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6番外
米盖尔·克列门斯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是随了我的父亲,正确的来说，那个人并不是我真正的父亲，他只是收养了我。
我并不清楚我真正的父亲到底是谁，我的母亲没有告诉我。也许她是没机会告诉，又或许是她从最开始就从没打算告诉我,但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我的母亲是个美人,她有着一头银红色的柔顺长发,一双宝蓝色的漂亮眼睛。我从没见过她,但他们都说我像极了她,可惜这在安利纳并不是一件好事。
安利纳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至少外城不是。这儿相当肮脏，在这生活的人大都是因为犯了一些错误,无处可去。我的母亲也是一样，她是逃到这的。我想，她的生存欲望一定非常强，否则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一定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来到这样的地方。
她是幸运的，怀着我来到这儿以后，竟然还碰上一个了还算不错的男人，至少对她不错，让她没有进一步受到其他人的侵犯。但她还是死了，在生我的时候死了。
我从出生那一刻就成了孤儿。那个对我母亲还算不错的男人原本打算让我自生自灭，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收养了我。我想，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太像我母亲了吧。但他事实上几乎每过几天就会想要丢弃我，对我感到厌恶。奇怪的是，他从没跟我说过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我却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在我顺利活到第十个年头的某一天，他突然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话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记得他出门前对我说的话：别乱跑，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他离开了以后，我的日子变得越来越不好过，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天，我就受到了侵犯。在不同的日子里，被不同的人。
我想离开这。
我不知道路应该怎么走，只大概知道往外的方向。我将他藏在家里的钱财带走，离开了那儿。但事实上，一个小孩在这条街上行动并不容易，钱很快被抢走。没有路费的我只能回到那间小屋，等待他回来。
虽然没有钱，但我依旧没有死去，偶尔来拜访我的人会留给我一些食物。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样活下去还不如死了更好，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你连去死的胆子都没有。”他们说。
大概过了一年多，他依旧没有回来，而我在某个晚上，被带到安利纳的中心城。奇怪的是，我并不为自己能离开那片地方而感到高兴。
很快，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中心城里的人用我的身体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同样被用来做实验的人有许多，其中不乏我曾见过的。安利纳不满现状，想要一些能够对抗其他国家的兵器。不知道怎么地，我好像稍微能够理解这个心态。
周围的人都渐渐死去，但我却依旧活了下来。实验很可怕，但因为实验本身而死去的人并不多，他们大都是被逼疯了，或是自己放弃了生命。
到底是为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情——我不想死。
过了二十年，我的思想渐渐变得麻木，身上已经看不见肉，只有骨头和皮。但即使这样，我还活着。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长的关系，他们甚至没有锁住我，因为我一直表现得很好，没有逃跑，也没有自杀的倾向。因为一直活着的原因，我通过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实验的根据以及一些安利纳的秘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的，我并没有想要逃跑，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出口，并且没人把守。我顺走了他们那些根据里面的其中一份资料。
那是一些奇怪的纸张，我撕不烂它，也读不懂它。不过我原本认识的文字就不多，不认识它那是当然的。
我偷偷地回到了外城，我想，也许那位已经回去了。回去的过程很顺利，因为我已经变成了几乎和骷髅没什么太大区别的东西，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存在。
那条街依旧肮脏，原来的地方已经被改造成一栋旅馆，里面住的人已经和以前不一样。旅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算起来，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
我离开了那。
我住在一条小巷后的某间房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房子都没人住。安利纳有很多老鼠，我不愁没吃的，哪怕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依旧活了下来。直到某天，我外出的时候，发现一个老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里。
他刚死去没多久，肉还没腐烂。我忽然想试试看，人肉的味道。
很难吃，比老鼠的肉难吃。
但在那以后，那被实验折磨得只剩下皮和骨头的身体上，开始长了一些肉，虽然只是很少很少。
我偶尔会琢磨那些被我从中心城的试验场里带出来的那些纸张，虽然我看不懂它们。一个满月的夜晚，我刚回到自己的房子，拖着人类的尸体。他是一个年轻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被打死了。
偶然，我用那沾满鲜血的手指碰在了那些纸张上，上面的字体依旧没变，但我像是变得能看懂了。上面是一些魔法阵和咒文，以及某种魔药的制成法。这些的原料都很简单，是一些随处能见的草药，以及人类的血肉。
我照做了。
我渐渐变得像人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并且眼睛和毛发的颜色发生了改变，渐渐脱离了原来的样子，双双接近黑色。我想，我大概是做到了中心城里的人都想做的事情。
恢复成人类并不是一件好事，这让我在这的行动变得危险。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将魔法阵布在房里，把人引进去，将他们变成我的原料。
有时候，我会走到那家曾是我出生地的旅馆旁看看，但事实上，我并不清楚我到底在看什么。
时间久了以后，那家旅馆的老板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偶尔会坐在门前对我笑笑。这时，我就会假装自己是个害羞的孩童，转过身去。
某天，我被某个人挟持着往小巷里走去的时候，碰见了他。他对那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人放开了我。然后，他低头对我说，“我需要一个店员，你想来我们旅馆工作吗？”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答应了。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旅馆里，并告诉我，我需要他睡在同一间屋里。
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没有拒绝。
但事实上，那是一个套间，他给了我单独的房间，并且没对我做什么。
他让我做的确实是店员的工作，做饭，洗衣服，整理床单等等。而他自己则什么都不做，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我，而且给的工钱也很少。
老板是一个不算太高明的药剂师，他总会鼓捣些什么。在我闲下来的时候，他偶尔会教教我，分辨药材，以及切割标准什么的。他说，这是为了让我给他打下手。事实上，他没让我动过他的坩埚。
过了一年，我稍微长胖了些，但个子完全没长。我想，我大概永远不会长大了。
老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问我。“米盖尔，你是不是没长高？难道是因为我交给你的工作太繁重的原因吗？”
我告诉他，这是错觉。他信了，但是将我推到墙边，在墙上划了一条我的身高线。
在这期间，我依旧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我的小屋，带上一些原料，做成我所需要的能量。我不知道我要这些能量到底有什么用，但就像上了瘾。
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屋里的火炉烧得很旺。
旅馆里来了两名旅人，一大一小，他们有着深灰色的眼睛茶色的头发，温暖的气味。年纪大的那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是一名魔法师，只第一眼，我就对他产生了眷恋。感觉很奇特，只要靠近他，就会有一种回到母体的错觉。
年纪小的那位拥有惊人的容貌。我不过是在给他们送晚饭时，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一眼就已经能够确定，在安利纳不会有比他更漂亮的人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样的人在安利纳会很危险。
我想，我大概是因为那位魔法师的缘故，挑选材料的时候渐渐变得不在考虑他周围的环境，随心所欲。我将他接触过的，只要是对他不善的人，都一一做成了我的能量，就像是着了魔。
那位魔法师并不是弱者，他很好地从安利纳人的欲望中保护了自己和他的同伴。我开始羡慕。
“你没长高。”有天，老板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说。
我笑着对他说，一定是因为工作太繁重的原因，要求他给我减一些工作。当然，他不可能答应，他是一个懒人，请我这个店员就是为了清闲，并且价钱便宜。
事情没有这样就过去，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在他追问的过程中，我将他杀了。
我第一次用刀子杀人，进入的感觉比我想象中更轻易。他对我还不错，但在将刀子□他身体里时，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唯一的感觉就是——他的血液很温暖，比一般的人更温暖。
门外传来了魔法师敲门的声音，他来交房租，而我的刀子依旧插在老板的身体里，身上溅了一片他的血。
我快速地将他收进浴室，并将地板弄干净，换上衣服，从窗口出去，来到旅馆里。其实我完全可以在房里呆着，直到魔法师离开。但心虚的感觉让我无法这么做，只有在他的面前，我会变得奇怪。
我将他领进房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但是并不在意。我假装在搜寻的样子，走进各个房间，来到浴室时，我发现老板躺的位置似乎和之前有些许不同。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已经死透了。
我木然地看着他的尸体，无动于衷。
也许我应该离开这，但我留下了下来。
当天晚上来了一对旅人，一男一女。那女人身上散发着实验室的气息，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是从那逃出来的人。
男人身上蕴含了不错的魔力，我引诱他来到我的小屋。办法很简单，我只是告诉他我有让他那女人活下去的办法，他就乖乖地带着那女人跟我走了。
事情原本很顺利，只是在最后的时候，那女人对他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可笑的话。她说，她只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契约破碎了，而所有的后果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失去了大部分魔法，但还活着。但即便契约破碎，我依旧没让他离开，将他掏空做成了我的奴仆。他的血肉和普通人不同，给了我许多力量，就连瞳孔的颜色都更深了。
从他们的话中，我知道，那女人不过是进了实验室几个月的时间。我想，她大概是得罪了什么人，几个月的时间，如果只是普通实验的话，不足以让她变成这样，她已经没有太久的命了。
我没有想要帮她延长寿命的意思，也没有要将她变成原料的想法，我告诉她，她可以离开这。但她没走，只是坐在屋里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呆呆地盯着那男人的皮囊。我也就随她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原因，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偶尔会来到屋里跟她说说话。她听到我的话时，只是偶尔会转动眼球，并不回答。我想，她一定很恨我。
最后，我递给她一块由她男人血肉所做成的魔药。
“吃下它，你就能活下去。”
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是冰冷的，和我一样。
失踪的人太多，事情闹大了，而所有的事情都将矛头指向那位年轻的魔法师。我忽然对他到底会怎样应对产生了兴趣，把事情弄得更像那么回事。
中心城里来了四个人，为了寻找之前被我杀害的同伴而来到这儿。他们并不互相信赖，到了最后，竟然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同伴所做的。于是，我便将事情顺着流向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并且将他们都杀了。
我无法忘记当他们看见小屋里我的仆人，以及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的时候，那惊恐的表情。那让我的心里生出一股快意。
女人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段时间，她变得会回应我的话，虽然依旧不会回答，但她会偶尔摆出手势，或者表情。我知道她不是哑巴。
没过多久，她死了。她依旧没有吃那块魔药。而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将尸体带回那间屋子。
年轻魔法师和他的同伴仿佛没被任何事情打扰，他身上依旧泛着那股温暖的气息。我有种预感，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块地方。于是，久违的一个月后，我将他们带到了我的屋子里。
我讨厌他和同伴之间的关系，仿佛有什么将他们连在一起，永远无法斩断。我提出了让魔法师当我奴仆的要求。
魔法师答应了当我奴仆的要求，但我想，他一定不是心甘情愿。果然，他欺骗了我，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契约的进行中断。但没关系，我早就为这一刻做足了准备。
偶然的是，这时候来了一个客人。我不能很好地感觉他身上的魔力，但从我看见他那一刻开始，他给我带来的压迫感就已经让我知道，我大概不能像以前一样顺利地将他变成原料。
果然，你看，我额头上流下了鲜血。它们就像我想的那样，比一般人的更颜色更深一些，味道更难闻一些……
其实我想活下去，还有事情没能完成。
我并不清楚我真正的父亲到底是谁，我的母亲没有告诉我。也许她是没机会告诉，又或许是她从最开始就从没打算告诉我,但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我的母亲是个美人,她有着一头银红色的柔顺长发,一双宝蓝色的漂亮眼睛。我从没见过她,但他们都说我像极了她,可惜这在安利纳并不是一件好事。
安利纳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至少外城不是。这儿相当肮脏，在这生活的人大都是因为犯了一些错误,无处可去。我的母亲也是一样，她是逃到这的。我想，她的生存欲望一定非常强，否则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一定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来到这样的地方。
她是幸运的，怀着我来到这儿以后，竟然还碰上一个了还算不错的男人，至少对她不错，让她没有进一步受到其他人的侵犯。但她还是死了，在生我的时候死了。
我从出生那一刻就成了孤儿。那个对我母亲还算不错的男人原本打算让我自生自灭，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收养了我。我想，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太像我母亲了吧。但他事实上几乎每过几天就会想要丢弃我，对我感到厌恶。奇怪的是，他从没跟我说过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我却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在我顺利活到第十个年头的某一天，他突然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话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记得他出门前对我说的话：别乱跑，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他离开了以后，我的日子变得越来越不好过，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天，我就受到了侵犯。在不同的日子里，被不同的人。
我想离开这。
我不知道路应该怎么走，只大概知道往外的方向。我将他藏在家里的钱财带走，离开了那儿。但事实上，一个小孩在这条街上行动并不容易，钱很快被抢走。没有路费的我只能回到那间小屋，等待他回来。
虽然没有钱，但我依旧没有死去，偶尔来拜访我的人会留给我一些食物。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样活下去还不如死了更好，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你连去死的胆子都没有。”他们说。
大概过了一年多，他依旧没有回来，而我在某个晚上，被带到安利纳的中心城。奇怪的是，我并不为自己能离开那片地方而感到高兴。
很快，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中心城里的人用我的身体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同样被用来做实验的人有许多，其中不乏我曾见过的。安利纳不满现状，想要一些能够对抗其他国家的兵器。不知道怎么地，我好像稍微能够理解这个心态。
周围的人都渐渐死去，但我却依旧活了下来。实验很可怕，但因为实验本身而死去的人并不多，他们大都是被逼疯了，或是自己放弃了生命。
到底是为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情——我不想死。
过了二十年，我的思想渐渐变得麻木，身上已经看不见肉，只有骨头和皮。但即使这样，我还活着。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长的关系，他们甚至没有锁住我，因为我一直表现得很好，没有逃跑，也没有自杀的倾向。因为一直活着的原因，我通过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实验的根据以及一些安利纳的秘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的，我并没有想要逃跑，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出口，并且没人把守。我顺走了他们那些根据里面的其中一份资料。
那是一些奇怪的纸张，我撕不烂它，也读不懂它。不过我原本认识的文字就不多，不认识它那是当然的。
我偷偷地回到了外城，我想，也许那位已经回去了。回去的过程很顺利，因为我已经变成了几乎和骷髅没什么太大区别的东西，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存在。
那条街依旧肮脏，原来的地方已经被改造成一栋旅馆，里面住的人已经和以前不一样。旅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算起来，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
我离开了那。
我住在一条小巷后的某间房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房子都没人住。安利纳有很多老鼠，我不愁没吃的，哪怕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依旧活了下来。直到某天，我外出的时候，发现一个老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里。
他刚死去没多久，肉还没腐烂。我忽然想试试看，人肉的味道。
很难吃，比老鼠的肉难吃。
但在那以后，那被实验折磨得只剩下皮和骨头的身体上，开始长了一些肉，虽然只是很少很少。
我偶尔会琢磨那些被我从中心城的试验场里带出来的那些纸张，虽然我看不懂它们。一个满月的夜晚，我刚回到自己的房子，拖着人类的尸体。他是一个年轻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被打死了。
偶然，我用那沾满鲜血的手指碰在了那些纸张上，上面的字体依旧没变，但我像是变得能看懂了。上面是一些魔法阵和咒文，以及某种魔药的制成法。这些的原料都很简单，是一些随处能见的草药，以及人类的血肉。
我照做了。
我渐渐变得像人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并且眼睛和毛发的颜色发生了改变，渐渐脱离了原来的样子，双双接近黑色。我想，我大概是做到了中心城里的人都想做的事情。
恢复成人类并不是一件好事，这让我在这的行动变得危险。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将魔法阵布在房里，把人引进去，将他们变成我的原料。
有时候，我会走到那家曾是我出生地的旅馆旁看看，但事实上，我并不清楚我到底在看什么。
时间久了以后，那家旅馆的老板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偶尔会坐在门前对我笑笑。这时，我就会假装自己是个害羞的孩童，转过身去。
某天，我被某个人挟持着往小巷里走去的时候，碰见了他。他对那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人放开了我。然后，他低头对我说，“我需要一个店员，你想来我们旅馆工作吗？”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答应了。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旅馆里，并告诉我，我需要他睡在同一间屋里。
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没有拒绝。
但事实上，那是一个套间，他给了我单独的房间，并且没对我做什么。
他让我做的确实是店员的工作，做饭，洗衣服，整理床单等等。而他自己则什么都不做，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我，而且给的工钱也很少。
老板是一个不算太高明的药剂师，他总会鼓捣些什么。在我闲下来的时候，他偶尔会教教我，分辨药材，以及切割标准什么的。他说，这是为了让我给他打下手。事实上，他没让我动过他的坩埚。
过了一年，我稍微长胖了些，但个子完全没长。我想，我大概永远不会长大了。
老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问我。“米盖尔，你是不是没长高？难道是因为我交给你的工作太繁重的原因吗？”
我告诉他，这是错觉。他信了，但是将我推到墙边，在墙上划了一条我的身高线。
在这期间，我依旧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我的小屋，带上一些原料，做成我所需要的能量。我不知道我要这些能量到底有什么用，但就像上了瘾。
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屋里的火炉烧得很旺。
旅馆里来了两名旅人，一大一小，他们有着深灰色的眼睛茶色的头发，温暖的气味。年纪大的那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是一名魔法师，只第一眼，我就对他产生了眷恋。感觉很奇特，只要靠近他，就会有一种回到母体的错觉。
年纪小的那位拥有惊人的容貌。我不过是在给他们送晚饭时，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一眼就已经能够确定，在安利纳不会有比他更漂亮的人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样的人在安利纳会很危险。
我想，我大概是因为那位魔法师的缘故，挑选材料的时候渐渐变得不在考虑他周围的环境，随心所欲。我将他接触过的，只要是对他不善的人，都一一做成了我的能量，就像是着了魔。
那位魔法师并不是弱者，他很好地从安利纳人的欲望中保护了自己和他的同伴。我开始羡慕。
“你没长高。”有天，老板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说。
我笑着对他说，一定是因为工作太繁重的原因，要求他给我减一些工作。当然，他不可能答应，他是一个懒人，请我这个店员就是为了清闲，并且价钱便宜。
事情没有这样就过去，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在他追问的过程中，我将他杀了。
我第一次用刀子杀人，进入的感觉比我想象中更轻易。他对我还不错，但在将刀子□他身体里时，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唯一的感觉就是——他的血液很温暖，比一般的人更温暖。
门外传来了魔法师敲门的声音，他来交房租，而我的刀子依旧插在老板的身体里，身上溅了一片他的血。
我快速地将他收进浴室，并将地板弄干净，换上衣服，从窗口出去，来到旅馆里。其实我完全可以在房里呆着，直到魔法师离开。但心虚的感觉让我无法这么做，只有在他的面前，我会变得奇怪。
我将他领进房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但是并不在意。我假装在搜寻的样子，走进各个房间，来到浴室时，我发现老板躺的位置似乎和之前有些许不同。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已经死透了。
我木然地看着他的尸体，无动于衷。
也许我应该离开这，但我留下了下来。
当天晚上来了一对旅人，一男一女。那女人身上散发着实验室的气息，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是从那逃出来的人。
男人身上蕴含了不错的魔力，我引诱他来到我的小屋。办法很简单，我只是告诉他我有让他那女人活下去的办法，他就乖乖地带着那女人跟我走了。
事情原本很顺利，只是在最后的时候，那女人对他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可笑的话。她说，她只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契约破碎了，而所有的后果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失去了大部分魔法，但还活着。但即便契约破碎，我依旧没让他离开，将他掏空做成了我的奴仆。他的血肉和普通人不同，给了我许多力量，就连瞳孔的颜色都更深了。
从他们的话中，我知道，那女人不过是进了实验室几个月的时间。我想，她大概是得罪了什么人，几个月的时间，如果只是普通实验的话，不足以让她变成这样，她已经没有太久的命了。
我没有想要帮她延长寿命的意思，也没有要将她变成原料的想法，我告诉她，她可以离开这。但她没走，只是坐在屋里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呆呆地盯着那男人的皮囊。我也就随她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原因，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偶尔会来到屋里跟她说说话。她听到我的话时，只是偶尔会转动眼球，并不回答。我想，她一定很恨我。
最后，我递给她一块由她男人血肉所做成的魔药。
“吃下它，你就能活下去。”
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是冰冷的，和我一样。
失踪的人太多，事情闹大了，而所有的事情都将矛头指向那位年轻的魔法师。我忽然对他到底会怎样应对产生了兴趣，把事情弄得更像那么回事。
中心城里来了四个人，为了寻找之前被我杀害的同伴而来到这儿。他们并不互相信赖，到了最后，竟然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同伴所做的。于是，我便将事情顺着流向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并且将他们都杀了。
我无法忘记当他们看见小屋里我的仆人，以及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的时候，那惊恐的表情。那让我的心里生出一股快意。
女人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段时间，她变得会回应我的话，虽然依旧不会回答，但她会偶尔摆出手势，或者表情。我知道她不是哑巴。
没过多久，她死了。她依旧没有吃那块魔药。而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将尸体带回那间屋子。
年轻魔法师和他的同伴仿佛没被任何事情打扰，他身上依旧泛着那股温暖的气息。我有种预感，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块地方。于是，久违的一个月后，我将他们带到了我的屋子里。
我讨厌他和同伴之间的关系，仿佛有什么将他们连在一起，永远无法斩断。我提出了让魔法师当我奴仆的要求。
魔法师答应了当我奴仆的要求，但我想，他一定不是心甘情愿。果然，他欺骗了我，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契约的进行中断。但没关系，我早就为这一刻做足了准备。
偶然的是，这时候来了一个客人。我不能很好地感觉他身上的魔力，但从我看见他那一刻开始，他给我带来的压迫感就已经让我知道，我大概不能像以前一样顺利地将他变成原料。
果然，你看，我额头上流下了鲜血。它们就像我想的那样，比一般人的更颜色更深一些，味道更难闻一些……
其实我想活下去，还有事情没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