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Chapter 20 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渐渐失去知觉
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
你飞到天的边缘
我也不猜落在何地
一个我 需要梦想 需要方向 需要眼泪
更需要 一个人来 点亮天的黑
我已经 无能为力 无法抗拒 无路可退
这无声的夜 现在的我 需要人陪
————《需要人陪》
（1）
七日，恍若隔世。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韩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一周的。
医院、灵车、殡仪馆……她硬着头皮辗转着，经历着各种始料未及，一幕幕撕扯着她的神经。
记得有好多人在身边来来回回，自家亲戚、爸爸朋友、同事、同学……熟悉的亦或是陌生的，以前韩暄从来不知道爸爸认识的人有这么多，而她对爸爸到底了解多少呢？
懂事以后，她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因为成绩和爸爸闹僵后更是缄口不言，把他关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甚至还说过“你不配做我爸爸”这样的狠话。
“我伤了他的心。”
猛然清醒，愧疚和惶恐充斥着韩暄的心，胸口好闷好闷，发不出一丝声音。
“暄暄，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她摇头。
“韩暄啊，你爸爸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得振作起来，你妈妈还要靠你照顾。”
她点头。
……
好多次的对话，韩暄都是这样呆滞地做着最简单的回应，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妈妈一直都是那副样子。
哭到累了，或者眼神直勾勾地发呆，时不时说出“不想活了”那种话，身边要两三个人看着才可以。
韩暄不敢靠她太近，每次妈妈看到她情绪会格外激动。
下葬那天，每个人都在哭，韩暄没有哭。
妈妈扇了她一耳光，问她为什么不哭。
脸上火辣辣的，她惊恐又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昔日温柔的女人，随即眼里的光暗下去，恢复那样低头不言语。
那天妈妈哭了好久好久，同去的人都在安慰着，搀扶着。
韩暄孤单地伫立在一旁，他们中没有人来安慰她。
是啊，她想她看起来一定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可是不哭，不代表不痛啊。
（2）
依旧是周日的傍晚。
上周的这个时间，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补作业、吃零食、谈笑风生。
韩暄眯起眼睛抬头，夕阳温暖如画，她却觉得格外刺眼。
“单纯的快乐，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走进教室，好多同学关切地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怎么没来上学。
韩暄想对他们笑笑，却最终作罢，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打发了一群人，独自回到座位上。
蒋楠似乎想要开口，看到韩暄面无表情的样子，欲言又止。
韩暄把头埋在臂弯里，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好累，真的好累……
前几天颤抖着拨通了他的号码，听到的却是一片忙音。
连续拨了好几次都无人应答，韩暄失望地放弃。
拨通卓谦的手机，很快被接起来。
“哟，暄暄妹妹，你终于想起我啦。”熟悉的玩世不恭。
电话另一端的韩暄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喂，你怎么不说话呀？”
“……”还是沉默，只有艰难的呼吸声。
“怎么了，你没事吧？”卓谦语气认真起来。
“我……”韩暄欲言又止。
是啊，亲口说出来对她该有多残忍。
她轻叹，挂掉了电话，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爸爸突然出车祸不在了，我好怕，猪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身体顺着落地窗颓然滑下，清秋的阳台地板好冰，一如韩暄冰冷的心。
“怎么会这样……暄暄，你还好吗？”
“我不好，很不好，我觉得好像世界末日了。”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语言都很苍白。暄暄，你一定要坚强，你还有我，还有阿Q，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Q？呵。
我连他人都找不到。
曲清泉，你到底在干嘛？知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你打电话的？
算了。
就让我自己待着吧，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韩暄没有再回复卓谦，打开短信编辑栏，给阿Q发了一条信息。
“曲清泉，谢谢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掉链子。”
关机。
不知过了多久。
韩暄发现自己睡着了，抬起头的时候教室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桌上有一瓶酸奶和一盒曲奇饼干，还有一张小纸条。
“暄暄，看你睡得很好就没有叫醒你，这几天是不是很辛苦？从来没见你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一定是一件大事，否则你不会这样伤心。再难过也要记得吃东西，好好照顾自己哦。”
落款处还有可爱的微笑。
韩暄心里一暖，楠楠，谢谢你。
（3）
走出教学楼，韩暄才发现飘起了漫天雪花。
记忆中的场景浮现。
韩暄最喜欢下雪了，每年都在期待初雪。
“爸爸，下第一场雪会不会有好事发生？”幼年的韩暄仰着天真的小脸望着爸爸。
“哈哈，只要活着，每天都会有好事发生！”爽朗乐观的回答，韩暄记忆犹新。
然后他一把把她扛起来，放在肩头，拉着她的两只小手。
“开飞机咯！”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他们在雪中欢笑着，她坐在爸爸的肩头转着圈圈，兴奋地手舞足蹈……
记忆的闸门就这样轰然打开，昔日的快乐犹如洪水猛兽将她淹没。
只要活着……
活着……
多么让人痛心的字眼。
大家都沉浸在初雪的兴奋中，在一片欢乐的景象之中，韩暄觉得从未有过的孤单。
地上已经薄薄地积了一层雪，纯白无暇。
马路上汽车安静地驶过，已经几乎没有了行人，轻薄的雪被各种车轮或是脚印探访。
一个人走夜路，韩暄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觉得恐怖寂寞。
她想她是属于夜的孩子，黑夜能让她隐藏起来，舔舔自己的伤口。
韩暄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得很缓慢。
雪花落在她的鼻尖、脸颊、头发，她好像没有知觉，任由它们融化。
一双深咖色鞋子突然出现在韩暄面前。
她停住，有些迟疑地缓缓看上去。
黑色牛仔裤，卡其色风衣，灰色毛衣，米色围巾，还有……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脸！
韩暄怔住了，微微启唇。
我是在做梦吗？
一定是在做梦。
看到眼前女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曲清泉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只是那时她的眸子里神采奕奕，不像现在这样空洞无神。
想到这里，曲清泉的心疼痛起来。
“傻丫头，不认识我了？”他微微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浅笑。
听到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韩暄幡然回神。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掉链子。卓谦告诉我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已经关机了，怎么打都不通，我不放心怕你出事，所以……”
韩暄看着他，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背包上，全都落了一层洁白的雪花，样子疲惫而歉疚，让她好心疼。
所有的埋怨和失望都变成了此刻的自责和感动。
“你……，我……”
曲清泉的突然出现和七天来的失语症，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与他的距离不过一米，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低头温柔而心疼地凝视着自己，韩暄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脸。
“扑通~扑通……”
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七天来，韩暄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好像看到他的一瞬间，死了的心又活过来。
（4）
一片雪花适时地落在韩暄的眼角，融化，顺着脸颊滑落。
韩暄浑然不觉。
曲清泉却突然眉头轻锁，一步走上前，抬手去擦那滴雪水。
他温暖的手触碰到她冰冷脸颊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如触电一般顿住了。
“他的手，好暖……”
“她的脸，好冰……”
一时之间暧昧流动，韩暄从来没有和他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反应过来的她害羞地把目光移开。
“怎么哭了？”他询问的语气带着心疼，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关心。
那么贴心，那么温柔，韩暄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
好像又可以呼吸了。
如果她是溺水的人，那他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她只能抓住不放。
以后的以后，韩暄问过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喜欢升华为爱，答案也许就是07年11月18日，那个初雪的夜晚。
半晌，她喃喃地开口，终于说出七天来第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没哭，是雪化了。”
刚刚说完，突然一阵情绪汹涌，哽住喉咙。
眼睛就那么溢满泪水，止不住地哗啦啦落下来。
百口莫辩，这下她真的哭了。
压抑多天，终于流下了眼泪，韩暄却觉得畅快许多。
“唉，还说没哭。”曲清泉轻叹，细心地擦拭着韩暄的眼泪。
虽然心在痛着，她却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因为这一点难能可贵的幸福她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曲清泉擦拭不迭，突然慌乱起来。
“别哭了好不好，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啊……”
韩暄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哭得更加厉害，从无声流眼泪变成啜泣和轻轻呜咽。
看着眼前女孩布满泪水的脸庞，曲清泉发觉她又清瘦了许多。
初冬的天气，寒风刺骨，她却穿得很单薄的样子。
为什么她总要让人这么担心呢？
曲清泉轻叹，抬手解下围巾，绕在韩暄空荡荡的脖颈上，又无奈地看着她拿起围巾擦鼻涕和眼泪。
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他突然伸手把韩暄揽在怀里，怀里的她纤瘦柔软，好像轻轻一用力就会消失一样。
此刻，他的天平终于从理性倒向了感性，他只想安慰和保护眼前的女孩。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怀中，韩暄睁大了眼睛。
这个怀抱是真真切切的，比日记里幻想的美妙，比睡梦中的感觉更温暖。
她能感受到曲清泉有力的手臂环着自己，能闻到他身上令她迷醉的薄荷味道，还有他微微抵住自己头顶的下颚。
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半明半暗的街灯下，昏黄的光染得一切事物都变了模样。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而她却掉入了真实的梦境，贪恋着舍不得醒来。
耳边是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还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敲打着她的心。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
“我能相信你吗？”
“相信我。”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在他怀中，心里的喧嚣渐渐轻不可闻。
“爸爸，原来初雪真的会有好事情发生。是不是你怕女儿太难过，所以把他送到我身边？”
——by 韩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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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日，恍若隔世。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韩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一周的。
医院、灵车、殡仪馆……她硬着头皮辗转着，经历着各种始料未及，一幕幕撕扯着她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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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以后，她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因为成绩和爸爸闹僵后更是缄口不言，把他关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甚至还说过“你不配做我爸爸”这样的狠话。
“我伤了他的心。”
猛然清醒，愧疚和惶恐充斥着韩暄的心，胸口好闷好闷，发不出一丝声音。
“暄暄，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她摇头。
“韩暄啊，你爸爸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得振作起来，你妈妈还要靠你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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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次的对话，韩暄都是这样呆滞地做着最简单的回应，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妈妈一直都是那副样子。
哭到累了，或者眼神直勾勾地发呆，时不时说出“不想活了”那种话，身边要两三个人看着才可以。
韩暄不敢靠她太近，每次妈妈看到她情绪会格外激动。
下葬那天，每个人都在哭，韩暄没有哭。
妈妈扇了她一耳光，问她为什么不哭。
脸上火辣辣的，她惊恐又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昔日温柔的女人，随即眼里的光暗下去，恢复那样低头不言语。
那天妈妈哭了好久好久，同去的人都在安慰着，搀扶着。
韩暄孤单地伫立在一旁，他们中没有人来安慰她。
是啊，她想她看起来一定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可是不哭，不代表不痛啊。
（2）
依旧是周日的傍晚。
上周的这个时间，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补作业、吃零食、谈笑风生。
韩暄眯起眼睛抬头，夕阳温暖如画，她却觉得格外刺眼。
“单纯的快乐，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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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暄暄妹妹，你终于想起我啦。”熟悉的玩世不恭。
电话另一端的韩暄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喂，你怎么不说话呀？”
“……”还是沉默，只有艰难的呼吸声。
“怎么了，你没事吧？”卓谦语气认真起来。
“我……”韩暄欲言又止。
是啊，亲口说出来对她该有多残忍。
她轻叹，挂掉了电话，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爸爸突然出车祸不在了，我好怕，猪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身体顺着落地窗颓然滑下，清秋的阳台地板好冰，一如韩暄冰冷的心。
“怎么会这样……暄暄，你还好吗？”
“我不好，很不好，我觉得好像世界末日了。”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语言都很苍白。暄暄，你一定要坚强，你还有我，还有阿Q，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Q？呵。
我连他人都找不到。
曲清泉，你到底在干嘛？知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你打电话的？
算了。
就让我自己待着吧，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韩暄没有再回复卓谦，打开短信编辑栏，给阿Q发了一条信息。
“曲清泉，谢谢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掉链子。”
关机。
不知过了多久。
韩暄发现自己睡着了，抬起头的时候教室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桌上有一瓶酸奶和一盒曲奇饼干，还有一张小纸条。
“暄暄，看你睡得很好就没有叫醒你，这几天是不是很辛苦？从来没见你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一定是一件大事，否则你不会这样伤心。再难过也要记得吃东西，好好照顾自己哦。”
落款处还有可爱的微笑。
韩暄心里一暖，楠楠，谢谢你。
（3）
走出教学楼，韩暄才发现飘起了漫天雪花。
记忆中的场景浮现。
韩暄最喜欢下雪了，每年都在期待初雪。
“爸爸，下第一场雪会不会有好事发生？”幼年的韩暄仰着天真的小脸望着爸爸。
“哈哈，只要活着，每天都会有好事发生！”爽朗乐观的回答，韩暄记忆犹新。
然后他一把把她扛起来，放在肩头，拉着她的两只小手。
“开飞机咯！”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他们在雪中欢笑着，她坐在爸爸的肩头转着圈圈，兴奋地手舞足蹈……
记忆的闸门就这样轰然打开，昔日的快乐犹如洪水猛兽将她淹没。
只要活着……
活着……
多么让人痛心的字眼。
大家都沉浸在初雪的兴奋中，在一片欢乐的景象之中，韩暄觉得从未有过的孤单。
地上已经薄薄地积了一层雪，纯白无暇。
马路上汽车安静地驶过，已经几乎没有了行人，轻薄的雪被各种车轮或是脚印探访。
一个人走夜路，韩暄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觉得恐怖寂寞。
她想她是属于夜的孩子，黑夜能让她隐藏起来，舔舔自己的伤口。
韩暄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得很缓慢。
雪花落在她的鼻尖、脸颊、头发，她好像没有知觉，任由它们融化。
一双深咖色鞋子突然出现在韩暄面前。
她停住，有些迟疑地缓缓看上去。
黑色牛仔裤，卡其色风衣，灰色毛衣，米色围巾，还有……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脸！
韩暄怔住了，微微启唇。
我是在做梦吗？
一定是在做梦。
看到眼前女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曲清泉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只是那时她的眸子里神采奕奕，不像现在这样空洞无神。
想到这里，曲清泉的心疼痛起来。
“傻丫头，不认识我了？”他微微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浅笑。
听到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韩暄幡然回神。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掉链子。卓谦告诉我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已经关机了，怎么打都不通，我不放心怕你出事，所以……”
韩暄看着他，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背包上，全都落了一层洁白的雪花，样子疲惫而歉疚，让她好心疼。
所有的埋怨和失望都变成了此刻的自责和感动。
“你……，我……”
曲清泉的突然出现和七天来的失语症，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与他的距离不过一米，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低头温柔而心疼地凝视着自己，韩暄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脸。
“扑通~扑通……”
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七天来，韩暄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好像看到他的一瞬间，死了的心又活过来。
（4）
一片雪花适时地落在韩暄的眼角，融化，顺着脸颊滑落。
韩暄浑然不觉。
曲清泉却突然眉头轻锁，一步走上前，抬手去擦那滴雪水。
他温暖的手触碰到她冰冷脸颊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如触电一般顿住了。
“他的手，好暖……”
“她的脸，好冰……”
一时之间暧昧流动，韩暄从来没有和他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反应过来的她害羞地把目光移开。
“怎么哭了？”他询问的语气带着心疼，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关心。
那么贴心，那么温柔，韩暄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
好像又可以呼吸了。
如果她是溺水的人，那他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她只能抓住不放。
以后的以后，韩暄问过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喜欢升华为爱，答案也许就是07年11月18日，那个初雪的夜晚。
半晌，她喃喃地开口，终于说出七天来第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没哭，是雪化了。”
刚刚说完，突然一阵情绪汹涌，哽住喉咙。
眼睛就那么溢满泪水，止不住地哗啦啦落下来。
百口莫辩，这下她真的哭了。
压抑多天，终于流下了眼泪，韩暄却觉得畅快许多。
“唉，还说没哭。”曲清泉轻叹，细心地擦拭着韩暄的眼泪。
虽然心在痛着，她却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因为这一点难能可贵的幸福她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曲清泉擦拭不迭，突然慌乱起来。
“别哭了好不好，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啊……”
韩暄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哭得更加厉害，从无声流眼泪变成啜泣和轻轻呜咽。
看着眼前女孩布满泪水的脸庞，曲清泉发觉她又清瘦了许多。
初冬的天气，寒风刺骨，她却穿得很单薄的样子。
为什么她总要让人这么担心呢？
曲清泉轻叹，抬手解下围巾，绕在韩暄空荡荡的脖颈上，又无奈地看着她拿起围巾擦鼻涕和眼泪。
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他突然伸手把韩暄揽在怀里，怀里的她纤瘦柔软，好像轻轻一用力就会消失一样。
此刻，他的天平终于从理性倒向了感性，他只想安慰和保护眼前的女孩。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怀中，韩暄睁大了眼睛。
这个怀抱是真真切切的，比日记里幻想的美妙，比睡梦中的感觉更温暖。
她能感受到曲清泉有力的手臂环着自己，能闻到他身上令她迷醉的薄荷味道，还有他微微抵住自己头顶的下颚。
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半明半暗的街灯下，昏黄的光染得一切事物都变了模样。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而她却掉入了真实的梦境，贪恋着舍不得醒来。
耳边是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还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敲打着她的心。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
“我能相信你吗？”
“相信我。”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在他怀中，心里的喧嚣渐渐轻不可闻。
“爸爸，原来初雪真的会有好事情发生。是不是你怕女儿太难过，所以把他送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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