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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人面刺青(三)

    看到表兄这记莫名的动作,李岫怔了怔,直到他解下外袍,接着要褪里衣时,李岫才尴尬地出声问询:

    “表兄,这是……?”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瞧瞧。”韩湛的声音就像往常一般平静无波,面上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他手上未停,利索地除去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裸出上体来。

    韩湛是行伍出身,武艺精深,身上没有一丝累赘,肌肉精壮紧实,十分健美。李岫见状不由一呆——不为别的,只因韩湛右边肩臂上多了一幅刺青。

    此时的大唐较之前朝历代更为开放,不但胡风盛行,连蛮族纹身的习俗也被中土人士广为接纳,刺青一时蔚为成风,李岫也时常看到不少市井泼皮、好勇斗狠之徒爱在身上纹一些或狰狞或淫亵的图案,倒也有附庸风雅之人在身上刺一些名家诗句的,一刺便是十余首,直把全身“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不过,在李岫看来,他这表兄性子循规蹈矩,就算是看到别人纹身都会蹙紧眉头的,实在难以想象他有朝一日会主动在自己身上刺下图案,李岫心中好奇,朝着韩湛挪了半席,这才看清了表兄身上所纹的图形:

    这是一只盘踞在整个肩头上的硕大兽头,大张着血口,样貌狰狞,形似饕餮,可是又有些微的不同——李岫盯着看了半晌,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韩湛这时开口道:

    “半月之前,我的臂上还没有此物。”

    李岫眨眨眼,他听出韩湛语带玄机,便接道:“表兄的意思是……这刺青,不是你自个儿纹的吗?”

    听闻,韩湛面色一凝,道:“这不是刺青!”

    李岫重新打量韩湛□的臂膀,那青黑的墨色同寻常纹身无异,只是兽头的形象描绘地更加细腻,栩栩如生,宛若天成。李岫盯着那兽头,越看越觉得像是只活物,忍不住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那首面,只觉得韩湛臂上肌肉虬结,坚如磐石。

    李岫有些糊涂了,这不是刺青又是什么?

    “一月前,自你我从华妃墓中脱出,隔了几日我便觉臂上瘙痒难当,解下衣裳查看,并无异常……又过了几日,不痒了,我也不甚在意,只是半月前在沐浴之时,臂上忽然多了一粒黄豆大小的黑痣。””韩湛缓缓道,说到这里,他的面上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谁想这半月间,那黑痣不断疯长,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摸样!”

    李岫心下一沉,他未曾料到“刺青”的来历竟如此诡谲,若不是深信韩湛绝非随意妄言之徒,他定会将这当作一桩荒唐的坊间奇谈。

    “那表兄是否觉得身体不适?这东西生在臂上对你可有影响?”

    听得李岫这番问话,韩湛难得笑出声来,却是一记苦笑:“你先去取一壶酒来吧。”

    李岫心道韩湛身患恶疾,心中郁躁,大抵是想借酒浇愁,于是也没有踌躇,径自取了先前购得的三勒浆递到他面前。韩湛将酒液倒入一只酒盏中,拾起杯子却不往嘴里送,而是将那酒液泼到了右臂那张狰狞的兽脸之上。

    李岫正疑惑韩湛此举为何,下一瞬,怪事陡现:只见韩湛的右臂的肌肤渐渐贲张隆起,不一会儿,那青黑的纹身隐匿消失,一张怪诞突出的人脸便浮现在韩湛筋肉纠结的胳膊之上。

    那张脸五官俱全,乍一看还颇为清秀,它双眼阖着就像是沉睡的模样,李岫瞧得心惊,刚想摸一摸它是否真实,手伸至半空,韩湛却腾出左臂一把拦下李岫,示意般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时,那张人面竟像活物一般微微启开小口,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个“渴”字,韩湛一言不发,提起酒壶十分熟练地将酒水灌入那小口中——人面遂嘴巴大张,“咕嘟咕嘟”狂饮起来,少顷,颊上甚至泛出少许醉后的晕红来。

    待酒灌下去半壶,那人面忽然阖上了嘴,也不再吵闹,只是间或打一两记酒嗝,一副餍足的神情。

    李岫在一旁瞧得头皮一阵犯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他皱起眉,问道:“表兄,这是什么怪……东西?”

    韩湛只是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这怪物由黑痣化成,在手臂上,不但能口吐人言,而且若不喂饱它,胳膊便酸软无力,若吃得太多,胳膊便酸胀不已……这几日我在长安访遍名医,无人识得这是何顽疾。”

    “宣阳坊有位张医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表兄是否去过他那儿?”

    李岫不提张医生倒好,一提他韩湛面上的表情不可抑制地扭曲了一记,他还记得今日早间回春堂那张医生看到这臂上人面时惊骇的表情,嘴里不停叨念着“我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疫症……这是妖孽!妖孽啊!”那副歇斯底里的狂态,教爱好面子的韩湛几乎无地自容,他匆匆退出之后,便发誓从此往后再也不踏进这家医馆的门槛了。

    “……他也没有医治之法。”韩湛避重就轻地说,李岫不疑有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表兄是否试过自己将它去除?”

    韩湛颔首,他曾经强忍着切肤之痛,欲将这怪脸剜去,结果刀刃刚刚划破了皮肤,那张脸便大声惊叫起来,那声音无比尖锐,振聋发聩,常人根本无法忍受,韩湛只得罢手,过了几个时辰再去看臂上被刀刃割破的创口,竟已痊愈,连伤痕都未曾留下。

    李岫听闻,又是一阵怔忡,这怪脸长在身上的确教人烦恼,可是韩湛现下找上自己又有何用?自己又不是什么名医,也没法子替他医治。

    “云生。”韩湛唤着,李岫回过神,听他接道:“其实今次我来你这儿,只是想向你求证一桩事。”

    “何事?”李岫奇道。

    “那天在华妃墓中……除了你我,是否有第三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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