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凰破霄天 第五章 前因后果
“陛下……陛下……”红莲小心翼翼地叫了几声，一脸的无奈，但见床帐之内毫无动静，只得走近前几步，又道，“陛下，该起了。”
“吵死了！”好一会儿，床上才发出一声嘀咕。
“陛下，要早朝了。”红莲硬着头皮道。
“今天罢朝！”江若梓想也不想地道，“传旨下去，让他们去把昨晚的事查清楚了再来早朝！”
“可是……”红莲不禁呆了呆。
“还不去？”江若梓提高了声音。
“啊，遵旨。”红莲一惊，赶紧退下了。
许久，床上低垂的锦帐里传出低低的闷笑声。
“陛下是想敲山震虎？”楚灵道。
江若梓一个翻身，又压在他身上使劲蹭了蹭，轻笑道：“罢朝一日，让他们摸不准我到底有多生气，是什么反应，可不是比在朝堂上发作一通效果更好？心里有鬼的人，肯定压力更重。”
“我承认你说的有理，不过……”楚灵用一根手指点点她的脑袋，微笑道，“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因私废公的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江若梓一脸正色，举起一只手，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好了，信你就是。”楚灵又好气又好笑。
“无论如何，不用早朝，再睡一会儿，昨晚你也累了。”江若梓又拉好被子，搂着他柔韧的腰，又闭上眼睛。
楚灵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不过身体也确实有些疲倦，也就顺了她的意，继续小睡一阵。
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女子已经没了踪影，转头看看窗外的光线，估摸着竟然已经晌午了，不由得苦笑无语。
皇宫里的生活，真是让他的警觉性都降低了很多呢，要是从前睡得如此不加防备，恐怕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慢慢地掀开被子，旁边的架子上早已放好月白色的丝绸中衣和一色浅青的精致宫装，因为一直用薰笼熏着，不但穿上去的时候暖暖的毫无凉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凤后起来了？”侍剑笑吟吟地端着水盆过来，放在架上，绞了热手巾递过去。
“怎么也不叫一声。”楚灵皱眉道。
“陛下吩咐，凤后昨晚累了，不准打扰。”侍剑微笑道。
楚灵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道：“陛下呢？”
“陛下说，今早发现御花园里桃花开了，便吩咐在桃源阁摆了早茶，若是凤后醒了，就请一起过去。”侍剑答道。
“知道了，那就不用单独准备早点了。”楚灵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便要出门。
“凤后等等！”侍剑赶紧拿过披风给他披上，细心地打理好褶皱。
“侍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楚灵好笑道。
“凤后武功高强自然是不怕冷，不过……伺候的下人会被李总管训啊。”侍剑道。
“罢了。”楚灵微微一叹，裹着披风出去。
他和侍剑从来没什么架子，但是这里毕竟是宫规森严的皇宫，他又是后宫之首，难免引人注意，还是少惹麻烦了。
走在御花园的路上，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虽然大火已经扑灭，但毕竟是烧了整座流云宫，要善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楚灵和江若梓一样，向来不喜欢前前后后一大堆人跟着，就只带了侍剑。
穿过息凰宫，不远处就是桃源阁，殿中遍植桃树，如今正是桃花初放的季节，枝头零零星星的粉嫩，让还带着凉意的世界也透出一丝春光。
“凤后。”桃林口，红莲和绿萼见到他，赶紧行礼。
“起来吧。”楚灵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头示意侍剑也留在这里，便一个人进林。
他当然知道江若梓的想法，夜月要说的事并不适合有下人在场，而单独招夜月密谈，时间久了又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于是把后宫的男人召集起来赏花喝茶最好不过了，外人也最多说句女皇好色罢了。
进入桃林深处，隐约可见前方画檐飞壁，呈现出一座小巧玲珑的花厅来。
花厅的四壁不是墙，而是一层层的竹台，上面摆满了各色盆景，还有新折的桃花。厅中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精致的小点心和茶水摆了一桌子。
夜月的躺椅放在最避风的地方，一晚上不见，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终于想解脱心里的包袱了，神情气质更见平和。
“醒了？来这里。”江若梓站起来，笑吟吟地牵了他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
秦冰白了她一眼，又靠过来些，挨得更近了。
另一边，秦心远远地坐在厅门口的位置，很是识趣，而墨尘也没有隐藏身形，静静地呆在夜月身边，唯独不见朝颜。
“还累么？”江若梓低声问道。
“我有这么弱吗？”楚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说不定是昨晚陛下太用心了呢。”捧着茶杯的秦心凉凉地丢过来一句话。
“闭嘴！没你的事！”江若梓随手抓起一个苹果砸过去。
“多谢陛下。”秦心笑吟吟地接住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就接连变了几下，飞快地丢掉苹果，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抓出各种药瓶，急急地配药就吞，看得人目瞪口呆。
“活该！我碰过的东西也敢吃。”秦冰清清冷冷的一句话拉回所有人的魂儿。
“哥……”秦心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气，神色渐渐放松，苦笑道，“我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哼！”秦冰扭过头去不看她。
“做得好。”江若梓眉开眼笑地抱了抱他，果然，有秦冰在身边，就能克得这丫头死死的！
“陛下，说正事吧。”墨尘提醒了一句，悄悄地瞟了一眼满桌“可疑”的食物。
楚灵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地故意从秦冰手边的盘子里取了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
“还是我来开始。”夜月把盖在身上的斗篷往下拉了拉，让自己能坐起来一些。
“嗯。”江若梓点了点头，凝神望着他。
“其实……我并不恨先帝。”夜月开口的一句话却让众人一阵惊讶。
不恨……江若梓眨了眨眼睛，一片茫然。原本以为，纵然夜月恩怨分明，不牵连到她身上，可对先帝总是有怨气的，而如今他居然说……不恨？
“先帝对夜家的处置，算是仁慈的了。”夜月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地苦笑了一声。
“怎么说？”江若梓一皱眉，直觉地感到其中定有隐情。
“陛下说过，是失忆了吧？”越野越突然道。
“唉？嗯。”江若梓一愣，有些心虚地道，“撞到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
“那陛下恐怕也不记得当初的太女之争了。”夜月叹了口气道。
太女之争……江若梓微微沉下了脸。这些事她的确不知道，不过却可以想象。苏涵清也说过，当初的江若梓在大争之中并不占优势，非长非嫡，才智能力也都平平，能登上大位，完全是先帝和苏涵清在考虑了所有因素之后，一力推上去的。相信这个结果江若桐和江若梅不服也是难免。
“你是想说，夜家参与了太女之争？”楚灵沉声道。
“不仅仅是参与了，还策划了。”夜月道。
“策划了……”江若梓怔道。
“两年前，姐姐策划帮三皇女夺位，可是无巧不巧的，那件事东窗事发，结果就是……政变不了了之，三皇女隐伏下来，手里保留了大量的力量，而夜家……至少免了诛九族的下场。”夜月道。
“你不看好夜星的行动？”江若梓奇道。
“先帝是很精明的人，而且……她身边有传说中守护西夏的暗影，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成功的。”夜月苦笑道。
“可是，为什么夜星会死心塌地帮着江若梅？”秦心疑惑道。
“姐姐说什么知遇之恩，女人的感情我是真的不明白。”夜月道。
“很傻。”楚灵低声道。
“对了，今天早上你送来的小皇子的血，我试验过了。”秦冰突然开口道。
“结果如何？”江若梓顿了一下，又看看夜月，这才道。
反正这件事她并没有打算瞒着这里的人。
“血缘之亲。”秦冰的回答简洁而直白。
“果然么。”江若梓叹息，心里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我没有遵守诺言，将陛下平安送回京城，是否还可以得到那个承诺？”夜月喃喃自语似的道。
“你想要什么？”江若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明明知道的，就算小皇子是姓夜，这件事也是不可以公之于众的，皇族，丢不起这个脸。”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夜月无奈道。
“没有办法？”江若梓怔了怔，这是什么答案？
“因为我……”夜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许久都没有说出下文。
“怎么样？”江若梓忍不住追问道。
“我想我知道。”秦冰插口道。
“你？”江若梓回头惊疑地道。
“你的身体，无法生育，是吧？”秦冰直视着夜月，不过……如果不是他一边咬着玫瑰糕吃得满脸都是糕屑，想必会更有说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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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好一会儿，床上才发出一声嘀咕。
“陛下，要早朝了。”红莲硬着头皮道。
“今天罢朝！”江若梓想也不想地道，“传旨下去，让他们去把昨晚的事查清楚了再来早朝！”
“可是……”红莲不禁呆了呆。
“还不去？”江若梓提高了声音。
“啊，遵旨。”红莲一惊，赶紧退下了。
许久，床上低垂的锦帐里传出低低的闷笑声。
“陛下是想敲山震虎？”楚灵道。
江若梓一个翻身，又压在他身上使劲蹭了蹭，轻笑道：“罢朝一日，让他们摸不准我到底有多生气，是什么反应，可不是比在朝堂上发作一通效果更好？心里有鬼的人，肯定压力更重。”
“我承认你说的有理，不过……”楚灵用一根手指点点她的脑袋，微笑道，“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因私废公的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江若梓一脸正色，举起一只手，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好了，信你就是。”楚灵又好气又好笑。
“无论如何，不用早朝，再睡一会儿，昨晚你也累了。”江若梓又拉好被子，搂着他柔韧的腰，又闭上眼睛。
楚灵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不过身体也确实有些疲倦，也就顺了她的意，继续小睡一阵。
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女子已经没了踪影，转头看看窗外的光线，估摸着竟然已经晌午了，不由得苦笑无语。
皇宫里的生活，真是让他的警觉性都降低了很多呢，要是从前睡得如此不加防备，恐怕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慢慢地掀开被子，旁边的架子上早已放好月白色的丝绸中衣和一色浅青的精致宫装，因为一直用薰笼熏着，不但穿上去的时候暖暖的毫无凉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凤后起来了？”侍剑笑吟吟地端着水盆过来，放在架上，绞了热手巾递过去。
“怎么也不叫一声。”楚灵皱眉道。
“陛下吩咐，凤后昨晚累了，不准打扰。”侍剑微笑道。
楚灵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道：“陛下呢？”
“陛下说，今早发现御花园里桃花开了，便吩咐在桃源阁摆了早茶，若是凤后醒了，就请一起过去。”侍剑答道。
“知道了，那就不用单独准备早点了。”楚灵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便要出门。
“凤后等等！”侍剑赶紧拿过披风给他披上，细心地打理好褶皱。
“侍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楚灵好笑道。
“凤后武功高强自然是不怕冷，不过……伺候的下人会被李总管训啊。”侍剑道。
“罢了。”楚灵微微一叹，裹着披风出去。
他和侍剑从来没什么架子，但是这里毕竟是宫规森严的皇宫，他又是后宫之首，难免引人注意，还是少惹麻烦了。
走在御花园的路上，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虽然大火已经扑灭，但毕竟是烧了整座流云宫，要善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楚灵和江若梓一样，向来不喜欢前前后后一大堆人跟着，就只带了侍剑。
穿过息凰宫，不远处就是桃源阁，殿中遍植桃树，如今正是桃花初放的季节，枝头零零星星的粉嫩，让还带着凉意的世界也透出一丝春光。
“凤后。”桃林口，红莲和绿萼见到他，赶紧行礼。
“起来吧。”楚灵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头示意侍剑也留在这里，便一个人进林。
他当然知道江若梓的想法，夜月要说的事并不适合有下人在场，而单独招夜月密谈，时间久了又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于是把后宫的男人召集起来赏花喝茶最好不过了，外人也最多说句女皇好色罢了。
进入桃林深处，隐约可见前方画檐飞壁，呈现出一座小巧玲珑的花厅来。
花厅的四壁不是墙，而是一层层的竹台，上面摆满了各色盆景，还有新折的桃花。厅中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精致的小点心和茶水摆了一桌子。
夜月的躺椅放在最避风的地方，一晚上不见，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终于想解脱心里的包袱了，神情气质更见平和。
“醒了？来这里。”江若梓站起来，笑吟吟地牵了他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
秦冰白了她一眼，又靠过来些，挨得更近了。
另一边，秦心远远地坐在厅门口的位置，很是识趣，而墨尘也没有隐藏身形，静静地呆在夜月身边，唯独不见朝颜。
“还累么？”江若梓低声问道。
“我有这么弱吗？”楚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说不定是昨晚陛下太用心了呢。”捧着茶杯的秦心凉凉地丢过来一句话。
“闭嘴！没你的事！”江若梓随手抓起一个苹果砸过去。
“多谢陛下。”秦心笑吟吟地接住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就接连变了几下，飞快地丢掉苹果，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抓出各种药瓶，急急地配药就吞，看得人目瞪口呆。
“活该！我碰过的东西也敢吃。”秦冰清清冷冷的一句话拉回所有人的魂儿。
“哥……”秦心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气，神色渐渐放松，苦笑道，“我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哼！”秦冰扭过头去不看她。
“做得好。”江若梓眉开眼笑地抱了抱他，果然，有秦冰在身边，就能克得这丫头死死的！
“陛下，说正事吧。”墨尘提醒了一句，悄悄地瞟了一眼满桌“可疑”的食物。
楚灵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地故意从秦冰手边的盘子里取了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
“还是我来开始。”夜月把盖在身上的斗篷往下拉了拉，让自己能坐起来一些。
“嗯。”江若梓点了点头，凝神望着他。
“其实……我并不恨先帝。”夜月开口的一句话却让众人一阵惊讶。
不恨……江若梓眨了眨眼睛，一片茫然。原本以为，纵然夜月恩怨分明，不牵连到她身上，可对先帝总是有怨气的，而如今他居然说……不恨？
“先帝对夜家的处置，算是仁慈的了。”夜月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地苦笑了一声。
“怎么说？”江若梓一皱眉，直觉地感到其中定有隐情。
“陛下说过，是失忆了吧？”越野越突然道。
“唉？嗯。”江若梓一愣，有些心虚地道，“撞到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
“那陛下恐怕也不记得当初的太女之争了。”夜月叹了口气道。
太女之争……江若梓微微沉下了脸。这些事她的确不知道，不过却可以想象。苏涵清也说过，当初的江若梓在大争之中并不占优势，非长非嫡，才智能力也都平平，能登上大位，完全是先帝和苏涵清在考虑了所有因素之后，一力推上去的。相信这个结果江若桐和江若梅不服也是难免。
“你是想说，夜家参与了太女之争？”楚灵沉声道。
“不仅仅是参与了，还策划了。”夜月道。
“策划了……”江若梓怔道。
“两年前，姐姐策划帮三皇女夺位，可是无巧不巧的，那件事东窗事发，结果就是……政变不了了之，三皇女隐伏下来，手里保留了大量的力量，而夜家……至少免了诛九族的下场。”夜月道。
“你不看好夜星的行动？”江若梓奇道。
“先帝是很精明的人，而且……她身边有传说中守护西夏的暗影，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成功的。”夜月苦笑道。
“可是，为什么夜星会死心塌地帮着江若梅？”秦心疑惑道。
“姐姐说什么知遇之恩，女人的感情我是真的不明白。”夜月道。
“很傻。”楚灵低声道。
“对了，今天早上你送来的小皇子的血，我试验过了。”秦冰突然开口道。
“结果如何？”江若梓顿了一下，又看看夜月，这才道。
反正这件事她并没有打算瞒着这里的人。
“血缘之亲。”秦冰的回答简洁而直白。
“果然么。”江若梓叹息，心里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我没有遵守诺言，将陛下平安送回京城，是否还可以得到那个承诺？”夜月喃喃自语似的道。
“你想要什么？”江若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明明知道的，就算小皇子是姓夜，这件事也是不可以公之于众的，皇族，丢不起这个脸。”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夜月无奈道。
“没有办法？”江若梓怔了怔，这是什么答案？
“因为我……”夜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许久都没有说出下文。
“怎么样？”江若梓忍不住追问道。
“我想我知道。”秦冰插口道。
“你？”江若梓回头惊疑地道。
“你的身体，无法生育，是吧？”秦冰直视着夜月，不过……如果不是他一边咬着玫瑰糕吃得满脸都是糕屑，想必会更有说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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