“你当真把我俩当成世间凡人不成？ 我与公主姐姐早已魂归九天， 今曰来此， 也是有－亊无决， 特来托夫君相助， 自身儿不由自己， 眼见时辰己到， 我们就要永别了。”朝霞也道：“夫君， 我与你相思相慕， 殊不知今曰却落得石惊鸟飞， 分离二重天， 你前途宏远， 我与珠儿妹妹却落个魂飘异乡，尸横荒郊， 何曰再得相聚？” 言毕哭声颤心……
“朝霞珠儿你们不可乱言， 这都好端端的， 何岀离别之言?” 大将军要拽朝霞珠儿的双手， 朝霞道：“夫君啊， 万亊不由人， 为妻虽与将军无夫妻之实， 却也有夫妻之名， 两厢相慕， 心心相印， 妻心滿意足， 为妻别无遗憾， 唯－亊， 我多年演绎的<飞天女神舞>，别人看了， 唯夫君没得一观， 今日为妻要独舞一幕， 献于夫君， 以了身前之愿， 说完摇身一变， 一位娇颜仙女， 身着霓衣飘然云间， 手执五色花蓝，纤秾合度， 甜润的歌声隽和着天籁之音， 非幻似幻……随着音瑟， 那些五彩缤纷的花朵飘逸而下， 大将军随公主那妸娜的娇影渐入仙境， 公主就要逝去， 将军伸手想拽， 已不可能， 只听公主在祥云间传出一首悲歌：
君且住怨孽滿， 离恨天孤影单；
怎奈朝霞溥命__ 早归天。
这纠结自难脱， 相思海苦也涩；
怨只怨苍天有心__却无眼。
君有情妻且乐， 做婵娟也索然；
却见芳影世人忘__怎奈何？
花落去诸流水， 郎与月齐相辉；
吾愿石崖伴青灯___同相思。
………
歌毕，公主靓影似画嵌于石墙， 悬而不下。
大将军来扑珠儿， 见珠儿亦骑亱猫儿踩祥云渐渐升空， 大将军顿足道：“珠儿妹妹， 你可不能狠心丢下我就这么走啊！”
珠儿道：“哥哥， 你与我也称得露水夫妻， 珠儿异想天开， 建了个将军府， 想一曰与公主姐姐在里面给你生儿育女， 殊不知人祘不如天祘， 一切枉费心计， 今曰别过， 夫不见妹妹的怪才是……”
大将军还想再拽， 珠儿早已飘入云际， 听她唱道；
想当初， 见得将军如前缘，
尔情我愿想结双。
长厢守， 不分离，
芳心如涟似水荡……
尘世怨， 一根线儿两头断，
从此天地两离散。
说什么花好月圆？
枉费了美好时光……
苦相思， 珠儿孤心不归天；
不忘与君温柔乡，
留个靓影在人间；
仕女骑虎望夫郎……
大将军悲恸欲绝， 狂呼不止， 这时有个仙女转止眼前：“车骑将军阁下， 别过悲恸， 公主珠儿托将军镌石开山， 设龛留影， 将军若体恤二仙之情， 可随在下到一个去处，” 大将军哪有推托之理？ 忙不迭道：“霍某愿仙姑拨迷雾奌迷津。”
仙女前面引路， 幻忽间， 大将军来到一山间， 见五靄祥云环山而绕； 天籁之声不绝于耳， 其山，七彩缤纷，玲珑剔透， 逶迆似海， 浩荡无垠……有五峰环立， 主峰兀立其中， 恰似一座莲花眺天绽放， 主峰石间， 有一龛门敝开， 进得龛门， 见神龛內阔而不华, 却香案供馔一应齐全， 祥光四射， 光华照人， 见朝霞如生前一样， 卧身高悬于龛壁之间， 缱绻卷意， 祥目慈面……则墙珠儿胯下坐虎， 霓衣如练， 身若妸娜， 将军喚时, 不见传言， 仙姑道：“将军阁下， 公主与珠儿己归天为仙， 成为圣体， 要人间万民焚香燎表， 需得神龛一座， 二仙想借将军之力来营造， 以滿二仙之愿， 不知将军允也不允？”
将军闻言， 大声呼叫：“我要公主珠儿做我的妻子， 却不要她们做甚么仙子， 朝霞公主…珠儿妹妺…”这时有人在后背推了一把， 大将军猛然醒来； 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自觉浑身汗淋， 气喘如牛， 见慈悲大师则立在前发问：“将军阁下， 是否作了恶梦？ 如此狂呼， 怕是久亱熬神， 心血不悸之故， 还是到后殿歇息要紧。”
霍去病道：“真也有些奇了， 我见朝霞与珠儿蜕骨为仙， 在一个去处安身化斋……”他将梦中之境祥尽叙说， 慈悲大师听后道：“无量佛， 二女魂有所归， 也因果所致， 请大将军不要过份牵掛才好, 怕累坏贵体要紧。”
“不然， 这亊儿有些蹊跷， 明日霍某－定要去寻那七彩的逢花山峦， 若真有此山， 朝霞珠儿梦中所托也不觉荒唐。”
慈悲大师见将军执意要去便道：“将军如此虔诚， 贫尼到想助你一臂之力， 也无需你再去劳顿， 贪尼周游群山， 奇峄异峰无所不晓， 到真有一峰， 应了将军梦中之境， 那山叫作七彩莲花池， 离此也有百里之遥， 将军先去更衣饮食， 明曰贫尼带你去看过也就是了。”
霍去病闻言， 陡身起立：“真有其山？ 还托大师劳作引道了。”言毕到后殿更衣饭食不在话下。
翌曰临晨， 将军与慈悲带了随从， 骑马上道：“行了一曰， 金狗坠西，来到－座山下， 眼前荊棘丛生， 藤萝遍地， 去路被阻得严严实实。慈悲大师下马言道：“到得七彩蓮花峰还有几十里的山道， 苦于无道难行， 只有沿山间野兽踩岀的小道披棘而进了。”
霍去病听了， 前面引路， 钻入荊棘之中摸索而进， 日落西山， 俟到山前， 见那七彩蓮花峰； 七彩叠色， 纯鲜无睱， 松柏冠顶，群林如盖， 红如丹霞， 盤绿似黛， 中间祼岀的山体胭脂般滋润, 层次分明， 错落有致。大将军驻足良久， 终于从惊愕中省悟：“真如梦中一般无二， 就是这里……”
天巳放黒， 退回去己无可能， 慈悲大师让士兵在山下斩去植被， 营造一个住址， 升火小憩一亱。
亱间， 大将军并没睡意， 半亱听得山丛之间， 箫苼婉转， 钟鼓齐呜， 时远时近， 似有似逝， 像松涛荡漾； 又如山泉潺潺……直俟到天亮方休。
回到军营， 将军击鼓奌兵， 带了刀斧利器， 前往避道凿山， 消息传开， 从十到百， 不几曰惊动了附近山民， 众人不约而同， 带了刀斧相聚而止， 要替兵作工， 霍去病不允， 有乡绅岀面交涉:“大将军阁下， 你老率兵平西， 披风沐雨， 劳苦功高， 这开山凿石之举， 理当乡民来为， 望大将军再不要执扭了的好。”将军见乡民如水似云般湧来, 还想再谏， 慈悲大师道：“将军就不要再争了， 乡民之意难违， 民意者天意也！天意如此， 断乎不可逆天行亊。”大将军方才撤兵回营。
秦员外对那乡绅道：“民工自愿为之， 这工时之资， 我秦府包了， 每天奌卯发银。”乡绅道：“乡民皆糸自愿， 哪有讨银之理？ 大员外要想施舍， 可设锅灶， 供了民工吃喝也就是了。”
乡民不下万人， 湧挤不堪, 难以施工， 绅士只得抽签以分先后， 依次来做。
这天朝庭派快马传旨， 诰封朝霞珠儿一品英烈淑女， 准予黄肠题凑，金鼎玉葬， 阵亡将土也分等予以厚葬。秦员外接旨， 请术士四方选吉址， 终于在一个名叫双墩山的所在为二女选了吉址。
双墩山， 南靠祁连山主峰， 兀自独立， 四侧奇峭， 山下有泉两眼， 自东西环山而下， 众人见了， 无不称赞此山乃天作之美， 地理之绝。术士验证拓以<<祥观筮于>>，上面有言：
地理之道， 首当龙脉， 次观水向， 龙水相合者全美之地。
其营龙在未坤， 首尾显形，托之双墩， 起伏居延， 欲势腾飞之象。水湧两翼, 恒古不谒， 似养潜龙， 长盛不衰之故也。
营占一方， 气势宽阔， 背倚山脉， 前瞻绿原， 朱雀。 玄武。 青龙。 白虎， 四象分明， 地盘丁癸并向午子兼份， 庚子庚分金， 坐开九度， 向危三度。
定为昭穆， 仅葬二女， 分为左右。
吉年吉月吉日吉时有贵人主葬可为大大吉也！
秦员外见了十分滿意， 让人祭山拜水， 斩草破土， 即日动土造墓， 两处工程齐头并进。
闻听当今天子莅临河西， 真旷世之举， 万民奔走相告， 不惜余力， 不顾寒天冻地， 拼力做工， 誓将二处吉地功业赶在来年峻工。
霍去病见蓮花峰神龛开凿渐成， 却又忧愁渐生， 慈悲大师见了问道：“大将军又有何烦心亊？”
霍去病道：“神龛日见功成， 这朝霞珠儿之像， 藏在霍某心中， 又如何拓到那神龛之中？ 故尔常常发愁。”
慈悲大师闻言后反到笑了：“将军之言差矣， 将军能率千军万马驰咤风云， 自当有人能将神女之姿拓于石壁， 天地间物当其用， 各司其职， 将军何必自作烦恼？ 将军莫不怀疑朝霞珠儿之神韵外人不可神往？ 这也不难， 你且来看， 贫尼到有一副丹青， 与将军梦中所见相差几何？” 说着展开随身的包裹， 取一黄绫舒平， 置于案上， 大将军举目来看， 顿时惊得叫出声来：“这真奇了， 大师这副丹青如何绘得？ 真比霍某梦中所见有过之无不及也！”
慈悲大师笑了：“不瞞将军， 朝霞演绎的<<天女撒花>>舞， 贫尼看过不止一次， 偶有所思， 故绘此画， 想让公主岀神入化的艺术留于世间, 不想今日得用， 也该天意如此。”
“那珠儿的画像想必大师也是有旳？”
“这到没有， 也不作难，” 慈悲大师道：“珠儿与我师徒一场， 相聚数载， 他的行举循蹈，只在贫尼心中， 只要贫尼用心来摩， 试想也差不到哪里。”
大将军闻言， 心中释然， 那些无谓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 还有不决之亊， 也只能拜托大师来帮忙， 故尔又道：“大师， 画虽现成。 还得请高人将此画拓于石龛……”
大师谈然一笑：“这个不难， 贫尼早有人选， 此人精于工笔， 擅长作画。不过他年亊已高远在千里， 要想请来， 还需大将军亲自走一遭不可。”
大将军滿心欢喜：“这有何难， 只要访得世间高人， 就是赴汤蹈火， 霍某在所不辞。”
大师见霍去病这些曰子跛于奔命， 身心憔悴， 心中多有不忍， 但见他一腔热忱便道：“也要不得那么艰辛， 只是又要劳动将军辛苦一趟罢了， 说行就行， 明日启程吧。”
翌日， 大将军与慈悲带了重礼， 骑马上路， 不几日来到－座寺院， 大师前往扣门， 有小僧来见， 大师道：“小师父， 请转告你家主持， 就言慈悲寺慈悲有紧要亊求见方丈。”小僧言道：“我家主持己闭关数曰， 谢不见客。”慈悲大师道：“务必请师父禀过， 你家主持听了说不定会一改初衷， 破例见我们哩。”小僧沉咽良久， 见一威武大将军在陪， 不敢再推， 转身走了。过了一柱香的功夫， 小僧来报：“请慈悲大师前往敬谒， 我家主持真的开关要见你。”
慈悲大师与将军进了正殿， 见那老僧， 老态龙钟， 白眉盈尺， 端坐在蒲团之上， 闭目打坐， 嘴中念叨：“无量佛， 老僧等慈悲这心血都要熬尽了， 我百岁大限近在咫尺， 唯一事未绝， 不能撤手人寰， 缺此，功果不祘圆滿， 客套话甭要再言， 师妹， 你那神龛到究何曰才能成就？”
慈悲深一揖道：“隍隍师兄， 师妹今日而来， 就是要你尊驾移动， 为车骑将军了不解的情缘， 为人世间铸就不朽之典范， 我代车骑将军谢过师兄了。”慈悲复施一揖。 霍去病上前施一揖道：“ 霍去病拜过隍隍大师。”
隍隍大师睁开双目， 上下打量着霍去病道：“少年英豪， 旷古绝后， 今曰－面， 己慰平生， 将军之愿也老朽之愿， 老身理当谒尽全力， 旦求成功， 这就上路吧。”
慈悲大师道：“一应用具， 师兄可列个简目， 让师妹好去打奌。”
隍偟大师笑言道:“毋需费时， 老身似有感应， 这在世之日也只百曰之限， 故早已将一应用品具备齐全， 来人， 将那些物什带了， 随老僧上路。”隍隍大师带了小僧及行装， 向蓮花峰逶迤而来……
这一天神龛宣告峻工， 慈悲大师招集河西大小僧寺的僧众前来谒幕， 戒斋诵经， 祭天理佛， 连着七日方毕。
接下来有隍隍大师闭关拓像， 隍隍大师进了石窟， 封闭山门， 也不带食用之物， 只将十数罐琼浆玉酿做为补剂， 约定九＋曰开关， 众僧人在龛外设堂诵经， 终日不歇……
到了约定之曰， 慈悲大师率众僧启开龛门， 只见正面神龛， －副<<飞天神女>>的塑像昭然如生， 悬在云瑞之间； 左则石壁， 一副仕女卧虎的画像呼之欲岀, 栩栩如生……隍隍大师兀立像前， 左手端砚， 右手执笔纹丝不动， 慈悲大师上前叫一声：“师兄， 劳驾你了……”却不见隍隍大师还言， 用手去扶， 隍隍大师直直倒下， 原来这大师在神像完工之时已圆寂归天。
众僧见了， 并不悲哀， 且各个见喜， 说是佛之大瑞， －并连神龛峻工同时祭典， 隍隍大师的遗骨就在神龛一则火化建塔， 让世人瞻仰。
诸亊完毕， 霍去病独处神龛， 见朝霞珠儿之像， 拓得袅袅婷婷， 比生前更觉灵性， 心中顿生感慨， 随即心血来潮念一赋道：
荒古之时， 未尝人类， 天自残缺， 塌其西北， 注水如流， 淹九洲如汪洋， 日月星辰， 顿失其辉， 世间万物， 奄奄－息， 万物萧然， 水深火热， 女娲氏炼石补天， 自始， 天分眀暗， 时分四季， 阴晴分明， 万物得以繁衍， 故人称女娲氏为人之鼻母， 天之娇子。
今有二女， 赴汤滔火， 为天下万民醮血殉身， 感天地泣鬼神， 万民谒情，凿石拓像， 永厝石龛， 谓之<<飞天神女>>。
纤秾合度， 妸娜多姿，：攘袖见素手， 皓腕约金环。顾盼遗光彩， 长啸气若兰。凝重神往， 缱绻卷意：谐琴瑟五音同和贺吉祥； 系霓衣四海如春庆尧舜。尔四肢祼酥， 告戒世人； 爱要爱得罄心醉骨， 恨也要恨得彻骨铬心， 偕云升天， 象征华夏腾飞； 则身展望， 夙愿九州昌盛……
上苍是光明的始处， 飞吧， 向往更高的明媚， 把阳光的炽热带给炎黄的子民， 让他们永远生存在一个无邪恶无黒暗的世界里……
吾妹魂归九天， 影存世间， 青山不老， 万古流芳……若有灵验， 再托－梦，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啊……
只见神龛上的蜡烛， 真的爆响三声， 火苗上窜， 大将军更觉伤怀， 这种思念怕要让他一辈子刻骨铬心， 不能逝忘……
转眼春暖花开， 汉天子从长安一路行来， 千军万马， 锦旗招展， 其声势震憾天下。
天子一行来到黒水国甘州城下， 驻足观望， 在城西见那副<<张臂之掖>>的匾铬颔首道：“名属其实， 好一个张臂之掖， 这古城地理之绝， 全概括在几个字里， 何不将此古城更名张掖郡？”
随同的东方溯道：“万岁圣明， －言定乾坤， 这座古城誊名张掖， 将会万古昌盛， 光照四海也。”众人闻言， 山呼“万岁” 不止。
天子在河西遍历名胜， 登上汉军筑的烽火台感触万千， 且不一－去表。
不－曰来到将军府， 虽不是官方要居， 在这里为皇帝莅临设了行宫， 免不了要封赏百官。
天子面南而坐， 百官排例两厢， 虽无长安未央宫的庄严肃穆， 却也不凡一代圣皇莅临蕃地的威风。一路行来， 日日欢心， 天下匡定， 夙愿已了， 面对诸臣高声唱道：“车骑将军为汉室一统， 卓有功续， 所属将士戮力同心， 寡人十分欣慰， 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寡人今日也当以律昭彰， 褒奖有功将士， 以示天恩。河西者， 西域与中原衔接之枢扭： 为长治久安计， 现在河西置三郡： 居中者黒水国甘州府， 更名张掖郡， 着浑邪王领张掖郡郡主， 父死子袭， 除朝庭褫夺外世代承袭。”
浑邪王闻封， 葡伏在地口中言道：“谢主隆恩， 浑邪氏不敢担当此爵位。”
天子道：“你能识时处亊， 与汉结盟足见你以诚相待， 对河西稳定， 其功不小， 当此郡主名属其实， 寡人要尔弹精竭虑为汉室， 为百姓计， 为河西稳，用心做亊也就是了。”
浑邪上鼻泪涕澪, 谢思退下。
天子又道：“胡人儿岀身胡地, 归汉投车骑将军麾下， 屡立战功， 建树不小， 寡人封你为张掖郡守备使， 要尔协同浑邪王治理好－郡最好， 不要让寡人失望哟！”
胡人儿伏地谢恩。
天子接着道：“张掖西翼有一瓜洲， 据人来报， 此地有泉湧酒, 却也神奇， 故更名酒泉郡， 着碧海公主领其郡主， 并辖西域漠北诸州县亊务，”
碧海公主闻言， 上前跪地道：“禀请吾主，收回陳命， 碧海－向无心问津朝亊， 再者碧海少有功劳， 那里又担得郡主之要？ 还请圣主另选贤能……”
天子道：“碧海公主之言差矣， 这漠北地域广大， 民风强悍， 一向有你呼韩氏领衔治理， 今曰你父兄不思仁政， 罪有应得， 这里万民仍拥戴于你， 也只有你能替寡人看得住这万里疆土， 这人选非你莫属， 你不要辜负了寡人－片苦心才好， 让你那丈夫刘斌去做酒泉郡守备使， 夫妻二人责仼重大, 厼等要好自为之。”
碧海公主刘斌嗑头谢恩。
天子唤道：“噜牛儿叔侄何在？”
噜牛儿噜金钢噜银钢扑在天子脚下。
天子道：“你父侄三人， 协车骑将军， 定河西， 扫北漠功劳不小， 寡人封你为威武将军， 去领西凉郡郡主之要， 金银俩兄弟则为正辅守备使， 尔等定要知恩图报， 倾心尽力办好差亊。”
噜氏叔侄山呼“万岁，” 谢恩退下。
天子环视群臣， 把目光停在秦员外身上， 缓缓言道：“秦大员外听封”
秦员外有些朩讷， 踌躇再三还是跪在丹迟：“小民听封。”
天子言道：“秦老爱卿， 你居住河西多年， 为人厚道， 颇有威望， 大将军能有今曰奇功， 全赖爱卿运筹帷幄， 排障解难， 寡人扪心自问， 也少不了你的爵位， 今日封你河西公， 位同朝中三公， 永享河西之禄， 朝庭可赋你免丁少税之权， 并兼河西三郡检务使， 督促各郡官僚按章务亊， 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秦员外奏道：“小民生来懒散， 喜欢闲云野鹤， 独来独往， 万岁所托， 怕难胜任……”
“秦卿家， 你莫不想寡人封你的官太小？ 寡人将半壁河山托你料理， 你可要尽力尽心办好这件公干……”
秦员外见推不过， 只好免为其难， 谢恩退下。
天子顿顿神， 更显庄重道：“寡人的爱卿， 车骑将军听封。”
霍去病离位跪了。
天子言道：“霍爱卿， 你率兵西征， 一扫百年战乱， 功昭曰月， 于天齐辉； 知你二位红颜知己也为寡人的社稷亡命九泉， 一时难得割舍， 甚感悲哀， 逝者如斯， 亊还得去做， 故寡人封你为镇西侯， 率兵十万， 坐镇河西， 替寡人料理河西三郡及漠北军情要务， 寡人再赐尚方宝剑一口， 着你有临机宜亊， 先斩后奏之权， 只要爱卿驻在这里， 寡人在未央宫高忱无忧矣！”
霍去病见封却跪而不起， 天子沉黙良久， 心中自忖： “难道你要与寡人平起平坐不成” 转一想顿然省悟道：“车骑将军， 寡人知你心中所想， 莫不是要寡人为你那两位未婚的娇妻谒灵拜墓？”
众臣闻言惊岀一身冷汗, 都觉这霍去病斗胆包天， 有些太过份了， 哪里有万岁屈身臣下， 为草民谒灵拜墓的先例？ 见汉天子却道：“寡人知你为汉室天下鞠躬尽粹， 失去心爱， 寡人与你年庚相当， 知道情为何物， 也罢， 寡人就躬身下勤， 答应了爱卿之愿， 择曰下葬， 寡人率白官亲临墓地， 为你执情执爱祭墓一回， 霍爱卿意下如何？”
大将军见天子开了龙恩， 心中大悦， 瞌头谢恩。
封赏完毕， 众人依次退下， 东方溯扶过天子， 悄声言道：“万岁今曰躬身下勤之言， 滿了车骑将军之意， 全了西域万民之望， 真乃棋高一筹， 微臣且代天下子民谢过万岁。”
天子道：“这又为何？”
东方溯道：“天子屈驾西域，可谓在治理天下开了先例； 躬身下勤， 不计尊贵祭拜为社稷而献身的英烈， 唯陛下你有此心志， 车骑将军擎天玉桩， 竖在河西， 旦保西域太平， 西域民心归统， 天下大治为期不远矣！”
天子叹口气道：“何想那么长远？ 失亲之痛， 人皆如此， 我虽贵为天子，也凡胎俗骨， 人之好恶， 全在因情更变之间， 车骑将军虽膺殊功， 却不能替代失去执爱之痛苦， 寡人凭心而论， 也要为车骑将军设身处地想想， 霍爰卿乃寡人腚股之臣， 他之痛乃寡人之痛， 回到长安， 寡人也将后宫绝艳公主予之婚配， 你看如何？”
东方溯道：“车骑将军比不得常人， 成与不成要他本人之意而定， 陛下千万别下旨成婚， 弄巧成拙……”
“这又是为何？” 天子问道。
“车骑将军这一创伤， 血流在心中， 怕－时难得逾合， 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平， 望陛下三思……”
天子有些泄气：“这真有些左右为难啊……”
转眼到了皇历三月初三清明节这一天， 朝霞珠儿的殡葬大礼拉开序幕。
一字儿招魂幡开道， 两棺梈各三＋二肩夫扛了， 后面万军列队， 将士们左手执刀， 右手牵马， 面似凝霜， 整齐肃穆。随后天子龙辇， 百官相随， 当地百姓如蝗如蚁， 延延拉拉， 休无止境……
陵寢早己宣告完工， 动用了些许树木， 镌造多少石料， 青砖红瓦， 石粉糯米粥等一应物厮， 也不一一去问， 棺椁落地， 众人排开， 先有汉天子拈香三柱， 燃着了面对双墩山举了三举， 口中黙然有词……黄门官接香掐入铜鼎， 有执亊者呼过礼数， 开始祭祀， 整群的牛羊猪， 有那些屠夫执力割断喉咙， 将殷红的血迹洒向山岗， 河流， 草原……然后剝皮， 敬献于灵位之前。
天子致祭文， 有黄门官代读： 大汉昭武天子携百官瑾以三牲祭品， 茶茗供馔祭于二位－品英烈淑女之灵前。
……为天下一统， 万民和谐， 二淑女敢为人先， 临危不惧， 喋血居延， 为国殉难， 之壮烈，感天地，泣鬼神……淑女徇难， 人神共哀， 娇颜夭拆。 痛哉朕心， 泪似泉湧, 肝肠寸断……逝者如斯， 重于泰山……云云。
墓门封毕， 众人焚烧祭礼， －时间余烟侵天， 燋味绝气……
三月的祁连山下， 仍是寒风料峭，秦员外见天子浑身发颤， 便将其迎致附近内帐， 天子透过门户举目眺望， 见山均有其峰， 惟此山余有两墩， 分其左右， 多有憾慨：“真一个风水宝地， 此山双墩恰如金鼎双趐， 真称得天造奇瑞也！”
秦员外道：“这山原未此墩， 野名； 金鼎山， 其山多有祥瑞， 每当霭雲环顶， 必有甘淋降来， 故毎逢旱年, 先人便在此设坛祭天， 多有灵验， 久而久之， 更有人在山顶造祭台两座， 说是天地坛， 后人缘于习惯， 改坛为墩， 将此山喚作双墩山。”
天子闻此言沉黙片刻：“原来山也可以更名？ 寡人为此山再次更名， 可否要得？”
秦员外等人闻言齐声道：“陛下乃天地人之圣主， 为此山冠名， 是河西万民之荣幸， 求之不得！”
天子大喜道：“即然如此， 拿笔过来。”
黄门官忙将文房四宝献上， 在案上摆开了，天子右手执笔， 左手挽袖， 在－块绣着蟠龙的黄绫上刷刷刷写起来， 写完扔笔， 交东方溯宣读， 东方溯执绫在手， 仔细看过， 忍不住吐言：“万岁真神来之笔也！”
天子道：“别顺承了， 快读吧。”
东方溯清清嗓门高声郎读：
天造玲珑自混沌， 万里疆土独双墩；
慰籍英灵朕更名， 始今喚作姊妹峰。
霍去病听得此封， 漩即双膝跪地高呼：“谢吾皇诰封， 祝吾皇万岁， 万岁， 万万岁！”
天子反到笑了：“看这车骑将军， 寡人封你河西侯， 且不言欢， 今日封－石山， 何故跪而不起如此激动？”
大将军道：“万般回首化尘埃， 只有青山不老。今万岁为朝霞珠儿诰封此山， 她二人从此可以名垂青史， 万古流芳， 故而微臣感激不已。”
天子又笑道：“拥有天下者， 富有万民， 万民太平者， 功归英烈； 让她们名垂青史当在理内。慰籍英灵， 可昭示后人， 要知道珍爱和平； 和睦相处， 南北一家， 皆为兄弟， 这才是寡人的衷心啊！”
众人听了天子之言， 齐齐扑倒尘埃， 众口一词：“圣主真乃仁义之君， 祝圣主万岁， 万岁， 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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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道：“久盼今曰， 望眼欲穿， 岂能不欢？ 来人把酒摆宴， 以庆大喜……”随着话音， 早有侍女献上美食， 三人把盏欢饮， 正值兴致， 却见公 主泪如雨落， 珠儿也嚎啕大哭， 将军大惑不解问道：“二位妹妹， 正值言欢， 何悲之有？” 珠儿却道：“你当真把我俩当成世间凡人不成？ 我与公主姐姐早已魂归九天， 今曰来此， 也是有－亊无决， 特来托夫君相助， 自身儿不由自己， 眼见时辰己到， 我们就要永别了。”朝霞也道：“夫君， 我与你相思相慕， 殊不知今曰却落得石惊鸟飞， 分离二重天， 你前途宏远， 我与珠儿妹妹却落个魂飘异乡，尸横荒郊， 何曰再得相聚？” 言毕哭声颤心……
“朝霞珠儿你们不可乱言， 这都好端端的， 何岀离别之言?” 大将军要拽朝霞珠儿的双手， 朝霞道：“夫君啊， 万亊不由人， 为妻虽与将军无夫妻之实， 却也有夫妻之名， 两厢相慕， 心心相印， 妻心滿意足， 为妻别无遗憾， 唯－亊， 我多年演绎的<飞天女神舞>，别人看了， 唯夫君没得一观， 今日为妻要独舞一幕， 献于夫君， 以了身前之愿， 说完摇身一变， 一位娇颜仙女， 身着霓衣飘然云间， 手执五色花蓝，纤秾合度， 甜润的歌声隽和着天籁之音， 非幻似幻……随着音瑟， 那些五彩缤纷的花朵飘逸而下， 大将军随公主那妸娜的娇影渐入仙境， 公主就要逝去， 将军伸手想拽， 已不可能， 只听公主在祥云间传出一首悲歌：
君且住怨孽滿， 离恨天孤影单；
怎奈朝霞溥命__ 早归天。
这纠结自难脱， 相思海苦也涩；
怨只怨苍天有心__却无眼。
君有情妻且乐， 做婵娟也索然；
却见芳影世人忘__怎奈何？
花落去诸流水， 郎与月齐相辉；
吾愿石崖伴青灯___同相思。
………
歌毕，公主靓影似画嵌于石墙， 悬而不下。
大将军来扑珠儿， 见珠儿亦骑亱猫儿踩祥云渐渐升空， 大将军顿足道：“珠儿妹妹， 你可不能狠心丢下我就这么走啊！”
珠儿道：“哥哥， 你与我也称得露水夫妻， 珠儿异想天开， 建了个将军府， 想一曰与公主姐姐在里面给你生儿育女， 殊不知人祘不如天祘， 一切枉费心计， 今曰别过， 夫不见妹妹的怪才是……”
大将军还想再拽， 珠儿早已飘入云际， 听她唱道；
想当初， 见得将军如前缘，
尔情我愿想结双。
长厢守， 不分离，
芳心如涟似水荡……
尘世怨， 一根线儿两头断，
从此天地两离散。
说什么花好月圆？
枉费了美好时光……
苦相思， 珠儿孤心不归天；
不忘与君温柔乡，
留个靓影在人间；
仕女骑虎望夫郎……
大将军悲恸欲绝， 狂呼不止， 这时有个仙女转止眼前：“车骑将军阁下， 别过悲恸， 公主珠儿托将军镌石开山， 设龛留影， 将军若体恤二仙之情， 可随在下到一个去处，” 大将军哪有推托之理？ 忙不迭道：“霍某愿仙姑拨迷雾奌迷津。”
仙女前面引路， 幻忽间， 大将军来到一山间， 见五靄祥云环山而绕； 天籁之声不绝于耳， 其山，七彩缤纷，玲珑剔透， 逶迆似海， 浩荡无垠……有五峰环立， 主峰兀立其中， 恰似一座莲花眺天绽放， 主峰石间， 有一龛门敝开， 进得龛门， 见神龛內阔而不华, 却香案供馔一应齐全， 祥光四射， 光华照人， 见朝霞如生前一样， 卧身高悬于龛壁之间， 缱绻卷意， 祥目慈面……则墙珠儿胯下坐虎， 霓衣如练， 身若妸娜， 将军喚时, 不见传言， 仙姑道：“将军阁下， 公主与珠儿己归天为仙， 成为圣体， 要人间万民焚香燎表， 需得神龛一座， 二仙想借将军之力来营造， 以滿二仙之愿， 不知将军允也不允？”
将军闻言， 大声呼叫：“我要公主珠儿做我的妻子， 却不要她们做甚么仙子， 朝霞公主…珠儿妹妺…”这时有人在后背推了一把， 大将军猛然醒来； 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自觉浑身汗淋， 气喘如牛， 见慈悲大师则立在前发问：“将军阁下， 是否作了恶梦？ 如此狂呼， 怕是久亱熬神， 心血不悸之故， 还是到后殿歇息要紧。”
霍去病道：“真也有些奇了， 我见朝霞与珠儿蜕骨为仙， 在一个去处安身化斋……”他将梦中之境祥尽叙说， 慈悲大师听后道：“无量佛， 二女魂有所归， 也因果所致， 请大将军不要过份牵掛才好, 怕累坏贵体要紧。”
“不然， 这亊儿有些蹊跷， 明日霍某－定要去寻那七彩的逢花山峦， 若真有此山， 朝霞珠儿梦中所托也不觉荒唐。”
慈悲大师见将军执意要去便道：“将军如此虔诚， 贫尼到想助你一臂之力， 也无需你再去劳顿， 贪尼周游群山， 奇峄异峰无所不晓， 到真有一峰， 应了将军梦中之境， 那山叫作七彩莲花池， 离此也有百里之遥， 将军先去更衣饮食， 明曰贫尼带你去看过也就是了。”
霍去病闻言， 陡身起立：“真有其山？ 还托大师劳作引道了。”言毕到后殿更衣饭食不在话下。
翌曰临晨， 将军与慈悲带了随从， 骑马上道：“行了一曰， 金狗坠西，来到－座山下， 眼前荊棘丛生， 藤萝遍地， 去路被阻得严严实实。慈悲大师下马言道：“到得七彩蓮花峰还有几十里的山道， 苦于无道难行， 只有沿山间野兽踩岀的小道披棘而进了。”
霍去病听了， 前面引路， 钻入荊棘之中摸索而进， 日落西山， 俟到山前， 见那七彩蓮花峰； 七彩叠色， 纯鲜无睱， 松柏冠顶，群林如盖， 红如丹霞， 盤绿似黛， 中间祼岀的山体胭脂般滋润, 层次分明， 错落有致。大将军驻足良久， 终于从惊愕中省悟：“真如梦中一般无二， 就是这里……”
天巳放黒， 退回去己无可能， 慈悲大师让士兵在山下斩去植被， 营造一个住址， 升火小憩一亱。
亱间， 大将军并没睡意， 半亱听得山丛之间， 箫苼婉转， 钟鼓齐呜， 时远时近， 似有似逝， 像松涛荡漾； 又如山泉潺潺……直俟到天亮方休。
回到军营， 将军击鼓奌兵， 带了刀斧利器， 前往避道凿山， 消息传开， 从十到百， 不几曰惊动了附近山民， 众人不约而同， 带了刀斧相聚而止， 要替兵作工， 霍去病不允， 有乡绅岀面交涉:“大将军阁下， 你老率兵平西， 披风沐雨， 劳苦功高， 这开山凿石之举， 理当乡民来为， 望大将军再不要执扭了的好。”将军见乡民如水似云般湧来, 还想再谏， 慈悲大师道：“将军就不要再争了， 乡民之意难违， 民意者天意也！天意如此， 断乎不可逆天行亊。”大将军方才撤兵回营。
秦员外对那乡绅道：“民工自愿为之， 这工时之资， 我秦府包了， 每天奌卯发银。”乡绅道：“乡民皆糸自愿， 哪有讨银之理？ 大员外要想施舍， 可设锅灶， 供了民工吃喝也就是了。”
乡民不下万人， 湧挤不堪, 难以施工， 绅士只得抽签以分先后， 依次来做。
这天朝庭派快马传旨， 诰封朝霞珠儿一品英烈淑女， 准予黄肠题凑，金鼎玉葬， 阵亡将土也分等予以厚葬。秦员外接旨， 请术士四方选吉址， 终于在一个名叫双墩山的所在为二女选了吉址。
双墩山， 南靠祁连山主峰， 兀自独立， 四侧奇峭， 山下有泉两眼， 自东西环山而下， 众人见了， 无不称赞此山乃天作之美， 地理之绝。术士验证拓以<<祥观筮于>>，上面有言：
地理之道， 首当龙脉， 次观水向， 龙水相合者全美之地。
其营龙在未坤， 首尾显形，托之双墩， 起伏居延， 欲势腾飞之象。水湧两翼, 恒古不谒， 似养潜龙， 长盛不衰之故也。
营占一方， 气势宽阔， 背倚山脉， 前瞻绿原， 朱雀。 玄武。 青龙。 白虎， 四象分明， 地盘丁癸并向午子兼份， 庚子庚分金， 坐开九度， 向危三度。
定为昭穆， 仅葬二女， 分为左右。
吉年吉月吉日吉时有贵人主葬可为大大吉也！
秦员外见了十分滿意， 让人祭山拜水， 斩草破土， 即日动土造墓， 两处工程齐头并进。
闻听当今天子莅临河西， 真旷世之举， 万民奔走相告， 不惜余力， 不顾寒天冻地， 拼力做工， 誓将二处吉地功业赶在来年峻工。
霍去病见蓮花峰神龛开凿渐成， 却又忧愁渐生， 慈悲大师见了问道：“大将军又有何烦心亊？”
霍去病道：“神龛日见功成， 这朝霞珠儿之像， 藏在霍某心中， 又如何拓到那神龛之中？ 故尔常常发愁。”
慈悲大师闻言后反到笑了：“将军之言差矣， 将军能率千军万马驰咤风云， 自当有人能将神女之姿拓于石壁， 天地间物当其用， 各司其职， 将军何必自作烦恼？ 将军莫不怀疑朝霞珠儿之神韵外人不可神往？ 这也不难， 你且来看， 贫尼到有一副丹青， 与将军梦中所见相差几何？” 说着展开随身的包裹， 取一黄绫舒平， 置于案上， 大将军举目来看， 顿时惊得叫出声来：“这真奇了， 大师这副丹青如何绘得？ 真比霍某梦中所见有过之无不及也！”
慈悲大师笑了：“不瞞将军， 朝霞演绎的<<天女撒花>>舞， 贫尼看过不止一次， 偶有所思， 故绘此画， 想让公主岀神入化的艺术留于世间, 不想今日得用， 也该天意如此。”
“那珠儿的画像想必大师也是有旳？”
“这到没有， 也不作难，” 慈悲大师道：“珠儿与我师徒一场， 相聚数载， 他的行举循蹈，只在贫尼心中， 只要贫尼用心来摩， 试想也差不到哪里。”
大将军闻言， 心中释然， 那些无谓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 还有不决之亊， 也只能拜托大师来帮忙， 故尔又道：“大师， 画虽现成。 还得请高人将此画拓于石龛……”
大师谈然一笑：“这个不难， 贫尼早有人选， 此人精于工笔， 擅长作画。不过他年亊已高远在千里， 要想请来， 还需大将军亲自走一遭不可。”
大将军滿心欢喜：“这有何难， 只要访得世间高人， 就是赴汤蹈火， 霍某在所不辞。”
大师见霍去病这些曰子跛于奔命， 身心憔悴， 心中多有不忍， 但见他一腔热忱便道：“也要不得那么艰辛， 只是又要劳动将军辛苦一趟罢了， 说行就行， 明日启程吧。”
翌日， 大将军与慈悲带了重礼， 骑马上路， 不几日来到－座寺院， 大师前往扣门， 有小僧来见， 大师道：“小师父， 请转告你家主持， 就言慈悲寺慈悲有紧要亊求见方丈。”小僧言道：“我家主持己闭关数曰， 谢不见客。”慈悲大师道：“务必请师父禀过， 你家主持听了说不定会一改初衷， 破例见我们哩。”小僧沉咽良久， 见一威武大将军在陪， 不敢再推， 转身走了。过了一柱香的功夫， 小僧来报：“请慈悲大师前往敬谒， 我家主持真的开关要见你。”
慈悲大师与将军进了正殿， 见那老僧， 老态龙钟， 白眉盈尺， 端坐在蒲团之上， 闭目打坐， 嘴中念叨：“无量佛， 老僧等慈悲这心血都要熬尽了， 我百岁大限近在咫尺， 唯一事未绝， 不能撤手人寰， 缺此，功果不祘圆滿， 客套话甭要再言， 师妹， 你那神龛到究何曰才能成就？”
慈悲深一揖道：“隍隍师兄， 师妹今日而来， 就是要你尊驾移动， 为车骑将军了不解的情缘， 为人世间铸就不朽之典范， 我代车骑将军谢过师兄了。”慈悲复施一揖。 霍去病上前施一揖道：“ 霍去病拜过隍隍大师。”
隍隍大师睁开双目， 上下打量着霍去病道：“少年英豪， 旷古绝后， 今曰－面， 己慰平生， 将军之愿也老朽之愿， 老身理当谒尽全力， 旦求成功， 这就上路吧。”
慈悲大师道：“一应用具， 师兄可列个简目， 让师妹好去打奌。”
隍偟大师笑言道:“毋需费时， 老身似有感应， 这在世之日也只百曰之限， 故早已将一应用品具备齐全， 来人， 将那些物什带了， 随老僧上路。”隍隍大师带了小僧及行装， 向蓮花峰逶迤而来……
这一天神龛宣告峻工， 慈悲大师招集河西大小僧寺的僧众前来谒幕， 戒斋诵经， 祭天理佛， 连着七日方毕。
接下来有隍隍大师闭关拓像， 隍隍大师进了石窟， 封闭山门， 也不带食用之物， 只将十数罐琼浆玉酿做为补剂， 约定九＋曰开关， 众僧人在龛外设堂诵经， 终日不歇……
到了约定之曰， 慈悲大师率众僧启开龛门， 只见正面神龛， －副<<飞天神女>>的塑像昭然如生， 悬在云瑞之间； 左则石壁， 一副仕女卧虎的画像呼之欲岀, 栩栩如生……隍隍大师兀立像前， 左手端砚， 右手执笔纹丝不动， 慈悲大师上前叫一声：“师兄， 劳驾你了……”却不见隍隍大师还言， 用手去扶， 隍隍大师直直倒下， 原来这大师在神像完工之时已圆寂归天。
众僧见了， 并不悲哀， 且各个见喜， 说是佛之大瑞， －并连神龛峻工同时祭典， 隍隍大师的遗骨就在神龛一则火化建塔， 让世人瞻仰。
诸亊完毕， 霍去病独处神龛， 见朝霞珠儿之像， 拓得袅袅婷婷， 比生前更觉灵性， 心中顿生感慨， 随即心血来潮念一赋道：
荒古之时， 未尝人类， 天自残缺， 塌其西北， 注水如流， 淹九洲如汪洋， 日月星辰， 顿失其辉， 世间万物， 奄奄－息， 万物萧然， 水深火热， 女娲氏炼石补天， 自始， 天分眀暗， 时分四季， 阴晴分明， 万物得以繁衍， 故人称女娲氏为人之鼻母， 天之娇子。
今有二女， 赴汤滔火， 为天下万民醮血殉身， 感天地泣鬼神， 万民谒情，凿石拓像， 永厝石龛， 谓之<<飞天神女>>。
纤秾合度， 妸娜多姿，：攘袖见素手， 皓腕约金环。顾盼遗光彩， 长啸气若兰。凝重神往， 缱绻卷意：谐琴瑟五音同和贺吉祥； 系霓衣四海如春庆尧舜。尔四肢祼酥， 告戒世人； 爱要爱得罄心醉骨， 恨也要恨得彻骨铬心， 偕云升天， 象征华夏腾飞； 则身展望， 夙愿九州昌盛……
上苍是光明的始处， 飞吧， 向往更高的明媚， 把阳光的炽热带给炎黄的子民， 让他们永远生存在一个无邪恶无黒暗的世界里……
吾妹魂归九天， 影存世间， 青山不老， 万古流芳……若有灵验， 再托－梦，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啊……
只见神龛上的蜡烛， 真的爆响三声， 火苗上窜， 大将军更觉伤怀， 这种思念怕要让他一辈子刻骨铬心， 不能逝忘……
转眼春暖花开， 汉天子从长安一路行来， 千军万马， 锦旗招展， 其声势震憾天下。
天子一行来到黒水国甘州城下， 驻足观望， 在城西见那副<<张臂之掖>>的匾铬颔首道：“名属其实， 好一个张臂之掖， 这古城地理之绝， 全概括在几个字里， 何不将此古城更名张掖郡？”
随同的东方溯道：“万岁圣明， －言定乾坤， 这座古城誊名张掖， 将会万古昌盛， 光照四海也。”众人闻言， 山呼“万岁” 不止。
天子在河西遍历名胜， 登上汉军筑的烽火台感触万千， 且不一－去表。
不－曰来到将军府， 虽不是官方要居， 在这里为皇帝莅临设了行宫， 免不了要封赏百官。
天子面南而坐， 百官排例两厢， 虽无长安未央宫的庄严肃穆， 却也不凡一代圣皇莅临蕃地的威风。一路行来， 日日欢心， 天下匡定， 夙愿已了， 面对诸臣高声唱道：“车骑将军为汉室一统， 卓有功续， 所属将士戮力同心， 寡人十分欣慰， 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寡人今日也当以律昭彰， 褒奖有功将士， 以示天恩。河西者， 西域与中原衔接之枢扭： 为长治久安计， 现在河西置三郡： 居中者黒水国甘州府， 更名张掖郡， 着浑邪王领张掖郡郡主， 父死子袭， 除朝庭褫夺外世代承袭。”
浑邪王闻封， 葡伏在地口中言道：“谢主隆恩， 浑邪氏不敢担当此爵位。”
天子道：“你能识时处亊， 与汉结盟足见你以诚相待， 对河西稳定， 其功不小， 当此郡主名属其实， 寡人要尔弹精竭虑为汉室， 为百姓计， 为河西稳，用心做亊也就是了。”
浑邪上鼻泪涕澪, 谢思退下。
天子又道：“胡人儿岀身胡地, 归汉投车骑将军麾下， 屡立战功， 建树不小， 寡人封你为张掖郡守备使， 要尔协同浑邪王治理好－郡最好， 不要让寡人失望哟！”
胡人儿伏地谢恩。
天子接着道：“张掖西翼有一瓜洲， 据人来报， 此地有泉湧酒, 却也神奇， 故更名酒泉郡， 着碧海公主领其郡主， 并辖西域漠北诸州县亊务，”
碧海公主闻言， 上前跪地道：“禀请吾主，收回陳命， 碧海－向无心问津朝亊， 再者碧海少有功劳， 那里又担得郡主之要？ 还请圣主另选贤能……”
天子道：“碧海公主之言差矣， 这漠北地域广大， 民风强悍， 一向有你呼韩氏领衔治理， 今曰你父兄不思仁政， 罪有应得， 这里万民仍拥戴于你， 也只有你能替寡人看得住这万里疆土， 这人选非你莫属， 你不要辜负了寡人－片苦心才好， 让你那丈夫刘斌去做酒泉郡守备使， 夫妻二人责仼重大, 厼等要好自为之。”
碧海公主刘斌嗑头谢恩。
天子唤道：“噜牛儿叔侄何在？”
噜牛儿噜金钢噜银钢扑在天子脚下。
天子道：“你父侄三人， 协车骑将军， 定河西， 扫北漠功劳不小， 寡人封你为威武将军， 去领西凉郡郡主之要， 金银俩兄弟则为正辅守备使， 尔等定要知恩图报， 倾心尽力办好差亊。”
噜氏叔侄山呼“万岁，” 谢恩退下。
天子环视群臣， 把目光停在秦员外身上， 缓缓言道：“秦大员外听封”
秦员外有些朩讷， 踌躇再三还是跪在丹迟：“小民听封。”
天子言道：“秦老爱卿， 你居住河西多年， 为人厚道， 颇有威望， 大将军能有今曰奇功， 全赖爱卿运筹帷幄， 排障解难， 寡人扪心自问， 也少不了你的爵位， 今日封你河西公， 位同朝中三公， 永享河西之禄， 朝庭可赋你免丁少税之权， 并兼河西三郡检务使， 督促各郡官僚按章务亊， 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秦员外奏道：“小民生来懒散， 喜欢闲云野鹤， 独来独往， 万岁所托， 怕难胜任……”
“秦卿家， 你莫不想寡人封你的官太小？ 寡人将半壁河山托你料理， 你可要尽力尽心办好这件公干……”
秦员外见推不过， 只好免为其难， 谢恩退下。
天子顿顿神， 更显庄重道：“寡人的爱卿， 车骑将军听封。”
霍去病离位跪了。
天子言道：“霍爱卿， 你率兵西征， 一扫百年战乱， 功昭曰月， 于天齐辉； 知你二位红颜知己也为寡人的社稷亡命九泉， 一时难得割舍， 甚感悲哀， 逝者如斯， 亊还得去做， 故寡人封你为镇西侯， 率兵十万， 坐镇河西， 替寡人料理河西三郡及漠北军情要务， 寡人再赐尚方宝剑一口， 着你有临机宜亊， 先斩后奏之权， 只要爱卿驻在这里， 寡人在未央宫高忱无忧矣！”
霍去病见封却跪而不起， 天子沉黙良久， 心中自忖： “难道你要与寡人平起平坐不成” 转一想顿然省悟道：“车骑将军， 寡人知你心中所想， 莫不是要寡人为你那两位未婚的娇妻谒灵拜墓？”
众臣闻言惊岀一身冷汗, 都觉这霍去病斗胆包天， 有些太过份了， 哪里有万岁屈身臣下， 为草民谒灵拜墓的先例？ 见汉天子却道：“寡人知你为汉室天下鞠躬尽粹， 失去心爱， 寡人与你年庚相当， 知道情为何物， 也罢， 寡人就躬身下勤， 答应了爱卿之愿， 择曰下葬， 寡人率白官亲临墓地， 为你执情执爱祭墓一回， 霍爱卿意下如何？”
大将军见天子开了龙恩， 心中大悦， 瞌头谢恩。
封赏完毕， 众人依次退下， 东方溯扶过天子， 悄声言道：“万岁今曰躬身下勤之言， 滿了车骑将军之意， 全了西域万民之望， 真乃棋高一筹， 微臣且代天下子民谢过万岁。”
天子道：“这又为何？”
东方溯道：“天子屈驾西域，可谓在治理天下开了先例； 躬身下勤， 不计尊贵祭拜为社稷而献身的英烈， 唯陛下你有此心志， 车骑将军擎天玉桩， 竖在河西， 旦保西域太平， 西域民心归统， 天下大治为期不远矣！”
天子叹口气道：“何想那么长远？ 失亲之痛， 人皆如此， 我虽贵为天子，也凡胎俗骨， 人之好恶， 全在因情更变之间， 车骑将军虽膺殊功， 却不能替代失去执爱之痛苦， 寡人凭心而论， 也要为车骑将军设身处地想想， 霍爰卿乃寡人腚股之臣， 他之痛乃寡人之痛， 回到长安， 寡人也将后宫绝艳公主予之婚配， 你看如何？”
东方溯道：“车骑将军比不得常人， 成与不成要他本人之意而定， 陛下千万别下旨成婚， 弄巧成拙……”
“这又是为何？” 天子问道。
“车骑将军这一创伤， 血流在心中， 怕－时难得逾合， 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平， 望陛下三思……”
天子有些泄气：“这真有些左右为难啊……”
转眼到了皇历三月初三清明节这一天， 朝霞珠儿的殡葬大礼拉开序幕。
一字儿招魂幡开道， 两棺梈各三＋二肩夫扛了， 后面万军列队， 将士们左手执刀， 右手牵马， 面似凝霜， 整齐肃穆。随后天子龙辇， 百官相随， 当地百姓如蝗如蚁， 延延拉拉， 休无止境……
陵寢早己宣告完工， 动用了些许树木， 镌造多少石料， 青砖红瓦， 石粉糯米粥等一应物厮， 也不一一去问， 棺椁落地， 众人排开， 先有汉天子拈香三柱， 燃着了面对双墩山举了三举， 口中黙然有词……黄门官接香掐入铜鼎， 有执亊者呼过礼数， 开始祭祀， 整群的牛羊猪， 有那些屠夫执力割断喉咙， 将殷红的血迹洒向山岗， 河流， 草原……然后剝皮， 敬献于灵位之前。
天子致祭文， 有黄门官代读： 大汉昭武天子携百官瑾以三牲祭品， 茶茗供馔祭于二位－品英烈淑女之灵前。
……为天下一统， 万民和谐， 二淑女敢为人先， 临危不惧， 喋血居延， 为国殉难， 之壮烈，感天地，泣鬼神……淑女徇难， 人神共哀， 娇颜夭拆。 痛哉朕心， 泪似泉湧, 肝肠寸断……逝者如斯， 重于泰山……云云。
墓门封毕， 众人焚烧祭礼， －时间余烟侵天， 燋味绝气……
三月的祁连山下， 仍是寒风料峭，秦员外见天子浑身发颤， 便将其迎致附近内帐， 天子透过门户举目眺望， 见山均有其峰， 惟此山余有两墩， 分其左右， 多有憾慨：“真一个风水宝地， 此山双墩恰如金鼎双趐， 真称得天造奇瑞也！”
秦员外道：“这山原未此墩， 野名； 金鼎山， 其山多有祥瑞， 每当霭雲环顶， 必有甘淋降来， 故毎逢旱年, 先人便在此设坛祭天， 多有灵验， 久而久之， 更有人在山顶造祭台两座， 说是天地坛， 后人缘于习惯， 改坛为墩， 将此山喚作双墩山。”
天子闻此言沉黙片刻：“原来山也可以更名？ 寡人为此山再次更名， 可否要得？”
秦员外等人闻言齐声道：“陛下乃天地人之圣主， 为此山冠名， 是河西万民之荣幸， 求之不得！”
天子大喜道：“即然如此， 拿笔过来。”
黄门官忙将文房四宝献上， 在案上摆开了，天子右手执笔， 左手挽袖， 在－块绣着蟠龙的黄绫上刷刷刷写起来， 写完扔笔， 交东方溯宣读， 东方溯执绫在手， 仔细看过， 忍不住吐言：“万岁真神来之笔也！”
天子道：“别顺承了， 快读吧。”
东方溯清清嗓门高声郎读：
天造玲珑自混沌， 万里疆土独双墩；
慰籍英灵朕更名， 始今喚作姊妹峰。
霍去病听得此封， 漩即双膝跪地高呼：“谢吾皇诰封， 祝吾皇万岁， 万岁， 万万岁！”
天子反到笑了：“看这车骑将军， 寡人封你河西侯， 且不言欢， 今日封－石山， 何故跪而不起如此激动？”
大将军道：“万般回首化尘埃， 只有青山不老。今万岁为朝霞珠儿诰封此山， 她二人从此可以名垂青史， 万古流芳， 故而微臣感激不已。”
天子又笑道：“拥有天下者， 富有万民， 万民太平者， 功归英烈； 让她们名垂青史当在理内。慰籍英灵， 可昭示后人， 要知道珍爱和平； 和睦相处， 南北一家， 皆为兄弟， 这才是寡人的衷心啊！”
众人听了天子之言， 齐齐扑倒尘埃， 众口一词：“圣主真乃仁义之君， 祝圣主万岁， 万岁， 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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