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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4战前一试

    楚风醒来时,人在一片荒僻的原野里。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醒来时,就看到身边蹲着一个笑靥明媚的女子,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

    “你是?”

    “啊,你终于醒了!”眼前的少女不等楚风话音落下,见楚风醒来,即刻眼前一亮,璀璨的眸子霎时让楚风心情跟着亮丽起来。

    “姑娘你是?”

    “我叫林笑澜。”林笑澜满目惊喜的望着楚风,“你终于醒了,急死我了!”

    看着面容娇艳的林笑澜说着话,喜怒行于色的蹙起了秀眉,楚风不由莞尔,“林姑娘。”

    “楚公子客气,直接喊我笑澜就好。”林笑澜奉命保护楚风,她还不知道这保护出风的任务有多艰难,如今仍是天真灿烂的模样,喜出望外的望着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楚风。

    “楚公子,喝水。”

    楚风勉力一笑,接过林笑澜递来的竹筒,刚放到嘴边,便疑惑的问,“姑娘……认识我?”

    “嗯,是林群让我来找你的。”林笑澜浅浅一笑,露出双颊的小酒窝,“林公子正在赶过来。”

    “林大哥!”楚风闻言一阵惊喜,随即心下苦涩的黯声道,“他是我大哥的好兄弟。”

    林笑澜眼珠转啊转,她胡乱打量着这简陋的木棚,不去接楚风的话,只敷衍地“嗯嗯”应着。

    林小木和南宫群达成协议,南宫群帮她照顾楚风,她帮南宫群打探南宫裳的下落——当然,林小木是在糊弄南宫群,这完全就是她和南宫裳的主意。有心磨砺南宫群和楚风,从他二人中选出一个鲜明的旗帜人物。但鉴于两人功夫都不怎么样,南宫群还是个标准的文弱书生,林小木便让最容易让人信任的林笑澜过来保护他二人,也方便有个紧急事情可以及时通知林小木和南宫裳。

    三人对林小木和南宫裳计量的这些一无所知。也并不知道,他们此行将要遇到的任何危险,最终都不会是危险。但,此路前去,必定困难重重。

    ******

    林小木和秦素羽离开却并未回到古林山庄。

    她们暂时安顿在醉月楼。二人打算先去看看那些难民。

    这里是林家小筑。林小木独立于古林山庄之外的地盘。林家小筑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小的村庄,地方不大,但人很多。这些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颠沛流离至此,林小木命人收留下来。

    但,林小木并不是个慈善家。她收留的这些人,必须有劳动能力,可以自力更生。每个人必须承担起照顾一位老人或者孩子的责任。在林家小筑,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性别区分,女子并无特权。身强体健的女子必须和男子一样,靠自己的双手过活。林家小筑提供的,不过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居所,一块未经开垦的田地。林小木做的只有这些。她提供给这些难民维持生存的必需品,不会施舍什么钱财衣物,一切都要靠难民自给自足。林小木没有善良到可以倾尽家财来供养难民。这不是她的责任,这是朝廷该做的。林小木不会去揽这个是非。

    可是,对这些难民来说,有自己的住所,有自己的田地,这已经的天大的恩赐。

    林家小筑有巡逻维护治安的武夫。能够安居乐业生活下去的,都是安于本分、肯踏实地靠自己的力量去求得生存的人。林小木不需要游手好闲、不服管教的地痞流氓。这种人不会被留在林家小筑。若是这地痞流氓还有几分能耐,林小木会把他们收编,组成特殊的队伍,专门用来造谣生事。有时候,造谣生事也是一种技能。

    林家小筑里,没有人不认识林小木。能够留在这里的人,每一个,林小木都亲自过目过。约有七八百人之众。这些人,不仅靠自己的力量过活,还被严格训练,随时可以扔掉手里的农具,扛起刀剑上战场。这里,是精锐。

    林家小筑看起来很平和,人人心满意足。但,在这之前,林家小筑有过厮杀和死人。初到此地的难民又岂止百千人!林小木根本无力收留这么多人,所以要经过筛选。这筛选,便是血的斗争。每个侥幸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壮汉,都被允许携带自己的家眷进入林家小筑。若是没有家眷,林家小筑有收留老弱妇孺,进入林家小筑的人,都必须有自己的家庭。家庭是难民的依靠,也是林家小筑对他们的牵绊。

    秦素羽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能够出现在这个平和的小村庄里的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秦素羽看到的,只是安居乐业的百姓,其乐融融。她只知道,这里是林小木为难民构建的福地。秦素羽看不到福地之下,是漫染的鲜血。

    没有谁有义务毫无缘由的为别人付出什么。林小木做这些,固然有怜悯之心在内,但更多的是出于她自己的利益需要。她要这里的每个人视她入神,她要所有人对她感恩戴德,更需要这里的每个人甘愿为她赴死。她需要愿意为她披坚执锐的战士,做为最坚强的后盾。收服人心,才是最有保证的后盾。

    林小木是正确的。她俨然已是这里的神。她是林家小筑愿意为之赴死的恩人。在这里,她拥有绝对的权威。

    秦素羽只看到,林小木甫踏入这村庄,林小木就悄悄吐出一口气,转头对她笑笑,“阿羽,现在,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

    秦素羽不明所以。这是事实,可这事实和她们要进入这林家小筑有什么关系?林小木为什么要特别提出来?秦素羽心中有疑问,然而望着林小木专注的凝视,秦素羽微微轻笑,吻了吻林小木的嘴角,柔声道,“我们一起。”

    林小木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阿羽,无论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都别放在心上。林家小筑,是我不得不维持下去的后盾。”

    秦素羽看着林小木郑重的神色,心中一凛,道,“我记得了。”

    也许,在这里,才会见到最令自己陌生的林小木,亦或楚小楼。

    秦素羽握紧了林小木的手。

    林小木抿唇对秦素羽笑,从腰间捏出一粒信号烟,很快青白色的烟雾在二人头顶盘旋。

    秦素羽并肩立在林小木身边。二人面前是一个高耸的牌坊,上书四个大字,“林家小筑”。

    很快,村头迎来一个面色黝黑、虎背熊腰的壮汉,身后跟着四个身穿麻布粗衣的庄稼汉,急匆匆的朝林小木的方向赶来。

    “林姑娘来了!”为首的壮汉小心翼翼的弯腰,虽未下跪,但恭敬不已的神色,远比下跪更能让人看出壮汉对林小木的崇敬。

    林小木敛了神色,微微垂眸,浅声道,“赵大哥无需多礼。多日不来,想来也是该回来看看大家了。”

    这壮汉正是林家小筑的线报人赵成,这里的实际负责人是雷洛,赵成负责定期将林家小筑的情况汇报给雷洛。此外,负责训练士兵的,是楚小楼的四个贴身“狗腿子”——楚一楚二楚三楚四。

    “林姑娘繁忙,大家都知道。只是,还是盼着姑娘能抽空来看看。大家伙儿对姑娘想念的紧。”赵成低着头,沉稳的声音缓缓说道。

    林小木却未见别色,只是淡淡的点头,“难为大家有心。”

    说着,拉起秦素羽的手,在五人簇拥中踏入了林家小筑。

    刚刚进入这庄子不久,本在各做各事的众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活计,一窝蜂的围在了林小木两侧,人虽众多,却井然有序,丝毫不耽误林小木牵着秦素羽前行。

    林小木带秦素羽来这里,并不是单纯的来看众人而已。她需要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待拉着秦素羽走到整个林家小筑正中央的空地上,这里地缘空旷,可以聚集起所有的村民。林小木侧头对赵成说话,让他召集所有村民过来。

    秦素羽默不作声的陪着她。

    其实,在林小木踏入这村落时,整个村子的人就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因此不过眨眼功夫,空地上聚齐了所有的村民。

    林小木牵着秦素羽走到最中央的高台上,一时神色凛然。

    周围围着林家小筑全部的村民,众人炽热的目光几乎让秦素羽忍不住犯怵。那是对林小木的信仰。

    “长久未能来看大家,大家过的可还好?”林小木微微带笑,用上内力,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阔大的空地。

    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但一众人竟然有人激动的落下泪来,乌泱泱一片落泪者,一脸感激的望着林小木,异口同声的答道,“好!”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动耳膜,秦素羽无法理解这些人何以对林小木有着这么痴狂的信仰。

    她没有经历过逃荒,没有经历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知道对于这些以天为被、以地为家的人们,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之后是多么的绝望与无助,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死于饥饿和灾荒,更不知道,对于提供给他们新的落脚之处、且肯把土地给他们耕种还不收取任何税收的林小木,村民们是何等的感激涕零。更何况,林小木还让每个人都重新拥有了家庭。他们当然不知道,在他们看起来无比重要的家庭,不过是林小木牵制他们的筹码。

    村民们只知道,林小木就是使他们再生的神。

    而今日,林小木要确认的,就是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度。她需要绝对的无条件的臣服和付出。

    秦素羽无法理解,林小木对这些人的意义。林小木其实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拥有多少忠诚度。

    “今日特地前来,是有要事想要告诉大家。”林小木沉吟着,缓声道,“小女子一向把大家当做亲人,咱们同气连枝,一家和乐,各位都是小木的兄弟姐妹,因此,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该让家人知道。”

    林小木打着亲情牌,低缓的声音沉沉回荡在宽阔的空地上。

    秦素羽闻言,心中一咯噔,她好像知道,林小木要做什么事情了。

    果然,林小木接着道,“在我身边的女子,名唤秦素羽。”林小木看了秦素羽一眼,继续道,“她将会是我的妻子。”

    林小木这话一出,仿佛在安静的湖泊中投入巨石,众人在瞬间的发愣之后,立刻哗然。林小木这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疯子的言论!她们都是女人,女人怎么可以和女人在一起!林小木是他们的神,他们的神,怎么可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这让村民们如何接受!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秦素羽身上。

    秦素羽不由苦笑,感慨的微微摇头,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林小木还是会无意识的利用自己。秦素羽如何看不出来,林小木不过是利用自己来测试这些村民对她的心意!

    难怪,一开始就说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让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秦素羽有些恼恨。

    就直接跟自己说清楚又如何!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

    秦素羽气恨的伸手环住了林小木的腰肢,藏在长袖中的右手,捏在了林小木腰上,狠狠一柠。

    林小木立刻咬唇不出声。她刚刚还担心秦素羽会生气,果然生气了……

    不过这样的生气表达方式,林小木还是乐于接受的。吃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只要秦素羽别不理自己就好。

    林小木偷偷扭头,对秦素羽笑。讨好的模样登时让秦素羽又是好笑又是气愤。

    秦素羽无奈的摇头,对林小木做了个口型,无声道,“回头再慢慢算!”

    林小木暗自咽口水,回头打算怎么算……

    二人在高台之上暗战,倒叫台下的人望着两人眉目传情,以为两人感情深厚。

    众人依旧议论纷纷。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林姑娘不要一时糊涂,您身边的那位,也是个女子啊!”

    林小木一顿,朗声道,“老人家看得不错,秦素羽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但我二人却是决意要死生在一起的,今日来跟大家说,正是为了让大家来见证我们二人。”

    林小木这话出口,台下喧闹更甚。

    半晌,有人高声道,“林姑娘是咱们的恩人,只要林姑娘愿意,和什么人在一起,咱们都会为您祈福!”

    这人又道,“乡亲们,林姑娘这样的仙女一样的人物儿,世间可有哪个男儿配得上她!我看林姑娘身边的女子,也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儿,给咱们林姑娘做媳妇,不正合适!”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林小木握着秦素羽的手,站在台上默默的望着台下众人。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背叛自己。不然……

    身边的秦素羽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微微朝着林小木的方向靠近了点,搂住了林小木的腰,“放心,你带来的鬼影杀手应该用不到。”

    是的,跟着林、秦二人来的,还有古林山庄的鬼影杀手。林小木打算,若有人对自己和秦素羽有异议,就将其逐出林家小筑。但逐出之后,迎接他们的,将是鬼影杀手。

    她不能让任何与林家小筑相关的消息走漏出去。更不能留下自己一手培养出来但可能会在将来对自己不利的人。

    台下喧闹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话,将要决定他们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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