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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四十八,意犹未尽·二、

    菊花引孩子们出去了,二爷才垂下了眼皮,悲戚的说:“团副和五个团丁都死啦,他们打死了三十几个小鬼子,以一顶三,值哩。”

    几个女人乍一听,都呆住了。稍会儿,那眼泪水一般淌了下来,鸣鸣!鸣!

    小夫人更是哭得周身乱颤,伤心地哽哽咽咽的喊:“表哥,表哥,表哥啊!”,三姨太和宛儿扑上来,搂住她:“表妹啊,表哥不在啦,你别太伤心,保重身子啊,这天杀的小鬼子啊!鸣鸣!”

    “莫哭莫哭,门外还有小鬼子和城防队,莫要让这些人渣听了高兴哩。”二爷低哑着声音说着,站起来,在屋子里兜圈子。

    赵威看见二大滴英雄泪,从二爷潮湿的眼眶里滚落出来,摔碎在他脚下,像几瓣晶莹剔透的珍珠。

    几个女人捂着脸,还在嘤嘤而泣。

    三姨太边哭边说:“团副哩,你咋走了?你给咱讲的道理,我刚想通了一些哩,鸣!”

    宛儿边哭边说:“团副哩,你这么精明能干,咋说走就走哩?我还等着和你进一步的较量哩,鸣!”

    小夫人边哭边说:“表哥哩,一腔碧血丹心,化为胜利保证。愿你地下安息,鸣!”

    赵威听得昏头昏脑,不知三个女人在哭叫着什么?想起临走时张一枪的“请二爷和团副帮忙弄点重武器”的委托,心里翻江倒海般不息。

    英灵已逝,二爷形影相吊,他能同意自已随他一起去吗?这才猛然想起了二爷的叮嘱,忙向门外跑去。

    赵威把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个身姿放正,打来凉水,一一擦去脸上的血污。然后,转身在前厅断垣残壁处,挖了一个大坑,然后一一轻轻拎了进去。

    正要弯腰填土,二爷喊住了他:“慢,小威子。”

    二爷上来了,满面悲伤。一刹那间,赵威只觉得一向身体硬朗,豪爽大气的桂二爷,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二爷撑在三姨太身上,望着坑里熟睡的兄弟们,老泪纵横:“我没用哩,鸣!我没保护好你们哩。兄弟们,先走一步哩。二十年后,咱们又是条汉子,一起抱团再杀小鬼子。鸣!”

    听到二爷的鸣咽,三个女人禁不住又哭了起来。

    哭声里,二爷摸出了几个银绽,轻轻一纵,跳入坑内。一一给远行的兄弟们揣在怀抱,又一一抚摸那已不会再言语生动的脸庞,眼泪一串串滴了下来……

    赵威急了,忙低喊到:“二爷,二爷,该上来啦,已经半个时辰啦。”

    如此,二爷终于纵了上来。三个女人一把和桂二爷抱在一起,赵威挥起了铁铲。纷乱的黄色土壤扬天漫溯,一层一层的,终于盖住了远行的兄弟们。

    现在,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暂且小憩,整装待发。

    他日祖国一声召唤,又将腾身而起,化为满天愤怒的流岚,与一切敢于来犯之敌战斗不息。

    前厅正中,松尾带着仅存的几个小鬼子早已撤走,只留下二个小鬼子和柴进,在指挥监督着城防队丁打扫战场。

    他们把死了的小鬼子臂上的军阶一个个撕下,又逐一翻腾尸身,找出有纪念意义的物件或小玩意儿,记录着,对照着,忙忙碌碌。

    然后,将死鬼子堆到一块儿,浇上了汽油。

    柴进亲自掏出了火柴,嗤,一小股蓝烟冒过,没燃。再一划,依然嗤,一小股蓝烟冒过,没燃。连划几根如此,惹恼了二个监督的小鬼子,暴跳如雷。

    “八格牙鲁!你的良心坏了坏了的。”

    啪啪!

    二记重重的耳光迎面搧来,柴进一趔趄,一抬头,看见二爷和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衣黑裤光头汉子,正站在对面冷冷的瞅着,骤然明白了这火柴为什么划不燃?

    于是便一把将火柴踹在脚下,回过身来,对一直守在自已身边司务长眨眨眼睛。

    二狗子明白了,朝城防队丁们一挥手,四个高大健壮的队丁,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二个小鬼子身后。

    “太君,这中国风俗和你们不一样哩,咱还是把皇军弄到外面去烧吧?”柴进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好让二爷听见:“在别人地盘上烧死人,不吉利哩。”

    “什么的?八格!”

    小鬼子勃然大怒,刚又想抡耳光,不防身后的队丁猛扑上来,二个对一人的揪住了他。

    “八格牙鲁,良心坏了坏了的。”

    小鬼子还在嗤牙咧嘴的冲着柴进叫骂,不想柴进脸色一变,逼了上来,一挥胳膊肘儿,啪啪!二记响亮的耳光猛搧在二个小鬼子脸上。

    “你妈拉个巴子的小鬼子,谁让你跑到中国来的?你妈在屋里偷人养汉,知道不?”

    啪啪啪啪!

    柴进打麻了手,甩甩,一转身喊到:“全体集合。”,除了紧巴巴揪住小鬼子的四个人外,二个小队共五十余人的城防队丁,都跑了过来,排成了二队。

    柴进一指那二个小鬼子:“一人打二个耳光,朝死里打,二小队长,从你开始。”

    于是,啪啪!“你妈拉个小鬼子,跑到咱中国来找死。”;

    啪啪!“你妈拉个小鬼子,跑到咱中国来找死。”;

    啪啪!“你妈拉个小鬼子,跑到咱中国来找死。”……

    一百个耳光搧下来,那二个小鬼子真找死啦。二人肿着硕大无朋的猪头,瘫痪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柴进又扯起嗓门儿叫道:“把死小鬼子统统扔到街对面的废屋子里,烧掉。”,然后,走到二爷面前,讨好的的笑到:“二爷,你瞧,咱老柴是假汉奸真抗日的吧?”

    二爷盯住肥胖的城防司令,冷冷道:“真或假,你清楚,咱清楚,老百姓最清楚。柴进,好自为之。我早说过,小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

    柴进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只是请你在众乡绅和百姓面前,替我说句公道话。”

    二爷大怒,狠狠一口啐去。

    “柴进,你妈拉个巴子的,这点雕虫小技也想来糊我?给二爷滚开!作恶多端遭天遣,自古公道在人间!要赎罪,要活命,全在自已的造化,别打错了算盘。滚!”

    柴进陪着笑:“二爷息怒,二爷息怒。”,一面恨得牙痒痒的转身跑开。

    他见队丁已把死鬼子全部搬了出去,堆积如山,便高声命令到:“浇汽油,烧!”,蓬!哗啦啦!火焰冲天而起,一股臭味弥漫开来,顺风飘向桂府。

    柴进幸灾乐祸的瞧瞧,想:好个桂二爷,你骂吧,骂得好!先让你闻闻尸臭,日后再找你算总帐。

    一转身,那二个小鬼子还在地下躺着。

    柴司令火了,上去狠狠就是一人一脚。谁知倒把二个死鬼子踢活了。二人肿着张大脸,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一面稀里糊涂的咕嘟着:“柴进太君,太君,饶命啊!”

    柴狞笑着,一指火堆,一瞪眼,一跺脚:“给本司令抛进去!”

    司务长于是一声喊:“上呀!”,领先揪住一个小鬼子双脚,又上来三个兄弟,扯脚揪手,摇过来荡过去的喊着顺口溜:“狗日的小鬼子哩,硬是要找死哩!”

    这样颠了几个来回,然后猛一亮嗓门儿:“回东洋啰。”,扑!扑!砸起漫天火苗和灰尘。随着凄惨的嚎啕,活鬼子变成了死鬼子。

    柴进刚一出桂府,三姨太就一步扑过去,呯呯,关上了大铁门。

    可是不久,一股熏人的烧死人的臭味,却随着风漫了进来。女人们都捏着自已的鼻翼,叽叽喳喳的叫着,往自已房里躲藏。

    赵威一看,这还了得?死鬼子的臭味臭不可闻,咱桂府还得替它担着?

    “二爷,你看,飘进来了,飘进来了。”

    赵威急切的喊到,一不注意,一大股臭味刮进了他鼻子。臊得他哇的一声蹲下地,忙不迭及的抠着自已的嗓门儿。

    二爷跨上一步,伸手在空中试试风向,然后轻轻一吐嘴唇,呼!一股狂风卷地而起,兜住了臭味朝外刮去。

    片刻,云淡风清,女人和孩子这才松了口气。一场翻天腾地的风波,总算过去了。

    然而,二爷痛失左右臂膊,变得有些郁郁寡欢。现在庞大一个桂府里,只剩下二爷一个男人了。

    可小鬼子虎视眈眈,柴进鬼鬼祟祟,二爷就和赵威商量,要他留下鼎力相助。

    这自然很令赵威为难,张一枪对自已恩重如山,桂二爷对自已义薄云天,孰留孰去,心中一时竟然没了主意。

    吃过晚饭,趁着二爷心情平静,赵威就把自已的困惑讲了。

    二爷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小威子长大了,能挑大梁啦。我看,你还是先回南山与张一枪商量商量再说。至于我这里嘛,是差个汉子,不过不要紧,我一个人也能对付。”

    二爷的硬汉作风和豁达大量,让赵威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

    “那,这重武器?”

    “先拎几挺机枪和大盖回山吧,只要你扛得动。”二爷随口答到,仿佛那些军火就在他自已房里。赵威也不多问,他知道二爷身手,答应了的,就一定会办到。

    果然,四更时分,二爷拍醒了他:“起来,出去逛荡逛荡。”

    二条黑影纵出了桂府,一路朝城东纵去。五更时分,二爷将浑身纠满子弹带,肩扛手拎的小威子,送到去南山的路旁。

    “还差什么?张一枪说了,你就来拿。现在,就先让这些玩意儿,暂且在小鬼子军火库替咱存着,安全保险哩。”

    饶是膀大腰圆的赵威,也被众多的军火压得够呛。

    他费力的点点头,桂二爷见他如此艰难,禁不住乐了,刮刮他鼻子,然后,一拍他天灵盖:“开了开了!”

    小威子顿觉耳聪目明,力气陡增,不觉大喜:“二爷,你老可真神啊。”

    二爷轻轻道:“我是人,不是神,记住了?走吧,照你师傅教的奇门遁甲,天亮时分,你就赶到南山了,走吧。”

    “谢二爷!”

    赵威朝二爷抱抱拳,手中的重机枪和三八大盖相撞,叮当作响:“相助之恩,小威子永志不忘,我走了。”,一腾身,早踩上了云头。

    然后,一提气闭眼念口决,飞快的朝南山奔去了。

    二爷回到屋子里,环顾四周,一片沉寂与凄凉。想想和团副平时比翼双飞,心灵相通,杀敌共进退,忍不住喟然长叹。

    鬼子凶残,战火无情,桂三,团副,团丁,环绕在自已身边的亲人们,一个个离去……

    小鬼子啊,为什么要打到咱中国来?你害了多少人家?你折了多少骨肉?你罪孽深重,中国人饶不了你!我桂二爷也饶不了你!

    等着瞧吧,咱桂二爷就横下了一条心,与你拼命,看你有多少替死鬼来填?

    想着想着,二爷忽然轻轻呃一声,昨天记得要追问丫头宛儿那几车粮食的来历,倥偬间,竟忘记了。

    今天得好好追问追问她,无论如何,得弄明白这粮食的来历。如果真是松尾插手送的,立马把宛儿拍了,把还剩的粮食扔到大街上,让狗们吃去。

    然后,再想法到黑市上去卖。桂府还有四个女人三个孩子哩,天天要吃饭哩……二爷慢慢闭上了眼睛,终于,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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