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唐朝有鬼之白骨变

正文 23美人心计

    起风了,一阵飒飒响动过后,杨玉环屏退了近身侍候的宫婢,独自一人缓缓步上丹墀,少顷站定,慢慢地转过身,只见中庭的海棠树下立着个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气定神闲,柔声唤了一句“你来啦”,对方便“嗯”了一声,自黑暗中踱了出来。

    “东西呢?”杨玉环这般问,冲着来人伸出一截绕着数圈巧金钏,玉藕般丰腴白皙的胳膊。

    对方“咯咯”笑着,捧着一物呈至她的眼前:

    那是一颗赤红的珠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制,不过枣核大小,十分地圆润可爱。

    杨玉环见到此物立刻笑逐颜开,伸手将它攥进手心,尔后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嘴里送,那人却在这时唤了一声:“娘娘。”

    杨玉环动作稍稍一滞,问:“怎么了?”

    “早年华妃有宠,便是依凭着这媚珠的效用……可是她红颜薄命,不到三十便魂飞冥冥……”

    “那又如何?”杨玉环秀眉微蹙,不耐地打断来人。

    那人又“咯咯”笑了一阵,回说:“不如何,在下只想告诉娘娘,当年华妃为了得到这颗珠子,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还抵上了自己的半条命……而您为了得到它,同样费尽心思,难道不怕得不偿失吗?”

    听闻,年轻的寿王妃冷笑,道:“是谁撺掇我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况且你要的东西我不是已经给了你吗?”

    这么说着,她下意识地轻抚自己那平坦的小腹——数月前,这里还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可是为了交换梦寐以求的媚珠,她不惜答应眼前之人将她腹中婴孩取走,之后对方甚至还告诉她,日后她将再也无法妊娠了。

    经历这段故事,杨玉环并没有特别的感伤,只是忆起幼时曾遇到过一个卜择算卦的方士,曾经对她的父亲说:您的女儿注定会母仪天下,您全家都会因她而荣耀显贵。

    待到十六岁,正受圣宠的十八皇子李瑁娶她作了正妃,冥冥之中,杨玉环以为那个方士预言成真。没过两年,太子废死,武惠妃也在同年薨逝,太子之位一直虚悬,虽然李瑁在朝中仍旧有点份量,可是势力却大不如前了……

    杨玉环知道:她那碌碌无为的丈夫,是注定作了不天子的……若是一辈子跟着他,那她母仪天下的美梦,也终究会成为泡影。

    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于是在某个混沌的黑夜里,眼前这个人便出现在她的床前:

    “相传道行高深的狐精的内丹唤作媚珠,若是女子获得此珠,便能随心所欲掌控男子的情爱。”

    杨玉环自诩美貌,可芳华易老,青春难固,况且要教那多情的开元皇帝独独钟情于她一人,并不容易……所以杨玉环不后悔当初答应了那个交易,在她看来,若是能换得皇帝长久的青睐,即便代价昂贵,依然值得。

    这么想着,杨玉环义无反顾地一口含进了那颗火红的媚珠,珠子被她握地久了,有些微人的体温,可刚咽入喉中,一股森冷的寒意便从腹底直蹿脑门!杨玉环眼前一黑,急忙攀住了身边的廊柱才不至当场栽倒。

    她捧着胸口急喘了一阵才喘匀了气息,这时眼看送珠之人就要离开,她忙娇叱一声:“站住!”

    那人定在原地,缓缓过转过身来,看着对方的容颜,杨玉环面上的表情微不可查地扭曲了一记,而后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咯咯……”对方又笑了起来,这笑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分外诡谲骇人:“在娘娘看来,我是什么人呢?”

    还未等杨玉环开口,那人又道:“我本是无形之人,不同人见我皆不同貌……若硬要说的话,我现在的样子应是您心中最重视或最爱慕之人的形貌吧。”

    听到这个回答,杨玉环愣了一下,那人趁此机会隐匿到了树影里,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杨玉环站在原地,兀自沉浸在方才的讶异中——只因为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最重视或最爱慕之人”……?

    可为什么在她看来,那人竟长得同自己一模一样呢?!

    开元二十八年仲夏,长安发生了一桩惊世骇俗的盗墓案:城南华妃冢遭盗墓贼疯狂盗掘,墓中珍宝悉数被窃,华妃尸身遭辱。同一晚,庆王午夜梦回,梦见母亲前来向自己哭诉,转醒,立时将此事禀告圣人。玄宗皇帝大怒,即刻遣京兆尹彻查此案……次日,数名盗墓贼于春明门内被拘。

    “没想到那些盗墓贼个个都不是普通角色,其中一个我还同他有过一面之缘……唉,真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荒唐事儿……”酒楼里,罗瑾唾沫横飞诉说着,一边毫不忌惮地咕着酒,不到半个时辰,空酒盏迅速地占领了桌面,坐在他对面的李岫只是浅浅地酌了一口,而后安静地继续倾听好友的唠叨。

    盗墓一案的后续审理中,李岫负责核查盗墓者的户籍身份,教他颇为意外的是:这些盗墓贼并非生活窘迫铤而走险的流民杂户,而是些官宦子弟,世家公子。在堂审之时,这些公司还众口一词,说是受人教唆迷惑,才会犯下如此弥天大祸,而问及那人的形貌特征时,有的说是青楼艳妓,有的说是富户千金,还有的说是位翩翩佳公子……众人口径不一,又坚持己见,曾一度教负责断狱的大理寺卿头疼不已,不过盗掘皇家人之墓的罪刑最终仍是逃不过一死:庆王向皇帝请旨要亲自发落五名主犯,皇帝应允,那五人便被庆王亲手剖腹剜心,取出的内脏用热油煎熟,用来祭奠母亲,其余的从犯也等不及秋后,三日后便被斩于京兆门外,而华妃的遗体也重新入殓,隆重安葬。

    犯人正法之后,万年县衙上下都受到了一定的嘉奖与赏赐,尤其是曹县令。京兆尹裴大人对其赞许有嘉,赞他明察秋毫,雷厉风行,还许诺若一有外放的肥缺就让曹县令顶上,这教曹县令颇受鼓舞,连着好几天喜形于色,一向吝啬的他甚至还单独请李岫喝了一顿花酒。

    案子似乎就这样完结了,十分顺利,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悬念,只是教李岫颇为介怀的是:那天晚上那个宣旨的黄衣太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晚,他是亲自接了旨的,身边还有小桃作证(白晓谷不懂世事,就忽略他了),之后他又将圣旨给韩湛瞧过,确认并非伪造,可是自城南归来之后,那圣旨却不翼而飞了。

    李岫将此事告诉了罗瑾,他这个好友虽然不务正业,身为修道人也从不钻研乾坤玄学,可常年游历四方,也算得上见多识广,果然他听得李岫的这段遭遇,先是细细问了一番那晚的情形,而后想了一下才道:

    “那太监……或许不是人,”顿了一下,罗瑾接道:“我有一位茅山的道友,据说他的师父是个道行高深的谪仙,有撒豆成兵,剪纸成人的本领。有一晚,那个师父夜宴同门,便在纸上剪了个人形,冲着它吹了一口气,不久那纸人便化作个天仙美人载歌载舞起来……待到众人酒足饭饱,美人又变成了纸人,瞧得我那道友目瞪口呆!”

    这故事听起来荒诞不羁,可是罗瑾讲述的时候绘声绘色,表情灵动,饶是李岫向来不屑鬼神之说,可是听罢还是不自觉地被他说动了两分,脱口而出:

    “你可曾见过真正的鬼神精灵、魑魅魍魉?”

    罗瑾耸了耸肩,摇手道:“这种东西若是寻常人都能瞧见,还有什么趣味?况且信则有,不信则无,许多东西明明就在你眼前,你瞧不见,难道就要说它不存在么?”

    若在以往,一旦两人之间有了关于这种话题的争论,李岫一定会想办法岔开或者打断好友,可是今次听闻罗瑾的这番说辞,他却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另外一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

    在华妃墓中做过的那个梦,时隔多日李岫还是记得无比清晰: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衣人擅自闯进他的梦境,替他解围,待他的态度亲昵又熟稔……虽然明知他不过是个梦中的过客,可是每一回想起,李岫总是意犹未尽。

    很想再度回到梦里,和他……李岫自己也不知要和白衣人做什么,或许只是想单纯地陪在他身边,同他在一起?

    被自己荒唐的想法惊了一下,李岫猛地回过神,苦笑出声。

    “怎么了,云生?”正滔滔不绝的罗瑾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教人发笑的内容,李岫却摆摆手,示意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昨天,我行径宣阳坊想去府上拜访的……”罗瑾话锋一转,听得李岫微微一怔,似乎预感到他接下去要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李岫正要阻他的话头,罗瑾却赶在他的前头道:

    “谁料你那相好的来应门,没看清我是谁就一下子扑过来,把我抱得个结结实实,还在怀里蹭来蹭去的,啧啧……瞧他那个小模样,若非我不喜男色,早就动了春心了——云生你这假道学,人前一副正经模样,其实也是个风流种吧!”

    李岫被他说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日子他曾多次同罗瑾解释过自己同白晓谷的关系,谁知总是越描越黑,如今罗瑾只要一拿白晓谷调侃他,他全当耳旁风,听过就算……不过今次闻罗瑾所言,李岫却有些介意:

    “你方才说……他扑过来抱你?”

    罗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还将双臂比成一个圈示意道:“那么紧。”

    李岫的脸色微变,心中不知怎的很不是滋味:看来今晚回去之后,他得好好教教那个不开窍的痴儿——

    除了他,别人是不可以随便抱的。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