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黎明前的黑暗（二）
“蕊丽！你干什么！”苏兰特大吃一惊,赶忙抓住蕊丽惹祸的手,孰料蕊丽行动更快,猛地将苏兰特扑倒在地，鲜艳长指甲一挑解开他的衣襟,俯首一路拾阶吻下,张口含住一方灼热。
论床第功夫,蕊丽技巧娴熟，经验丰富,像苏兰特这种自律克己的绅士哪里是她对手，不过片刻的犹豫,苏兰特就被蕊丽撩拨得喉咙干涸，呼吸急促粗重,浑身如利弦之箭般紧绷，头脸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蕊丽，你再不收敛，我就不客气了。”苏兰特咬牙隐忍丹田涌上的滚滚热流，指尖捏出一枚光球攻向蕊丽。
“哎呀，苏兰特，你的神术好没有杀伤力哦，真叫我怀疑，你是否在欲迎还拒？”蕊丽敏捷矮身，避过光球，咯咯笑道：“亲爱的堂兄陛下，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自小就是这么个放不开的古板性子，无趣无聊刻板至极！我就不懂了，你干嘛非要压抑自己的**呢？你明明是个正常的男人，你明明，是有需要的呀！”蕊丽边笑边张开一双玉枝，宛若菟丝花一般紧密贴实苏兰特的胯间，迎上已然挺峻勃发的灼灼：“来，就让我帮你一把，将你从所谓的温润君子的苦闷枷锁里解脱出来吧！”说罢一声娇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虎而下
“啊！”
双双高声的惊呼，回响在空旷神殿的角落里，只见苏兰特浑身赤/露，四肢大张，犹如木桩一般被固定在光滑平坦的大理石地面上，手腕脚腕脖颈腰际绕满一圈又一圈柔韧结实的魅丝，跨上骑着一个银发碧眸的美女，一把柳腰如游蛇摇曳荡漾，妖笑声萦绕殿堂，久久不绝：
“啊！泽西！你可知我有多么思念你。。。多么期盼能与你再度欢愉！啊，众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啊，我对不起你们，我违背了清规戒律，甚至接纳了黑暗的宿主。。。但我绝不后悔！我愿意背负一切丑恶罪孽，只愿永远追随我心爱的男人！”
“蕊丽。。。这是。。。”苏兰特用尽全力动弹不得，看着身上缠满的从未见过的‘魅丝’，终于恍然大悟，惊骇万分：“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已经成为妖族的俘虏。。。”
“是又如何？亲爱的，这会儿你还有闲工夫关心杂事？”蕊丽闻言莞尔，扭腰摆臀的节奏益发劲猛彻底：“为什么不承认，你其实很喜欢我的温存侍奉？苏兰特，其实你最虚伪，最口是心非，表面装得道貌岸然，但真实的你，根本贪恋红尘欢快。。。看，你身体的反应多么坚硬强势，热烈又迫切，每一次，都恨不得能驻扎得更深刻一些，每一次，都在去到尽头的时候才肯释放自己。。。”
“住口！来人！来人啊！”苏兰特面红耳赤，不由自主的蓬勃喧嚣令他脱离控制，再度掀起一阵狂澜涌向蕊丽，蕊丽不加掩饰地呻吟：“。。没想到以温润君子著称的苏兰特殿下也和其他男人一样，情潮汹涌，激浪澎湃！不愧是泽西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就喜欢你们这样既俊美又热情的男人！”蕊丽仰首尖笑，剧烈扭动身躯，一张本是如花似玉的面孔渐渐变得扭曲狰狞：“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哪怕下到地狱，我也要拖你们垫背！这是你们欠我的欠我的欠我的。。。”
此时此刻，祭神殿上，苏兰特受魅丝束缚，宛如刀俎鱼肉般任凭蕊丽将他扒个精光，肆意凌虐索欢，他生平从未受过如此侮辱，真正惊怒交加，一时气血上涌，竟以爆破内功为代价，拼命挣断魅丝，拍掌击向蕊丽。
这一掌，明明已经到了蕊丽的眉心，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扑了个空。
只见蕊丽腾空而起，悬浮于一根纵贯神殿的魅丝之上，腰肢被一个高大的黑纱男子单臂圈住，那黑纱男子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苏兰特，朝蕊丽戏谑道：“看你，总是那么调皮，连波兰格勒的国主都敢轻薄，快别闹了。”
“死鬼劳伦斯，人家还不是为着你。”蕊丽娇喘未平，转身已钻入劳伦斯的怀里，一边送上火热香吻，一边抬起一条丰润长腿，主动曲意逢迎：“方才我用魅丝束他，可是汲取了他不少术力呢，想不想要？”
“要。”劳伦斯鼻底一哼，蓦地伸出两指，扼住蕊丽的咽喉，只见一条魅丝从蕊丽的嘴里蔓延出来，瞬间没入劳伦斯的掌心，随即消失不见。
“啊，痛。。。死鬼！”蕊丽被劳伦斯掐得几乎窒息，好容易挣脱铁钳，立马又像胶水一样粘上去：“劳伦斯，要我。。。”
“我只对术力感兴趣，对你，早就玩腻了。”劳伦斯头一偏，避过蕊丽的唇，指着殿外命令道：“门口有很多术力高强的禁军，那些小巫女功夫浅薄，只怕搞不定呢。蕊丽，还是你出马，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我收服了，随你怎么玩，若是喜欢，上完就干脆吃掉拉倒，我只需留着苏兰特•波兰格勒一条命足矣。”
“劳伦斯？！”蕊丽闻言一怔，勃然怒道：“你当我是什么，竟然要我去蛊惑下等贱民，我好歹也是你的女人！”
“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于任何男人都可以放纵的女人，放眼圣陆还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劳伦斯捏住蕊丽的下巴，稍稍用力便叫蕊丽疼得流泪：“你有今天的风光，全是因为你命好，出生在吃穿不愁的望族王室，否则，你也就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酒馆小巷里挥帕兜售的chang女一个。”
“混蛋。。。”蕊丽抬腿要踢，却被劳伦斯轻易推下地去。
“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劳伦斯居高临下盯视蕊丽的眼，冷冷道：“不能乖乖听话的女奴与我无用，尽快搞定殿外的禁军，控制波兰格勒王都，引泽西返来，明白么。”
蕊丽望着劳伦斯的眼，眼神如受蛊惑一般刹那变得空洞迷惘，呆板应道：“是的，主人。”
劳伦斯拂袖一挥，神殿角落里顿时涌出十来个小妖，幻化成少女形态，随着蕊丽往殿外去了。
不多一刻，殿外传来奇怪的骚动声，有男有女，像是嚎啕又像是笑闹，更多的是激情昂扬的尖叫。
“听到了？”劳伦斯得意道：“这便是 ‘舞之魅’的魔力了，无论男女老幼，一律臣服脚下——杀人不见血，这才是杀人的最高艺术，专属雅尼缪斯妖族的艺术。”
苏兰特被蕊丽吸走大半术力，又以毕生修为做赌注挣脱魅丝，至此已是筋疲力尽，脸如金纸：“泽西与我形同陌路，他是绝不会来救我的。”
劳伦斯颔首道：“不错，谁都知道你们兄弟交恶，势同水火，为着救你？他当然不会来，但——”劳伦斯突然发难，迎头一拳将苏兰特击倒：“若是为了波兰格勒的王位，他却是一定会来的。毕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放眼当今波兰格勒神族，泽西是唯一有资质的王位继承者。。。只可惜，到头来，他和你一样，也将成为我复兴雅尼缪斯妖族的垫脚石。哈哈，素闻泽西王子的神术名列神族第一，只要汲取了他的力量，我妖族称霸圣陆指日可待，而在那之前。。。”劳伦斯笑容暧昧，伸手缓缓抚下：“难得浮生半日闲，我们不如彼此消遣消遣，打发时间。”
“你。。。你干什么？！”苏兰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骑马而上的劳伦斯，苍白面孔瞬间涨得通红，厉喝道：“滚开！我不是你那种人！”
“诚然，你们都不是我那种人，但我偏偏就是喜欢你们这些玉树临风的男子，论容貌身姿你与泽西犹胜蓝洛，但若论勾魂摄魄、魅惑妖娆，蓝洛王子真正天下第一，无人能及。怎奈。。。怎奈。。。至始至终，他从未看过我一眼，哪怕在那千年之前，我为了营救困于流砂荒海里的他而受伤毁容的时候，他也没有被我的真情感动分毫。。。”劳伦斯的目中忽然迸射出毒蛇般的阴鹜：“事到如今，他已完全变了，心里眼里再没有复仇的火焰，他只想着圣玫瑰，那个红颜祸水！”劳伦斯咬牙切齿，脑额青筋弹跳，行径益发粗暴蛮横，不予苏兰特任何喘息的机会：“幸好那女人死了！她死得好！至于你们这些裙下之臣，就慢慢等着给她陪葬吧！”
劳伦斯犹未得知圣玫瑰生还的消息，这一点令苏兰特心中稍定，若连妖族都没找到她，其他各族应该也没找到她，也就是说，她目前尚且安全。
如此看来，那位年轻的水族国君奥路菲•赛加西亚，还是有点能耐的。
只是，她既然去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终于找到了水镜——那么，今时今日的她，还是昔日的她吗？
她是否。。。已经彻底觉醒了圣玫瑰公主所有的力量？
“你笑什么？”劳伦斯见苏兰特神情突变，不由停下粗犷动作，狐疑道：“喂，你该不会是因为仅余的禁军被我的众妖吸精殆尽而深受打击，得了失心疯吧？”
“你制服了蕊丽、制服了我、甚至掌控了整个波兰格勒王宫——那又如何？”苏兰特毫无畏惧地盯着劳伦斯，一字一顿道：“妖孽，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一场圣战的结局，就是雅尼缪斯妖族的终极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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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日，波兰格勒王宫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起初，帷帐内、花园里、假山后还时不时传来男女的呻吟急喘、嬉戏喧闹，尖叫浪笑，但渐渐地，当日影西斜，暮色四合，一切逍遥欢爱如断弦琴音嘎然截止，流动的空气瞬间凝固，天地万物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波兰格勒都城外，一队劲装轻骑扬起滚滚尘土，迅速到达王宫大门，当先一人翻下马背，只见一头闪亮银发似银河迢迢从天而降，白色宫装斗篷如秋风寒霜飒飒飘摇，半截牙色面具在月夜下泛着晶莹而冷冽的微光。
“泽西！”宫门大开的城墙下，一个银发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形若疯妇，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喃喃唤道：“泽西。。。泽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得你好苦！”
泽西略蹙眉，面具下一双翠绿眼眸分毫未变，如翡翠玉石般剔透玲珑，如千尺古井般幽寒深邃。
“蕊丽。。。？”隔了好一会儿，泽西才将匍匐地上捶胸顿足的疯女人认出来，不免有些诧异：“是你。出什么事儿了？”
“苏兰特！苏兰特他。。。”蕊丽蓦地扑进泽西怀里，放声大哭：“苏兰特被妖族国师劳伦斯吃掉了。。。他死了！死了！”
泽西约莫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目光落到蕊丽手里紧抓的一片破布——浅蓝色镶银边锦缎长袍，那是苏兰特常穿的便服。
苏兰特。。。死了？
那个从小与他性情不合话不投机、多年来为了父王的宠爱、波兰格勒神族的江山、还有对圣玫瑰公主的拥有权彼此不休不止明争暗斗、在诸位神族王室子弟中与他样貌最为相似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兰特•波兰格勒•奥古斯都，当真，死了？
泽西的嘴角，不由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看着像笑，却又不像笑。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弟弟要是能早点死掉就好了，只要他死掉了，父王的宠爱就全是他的，波兰格勒的王权就落入他的掌心，将来凭借着波兰格勒的强盛实力，整个圣陆，迟早也是他的。
而等他有朝一日成为圣陆之皇，圣玫瑰还能逃去哪里，她还能离得了他吗？她这样天生媚骨的女人，注定只能属于最强大的皇者！
是，只要世界上没有苏兰特，他的前进道路将会平坦顺畅很多，他试图改革波兰格勒中庸柔政的计划也能不受阻碍得一一实现，但究竟为何，当听到苏兰特的死讯，他并不如预期那般雀跃，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令他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明明相斗二十多年，明明，他从不曾喜欢过这个满口和平主义、总以温润绅士著称的弟弟。
“你说敌方首领叫劳伦斯？他人现在何处？王宫大内，还剩多少军备？”纵然胸中思潮翻腾不止，泽西表面依旧平静无波，任蕊丽服侍他多年，也没能瞧出一点端倪。
“泽西，禁军已全军覆没了。”蕊丽紧紧盯着泽西，仍想从他的脸上捕获任何蛛丝马迹：“幸亏苏兰特的近身侍卫长格林将军舍命护送，我才来得及从祭神坛密道逃出，点燃信蜂，召你前来。”
泽西看着蕊丽沉默不语，此时一名将士上前奏报：
“末将已按泽西殿下吩咐，通知勤王各部即刻赶赴王都。”
“嗯，可找到亚连了？”
“禀泽西殿下，亚连王子原本镇守巫伦尤克鬼域，但自从两年前妖族杀入罗德希尔魔窟、降服魔王修格之后，亚连王子就离开了鬼域，密探追查至今，未有所获。”
泽西闻言暗叹一声。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即便满口要杀要剐，血海深仇，但当修格真的危在旦夕，亚连便坐不住了。这两年来，他必然潜伏魔窟，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修格吧？但若是当面质问，那臭小子定死要面子不认账，大叫大嚷地摆谱：
“哼，老子还没报当年一剑之仇呢，怎能让魔头就这么死了？修格•罗德希尔的命是我的，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泽西？”蕊丽看着泽西唇边叵测难辨的神色，试探道：“你不开心吗？”
泽西的喜怒不形于色，她是知道的，他看着像高兴的样子其实说不准就是要杀人的前兆，而若是真的愉悦起来，他看着，又仿佛是心平气和的。
“为什么不开心？”泽西随意一拂，将银发拂到耳后，一脸似笑非笑：“苏兰特死了，波兰格勒群龙无首，我若斩杀妖孽替苏兰特报仇雪恨，试问还有谁会反对我继任神族王位？想必就连元老院那帮顽固匹夫也不得不三缄其口吧。”
“泽西！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蕊丽痴痴凝望着眼前丰神朗逸的男子，忽略了泽西字里行间莫名的自嘲，满怀热情地抱住他：“只要有我在一天，整个祭神坛都是你的后盾！”
“身为侍奉神明的祭神坛女祭司，还是远离政治斗争，维持中立得好。”泽西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避开蕊丽的拥抱，转而牵起她的手，带她上马，松开缰绳，一路奔驰到祭神坛前，两片薄唇抿成一线：“呵，这样浓重的妖气，我还是头一次遇见。”
“泽西，你的军队呢？”蕊丽环顾四周，只见轻骑兵一个都没跟上来，惊异道：“难道你打算单枪匹马与劳伦斯对决吗？”
“我哪有单枪匹马？我不是还有你么？”泽西望着祭神坛上缓缓升起的黑色长袍，笑容里带了一丝冷意：“亲爱的蕊丽，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当。。。当然。”蕊丽浑身一颤，袖管里的利器险些掉在地上，她咬一咬唇，指着黑袍男子道：“泽西，他就是劳伦斯•雅尼缪斯，就是他杀了苏兰特！”蕊丽话音未落，泽西已闪电般来到黑袍男子身前，只见一束金光爆射，泽西的臂膀竟化为光剑，瞬间击穿黑袍。
黑袍之下，露出一只小妖的脑袋，那真是一张美丽的容颜，肤若凝脂，青丝如墨，一双剪剪水眸似能道尽千言万语，玫瑰般的唇瓣鲜嫩欲滴惹人垂怜，像极了一个人。
泽西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神魂俱震：“你。。。”
刹那，一支金色羽匕从后方疾驶而来，眼看就要将泽西一劈为二，却在千钧万发之际，掉转了方向。
噗嗤一声，利刃入骨。
蕊丽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去而复返的暗箭，这是她亲手射出的暗箭，此刻，正牢牢插在她的心口上。
“你便是用这一招，暗算了苏兰特么？”泽西一刀砍下小妖的脑袋，转过身来，逼视蕊丽，厉声道：“那个劳伦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勾结妖孽、弑君谋逆、背叛家国？！”
蕊丽怔怔地望着泽西，几乎忘记了胸膛处痛彻心扉的伤口：“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兰特从头到尾不曾疑心过我。”
“那个呆头鹅满口仁义道德众生平等，哪里懂得人性的黑暗。”泽西咧嘴笑了，他的笑令蕊丽如坠冰窟：“我却一见你便觉得奇怪——苏兰特既然死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妖族，不是一向最擅长赶尽杀绝的么？若妖族留你活口是为着引我前来倒也说得通，只不过，你若仅仅是一个诱饵这么简单，我问你宫中状况如何，你既已逃出，又怎知禁军全军覆没？最要命的，是你居然没留意，苏兰特身边的格林两年前早已追随我离开王城，此刻正替我驻守着波兰格勒的疆界，如今继任苏兰特近身侍卫长的，乃是格林的表弟哈铎，当然哈铎也是我的人，但格林哈铎二人样貌身材相去甚远，人家一路冒死护你平安，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有余勇陪我回宫冒险，却无神智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哦？”
蕊丽的脸色刹那苍白到透明。
泽西轻叹口气：“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当真什么都做得出。”
“我发疯？你说我发疯？”蕊丽像被岩浆烫到一般尖声叫道：“是，我勾结妖孽，弑君谋逆，暗算苏兰特，背叛波兰格勒，我是神族的千古罪人！但我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为了你？！苏兰特死了，你不高兴么？只要没有了苏兰特，你就是波兰格勒神族国主！”
泽西看着蕊丽，目光里浮起一丝怜悯：“蕊丽，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你根本不懂男人的心。”
蕊丽犹如鼻梁中拳，眼冒金星：“你说什么？”
“我追寻圣玫瑰公主，并非为着圣玫瑰的传说，那什么得到圣玫瑰的男人能够称霸圣陆简直放屁！”泽西顿一顿，冷厉的声线不知不觉柔软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天真单纯，美丽而柔弱的女孩子，我之所以要得到她，一半是为了令圣陆上笃信鬼神论的民心倾向于我，一半，是因为我迷恋她的温存。。。再后来，我彻底爱上了她，只想把她占为己有，她与我的大业有何帮助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我要成为王者，我将成为王者，因为我相信我有足够的力量。从头到尾，我相信的，都是我自己，以及我所拥有的军队的实力。至于我与苏兰特的恩怨，毋庸任何人插手，光明正大地把他踩在我的脚底下让他心服口服地俯首称臣——这是我的骄傲。”
“你为了我做了很多，就这一点而言，我很感激你，但你同样不也想要杀我么？算了，相识一场，临别跟你说些体己话。”泽西的银发随风飘摇，在午后斜阳里泛着点点奇异的光芒，仿佛一根根淬过毒的针头，不疾不徐地刺进了蕊丽的心脏：“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即便她什么都不做男人还是爱她；男人若是不爱一个女人，即便她做尽一切也无用。。。明白么？”
泽西站在祭神坛上，牙色面具，银发翠眸，长身玉立犹如神祇临世：
“苏兰特会原谅你的，凭他那礼义仁德的性子。。。我也原谅你，并且饶恕你的家人。你安心的去吧。”
神术幻化的匕首已经消失，剩下的是胸膛中央一只鲜血淋漓的窟窿。
“果然，你从未爱过我，一直都是我自己骗自己。泽西，你终于肯对我说真心话了，终于。”蕊丽一张姣好的面容白如鬼魅，她颤颤巍巍地迈开步伐，慢慢向泽西走去，身后留下一连串血迹斑斑的脚印：“但纵然你不爱我，我还是爱你的，我只爱过你一人，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手上！”说完，但闻蕊丽大喝一声，她的头发突然暴涨三尺，跟着口耳鼻喉喷出无数魅丝，如潮水般向泽西涌去。
此刻，蕊丽心中被仇恨填满，任凭魅丝掌控躯体，彻底沦为妖孽。
泽西暗叫不妙，身形一闪躲入祭神坛大殿，迅速关上千斤殿门，却在转身的刹那，惊怔当场。
寂静大殿之上，肃穆神佛之下，只见一黑袍男子单膝跪地，浑身鲜血淋漓，一张本是丑陋不堪的面孔因痛苦而显得愈加狰狞扭曲，纵然如此，他依然高傲地抬着头颅挺直了胸膛，目光如炬地盯视前方。
前方，是一排祭拜神佛的蒲团，蒲团上，一个面目俊美无铸却容色苍白如雪的银发男子闭目而卧，怀抱着他的，则是一位眉心朱砂，黑发黑眸的纤丽少女。
那少女眼波微动，看向泽西，玫瑰般的粉嫩唇瓣轻启，一把嗓音如蛊如惑，如梦如幻：
“泽西，好久不见了。你这番，可是来帮我的么？”
论床第功夫,蕊丽技巧娴熟，经验丰富,像苏兰特这种自律克己的绅士哪里是她对手，不过片刻的犹豫,苏兰特就被蕊丽撩拨得喉咙干涸，呼吸急促粗重,浑身如利弦之箭般紧绷，头脸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蕊丽，你再不收敛，我就不客气了。”苏兰特咬牙隐忍丹田涌上的滚滚热流，指尖捏出一枚光球攻向蕊丽。
“哎呀，苏兰特，你的神术好没有杀伤力哦，真叫我怀疑，你是否在欲迎还拒？”蕊丽敏捷矮身，避过光球，咯咯笑道：“亲爱的堂兄陛下，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自小就是这么个放不开的古板性子，无趣无聊刻板至极！我就不懂了，你干嘛非要压抑自己的**呢？你明明是个正常的男人，你明明，是有需要的呀！”蕊丽边笑边张开一双玉枝，宛若菟丝花一般紧密贴实苏兰特的胯间，迎上已然挺峻勃发的灼灼：“来，就让我帮你一把，将你从所谓的温润君子的苦闷枷锁里解脱出来吧！”说罢一声娇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虎而下
“啊！”
双双高声的惊呼，回响在空旷神殿的角落里，只见苏兰特浑身赤/露，四肢大张，犹如木桩一般被固定在光滑平坦的大理石地面上，手腕脚腕脖颈腰际绕满一圈又一圈柔韧结实的魅丝，跨上骑着一个银发碧眸的美女，一把柳腰如游蛇摇曳荡漾，妖笑声萦绕殿堂，久久不绝：
“啊！泽西！你可知我有多么思念你。。。多么期盼能与你再度欢愉！啊，众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啊，我对不起你们，我违背了清规戒律，甚至接纳了黑暗的宿主。。。但我绝不后悔！我愿意背负一切丑恶罪孽，只愿永远追随我心爱的男人！”
“蕊丽。。。这是。。。”苏兰特用尽全力动弹不得，看着身上缠满的从未见过的‘魅丝’，终于恍然大悟，惊骇万分：“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已经成为妖族的俘虏。。。”
“是又如何？亲爱的，这会儿你还有闲工夫关心杂事？”蕊丽闻言莞尔，扭腰摆臀的节奏益发劲猛彻底：“为什么不承认，你其实很喜欢我的温存侍奉？苏兰特，其实你最虚伪，最口是心非，表面装得道貌岸然，但真实的你，根本贪恋红尘欢快。。。看，你身体的反应多么坚硬强势，热烈又迫切，每一次，都恨不得能驻扎得更深刻一些，每一次，都在去到尽头的时候才肯释放自己。。。”
“住口！来人！来人啊！”苏兰特面红耳赤，不由自主的蓬勃喧嚣令他脱离控制，再度掀起一阵狂澜涌向蕊丽，蕊丽不加掩饰地呻吟：“。。没想到以温润君子著称的苏兰特殿下也和其他男人一样，情潮汹涌，激浪澎湃！不愧是泽西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就喜欢你们这样既俊美又热情的男人！”蕊丽仰首尖笑，剧烈扭动身躯，一张本是如花似玉的面孔渐渐变得扭曲狰狞：“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哪怕下到地狱，我也要拖你们垫背！这是你们欠我的欠我的欠我的。。。”
此时此刻，祭神殿上，苏兰特受魅丝束缚，宛如刀俎鱼肉般任凭蕊丽将他扒个精光，肆意凌虐索欢，他生平从未受过如此侮辱，真正惊怒交加，一时气血上涌，竟以爆破内功为代价，拼命挣断魅丝，拍掌击向蕊丽。
这一掌，明明已经到了蕊丽的眉心，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扑了个空。
只见蕊丽腾空而起，悬浮于一根纵贯神殿的魅丝之上，腰肢被一个高大的黑纱男子单臂圈住，那黑纱男子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苏兰特，朝蕊丽戏谑道：“看你，总是那么调皮，连波兰格勒的国主都敢轻薄，快别闹了。”
“死鬼劳伦斯，人家还不是为着你。”蕊丽娇喘未平，转身已钻入劳伦斯的怀里，一边送上火热香吻，一边抬起一条丰润长腿，主动曲意逢迎：“方才我用魅丝束他，可是汲取了他不少术力呢，想不想要？”
“要。”劳伦斯鼻底一哼，蓦地伸出两指，扼住蕊丽的咽喉，只见一条魅丝从蕊丽的嘴里蔓延出来，瞬间没入劳伦斯的掌心，随即消失不见。
“啊，痛。。。死鬼！”蕊丽被劳伦斯掐得几乎窒息，好容易挣脱铁钳，立马又像胶水一样粘上去：“劳伦斯，要我。。。”
“我只对术力感兴趣，对你，早就玩腻了。”劳伦斯头一偏，避过蕊丽的唇，指着殿外命令道：“门口有很多术力高强的禁军，那些小巫女功夫浅薄，只怕搞不定呢。蕊丽，还是你出马，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我收服了，随你怎么玩，若是喜欢，上完就干脆吃掉拉倒，我只需留着苏兰特•波兰格勒一条命足矣。”
“劳伦斯？！”蕊丽闻言一怔，勃然怒道：“你当我是什么，竟然要我去蛊惑下等贱民，我好歹也是你的女人！”
“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于任何男人都可以放纵的女人，放眼圣陆还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劳伦斯捏住蕊丽的下巴，稍稍用力便叫蕊丽疼得流泪：“你有今天的风光，全是因为你命好，出生在吃穿不愁的望族王室，否则，你也就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酒馆小巷里挥帕兜售的chang女一个。”
“混蛋。。。”蕊丽抬腿要踢，却被劳伦斯轻易推下地去。
“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劳伦斯居高临下盯视蕊丽的眼，冷冷道：“不能乖乖听话的女奴与我无用，尽快搞定殿外的禁军，控制波兰格勒王都，引泽西返来，明白么。”
蕊丽望着劳伦斯的眼，眼神如受蛊惑一般刹那变得空洞迷惘，呆板应道：“是的，主人。”
劳伦斯拂袖一挥，神殿角落里顿时涌出十来个小妖，幻化成少女形态，随着蕊丽往殿外去了。
不多一刻，殿外传来奇怪的骚动声，有男有女，像是嚎啕又像是笑闹，更多的是激情昂扬的尖叫。
“听到了？”劳伦斯得意道：“这便是 ‘舞之魅’的魔力了，无论男女老幼，一律臣服脚下——杀人不见血，这才是杀人的最高艺术，专属雅尼缪斯妖族的艺术。”
苏兰特被蕊丽吸走大半术力，又以毕生修为做赌注挣脱魅丝，至此已是筋疲力尽，脸如金纸：“泽西与我形同陌路，他是绝不会来救我的。”
劳伦斯颔首道：“不错，谁都知道你们兄弟交恶，势同水火，为着救你？他当然不会来，但——”劳伦斯突然发难，迎头一拳将苏兰特击倒：“若是为了波兰格勒的王位，他却是一定会来的。毕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放眼当今波兰格勒神族，泽西是唯一有资质的王位继承者。。。只可惜，到头来，他和你一样，也将成为我复兴雅尼缪斯妖族的垫脚石。哈哈，素闻泽西王子的神术名列神族第一，只要汲取了他的力量，我妖族称霸圣陆指日可待，而在那之前。。。”劳伦斯笑容暧昧，伸手缓缓抚下：“难得浮生半日闲，我们不如彼此消遣消遣，打发时间。”
“你。。。你干什么？！”苏兰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骑马而上的劳伦斯，苍白面孔瞬间涨得通红，厉喝道：“滚开！我不是你那种人！”
“诚然，你们都不是我那种人，但我偏偏就是喜欢你们这些玉树临风的男子，论容貌身姿你与泽西犹胜蓝洛，但若论勾魂摄魄、魅惑妖娆，蓝洛王子真正天下第一，无人能及。怎奈。。。怎奈。。。至始至终，他从未看过我一眼，哪怕在那千年之前，我为了营救困于流砂荒海里的他而受伤毁容的时候，他也没有被我的真情感动分毫。。。”劳伦斯的目中忽然迸射出毒蛇般的阴鹜：“事到如今，他已完全变了，心里眼里再没有复仇的火焰，他只想着圣玫瑰，那个红颜祸水！”劳伦斯咬牙切齿，脑额青筋弹跳，行径益发粗暴蛮横，不予苏兰特任何喘息的机会：“幸好那女人死了！她死得好！至于你们这些裙下之臣，就慢慢等着给她陪葬吧！”
劳伦斯犹未得知圣玫瑰生还的消息，这一点令苏兰特心中稍定，若连妖族都没找到她，其他各族应该也没找到她，也就是说，她目前尚且安全。
如此看来，那位年轻的水族国君奥路菲•赛加西亚，还是有点能耐的。
只是，她既然去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终于找到了水镜——那么，今时今日的她，还是昔日的她吗？
她是否。。。已经彻底觉醒了圣玫瑰公主所有的力量？
“你笑什么？”劳伦斯见苏兰特神情突变，不由停下粗犷动作，狐疑道：“喂，你该不会是因为仅余的禁军被我的众妖吸精殆尽而深受打击，得了失心疯吧？”
“你制服了蕊丽、制服了我、甚至掌控了整个波兰格勒王宫——那又如何？”苏兰特毫无畏惧地盯着劳伦斯，一字一顿道：“妖孽，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一场圣战的结局，就是雅尼缪斯妖族的终极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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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日，波兰格勒王宫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起初，帷帐内、花园里、假山后还时不时传来男女的呻吟急喘、嬉戏喧闹，尖叫浪笑，但渐渐地，当日影西斜，暮色四合，一切逍遥欢爱如断弦琴音嘎然截止，流动的空气瞬间凝固，天地万物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波兰格勒都城外，一队劲装轻骑扬起滚滚尘土，迅速到达王宫大门，当先一人翻下马背，只见一头闪亮银发似银河迢迢从天而降，白色宫装斗篷如秋风寒霜飒飒飘摇，半截牙色面具在月夜下泛着晶莹而冷冽的微光。
“泽西！”宫门大开的城墙下，一个银发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形若疯妇，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喃喃唤道：“泽西。。。泽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得你好苦！”
泽西略蹙眉，面具下一双翠绿眼眸分毫未变，如翡翠玉石般剔透玲珑，如千尺古井般幽寒深邃。
“蕊丽。。。？”隔了好一会儿，泽西才将匍匐地上捶胸顿足的疯女人认出来，不免有些诧异：“是你。出什么事儿了？”
“苏兰特！苏兰特他。。。”蕊丽蓦地扑进泽西怀里，放声大哭：“苏兰特被妖族国师劳伦斯吃掉了。。。他死了！死了！”
泽西约莫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目光落到蕊丽手里紧抓的一片破布——浅蓝色镶银边锦缎长袍，那是苏兰特常穿的便服。
苏兰特。。。死了？
那个从小与他性情不合话不投机、多年来为了父王的宠爱、波兰格勒神族的江山、还有对圣玫瑰公主的拥有权彼此不休不止明争暗斗、在诸位神族王室子弟中与他样貌最为相似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兰特•波兰格勒•奥古斯都，当真，死了？
泽西的嘴角，不由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看着像笑，却又不像笑。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弟弟要是能早点死掉就好了，只要他死掉了，父王的宠爱就全是他的，波兰格勒的王权就落入他的掌心，将来凭借着波兰格勒的强盛实力，整个圣陆，迟早也是他的。
而等他有朝一日成为圣陆之皇，圣玫瑰还能逃去哪里，她还能离得了他吗？她这样天生媚骨的女人，注定只能属于最强大的皇者！
是，只要世界上没有苏兰特，他的前进道路将会平坦顺畅很多，他试图改革波兰格勒中庸柔政的计划也能不受阻碍得一一实现，但究竟为何，当听到苏兰特的死讯，他并不如预期那般雀跃，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令他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明明相斗二十多年，明明，他从不曾喜欢过这个满口和平主义、总以温润绅士著称的弟弟。
“你说敌方首领叫劳伦斯？他人现在何处？王宫大内，还剩多少军备？”纵然胸中思潮翻腾不止，泽西表面依旧平静无波，任蕊丽服侍他多年，也没能瞧出一点端倪。
“泽西，禁军已全军覆没了。”蕊丽紧紧盯着泽西，仍想从他的脸上捕获任何蛛丝马迹：“幸亏苏兰特的近身侍卫长格林将军舍命护送，我才来得及从祭神坛密道逃出，点燃信蜂，召你前来。”
泽西看着蕊丽沉默不语，此时一名将士上前奏报：
“末将已按泽西殿下吩咐，通知勤王各部即刻赶赴王都。”
“嗯，可找到亚连了？”
“禀泽西殿下，亚连王子原本镇守巫伦尤克鬼域，但自从两年前妖族杀入罗德希尔魔窟、降服魔王修格之后，亚连王子就离开了鬼域，密探追查至今，未有所获。”
泽西闻言暗叹一声。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即便满口要杀要剐，血海深仇，但当修格真的危在旦夕，亚连便坐不住了。这两年来，他必然潜伏魔窟，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修格吧？但若是当面质问，那臭小子定死要面子不认账，大叫大嚷地摆谱：
“哼，老子还没报当年一剑之仇呢，怎能让魔头就这么死了？修格•罗德希尔的命是我的，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泽西？”蕊丽看着泽西唇边叵测难辨的神色，试探道：“你不开心吗？”
泽西的喜怒不形于色，她是知道的，他看着像高兴的样子其实说不准就是要杀人的前兆，而若是真的愉悦起来，他看着，又仿佛是心平气和的。
“为什么不开心？”泽西随意一拂，将银发拂到耳后，一脸似笑非笑：“苏兰特死了，波兰格勒群龙无首，我若斩杀妖孽替苏兰特报仇雪恨，试问还有谁会反对我继任神族王位？想必就连元老院那帮顽固匹夫也不得不三缄其口吧。”
“泽西！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蕊丽痴痴凝望着眼前丰神朗逸的男子，忽略了泽西字里行间莫名的自嘲，满怀热情地抱住他：“只要有我在一天，整个祭神坛都是你的后盾！”
“身为侍奉神明的祭神坛女祭司，还是远离政治斗争，维持中立得好。”泽西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避开蕊丽的拥抱，转而牵起她的手，带她上马，松开缰绳，一路奔驰到祭神坛前，两片薄唇抿成一线：“呵，这样浓重的妖气，我还是头一次遇见。”
“泽西，你的军队呢？”蕊丽环顾四周，只见轻骑兵一个都没跟上来，惊异道：“难道你打算单枪匹马与劳伦斯对决吗？”
“我哪有单枪匹马？我不是还有你么？”泽西望着祭神坛上缓缓升起的黑色长袍，笑容里带了一丝冷意：“亲爱的蕊丽，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当。。。当然。”蕊丽浑身一颤，袖管里的利器险些掉在地上，她咬一咬唇，指着黑袍男子道：“泽西，他就是劳伦斯•雅尼缪斯，就是他杀了苏兰特！”蕊丽话音未落，泽西已闪电般来到黑袍男子身前，只见一束金光爆射，泽西的臂膀竟化为光剑，瞬间击穿黑袍。
黑袍之下，露出一只小妖的脑袋，那真是一张美丽的容颜，肤若凝脂，青丝如墨，一双剪剪水眸似能道尽千言万语，玫瑰般的唇瓣鲜嫩欲滴惹人垂怜，像极了一个人。
泽西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神魂俱震：“你。。。”
刹那，一支金色羽匕从后方疾驶而来，眼看就要将泽西一劈为二，却在千钧万发之际，掉转了方向。
噗嗤一声，利刃入骨。
蕊丽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去而复返的暗箭，这是她亲手射出的暗箭，此刻，正牢牢插在她的心口上。
“你便是用这一招，暗算了苏兰特么？”泽西一刀砍下小妖的脑袋，转过身来，逼视蕊丽，厉声道：“那个劳伦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勾结妖孽、弑君谋逆、背叛家国？！”
蕊丽怔怔地望着泽西，几乎忘记了胸膛处痛彻心扉的伤口：“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兰特从头到尾不曾疑心过我。”
“那个呆头鹅满口仁义道德众生平等，哪里懂得人性的黑暗。”泽西咧嘴笑了，他的笑令蕊丽如坠冰窟：“我却一见你便觉得奇怪——苏兰特既然死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妖族，不是一向最擅长赶尽杀绝的么？若妖族留你活口是为着引我前来倒也说得通，只不过，你若仅仅是一个诱饵这么简单，我问你宫中状况如何，你既已逃出，又怎知禁军全军覆没？最要命的，是你居然没留意，苏兰特身边的格林两年前早已追随我离开王城，此刻正替我驻守着波兰格勒的疆界，如今继任苏兰特近身侍卫长的，乃是格林的表弟哈铎，当然哈铎也是我的人，但格林哈铎二人样貌身材相去甚远，人家一路冒死护你平安，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有余勇陪我回宫冒险，却无神智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哦？”
蕊丽的脸色刹那苍白到透明。
泽西轻叹口气：“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当真什么都做得出。”
“我发疯？你说我发疯？”蕊丽像被岩浆烫到一般尖声叫道：“是，我勾结妖孽，弑君谋逆，暗算苏兰特，背叛波兰格勒，我是神族的千古罪人！但我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为了你？！苏兰特死了，你不高兴么？只要没有了苏兰特，你就是波兰格勒神族国主！”
泽西看着蕊丽，目光里浮起一丝怜悯：“蕊丽，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你根本不懂男人的心。”
蕊丽犹如鼻梁中拳，眼冒金星：“你说什么？”
“我追寻圣玫瑰公主，并非为着圣玫瑰的传说，那什么得到圣玫瑰的男人能够称霸圣陆简直放屁！”泽西顿一顿，冷厉的声线不知不觉柔软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天真单纯，美丽而柔弱的女孩子，我之所以要得到她，一半是为了令圣陆上笃信鬼神论的民心倾向于我，一半，是因为我迷恋她的温存。。。再后来，我彻底爱上了她，只想把她占为己有，她与我的大业有何帮助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我要成为王者，我将成为王者，因为我相信我有足够的力量。从头到尾，我相信的，都是我自己，以及我所拥有的军队的实力。至于我与苏兰特的恩怨，毋庸任何人插手，光明正大地把他踩在我的脚底下让他心服口服地俯首称臣——这是我的骄傲。”
“你为了我做了很多，就这一点而言，我很感激你，但你同样不也想要杀我么？算了，相识一场，临别跟你说些体己话。”泽西的银发随风飘摇，在午后斜阳里泛着点点奇异的光芒，仿佛一根根淬过毒的针头，不疾不徐地刺进了蕊丽的心脏：“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即便她什么都不做男人还是爱她；男人若是不爱一个女人，即便她做尽一切也无用。。。明白么？”
泽西站在祭神坛上，牙色面具，银发翠眸，长身玉立犹如神祇临世：
“苏兰特会原谅你的，凭他那礼义仁德的性子。。。我也原谅你，并且饶恕你的家人。你安心的去吧。”
神术幻化的匕首已经消失，剩下的是胸膛中央一只鲜血淋漓的窟窿。
“果然，你从未爱过我，一直都是我自己骗自己。泽西，你终于肯对我说真心话了，终于。”蕊丽一张姣好的面容白如鬼魅，她颤颤巍巍地迈开步伐，慢慢向泽西走去，身后留下一连串血迹斑斑的脚印：“但纵然你不爱我，我还是爱你的，我只爱过你一人，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手上！”说完，但闻蕊丽大喝一声，她的头发突然暴涨三尺，跟着口耳鼻喉喷出无数魅丝，如潮水般向泽西涌去。
此刻，蕊丽心中被仇恨填满，任凭魅丝掌控躯体，彻底沦为妖孽。
泽西暗叫不妙，身形一闪躲入祭神坛大殿，迅速关上千斤殿门，却在转身的刹那，惊怔当场。
寂静大殿之上，肃穆神佛之下，只见一黑袍男子单膝跪地，浑身鲜血淋漓，一张本是丑陋不堪的面孔因痛苦而显得愈加狰狞扭曲，纵然如此，他依然高傲地抬着头颅挺直了胸膛，目光如炬地盯视前方。
前方，是一排祭拜神佛的蒲团，蒲团上，一个面目俊美无铸却容色苍白如雪的银发男子闭目而卧，怀抱着他的，则是一位眉心朱砂，黑发黑眸的纤丽少女。
那少女眼波微动，看向泽西，玫瑰般的粉嫩唇瓣轻启，一把嗓音如蛊如惑，如梦如幻：
“泽西，好久不见了。你这番，可是来帮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