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4蚍蜉之城(一)
四月尾旬,风和日丽。
曲江池畔游人络绎,放眼望去,美女贵媛花枝招展,五陵少年吮香猎酒,好不热闹。
今日李岫旬休,便携白晓谷在曲江池泛舟。
画舫悠悠,碧波荡荡。日中,李岫在小舟之上被晒得昏昏欲睡,不多时便打起了薄鼾,也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之际发觉自己枕在白晓谷的腿上,对方那纤细微凉的指尖正轻柔地拨弄自己鬓间落下的碎发。
李岫坐起身,发了会儿呆,看了看天边日头渐西,欲操起双桨划回岸边,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白晓谷。今次出游,白晓谷并未戴幂罗帽,余辉残阳镀在他白皙清秀的面上,显得分外动人,李岫心念一动,瞧着周围没有舟客注意这边,便悄悄地将自己的大掌覆上白晓谷的手背……
李岫将船靠岸之后,自己率先上了岸,而后又冲着白晓谷伸出手来。
白晓谷起身,刚要将自己的手递予岸上的李岫,他无意间低头一瞥,只见水面上正泛着一圈圈细细的涟漪。细看,原来乃是一只小小的蚍蜉正浮在水面上游动。
白晓谷蹲□,观察了一会儿,只见那蚍蜉浑身黝黑,腰上一截却是赤红的,背上还生着一对残翅,模样十分特别。它不断挣扎着,似乎十分辛苦,白晓谷不忍,于是便径自从水中将它掬了起来搁到岸上,自己也由得李岫拉上岸,还未站定,却见适才那蚍蜉再度跌进了水里。
白晓谷不明就里,回过头看李岫,李岫笑着戏言道:“这小东西大概是想渡河呢。”
听罢,白晓谷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俯身寻觅了一会儿,信手拾起脚边的一片落英轻轻地置于水上,又捉起蚍蜉将它放在花瓣中。
见状,李岫不解,遂问:“这是要作甚?”
“船。”
白晓谷言简意赅地回道。
李岫闻言微愕,接着抚掌莞尔:“你倒风雅。”
二人这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全然不曾料到,今次这小小的义举,竟惹出之后的一场风波来。
※
翌日,李岫堂值。
这几日坊间太平,万年县府并没有重大案件,李岫正落得清闲,想着晚间应邀和罗瑾到平康里吃酒,于是酉时刚过便换了元服,出了衙门。
赴约之前,李岫想先回宅中看看白晓谷,行将至家门,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双骏拉驰的精致香车,李岫略略看了一眼,只当是哪位豪门贵媛路径此处,并不以为意,正要叩门,只听香车之中传来一个动听的女音:
“敢问是李少府吗?”
李岫一愣,转过头,只见隔着帘子有个女子的身形坐在车内,他冲着那儿抱拳一揖,道:“在下万年县尉李岫,小姐何事?”
那女子道:“妾身有要事相求,但请李大人拨冗聆听。”
“小姐请说。”李岫这般道。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遂道:“请李大人上车来吧。”
李岫见车身狭小,若是自己进入与女子同乘势必局促,而男女授受不亲,便拒绝道:“在下怕唐突了小姐,就在此地讲吧。”
那女子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李大人果然是真君子”,又安静了一会儿,从里面撩开帘子,递了一封信笺出来。李岫接过的空档,瞧见那女子伸出的手又黑又小,五指如钩,不禁有些狐疑,心道若是大户千金怎么会生作如此?未及深想,那黑瘦的小手便缩回车里,女子又道:“今晚妾身恭候李大人。”言毕,不容李岫回绝,便教车辕前的从人起行。直到那香车消失在坊门口,李岫才回过神,展开那信笺,写的是平康里鸣珂曲某酒肆,恰巧是自己和罗瑾今晚相约的地点。
※
“你怎么总把晓谷藏在家里?难道就不怕他憋坏吗?”
一见面,罗瑾劈头问道。
“晓谷畏惧生人,这里人多,不便带他出来。”李岫回说,看着罗瑾也是只身前来,便问:“段真人呢?”自从段珂来到长安,便一直宿在玄都观里,他和罗瑾厮混了大半月,整日形影不离。不知怎的,白晓谷对段珂十分畏惧,每回提及此人,白晓谷都会浑身颤抖,露出惊恐的神色,次数多了,李岫便不在他面前提起段珂。
“成雪昨日便辞了玄都观,往江南游历去了。”这么说着,罗瑾面露不舍,接道:“我本来也想跟着,只是不忍撇下云生你呀。”
罗瑾新近结识了一个教坊女伶,名唤夜来,颜色殊丽,妩媚多情,罗瑾正同她如胶似漆,李岫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听罗瑾装模作样地说出这番话,他身上鸡皮顿起,却也没拆穿好友。
二人在案前坐定,唤了酒食,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岫便将香车女子相约之事告诉了罗瑾。听完李岫所叙,罗瑾两眼炯炯,喜道:“云生,你时来运转啦!”
李岫不解:“何出此言?”
“那小姐定是个思慕你的佳人……邀你做她的入幕之宾呢。”
李岫回想起那女子说话的口气,似乎十分焦急,蹙着眉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
“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样的一表人才,怎么会没有女子追求?听我的,呆会儿那小姐来了,你如此这般……”罗瑾附到耳边一通授意,愈说愈不堪,李岫羞红了脸将他一把推开,低叱:“休要胡言!读圣贤书怎么能做这等下作事体……”
还未等李岫说完,罗瑾便打断他道:“什么下作不下作的?男欢女爱,原本就稀疏平常,若中意她,权当一段露水姻缘便好,难不成孔夫子还管这等闲事吗?”
李岫不语,罗瑾眼珠骨碌一转,忽又笑道:“莫非你是怕晓谷知道?别担心,我会帮你瞒着他的。”
李岫瞪了罗瑾一眼,正要驳斥他,一个青衣小童走上前来,冲着李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二位,楼上有请。”尔后遥遥一指楼上雅间,李岫和罗瑾对望一眼,起身,接踵上到二楼。
李、罗二人进入雅间,只见室内被一道竹帘隔开,根本看不清帘后之人的形状,直到对方开口说话,李岫才听出,正是不久之前那个香车女子的声音:
“妾身卢氏,住在长安之东的浐水,半月前曾和家父一道入城游玩,可是三日前家父却忽然下落不明,妾身曾派人多方打探,终于获悉他走失那夜曾在曲江池畔与人斗宝……妾身担心家父遭遇不测,特请李大人出手相助。”
听罢,李岫蹙眉,问道:“小姐为何不上报府衙呢?”
那卢氏回说:“我们父女皆外乡人,怕官府轻视,反倒耽搁了救援。而听说李大人您是为官清正,又是侠义心肠,路遇不平绝不会坐视不理,故来相求……”
李岫还在犹豫,一旁好事的罗瑾插嘴道:“卢小姐,敢问贵府以何营生?”
“我家世代贩米,虽没有千万家资,但也是个殷实的富户。”
“那卢老爷失踪那天身边可带着大笔钱款?”
卢氏沉吟了一下,答道:“家父素来谨慎,身边仅携几锱铢,不过他有个铜盒从不离身,乃是他的心爱之物。”
“里装着什么?”
“那盒子里一共装了六十四只红蝇虎,乃是以朱砂所饲,若是将它们放出来,听得丝竹声,便会一齐跳《梁州舞》。”
罗瑾闻言大奇:“那可是件宝贝呵!”
“什么宝贝,不过是件玩物罢了。”卢氏叹道,“若是能寻回家父,把铜盒赠给先生也无妨。”
罗瑾平素最爱这些奇技淫巧,听罢大喜过望,确认般问道:“此话当真?”还不等卢氏回答便催促着李岫:“云生,快快答应卢小姐吧,若是能救她父亲回来,也是功德一件呀。”
李岫瞪了罗瑾一眼,又冲着帘后的卢氏作礼,答应替她寻人,卢氏连声致谢,还许下日后定酬以重礼,李岫婉拒,浑然不顾罗瑾在一旁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
之后李岫又问及卢氏父亲的名讳相貌,卢氏回说:“家父名唤卢钩,至于相貌么……同妾身肖似。”
李岫,请卢氏露脸,卢氏踌躇了一会儿,遂掀帘出来——看到她的容貌,李、罗二人俱是一惊:只见此女生了一双大眼,尖嘴猴腮,头发稀疏,皮肤黝黑,奇丑不堪,全然不似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那女子大概看出了二人的心思,欠了欠身子,道:“妾身丑陋,污了二位的尊目,还请恕罪。”说罢,便施施然回到帘后。
李、罗二人同卢氏作别,刚下得楼来,罗瑾便抚着胸口道:“吓煞我也!这卢小姐生的跟个夜叉女鬼一般,可惜了她的好嗓音……云生,之前我说过的话,你权当没听过罢!”
李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两人结算了酒账,便一同出了酒肆。
作者有话要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这句大家都听过吧~
蚍蜉为古称,是一种大蚂蚁~所以标题翻译过来就是“蚂蚁之城”~orz
本篇篇幅较长,剧情较纠结~情节很诡异,但是个人觉得还是轻松治愈可爱的~~;-)
曲江池畔游人络绎,放眼望去,美女贵媛花枝招展,五陵少年吮香猎酒,好不热闹。
今日李岫旬休,便携白晓谷在曲江池泛舟。
画舫悠悠,碧波荡荡。日中,李岫在小舟之上被晒得昏昏欲睡,不多时便打起了薄鼾,也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之际发觉自己枕在白晓谷的腿上,对方那纤细微凉的指尖正轻柔地拨弄自己鬓间落下的碎发。
李岫坐起身,发了会儿呆,看了看天边日头渐西,欲操起双桨划回岸边,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白晓谷。今次出游,白晓谷并未戴幂罗帽,余辉残阳镀在他白皙清秀的面上,显得分外动人,李岫心念一动,瞧着周围没有舟客注意这边,便悄悄地将自己的大掌覆上白晓谷的手背……
李岫将船靠岸之后,自己率先上了岸,而后又冲着白晓谷伸出手来。
白晓谷起身,刚要将自己的手递予岸上的李岫,他无意间低头一瞥,只见水面上正泛着一圈圈细细的涟漪。细看,原来乃是一只小小的蚍蜉正浮在水面上游动。
白晓谷蹲□,观察了一会儿,只见那蚍蜉浑身黝黑,腰上一截却是赤红的,背上还生着一对残翅,模样十分特别。它不断挣扎着,似乎十分辛苦,白晓谷不忍,于是便径自从水中将它掬了起来搁到岸上,自己也由得李岫拉上岸,还未站定,却见适才那蚍蜉再度跌进了水里。
白晓谷不明就里,回过头看李岫,李岫笑着戏言道:“这小东西大概是想渡河呢。”
听罢,白晓谷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俯身寻觅了一会儿,信手拾起脚边的一片落英轻轻地置于水上,又捉起蚍蜉将它放在花瓣中。
见状,李岫不解,遂问:“这是要作甚?”
“船。”
白晓谷言简意赅地回道。
李岫闻言微愕,接着抚掌莞尔:“你倒风雅。”
二人这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全然不曾料到,今次这小小的义举,竟惹出之后的一场风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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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岫堂值。
这几日坊间太平,万年县府并没有重大案件,李岫正落得清闲,想着晚间应邀和罗瑾到平康里吃酒,于是酉时刚过便换了元服,出了衙门。
赴约之前,李岫想先回宅中看看白晓谷,行将至家门,却见门口停着一辆双骏拉驰的精致香车,李岫略略看了一眼,只当是哪位豪门贵媛路径此处,并不以为意,正要叩门,只听香车之中传来一个动听的女音:
“敢问是李少府吗?”
李岫一愣,转过头,只见隔着帘子有个女子的身形坐在车内,他冲着那儿抱拳一揖,道:“在下万年县尉李岫,小姐何事?”
那女子道:“妾身有要事相求,但请李大人拨冗聆听。”
“小姐请说。”李岫这般道。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遂道:“请李大人上车来吧。”
李岫见车身狭小,若是自己进入与女子同乘势必局促,而男女授受不亲,便拒绝道:“在下怕唐突了小姐,就在此地讲吧。”
那女子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李大人果然是真君子”,又安静了一会儿,从里面撩开帘子,递了一封信笺出来。李岫接过的空档,瞧见那女子伸出的手又黑又小,五指如钩,不禁有些狐疑,心道若是大户千金怎么会生作如此?未及深想,那黑瘦的小手便缩回车里,女子又道:“今晚妾身恭候李大人。”言毕,不容李岫回绝,便教车辕前的从人起行。直到那香车消失在坊门口,李岫才回过神,展开那信笺,写的是平康里鸣珂曲某酒肆,恰巧是自己和罗瑾今晚相约的地点。
※
“你怎么总把晓谷藏在家里?难道就不怕他憋坏吗?”
一见面,罗瑾劈头问道。
“晓谷畏惧生人,这里人多,不便带他出来。”李岫回说,看着罗瑾也是只身前来,便问:“段真人呢?”自从段珂来到长安,便一直宿在玄都观里,他和罗瑾厮混了大半月,整日形影不离。不知怎的,白晓谷对段珂十分畏惧,每回提及此人,白晓谷都会浑身颤抖,露出惊恐的神色,次数多了,李岫便不在他面前提起段珂。
“成雪昨日便辞了玄都观,往江南游历去了。”这么说着,罗瑾面露不舍,接道:“我本来也想跟着,只是不忍撇下云生你呀。”
罗瑾新近结识了一个教坊女伶,名唤夜来,颜色殊丽,妩媚多情,罗瑾正同她如胶似漆,李岫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听罗瑾装模作样地说出这番话,他身上鸡皮顿起,却也没拆穿好友。
二人在案前坐定,唤了酒食,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岫便将香车女子相约之事告诉了罗瑾。听完李岫所叙,罗瑾两眼炯炯,喜道:“云生,你时来运转啦!”
李岫不解:“何出此言?”
“那小姐定是个思慕你的佳人……邀你做她的入幕之宾呢。”
李岫回想起那女子说话的口气,似乎十分焦急,蹙着眉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
“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样的一表人才,怎么会没有女子追求?听我的,呆会儿那小姐来了,你如此这般……”罗瑾附到耳边一通授意,愈说愈不堪,李岫羞红了脸将他一把推开,低叱:“休要胡言!读圣贤书怎么能做这等下作事体……”
还未等李岫说完,罗瑾便打断他道:“什么下作不下作的?男欢女爱,原本就稀疏平常,若中意她,权当一段露水姻缘便好,难不成孔夫子还管这等闲事吗?”
李岫不语,罗瑾眼珠骨碌一转,忽又笑道:“莫非你是怕晓谷知道?别担心,我会帮你瞒着他的。”
李岫瞪了罗瑾一眼,正要驳斥他,一个青衣小童走上前来,冲着李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二位,楼上有请。”尔后遥遥一指楼上雅间,李岫和罗瑾对望一眼,起身,接踵上到二楼。
李、罗二人进入雅间,只见室内被一道竹帘隔开,根本看不清帘后之人的形状,直到对方开口说话,李岫才听出,正是不久之前那个香车女子的声音:
“妾身卢氏,住在长安之东的浐水,半月前曾和家父一道入城游玩,可是三日前家父却忽然下落不明,妾身曾派人多方打探,终于获悉他走失那夜曾在曲江池畔与人斗宝……妾身担心家父遭遇不测,特请李大人出手相助。”
听罢,李岫蹙眉,问道:“小姐为何不上报府衙呢?”
那卢氏回说:“我们父女皆外乡人,怕官府轻视,反倒耽搁了救援。而听说李大人您是为官清正,又是侠义心肠,路遇不平绝不会坐视不理,故来相求……”
李岫还在犹豫,一旁好事的罗瑾插嘴道:“卢小姐,敢问贵府以何营生?”
“我家世代贩米,虽没有千万家资,但也是个殷实的富户。”
“那卢老爷失踪那天身边可带着大笔钱款?”
卢氏沉吟了一下,答道:“家父素来谨慎,身边仅携几锱铢,不过他有个铜盒从不离身,乃是他的心爱之物。”
“里装着什么?”
“那盒子里一共装了六十四只红蝇虎,乃是以朱砂所饲,若是将它们放出来,听得丝竹声,便会一齐跳《梁州舞》。”
罗瑾闻言大奇:“那可是件宝贝呵!”
“什么宝贝,不过是件玩物罢了。”卢氏叹道,“若是能寻回家父,把铜盒赠给先生也无妨。”
罗瑾平素最爱这些奇技淫巧,听罢大喜过望,确认般问道:“此话当真?”还不等卢氏回答便催促着李岫:“云生,快快答应卢小姐吧,若是能救她父亲回来,也是功德一件呀。”
李岫瞪了罗瑾一眼,又冲着帘后的卢氏作礼,答应替她寻人,卢氏连声致谢,还许下日后定酬以重礼,李岫婉拒,浑然不顾罗瑾在一旁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
之后李岫又问及卢氏父亲的名讳相貌,卢氏回说:“家父名唤卢钩,至于相貌么……同妾身肖似。”
李岫,请卢氏露脸,卢氏踌躇了一会儿,遂掀帘出来——看到她的容貌,李、罗二人俱是一惊:只见此女生了一双大眼,尖嘴猴腮,头发稀疏,皮肤黝黑,奇丑不堪,全然不似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那女子大概看出了二人的心思,欠了欠身子,道:“妾身丑陋,污了二位的尊目,还请恕罪。”说罢,便施施然回到帘后。
李、罗二人同卢氏作别,刚下得楼来,罗瑾便抚着胸口道:“吓煞我也!这卢小姐生的跟个夜叉女鬼一般,可惜了她的好嗓音……云生,之前我说过的话,你权当没听过罢!”
李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两人结算了酒账,便一同出了酒肆。
作者有话要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这句大家都听过吧~
蚍蜉为古称,是一种大蚂蚁~所以标题翻译过来就是“蚂蚁之城”~orz
本篇篇幅较长,剧情较纠结~情节很诡异,但是个人觉得还是轻松治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