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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断袖的嫌疑

    <li>  正当殿上众臣抓耳饶腮、窃窃私语、满怀忧虑之际,赫兹密蟒袍一挥,两名亲信随侍便将特莱斯押了下去,这时,旁边一位倚墙而立的绿胡子老头开口道:

    “阿赫,既然你家家事已断,那老头子我也该带着我家臭小子回去算一算帐了。”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风族族长,弗莱恩的爷爷,果尔图•温基柯德。

    弗莱恩自踏入帕特里亚王宫,始终眼观鼻、鼻观心,连看都不敢看爷爷一眼,此刻听到爷爷终于发话,脑袋俯地更低,背脊微微一颤。

    “请便。”索旦朵王后虽面上含笑,心中却迁怒于弗莱恩的有份参与,巴不得果尔图将弗莱恩关上个十年八年的,认定只要少了弗莱恩这狐朋狗友鼓吹战风、火上浇油,特莱斯闯祸的几率必然大幅下降。

    果尔图朝赫兹密与索旦朵拱一拱手,轻飘飘晃到弗莱恩背后,单手一抓,如同拎一只小鸡似得将弗莱恩提了起来,转身扬长而去,接着众位大臣也纷纷告退,本是热闹非凡的王殿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只剩赫兹密、索旦朵面面相觑。

    “朵朵息怒,哎。。。都算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可千万别不理我了。”见四下无人,赫兹密立马换了副表情,揽着索旦朵的腰,温言软语道:“朵朵,想我们才去过南山,三日三夜祈福佑天,斋戒沐浴,修德养性,临别时分南山高僧叮嘱我等‘风云倏变,其宗不变,忍者三思,谋后而动’。。。特莱斯这场祸事虽来得突然,又何尝不是应验了高僧的谏言,但事已至此,无论福祸,我等当接受现实、沉着应对。”

    “如此说来,你应对的方法就是把儿子关到降灵圣火坛里受尽折磨咯?”索旦朵黛眉一挑,一双妙目斜斜睨着丈夫:“我倒情愿一掌劈死他,横竖是死,好歹给他个痛快。”

    “朵儿心疼特莱斯,我又何尝不心痛呢。。。”赫兹密慌忙握住索旦朵抓向他耳朵的手,连连赔笑:“所谓玉不琢不成器,特莱斯再如何不济,也不可能死在圣火坛里。”

    索旦朵哼一声,抽回手,只听得赫兹密继续哄道:“好朵儿,求你莫板着一张脸,我看着心疼得很,消消气啊消消气,咱反过来想,或者经此一役,特莱斯得以收敛脾性、浪子回头、说不定还能脱胎换骨、再世为人。。。呢?”

    “哈,原来这才是你将他打入降灵圣火坛的真正原因!”索旦朵忽地面色一变,秀美紧蹙,沉声道:“说,你盘算这件事儿有多久了?!”

    赫兹密被索旦朵一语中的,表情略显尴尬,轻咳两声,不自然道:“谁都知道圣玫瑰公主一旦现世,必定战火纷飞、争伐四起,我帕特里亚一脉单传,不若其他三国人丁兴旺,特莱斯又年少单纯,心智术法皆发展有限,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才是,否则待到外敌来袭,你我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还能保得特莱斯毫发无伤?无论是为了特莱斯自己、还是为了帕特里亚,他。。。哎。。。也是时候。。。让他觉醒了。。。”

    索旦朵闻言沉默,良久长长叹一口气,语气三分无奈三分黯然:“夫君所言极是,这厢。。。倒显得是臣妾妇人之仁了。”

    “哪里的话,朵儿乃是真正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赫兹密柔声道:“但你同时也是一位母亲,作为母亲便当竭心尽力,你想多留特莱斯片刻无可厚非,我只是想你明白,不论他何方神圣,都是你我血浓于水的亲生骨肉,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朵儿,亲爱的,我与你一般不舍得,却也不得不舍得。”

    “是。。。不管他最终变成什么样子。。。他。。。始终是我们的孩子。”索旦朵语声哽咽,眼角渐渐湿润,点滴晶莹在夕阳余晖下随浓睫微微颤动,赫兹密拥她入怀,两人心意相通,无需多言。

    此情此景,若是看在诸臣眼中许是要大吃一惊,莫非方才一场火花四溅的大义灭亲纯属做戏?然细想之,认真也罢,做戏也罢,哪怕特莱斯犯下如何不可饶恕的罪孽,因此又将为帕特里亚招致如何惨烈的灾祸,索旦朵与赫兹密都不会真正放弃他,究其原由无他,不过简简单单七个字:

    可怜天下父母心。

    至于那一头浑然不知情的特莱斯是如何体味父母一番苦心,恐另当别论。起码,在现阶段,他顺着惯例的思考轨迹认定父王母后已对自己失望透顶,所以才终于狠下心肠将他撵出王宫,关到这比贞烈崖更加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彻寒之地,任他自生自灭。

    开头两日,他憋得几乎要发疯。

    这里遍地森寒,万丈玄冰,唯一一间能落脚的茅草屋徒墙四壁,残败不堪,顶上漏洞,窗户破缝,没有水、没有粮食、没有桌凳杯壶也没有床板被褥,一天到晚耳边风声不歇、兽嚎不断,根本无法入睡。

    他现在才知道,贞烈崖是多么温暖而和谐的地方,起码冬雪遇春消融,松柏苍劲参天,即便再冷也不至于刺骨,就算再荒凉也还有弗莱恩的如影相伴。

    而这圣火坛,莫说弗莱恩,就是连一只耗子也溜不进来,一想到自己可能就要在这里了此残生,他就觉得万分气馁。

    但凡喜性热闹者如特莱斯,大都宁可轰轰烈烈地战死,也不愿凄凄惨惨地闷死。

    不幸中之大幸,他不是一个人遭殃,伊凡也随着他一起被丢进圣坛,视为党羽与他同罪论处。

    这并非赫兹密或索旦朵的旨意,他们二人根本就没留意到跪在特莱斯身后默默无闻的伊凡,伊凡在路上故意弄脏头脸,屏息敛内,垂首不语,负责押送特莱斯的亲随长官只当伊凡是特莱斯的小厮,便令手下将伊凡与特莱斯一同关入降灵圣火坛,也是想让受苦受难的王子多一个贝缇以供驱使,纯属一番好意。

    虽然,如果没有特莱斯利用‘火之侵’生火,伊凡哆嗦地连一根木头都钻不起来,而如果后来特莱斯没有强行把伊凡拽入怀中用体温替他取暖,他当真连一夜都熬不过去。

    事实上,自从到了降灵圣火坛,伊凡就开始发高烧,只是他一直忍着不说。

    琉黎中剑坠崖,利雅生死未卜,他心中一直坚持坚信的盾牌哄然倒塌,一时之间,伤心悲哀惶恐害怕齐涌而上,郁结深积,终于不支病倒。

    他毕竟只有十七岁,而过去数月,他已然经历太多。

    “我。。。哎。。。早知落得如此下场,我就不带你回来了。”特莱斯抱着伊凡,说话吞吞吐吐:“你若是真死在这儿,可。。。可莫怪我啊,我真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关到这鬼地方来。”

    死在这儿?伊凡星眸微睁,透过有色墨镜怔怔望着特莱斯不住蠕动的唇角,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倘若真死在这儿,那就再也见不到利雅、爸爸妈妈、琴斯。。。还有琉黎。

    琉黎真的死了么?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不敢想,亦不愿想,因心底深处根本无法承认,琉黎已经不在的事实。

    “当然啦,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死啦!”头顶上方,特莱斯一腔热血,信誓旦旦:“伊凡,别害怕、别放弃,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到时我带你回宫,教你武功,帮你找到你弟弟,一辈子都罩着你。。。好不?”

    “这是你说的。。。”伊凡蓦地睁大一双杏眼,用尽气力扯住特莱斯的衣襟,急促喘道:“你听着,我绝对不要、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手一松,昏倒在特莱斯的怀里。

    “喂,喂喂?”特莱斯被伊凡突然一乍有点懵,搔搔脑勺自言自语道:“哎,莫非是烧糊涂了?”特莱斯摸一摸伊凡的额头,果然烫得离谱,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震碎半块玄冰裹在汗巾里,做成一只小冰包敷上伊凡额头。

    伊凡的身子忽冷忽热,颈项渐渐渗出汗珠,特莱斯扯着自己的袖口替他拭汗,哪知拭着拭着手势便不由自主柔缓下来,摩挲着伊凡的脸颊,眼神渐渐凝注,一半怔忪一半沉思。

    伊凡。。。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然而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竟觉眼熟得很,抱着他的时候心里又会有一种暖洋洋的亲切感,莫非曾经见过他?如果见过,究竟是何时何地见的呢?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他一定是多想了,他从不曾见过伊凡,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谁能忘记像这样的一个少年。。。

    鬼使神差地,他摘下了伊凡的眼镜。

    此时此刻,怀中的少年病得不轻,但面容却宛如酒醉般酡红、栖霞般熏然,衬得滑腻肌理更加白皙透亮、肤光胜雪,竟比族里一等一的美女还要娇艳欲滴,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犹如振翅蹁跹的羽蝶一般轻舞飞扬,黛眉如兰、眼睑如画、鼻子小巧挺直、玫瑰樱唇下细齿如珍珠贝母,就像樱桃上浇了一层奶油一般可口诱人。。。这些精雕玉琢的五官拼凑在一起,最终形成一副秀丽无伦的绝色画卷。。。

    不知他若是睁开双眼,又是怎样一番美景?——这念头蹦出来的时候,特莱斯脑袋嗡地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距离伊凡的唇瓣仅余一寸之遥,而在如此逼近的角度下,他迟钝的嗅觉终于捕捉到伊凡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

    那异香,蓦地令他心头狂跳不已,犹如万军列阵擂鼓,同时另一种渴望随着剧烈的心跳涌上丹田,而他的手,亦不自觉地解开伊凡前襟一粒扣子。。。

    “啊!”

    特莱斯骤然脸色一白,挥臂将伊凡远远扔了出去,双掌捧住自己的脑袋一阵猛摇。不不不,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对另一个男人心生邪念?虽说圣陆好男风者屡见不鲜,但自己从来不是其中之一,莫非是伊凡生得太俊俏,令他情不自禁?还是他根本就是个好男风的,只是以前没遇着心动的对象,因而一直未察?又或者父王母后的痛责和惩罚叫他伤心过度,从而产生了幻觉?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特莱斯心中反复强调,自我安慰,待到平静下来,方才意识到被他抛下地去的伊凡已经冻得浑身僵紫,奄奄一息。

    “啊!对不起!”特莱斯急忙把伊凡捡了回来,收集草屋里所有的稻杆,铺成一张草床,抱着伊凡沿篝火而卧,使劲搓着他冰凉的手足,见伊凡的背脊被冷汗湿透,便索性替他脱去衣裤,准备以己身为他取暖,但就在下一秒,当他扯开伊凡襟口的刹那,他如遭雷击,半晌动弹不得。

    只见伊凡的上身缠满布条,掩饰着隆起的胸部,平坦小腹下只得一片茂盛丛林,馥郁芬芳,异香扑鼻。

    “你。。。是个女人。。。”特莱斯张大嘴巴,震惊之余指间加劲,一抖,布条碎裂散落,纷纷被篝火吞没,烧成灰烬,与此同时,伊凡洁白晶莹的胸膛展露无遗,一双如天雪白玉般的圆峰娇俏伫立,峰巅嫣蕊迎风招展,犹如三月春花,缭乱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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