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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一

    皇城金銮殿

    白日宏天,金顶雕栏,殿宇之上,君王早朝。

    “皇上,近年镇江大兴,特呈上万民表,谢皇上仁庇天下,德泽四海。”

    “呵呵,好,传旨,赏。”龙椅之上的仁宗皇帝赵祯,长眉凤目,面如和风,闻言,不由薄唇弯起,喜上眉梢。只是,端持着的威严高贵,却总让人觉得呆木了一张俊脸,温文儒雅成了优柔寡断,所谓的帝王之威也带着刚愎自用。当然,这也是大多数见过仁宗皇帝的人的印象,不过……

    早朝过后,赵祯一如既往地在御书案前批着奏章,像平常一样陆续召见并打发着朝中卿臣。

    “传旨,召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合上一本奏折,公式化的声音。

    ……

    “臣展昭见过皇上。”不多时,一道略带低哑的声音静静响起。

    “展护卫请起。”说实话,每次展昭对自己见礼,仁宗皇帝赵祯都会感到一阵无力的无聊——本来嘛,明明互相都深知对方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如果是因不在乎省了也就罢了,偏就是因不在乎而若无其事地重复着——赵祯不自然地抽了下嘴角。

    就在这时,仿佛凭空地,一条身影出现在书房内留侍的小太监身旁,瞬间无声地夺去了小太监的知觉后,毫不停留地飘向展昭。

    这样的变化,书房内的展昭与赵祯却恍若未觉,直到那条青色的身影止在展昭身前三尺处,双手递出一方明黄色书折。展昭转头,眼光在书折上停了停,随即向青衣人点头示礼,伸手接过。

    ——真不客气啊。展昭这个没有推托的反映,虽在意料之中,但是现实经历着,赵祯仍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果然知觉朕身边的暗卫。

    只不过,当着真人说假话也没用,早摊牌,早办事。

    展昭看完将书折交回。

    “展护卫,详情你看到了,朕的直属暗部出了问题,已造成李清远与冼九勤被刺,南边与边关都岌岌可危,朕没时间跟他们玩真真假假你追我躲的游戏了,数万百姓生死只在展护卫一念之间了。”反正是事实,赵祯倒不在乎说得再“肉麻”点。

    “……”展昭。

    “尚方宝剑借你用。”赵祯。

    “…………”展昭。

    “对了,还有份名单,展护卫可以参考。”赵祯没有半句废话。

    “………………”接过百十来个名字的名单,展昭脸色有点发黑。

    接下来就是沉默,展昭在考虑,赵祯也没作声,只是看着眼前名义上的臣下——众人只看到外表上无与伦比的温文尔雅。

    “臣……遵旨。”展昭施礼。

    ……沉默。

    笑了笑,仁宗皇帝赵祯收起了刚刚交待任务时不合宜的戏谑,站起身——

    “展昭,说实话,我很庆幸。”你的选择,没有与我敌对。

    “皇上言重了。”说到这儿,展昭一笑,“皇上不是已料定展昭会答应?展昭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当时赐‘枭无极’作尚方宝剑时不就试探出来了。”口气有些无奈。

    次日,吏部侍郎李清远与边关守将冼九勤被刺一案交由开封府办理,朝中皆传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已秘密赴北查探。

    二

    一个月后,扬州——

    说起江湖第一杀手,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妖刀“天渡”的主人,翻脸无情的燕三波。燕三波是神秘的,因为不觉得他神秘的人大都死了。

    说起扬州第一花楼,没常识的人也知道是散财销魂的代称,艳绝天下的“天艳阁”。天艳阁并不神秘,因为觉得她神秘的人也大都死了。

    此时此刻,天艳阁内正值舞姬中厅献舞,自是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纨绔子弟。

    二楼位置最好的一席上,对坐两人——

    白衣人细眉入鬓,目隐寒华,单单微笑也尽带着与生俱来的张狂。只是刚刚一直很没有形象的大吃大喝,有点糟蹋那一身英煞逼人的气势。赭衣人看来年纪稍长,举手投足风雅天成,眉宇间自是一派成熟俊逸。身处如此喧俗之地,却是一种出尘后入世的潇洒。

    现在周围人各寻开心,到也没有人听他们两个说什么。

    “老燕,邪剑‘枭无极’重出江湖,听说抢了你不少生意,小心别夺了你的招牌。”这么说着,白玉堂脸上仍是一派悠然自得,没半点为朋友担心的意思。

    “呵呵,”燕浩之(燕三波)倒不在意,转而沉吟,“那人确实功夫了得,且神秘非常。

    “噢,”白玉堂被燕浩之这样的评价勾起了兴趣,“这么说想见他有些难度咯。”

    “正常来说是,不过这里是天艳阁比较特殊,也许他一会儿就出现了。”毕竟他燕浩之也经常光顾。

    “你们认识?”白玉堂随口问道,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不认识。”没理由要认识。

    “……这么说又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只有少数能看出来的人才看得出来。

    白玉堂说得不经意,燕浩之听得抽搐——

    “咳,小白,你想我屠了陷空岛不成。”

    “呵呵,怕你打不过我。”白玉堂挑衅地喝起了酒,却就在这时瞥到了刚进门的一人。

    燕浩之也察觉到了,便停止了与白玉堂无聊的对话,自顾自地也喝起酒来。

    刚进来的人一身黑色的衣衫,头发束得随意,迎着几位姑娘的热情,在有些凌乱的发丝间,隐约可见静如沉潭的双眼微微弯起,三分邪,七分傲,却是莫名地的颠覆出一身不世出的清静。

    “是他吧。”

    “小白眼力还不错。”燕浩之喝着自己的酒顺便道。

    “……”清楚知道楼下对方早察觉自己的目光,白玉堂象征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索性不客气地仔细打量起来,因为——似乎有点眼熟……

    “噗——咳咳——啧——”白玉堂一口酒箭险些喷出,强作若无其事,还是咬到了舌头。

    “怎么了?”燕浩之揶揄地挑眉。

    “没事。”答案,忒劲爆了点。

    “……”燕浩之看了白玉堂一眼,随即笑道,“他来得倒是准时,我也下去看看。”起身下楼。

    扬州第一的天艳阁是高级杀手委托的集散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且大都是顶级杀手或者顶级杀手组织的老大,行规又维护了秘密。所以,燕浩之这样的杀手,也把这里作为委托来源之一。每天挂出的天艳阁的姑娘的牌名不单纯,管理者的手腕,上面附加的密文不仅安全,且体系完善,比如公开委托的密文多数杀手都看得懂,指定委托的密文就只有本人看得懂了。普通人不会想到一条条杀人的交易,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黑衣人看过名牌,点了酒菜,坐在了一楼。看似平常,其实,传音入密——7

    ——白兄,被你认出来了。

    现在的展昭,不是很熟的熟人,绝认不出来。当然,主要是他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白玉堂的意思。

    ——你……怎么回事?

    ——算是公务。

    ——北边冼九勤不管了?

    ——我直接来查雇主。

    ——光来查这个你用得着做杀手?

    ——的确还有个大麻烦。

    ——……不是包大人……这种见光死的勾当……姓赵的忍不住“现原形”了?

    白玉堂语气是肯定的,展昭继续无奈。

    ——呵呵,白兄,慎言。天艳阁是皇上的暗部,现在叛徒有点棘手。

    ——他手还真长。不过传闻你这杀手做得也太敬业了点,该不会想改行投暗吧。

    ——情非得已。

    两个人卯着内力深厚,拿传音入密聊天,估计有些人早吐血了。

    直到燕浩之回到位置。

    “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燕浩之神情如常,声音沉了些。

    燕浩之的认真,白玉堂有些意外,等着他的下文,却没有声音。燕浩之直接将一块紫檀木的牌子交给了白玉堂。见到燕浩之竟将名牌拿了过来,白玉堂直觉事情不简单,接过来,破译了上面燕三波专用的密文后……——答案,同样的劲爆。

    “不能不接的?”

    “家师的人情债。”燕浩之顿了顿,颇有深意地看着白玉堂,说道,“不过,只是家师的人情债。”

    “……”白玉堂瞬间明白了燕浩之的意思——燕浩之一诺千金,却也脸无情。仅是个人情债,麻烦的只是关系着承诺。展昭跟他没关系,燕浩之自然不会手软,白玉堂跟他是朋友,姑且通知一下。“你确定搞砸了你师父不会有意见?”

    “莫名其妙,当然不会。”

    “呵呵,还真是什么样人收什么样徒弟。”即使知道了解决办法,白玉堂还是笑得难看——无端飞来这么个大麻烦给自己,真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为什么为难的是我……!!

    江湖第一杀手燕三波最近接了庄买卖,目标是“人在边关”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因为接了密旨,无奈只好抢着江湖第一杀手燕三波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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