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57冷月残枝 镜花水月（九）
她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这十年时光里,他们转变了很多，可陆宸的心里却和季沫一样，那个夏天,如他们之间仅有的约定一样,谁也无法剥夺。
呵,所有事情总是这么奇怪，在你怀念的时候,总认为别人其实早已忘记。
……
陆宸下来了,坐在季沫身边，他拉着她的手，那里的伤已经好了,留下淡淡的疤。听到是莫冉所做时，他什么都没说，盯着小米粒看了好久。直到小米粒摇晃着他说，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女朋友被人欺负了啊。陆宸回头慢悠悠地说，我不认识什么莫冉。
莫冉让陆宸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无论陆宸是否撒谎，季沫都相信他的话。她能做的，就是让他不要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轮到零了，他是二十九号。季沫一下紧张起来，捏紧了陆宸的手。
陆宸看着她怪异的举动，问：“怎么了？”
季沫一笑，说道：“没什么，名次明天才公布吗？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你是不是怕见到他。”
她的心一紧，问：“谁？”
“安宸。”
“什么？他也来了吗？”季沫故作惊讶。
陆宸看了季沫好久，说：“来了，要不我们看看。”
“嗯，好啊。”
零的表演一样的突出，掌声是一样的好，不一样地，他演奏的是吉他。没有任何的背景音乐，只有吉他和他的嗓音。跟陆宸有不一样的感觉。
……
比赛全部结束，季沫觉得，这场比赛的最后获奖者应该是陆宸和安宸之间。
6点10分，被手机强大的震动震醒了。
是陆宸的电话，季沫马上接起来，对方兴奋地大喊着：“我赢了，是第一名，赢了赢了！”
“真的吗？太好了。”这一刻，季沫觉得陆宸的病好了，他已经摆脱了恶魔。
“沫沫，我在NO酒吧门口，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人就是这样神奇，很快乐的时候，他觉得世界都是这样如此美好。那些空气中喧腾的噪音，那些曾经直至现在都痛恨的人，那些车流中扬起的尘土，那些在楼下一直反感的表白声……
所有一切令人的反感讨厌的东西，就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美好。如一只很丑的茧，突然在自己眼前幻化成为一直美丽的蝴蝶。
这世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特意向楚先生请了假，她要陪着陆宸一天，两个人去玩遍所有想玩的地方。跟那年的六月一样，可以去河里摸田螺，可以坐在石头上吃冰棍，可以爬到树上吃点心。不，也可以去玩季沫一直不喜欢的摩天轮，她不喜欢的在街上奔跑……
都可以，只要陆宸喜欢，她可以在半空中惊吓到失声尖叫，可以在街上被人误认为是疯子一样快速奔跑。
所有的想法也是美好的！
季沫停下脚步，之后，陆宸就要当明星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土气而不想认识她呢？嗯……她摇摇头，陆宸不会是这种人。
但是，一个电话，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陆宸的号码，季沫接起来，想说她已经快到了。可声音让她停下脚步收起笑容。很冷漠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
对方说：“手机的主人被车撞了。”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完好的齿轮，和往常一样转着，它们按照一样的步骤，一样的程序，缓缓地转动着。忽然，一个齿轮从中间弹蹦而出，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而只有停止了一秒钟，一切瞬间崩塌。
陆宸在手术室里，季沫站在外面，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她似乎又听到了街上所有的汽车开始鸣喇，所有的灰尘都飞扬起来，憎恨的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突然，她有点讨厌这个世界了！
医生给出的结果是，陆宸的腿废了。
在生命与腿中，他们选择了挽救生命。医生说，这种时刻里，根本无法选择。
这个世界总是不想给人太幸福，幸福的人太多，会糟上天妒忌的。
是不是季沫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想要，就偏偏不给。就好像莫冉一样，她喜欢看别人无助绝望的表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看？
季沫看着身旁哭泣地很无助的老人，他是陆宸的爸爸。她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哭。走到陆宸身边，他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除了苍白的脸，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他失去了双腿呢？
是他们在骗人吧，应该是的。
撩开被子，陆宸的腿还好好的，只是包着很多纱布而已，她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骗她。
“你在干什么？请不要打扰到病人。”护士把被子盖回去。
季沫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他的比赛得奖了，等着去签约呢。”
“签约？等他醒了估计就得坐轮椅了，他的腿已经不会有知觉了。”
两行泪瞬间滑下来。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美好的东西都只能幻想，而残酷的东西只是想欺骗一下自己都不允许。
眼睛肿成一条线的时候，季沫站起来，擦掉眼泪。她拿起陆宸身边的东西，那是陆宸想要给她的东西——吉他。是不是就是它，它让陆宸被车撞的？
她能想象陆宸在6点08分的时候，接到电话说他是第一名。6点10分的时候，陆宸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沫。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吉他店门口，可惜门还没开。
等待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有所期待。
好不容易，秃顶的老板把门打开了。那时候，陆宸看到秃顶的老板会失声笑出来，因为发型太奇怪了。但他不会嫌弃他，因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或许，他还会觉得，这个发型也不错。
老板把吉他包好，递到他手上，嘱咐他拿好。可能在这之前，陆宸会调试好音，季沫不会调试吉他，他得先帮她调好。他还会在心里想着，季沫的眼光真好，音色很完美啊。然后，他走出门，想着季沫看到的时候得有多高兴。
太早了，街上就只有他一个行人，他在人行道上走着，心里还在想早上接收到的惊喜。突然——
冲出一辆车，把他撞到好几米远。肇事者害怕了，很快就开车逃跑。陆续地路人多了，发现陆宸躺在血泊中……
天堂跟地狱，原来距离是那么的近。
季沫不知道这场音乐比赛的主办方是谁，她只知道NO酒吧。
很奇怪地，现在才10点不到，NO酒吧就已经开门了。很多人在装饰着门口，挂着大红色的花球，门前两边对称地放着花篮。里面，也有人在装修，很多旧的沙发全被拖出来了。
他们是在欢迎陆宸么？而现在，她要告诉他们一个噩耗——陆宸不会来了，他被车撞了。
“我找你们老板。”
“你是签约公司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啊？老板在里面，最里面的小门，他在等着你呢。”搬运东西的小伙子并不知道季沫来干什么，只以为来找老板的人就是唱片公司的人。
老板坐在里面，他正在讲电话，很高兴的样子。
等他挂了电话，季沫开门见山道：“你好，我是季沫，陆宸的女朋友，他今天早上……”
“等等，”他打断她，“你是谁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很忙，要见重要的人。”
季沫说道：“我知道，但是第一名获奖的人早上被车子撞了，现在在医院……”
他再次打断她：“谁说的，我刚和他通完电话，他说他马上赶过来。”
什么？那么躺在医院的人又是谁呢？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继续说：“还有，我不认识什么叫陆宸的人，我只知道每天在我这弹琴，并且昨晚参加比赛的第一名得主安宸。”
“什么！”季沫拍案而起，“他明明叫陆宸，你们都叫他Lou，为什么会变成安宸？你在撒谎！”
忽然，他看着季沫的脸，站起身，关上门，轻声道：“你先坐下，我已经知道Lou在早上被车撞并且失去了双腿。我也是没办法，唱片公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总得找个人去吧，我也是要赚钱的。反正，安宸是第二名，与陆宸的只有姓不一样，一个19号，一个29号。两人多有缘啊。况且，海报上的人也并不是陆宸，谁都不知道。念在Lou在我这那么久，也为我招揽了很多客人的份上，我会给他一笔钱的。”
“你不是人！”
陆宸被车撞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明明是属于他的荣耀，他那么努力地，努力去争取来的东西，为什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她要去揭穿这个假象！
NO的老板因为季沫骂他正想发飙，有一个人推门进来，他看了一眼，火气快速降下去。
“季沫，你怎么在这？”零出现在她的面前。
季沫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强装镇定，问：“你来是为了签约的事吗？”
零笑道：“是啊，他们打电话给我，我获奖了，可以跟唱片公司签约。”
“你撒谎！”
呵,所有事情总是这么奇怪，在你怀念的时候,总认为别人其实早已忘记。
……
陆宸下来了,坐在季沫身边，他拉着她的手，那里的伤已经好了,留下淡淡的疤。听到是莫冉所做时，他什么都没说，盯着小米粒看了好久。直到小米粒摇晃着他说，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女朋友被人欺负了啊。陆宸回头慢悠悠地说，我不认识什么莫冉。
莫冉让陆宸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无论陆宸是否撒谎，季沫都相信他的话。她能做的，就是让他不要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轮到零了，他是二十九号。季沫一下紧张起来，捏紧了陆宸的手。
陆宸看着她怪异的举动，问：“怎么了？”
季沫一笑，说道：“没什么，名次明天才公布吗？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你是不是怕见到他。”
她的心一紧，问：“谁？”
“安宸。”
“什么？他也来了吗？”季沫故作惊讶。
陆宸看了季沫好久，说：“来了，要不我们看看。”
“嗯，好啊。”
零的表演一样的突出，掌声是一样的好，不一样地，他演奏的是吉他。没有任何的背景音乐，只有吉他和他的嗓音。跟陆宸有不一样的感觉。
……
比赛全部结束，季沫觉得，这场比赛的最后获奖者应该是陆宸和安宸之间。
6点10分，被手机强大的震动震醒了。
是陆宸的电话，季沫马上接起来，对方兴奋地大喊着：“我赢了，是第一名，赢了赢了！”
“真的吗？太好了。”这一刻，季沫觉得陆宸的病好了，他已经摆脱了恶魔。
“沫沫，我在NO酒吧门口，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人就是这样神奇，很快乐的时候，他觉得世界都是这样如此美好。那些空气中喧腾的噪音，那些曾经直至现在都痛恨的人，那些车流中扬起的尘土，那些在楼下一直反感的表白声……
所有一切令人的反感讨厌的东西，就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美好。如一只很丑的茧，突然在自己眼前幻化成为一直美丽的蝴蝶。
这世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特意向楚先生请了假，她要陪着陆宸一天，两个人去玩遍所有想玩的地方。跟那年的六月一样，可以去河里摸田螺，可以坐在石头上吃冰棍，可以爬到树上吃点心。不，也可以去玩季沫一直不喜欢的摩天轮，她不喜欢的在街上奔跑……
都可以，只要陆宸喜欢，她可以在半空中惊吓到失声尖叫，可以在街上被人误认为是疯子一样快速奔跑。
所有的想法也是美好的！
季沫停下脚步，之后，陆宸就要当明星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土气而不想认识她呢？嗯……她摇摇头，陆宸不会是这种人。
但是，一个电话，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陆宸的号码，季沫接起来，想说她已经快到了。可声音让她停下脚步收起笑容。很冷漠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
对方说：“手机的主人被车撞了。”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完好的齿轮，和往常一样转着，它们按照一样的步骤，一样的程序，缓缓地转动着。忽然，一个齿轮从中间弹蹦而出，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而只有停止了一秒钟，一切瞬间崩塌。
陆宸在手术室里，季沫站在外面，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她似乎又听到了街上所有的汽车开始鸣喇，所有的灰尘都飞扬起来，憎恨的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突然，她有点讨厌这个世界了！
医生给出的结果是，陆宸的腿废了。
在生命与腿中，他们选择了挽救生命。医生说，这种时刻里，根本无法选择。
这个世界总是不想给人太幸福，幸福的人太多，会糟上天妒忌的。
是不是季沫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想要，就偏偏不给。就好像莫冉一样，她喜欢看别人无助绝望的表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看？
季沫看着身旁哭泣地很无助的老人，他是陆宸的爸爸。她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哭。走到陆宸身边，他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除了苍白的脸，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他失去了双腿呢？
是他们在骗人吧，应该是的。
撩开被子，陆宸的腿还好好的，只是包着很多纱布而已，她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骗她。
“你在干什么？请不要打扰到病人。”护士把被子盖回去。
季沫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他的比赛得奖了，等着去签约呢。”
“签约？等他醒了估计就得坐轮椅了，他的腿已经不会有知觉了。”
两行泪瞬间滑下来。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美好的东西都只能幻想，而残酷的东西只是想欺骗一下自己都不允许。
眼睛肿成一条线的时候，季沫站起来，擦掉眼泪。她拿起陆宸身边的东西，那是陆宸想要给她的东西——吉他。是不是就是它，它让陆宸被车撞的？
她能想象陆宸在6点08分的时候，接到电话说他是第一名。6点10分的时候，陆宸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沫。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吉他店门口，可惜门还没开。
等待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有所期待。
好不容易，秃顶的老板把门打开了。那时候，陆宸看到秃顶的老板会失声笑出来，因为发型太奇怪了。但他不会嫌弃他，因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或许，他还会觉得，这个发型也不错。
老板把吉他包好，递到他手上，嘱咐他拿好。可能在这之前，陆宸会调试好音，季沫不会调试吉他，他得先帮她调好。他还会在心里想着，季沫的眼光真好，音色很完美啊。然后，他走出门，想着季沫看到的时候得有多高兴。
太早了，街上就只有他一个行人，他在人行道上走着，心里还在想早上接收到的惊喜。突然——
冲出一辆车，把他撞到好几米远。肇事者害怕了，很快就开车逃跑。陆续地路人多了，发现陆宸躺在血泊中……
天堂跟地狱，原来距离是那么的近。
季沫不知道这场音乐比赛的主办方是谁，她只知道NO酒吧。
很奇怪地，现在才10点不到，NO酒吧就已经开门了。很多人在装饰着门口，挂着大红色的花球，门前两边对称地放着花篮。里面，也有人在装修，很多旧的沙发全被拖出来了。
他们是在欢迎陆宸么？而现在，她要告诉他们一个噩耗——陆宸不会来了，他被车撞了。
“我找你们老板。”
“你是签约公司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啊？老板在里面，最里面的小门，他在等着你呢。”搬运东西的小伙子并不知道季沫来干什么，只以为来找老板的人就是唱片公司的人。
老板坐在里面，他正在讲电话，很高兴的样子。
等他挂了电话，季沫开门见山道：“你好，我是季沫，陆宸的女朋友，他今天早上……”
“等等，”他打断她，“你是谁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很忙，要见重要的人。”
季沫说道：“我知道，但是第一名获奖的人早上被车子撞了，现在在医院……”
他再次打断她：“谁说的，我刚和他通完电话，他说他马上赶过来。”
什么？那么躺在医院的人又是谁呢？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继续说：“还有，我不认识什么叫陆宸的人，我只知道每天在我这弹琴，并且昨晚参加比赛的第一名得主安宸。”
“什么！”季沫拍案而起，“他明明叫陆宸，你们都叫他Lou，为什么会变成安宸？你在撒谎！”
忽然，他看着季沫的脸，站起身，关上门，轻声道：“你先坐下，我已经知道Lou在早上被车撞并且失去了双腿。我也是没办法，唱片公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总得找个人去吧，我也是要赚钱的。反正，安宸是第二名，与陆宸的只有姓不一样，一个19号，一个29号。两人多有缘啊。况且，海报上的人也并不是陆宸，谁都不知道。念在Lou在我这那么久，也为我招揽了很多客人的份上，我会给他一笔钱的。”
“你不是人！”
陆宸被车撞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明明是属于他的荣耀，他那么努力地，努力去争取来的东西，为什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她要去揭穿这个假象！
NO的老板因为季沫骂他正想发飙，有一个人推门进来，他看了一眼，火气快速降下去。
“季沫，你怎么在这？”零出现在她的面前。
季沫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强装镇定，问：“你来是为了签约的事吗？”
零笑道：“是啊，他们打电话给我，我获奖了，可以跟唱片公司签约。”
“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