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二十五章 一家人
过了许久，才听到王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管他是谁呢！他病得这么重，我们明天得把他送到医院。”
“说什么胡话呢！”王喜芝那干脆果断的声音马上就落下来了，“咱们家哪有闲钱去给他看病！”
“可是，不送去医院，他会死在咱们家的！”王丹说道。
一听到‘死’这个字，一家人都惊讶得又陷入沉默。王喜芝也瞪大了眼睛。
“那可不能让他死在咱们家！”过了一会儿，王老实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喜芝既惊恐又忧愁地问。
“依我说，咱们还是把他送回河岸上他原来的位置算了，省得惹麻烦！”王老实若有所思地说，然后他探索地望着老婆王喜芝。
王喜芝困惑的眼神接触到王老实的目光，然后她目光变得坚定，语气变得果断起来：
“这样做最好。咱们别管闲事！”
“可是，他会死的！”王丹既惊恐又担忧地说道。
“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孩子别多事！”王喜芝责备道。
“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王丹嘟哝着回了一句。
“闭嘴！小孩子懂什么！”王喜芝说，“记住，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知道了吗？”
王丹低下了头。于是一家人又回到饭桌上，默默地吃完了饭。
“丹丹，把碗洗了。我和你爸要商量点事！”王喜芝说道。
“哦，”王丹答应着，同时起身去拿盆子舀水洗碗。王老实和王喜芝起身到里屋楚承志躺的房间商量去了。王丹一边轻手轻脚地洗碗，一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父母谈话。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岸边？”王喜芝压低着声音说。
“现在不能送！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把他害成这样呢！”王老实说，“得到了半夜才行！”
“可是，天气预报上说今晚有雨。到时候路又黑又滑，河边的水说不定会涨！”
“不要紧，预报上说是两点以后才下。咱们过了十二点就去送他。那时候街上就没有人了！把他送到岸上一来回也就一个半小时。不打紧的！到时候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就算他是邻村或附近其他村的孩子也跟咱们没有关系了！”
“我看他来历不明，不像是咱们这里的人。说不定是个外地人！你看他那长头发和奇怪的衣服，还有他那满是疯狗咬得伤！一定是个外地人！”
“你别一直盯着他的头发和衣服不放！现在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留多长头发的男孩也都有。再说外地人怎么会在咱们这里的岸边躺着！”
“前几天下雨河水涨了，说不定他是被河水冲过来的呢！”王喜芝说。
“这倒有可能！”王老实看了一眼王喜芝若有所思地说。然后好像对猜测楚承志身份不耐烦了似的说道：
“管他是谁呢！不管是外地人还是邻村的，咱们把他送到原来的岸边就行了。”
“说不定他是外地的一个富翁的儿子呢！”王喜芝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说道。
“他要是富翁的儿子，那也是只会给富翁惹祸的儿子！”王老实说道，“要不然，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疯狗咬成那样，况且被人扔到河里飘过来呢！别再胡猜了！不管他是谁，送回去就得了。就当咱们没看见！一直瞎猜什么呢！”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音调变得不耐烦了。这使王喜芝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回来的呢！”王喜芝顶了一句，“赚钱的好事你从来不知道往自己身上揽，就只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那我问你，好端端的，你把这个快死不死的人带回来做什么？”
“好好好，以后我不带就是了！”王老实也来了气，“以后你孩子或亲人倒在岸边也别指望别人发慈悲来救他们就行了！”
“放你妈的屁！”王喜芝猛地抬高了声音吼道。
王丹吓得洗碗的手抖了一下。刚才的话她在外间当然全听到了。只听王喜芝继续骂道：
“你孩子和你爸你妈才该去死呢！才该躺在岸边没有人救呢！”
“好端端的，你干嘛骂人！”王老实也气愤地说。
“是谁先骂人的！是谁先骂我孩子和亲人的？”王喜芝气势汹汹地说，“一天到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喜欢发慈悲救人那你就去救啊！谁拦着你了！谁不让你救呢！你可是腰缠万贯的阔佬！我们穷，我们发不起慈悲救不起人！你这个阔佬怎么现在也不发慈悲救人了呢！怎么又要把人家送回去，让人家送死呢！”
王喜芝说完便拉了一张因气愤而涨得通红的长脸给王老实看。王老实也生了一肚子气。但他天生是个怕老婆的人，况且也担心一会儿王喜芝一气之下跑回娘家。所以，话也软下来了：
“我说一句你就非要说十句。”
“我高兴说几句就说就几句！你管得着吗？”王喜芝没好气地嚷道。
“好好好！我管不着！”王老实道，“现在咱们先别吵，先好好商量商量该怎么把他送回去才是！”
“你爱怎么送就怎么送！又不是我把人带回来的，关我什么事！”王喜芝说完便走了出来。
王丹已经把桌碗都收拾完了。父母刚才的谈话和争吵她全都听到了。她一方面像父亲一样害怕母亲。所以洗完碗后一直不敢进里屋去，只是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出声，也不敢打开电视。她担心妈妈在气头上，听见电视发出的嘈杂的声音会朝着她破口大骂。一方面，她也担心父母要是真把楚承志送到岸上，那楚承志可能就会死！她以她幼小的、纯洁而又天真的、没有被污染过的心灵为一条无辜的生命悬着心。孩子气的童真操纵着她的思想。她的父母并不是坏人，可他们为什么见死不救呢？
“丹丹，碗洗完了？”王喜芝出来后问道。
“洗完了。”王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洗完了就早点去睡，一直坐在那里做什么！”王喜芝扫了她一眼，然后便出门了。
若是往常，妈妈前脚出门，王丹后脚便打开电视。但是今天她一直在为父母怎么处理楚承志而悬心，所以也无心去看电视。难道他们真要把他送回到岸上吗？那如果半夜下起雨来，那可怎么办呢？他会不会死呢？她走到屋里，看见父亲还坐在床旁。
“怎么了？丹丹，怎么还不去睡？”王老实道，“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爸，你真要把他送回到岸上吗？要是半夜下起了雨，没人救他，河水要是涨了的话，他躺在岸边会被淹死的！”王丹眨着她那双大眼睛说道。
“好了，小孩子别管这些。去睡觉吧！要是想看电视，你妈不在，先去看会儿电视再睡也行。去吧！”
王丹没有理会，她走到床旁。只见楚承志穿着父亲那宽大的衣服，一张俊俏的脸上零乱地镶嵌着好几排牙齿印和爪印。腿上和胳膊上的肌肉被撕咬下十几块。凡是她能看见的、没有被衣服遮住的身体，全是伤痕累累！一个人怎么能被疯狗咬成这样。她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怜悯和同情的浪潮！
“他身上的伤是被疯狗咬得吗？”王丹问道，同时她把伸出准备抚摸楚承志胳臂上的伤。
“大概是吧！”王老实说，“你别碰他，说不定疯狗给他染上什么传染病了呢！他也得打狂犬疫苗。要不然以后就算活下来也会发作的！”
“那你不打算救他吗？爸爸？”王丹问道。
“咱们家哪里来的钱去救他！”王老实说，“再说，他来历不明。最近也没听说附近谁家的孩子丢了。他肯定是个外地人。咱们还是别去管这闲事。一会儿把他送回岸上算了，就当没看见！”
“可是，一会儿半夜要是真下雨了，他在岸边会被雨淋的！河水要是漫过了岸，他会死的。”王丹又说。
“那咱们也救不了他！听天由命吧！”王老实说，“你去睡觉吧！别再管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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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死’这个字，一家人都惊讶得又陷入沉默。王喜芝也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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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喜芝既惊恐又忧愁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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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芝困惑的眼神接触到王老实的目光，然后她目光变得坚定，语气变得果断起来：
“这样做最好。咱们别管闲事！”
“可是，他会死的！”王丹既惊恐又担忧地说道。
“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孩子别多事！”王喜芝责备道。
“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王丹嘟哝着回了一句。
“闭嘴！小孩子懂什么！”王喜芝说，“记住，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知道了吗？”
王丹低下了头。于是一家人又回到饭桌上，默默地吃完了饭。
“丹丹，把碗洗了。我和你爸要商量点事！”王喜芝说道。
“哦，”王丹答应着，同时起身去拿盆子舀水洗碗。王老实和王喜芝起身到里屋楚承志躺的房间商量去了。王丹一边轻手轻脚地洗碗，一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父母谈话。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岸边？”王喜芝压低着声音说。
“现在不能送！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把他害成这样呢！”王老实说，“得到了半夜才行！”
“可是，天气预报上说今晚有雨。到时候路又黑又滑，河边的水说不定会涨！”
“不要紧，预报上说是两点以后才下。咱们过了十二点就去送他。那时候街上就没有人了！把他送到岸上一来回也就一个半小时。不打紧的！到时候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就算他是邻村或附近其他村的孩子也跟咱们没有关系了！”
“我看他来历不明，不像是咱们这里的人。说不定是个外地人！你看他那长头发和奇怪的衣服，还有他那满是疯狗咬得伤！一定是个外地人！”
“你别一直盯着他的头发和衣服不放！现在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留多长头发的男孩也都有。再说外地人怎么会在咱们这里的岸边躺着！”
“前几天下雨河水涨了，说不定他是被河水冲过来的呢！”王喜芝说。
“这倒有可能！”王老实看了一眼王喜芝若有所思地说。然后好像对猜测楚承志身份不耐烦了似的说道：
“管他是谁呢！不管是外地人还是邻村的，咱们把他送到原来的岸边就行了。”
“说不定他是外地的一个富翁的儿子呢！”王喜芝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说道。
“他要是富翁的儿子，那也是只会给富翁惹祸的儿子！”王老实说道，“要不然，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疯狗咬成那样，况且被人扔到河里飘过来呢！别再胡猜了！不管他是谁，送回去就得了。就当咱们没看见！一直瞎猜什么呢！”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音调变得不耐烦了。这使王喜芝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回来的呢！”王喜芝顶了一句，“赚钱的好事你从来不知道往自己身上揽，就只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那我问你，好端端的，你把这个快死不死的人带回来做什么？”
“好好好，以后我不带就是了！”王老实也来了气，“以后你孩子或亲人倒在岸边也别指望别人发慈悲来救他们就行了！”
“放你妈的屁！”王喜芝猛地抬高了声音吼道。
王丹吓得洗碗的手抖了一下。刚才的话她在外间当然全听到了。只听王喜芝继续骂道：
“你孩子和你爸你妈才该去死呢！才该躺在岸边没有人救呢！”
“好端端的，你干嘛骂人！”王老实也气愤地说。
“是谁先骂人的！是谁先骂我孩子和亲人的？”王喜芝气势汹汹地说，“一天到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喜欢发慈悲救人那你就去救啊！谁拦着你了！谁不让你救呢！你可是腰缠万贯的阔佬！我们穷，我们发不起慈悲救不起人！你这个阔佬怎么现在也不发慈悲救人了呢！怎么又要把人家送回去，让人家送死呢！”
王喜芝说完便拉了一张因气愤而涨得通红的长脸给王老实看。王老实也生了一肚子气。但他天生是个怕老婆的人，况且也担心一会儿王喜芝一气之下跑回娘家。所以，话也软下来了：
“我说一句你就非要说十句。”
“我高兴说几句就说就几句！你管得着吗？”王喜芝没好气地嚷道。
“好好好！我管不着！”王老实道，“现在咱们先别吵，先好好商量商量该怎么把他送回去才是！”
“你爱怎么送就怎么送！又不是我把人带回来的，关我什么事！”王喜芝说完便走了出来。
王丹已经把桌碗都收拾完了。父母刚才的谈话和争吵她全都听到了。她一方面像父亲一样害怕母亲。所以洗完碗后一直不敢进里屋去，只是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出声，也不敢打开电视。她担心妈妈在气头上，听见电视发出的嘈杂的声音会朝着她破口大骂。一方面，她也担心父母要是真把楚承志送到岸上，那楚承志可能就会死！她以她幼小的、纯洁而又天真的、没有被污染过的心灵为一条无辜的生命悬着心。孩子气的童真操纵着她的思想。她的父母并不是坏人，可他们为什么见死不救呢？
“丹丹，碗洗完了？”王喜芝出来后问道。
“洗完了。”王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洗完了就早点去睡，一直坐在那里做什么！”王喜芝扫了她一眼，然后便出门了。
若是往常，妈妈前脚出门，王丹后脚便打开电视。但是今天她一直在为父母怎么处理楚承志而悬心，所以也无心去看电视。难道他们真要把他送回到岸上吗？那如果半夜下起雨来，那可怎么办呢？他会不会死呢？她走到屋里，看见父亲还坐在床旁。
“怎么了？丹丹，怎么还不去睡？”王老实道，“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爸，你真要把他送回到岸上吗？要是半夜下起了雨，没人救他，河水要是涨了的话，他躺在岸边会被淹死的！”王丹眨着她那双大眼睛说道。
“好了，小孩子别管这些。去睡觉吧！要是想看电视，你妈不在，先去看会儿电视再睡也行。去吧！”
王丹没有理会，她走到床旁。只见楚承志穿着父亲那宽大的衣服，一张俊俏的脸上零乱地镶嵌着好几排牙齿印和爪印。腿上和胳膊上的肌肉被撕咬下十几块。凡是她能看见的、没有被衣服遮住的身体，全是伤痕累累！一个人怎么能被疯狗咬成这样。她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怜悯和同情的浪潮！
“他身上的伤是被疯狗咬得吗？”王丹问道，同时她把伸出准备抚摸楚承志胳臂上的伤。
“大概是吧！”王老实说，“你别碰他，说不定疯狗给他染上什么传染病了呢！他也得打狂犬疫苗。要不然以后就算活下来也会发作的！”
“那你不打算救他吗？爸爸？”王丹问道。
“咱们家哪里来的钱去救他！”王老实说，“再说，他来历不明。最近也没听说附近谁家的孩子丢了。他肯定是个外地人。咱们还是别去管这闲事。一会儿把他送回岸上算了，就当没看见！”
“可是，一会儿半夜要是真下雨了，他在岸边会被雨淋的！河水要是漫过了岸，他会死的。”王丹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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