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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番外一

    昔日繁华远去,旧城区只剩下一堆破旧斑驳的唐楼,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都已经搬离,这里成为社会低层人士的聚居地,活着的尚有困难,更管不上素质,满地垃圾污水横流,仿佛与时代脱节的衣着风格,出卖身体的妓|女,前来打工的异乡人。

    谢家代代行医,就如同这旧城区一样,曾经风光过,直至谢父因为医疗事故赔光身家,被医院解雇,气死谢爷爷,剩下一家三口灰溜溜地回到老屋开黑诊所,偷偷摸摸地给旧城区的居民看看小病,大多也只能治治性|病,打打胎。

    失意的谢父脾气日益暴躁,谢母每一天在压抑中度过,直至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小孩午睡醒来见到挂在吊扇下脖子扭曲的着母亲,父亲表情阴郁地坐在旁边,手拈着一张信约。

    在许久以后,小孩才明白那叫自杀。

    没有丧礼,小孩无法从父亲口中问出母亲的下落,甚至因此挨了几顿打,最后不了了之。

    小孩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他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失去了原本的朋友和玩具,失去了妈妈,然而事实证明他离不幸还远。

    直至有一天,他看到原本到诊所打胎的一个姐姐的脑袋留在了自己的小铁床底下,他突然发现了很多东西,例如冰箱里的内脏,床底下的断肢,有一天他甚至看到爸爸用它们下酒。

    小孩很害怕,他每晚都做噩梦,梦里有挂在吊扇下的妈妈,有床底下的尸骸,有冰箱里的内脏,甚至梦见父亲用菜刀将他肢解放进冰箱里,或者在梦中已经直接成为盘中的肉块。

    这样的梦不断循环,小孩畏惧父亲,同时又不是不依赖父亲,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小孩原来活泼开朗的性格在两年间转变为阴沉孤僻,就连同住在旧城区的小孩都绕着他走,他无法融入这个世界,而他的家人更家无法融入他。

    直至有一天,他从小窗口望出去看到了一张笑脸,让他忆起了母亲曾经温暖的笑颜,自此以后成为他的救赎,心头唯一的暖光。

    心中有所渴望,小孩变得坚强,他学会保护自己,每当父亲动手杀人的时候,他就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地等一切结束,他学会瞒着大人跟那个爱笑的女孩子当朋友,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甚至尿裤子的胆小鬼。

    他以为已经克服恐惧,然而他实在太天真。

    有一天他从小窗口望出去,看见自己的爸爸,那个魔鬼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还递上一颗糖果,小女孩开心的笑着,他的心却如堕冰窑。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噩梦升级的源头,那一节出现在冰箱里头的属于小孩的手臂……下一个目标是她吗?

    小孩慌了,那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小女孩被解剖开的尸体,他卷着被子在小铁床上发抖,憎恨在小孩心中形成。

    第二天,小孩悄悄地将麻醉剂倒进爸爸的酒瓶,他知道爸爸喝酒有个坏习惯,通常瓶子一栽就灌进去半瓶。

    那天谢父并没有提防,真的灌进去半瓶,喉咙都麻掉了,小孩趁着大人因为麻醉剂倒地的时候跑也去找警察。

    他拼命奔跑,每一步都在消磨他的勇气,但他坚持下去,他呼斥呼斥地粗喘,寒风中呼吸道却像烧着一样灼痛。

    最后,他做到了,他将警察带到家里,却看到因为麻醉后被呕吐哦堵塞气管已经窒息的父亲。

    公安们从小孩家里搜出大量尸骸残渣,断肢等,最后从父亲房间里,抬出了母亲的干尸。他从来不敢进父亲的房间,从来不知道自己死去的母亲原来就在家里,小孩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周边围观的人,忙碌中的警员,连自己的呼吸声都逐渐从耳边消失,他的世界一片寂静。

    然后他听到小女孩在叫他,他转头,看进人群,所有人都是灰色的,只有小女孩是彩色的,所以他笑了,灿烂如往昔的笑容。

    小孩离开旧城区,辗转被送进福利机构。

    为了换取活下去的资本,小孩愿意对任何人笑,开始所有人都同情他,渐渐地有了不同的声音。一个孩子,父母全死了,还有一个杀人狂父亲,现在竟然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那得有多缺心眼。同时小孩也成为福利机构最不受欢迎的孩子,除了笑就没有任何表情的人怎么可能融入单纯的孩子圈中,最后他成为欺负的目标,而因为他总是笑着,欺负也变本加例。

    直至有人朝小孩身上扔过去一节小蛇尸体,这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小孩彻底崩溃,他尖叫,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他恢复过来,他被两三个大人按住,四周满是哭叫着小伙伴,中间躺着那个朝他扔蛇的小孩,喉咙被撕开,鲜红的血喷了一地,像一朵娇艳的大红花。

    小孩一激灵呛出一块新鲜血肉,满嘴血腥味让他吐出更多肉碎,他边吐边笑,最后被提走,接着他被送去精神病院。

    他被关在简陋的小房子里头,每天只需要静静看着天花板,感觉很宁静,这里没有尸体,没有恶魔,也没有温暖的笑脸,小小房间让他有安全感,他终于能够安稳睡上一觉。直至某一天,他被带离房间,不管如何挣扎,他被押送到一名老人面前。那老人满慈祥笑容,温和地说:“听说你最害怕尸体,但是我觉得你错了,尸体一点都不值得害怕。”

    小孩不知道什么是对错,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死尸,那只是记载他所有不幸和恐惧载体而已。

    往后的日子,他却与尸体再也分不开,这个看似慈祥的老人有一颗比他父亲更恶毒的心,他每天每天为活着努力,因为他害怕会变成一具自己最厌恶的尸体,他还要活很久很久,为了活着他愿意做任何事,事实上他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但他觉得或许他的人还活着,他的心已经死了,除了壳子还完好,内脏说不定全部已经腐烂。

    他已经学会将恐惧深藏,他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好,直至有一天他看到那个拐回来的小孩,在这个腐烂的灰色的世界里,唯一的彩色,即使活在白享运的阴影下,却依然鲜艳。他突然忆起幼时那个小女孩,涌现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刺痛他腐烂的心。

    当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他疯狂地呕吐,直至胃囊清空,他看着自己的呕吐物,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又有一个恶魔需要他消灭,他会等待时机。

    2012年圣诞节,谢必安的判决下来,无期徒刑。

    而唯一能见到他的,就是赵卓杰和白燕,他们在会面室见到带着手铐脚镣的谢必安,那个即使在牢中仍旧笑着疯子。

    “世界末日没来呢。”谢必安笑眯眯地说:“还好没来,我在牢里特别担心。”

    白燕脸色还不太好,至少已经离开医院,他闻言轻拍赵卓杰的手背,按抚这个差点要骂娘的男人。

    “你后悔过吗?给白享运杀过那么多人。”白燕其实想问,谢必安有没有因为杀死他的父母而惭悔,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谢必安仿佛能读透白燕的心,他狭长的桃花眼笑成一条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何况我还让白享运失去所有希望,我不需要后悔,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我完成使命的铺垫而已,要怪……大概得怪老天,为什么要有白享运的存在,为什么要有我的存在,这是上天主导的一出悲剧,不是吗?”

    “疯子。”赵卓杰冷哼:“你还差点杀掉白燕,你没有为谁报仇,你从开始就是为自己。”

    “你该感谢我。”谢必安笑容依旧:“我本来没打算多费脑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白燕留下活路,但你们实在太有趣了,我才那么做,因为你们让我可以做个好梦。”梦到一切就在报警以后结束,梦到他顺利在福利院长大,找回长大的小女孩,而后结婚生子,拥有美好的未来。

    “你本来就不该对白燕下手!”赵卓杰拍案而起,新仇旧恨让他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人毙掉。

    赵卓杰的动作让这次会面提早结束,狱警立即将二人强行赶走。

    谢必安被提回牢房前朝他们挥手:“至少他还活着。”

    二人被赶出监狱大门,赵卓杰沉着脸回身一脚踹墙上,白燕赶忙拉住他。

    “他本来该死的。”赵卓杰想到谢必安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硬是将死刑变成无期,就想杀人。

    “他已经没办法再出来了。”白燕安慰道:“我相信这一点,你的养父会做到。”

    赵卓杰沉默,虽然养父不原谅他与白燕的事情,不愿意再见他,但是甄善美带来的信息是这样没错,这一点他还相信养父能做到。

    “但是他想要的或许不是自由。”白燕仰首,望向被高墙截断的天空,又说:“或许你已经自由。”

    “……”赵卓杰也知道白燕说的是什么,他从谢必安身上看到那份疯狂,不顾一切代价的疯狂,白燕是对的,那个疯子的心愿已经达成,甚至对牢狱生活没有半点不适应。他搓了搓额角:“小白,咱们走吧,以后要离变态远一点,我真的累了。”

    “嗯。”白燕点头:“对了,昨天里纳先生告诉我,法国有一间艺术学院会收我,叫我周末收拾好行李就出发。”

    “什么!”赵卓杰跳起来:“那不是还有两天,操,这边的事情都处理不完。”

    白燕眨眨眼睛,一脸遗憾:“里纳先生说学院只收我一个人,宿舍也安排好了。”

    “……”赵卓杰额角抽搐,他一把抚上恋人的脖子,笑露一口森白的牙齿:“我的王子,你已经成为我的俘虏了,哪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嗷...番外,还有吗???

    <FONT face=楷体 size=3 color=#0000FF>新文广告,未来科幻类,与进化一样的背景哦,走过路过请勿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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