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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2 滚

    破晓时分,一缕晨光。

    古傲俯身凝望着顾丹丹一身的青紫,那是昨夜被他狠心蹂躏残留下的不堪,他抚着那一道道殷红的痕迹,低下头轻轻的吻着她。随后,炙热的手掌又轻罩着她的小腹,这不堪一击的柔柔弱弱的小身子,就将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了。他有些发愣的凝注着她,不知为何,心很痛。

    昏睡间,感受到他的碰触,顾丹丹倏地睁开眼,仓惶的躲开他。依然的怕他,抗拒他。看到他的脸,便想到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便想到自己的妈妈也许就是惨绝人寰的躺倒在血泊之中……

    “丹丹,还疼不疼?过来,让我看看。”他的眸色浸满着悲伤,盛气凌人的他也可以这般的落寂。顾丹丹,都是因为这女人,消磨了他太多了傲气,抹杀了他一身的凌厉。

    “不要。”她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紧紧的抱着被子将自己牢牢的包裹着,下面疼,心更疼。

    “过来,丹丹。”他蹙了蹙,有些许不悦。

    “我不要。”她背对着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丹丹,别再闹脾气。”

    “……”

    “顾丹丹,看着我。”

    “……”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终于,他无法再忍受他心爱的女人漠视他,他无法容忍她一而再挑衅他的威严,“顾丹丹,告诉你,我随时都可以找个女人替代你,别把自己当回事!”

    这话,她信。

    她转过头,不声不响的看着他,心被纠扯得更加疼。

    他开始怀念起,从前那个说话磕磕绊绊,词不达意的小结巴。一切都乖乖的顺从他,脸红了就使劲的往他怀里钻,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不会反抗,不敢反抗,他吼一吼,她抖几抖......

    “为什么不说话,顾丹丹,看着我,回答我!”他紧扣住她的脑袋,强迫她直视自己。

    她依旧不语,他愈加愤怒。

    “顾丹丹,我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男人,我这辈子就对你这么低声下气过!我的家族,我的权势,也绝非你以为的那样干干净净,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崩过一个人的脑门!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做,而是我必须要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杀人犯,你以为我这样的人能有多干净?当初是你要跟着我的,我说过,你既然上了我的床,做了我的女人,你这辈子都得是我的,休想再离开!”他将她摁在床上,对着她愤怒的咆哮。

    这般毫无生气,对他不理不睬的她,让他几乎快要疯狂。一次次的占有了这小身体又如何?她却在慢慢的疏远他,漠视他。

    “我想走......”她幽幽的开口,还是这句话,只是这句话,想离开而已,想找寻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的蜷缩着而已。

    “想走?你能去哪里?顾丹丹,你都怀了我的种,还妄想离开我?你认为我能让你走吗!我再说一次,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他真想狠狠的掐醒她,天知道他是有多爱她,可她居然妄想离开他!他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她,不准她离开,她是他的人,只能安分的待在他身边,哪里都别妄想去!

    “我想走......”她呓语着,害怕着。

    她的生活,她的世界,除了古傲便一无所有了。突然,只是很渴望自由。

    “我告诉你,你要走,我不会留你!但是我不会容许你怀着我的孩子离开!顾丹丹,到死你都是我的女人!”他愤恨的锤击着柔软的床垫,他从未如此爱过一个女人,爱到血肉里,爱到骨子里,为何她偏偏就是不懂!

    “我想走,我想走!”她嘶吼。

    “想走,先把你肚子的东西解决了!”反反复复叨念着要走,非把他逼急不可?

    “好……好。”他杀了她的妈妈,她毁了他的孩子,很公平。

    “顾、丹、丹,给我滚!”阴霾的面庞犹如地狱阎王般,高大的身躯僵硬的直立在她身前,一字一字,冰寒如霜的从他齿缝里挤出。

    她居然说“好”,这女人——真该死!

    顾丹丹紧抿着干裂的唇瓣,哀默的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这一声“滚”,无疑将她的心震碎的四分五裂。她紧握着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自己柔嫩的掌心。不哭,不能哭,不要哭!除了流泪,她还会什么?离开了古傲,她还能去哪里?她恨透了这般无能的自己!

    他叫她滚,她滚就是……是她说要走的,是她想要离开他的,不是吗?

    她拭了拭迷蒙的泪眸,从他身边幽幽的走过,她无声的转开门板把手。他烈火迸射的怒眸恶狠狠的紧盯着她的背影,他的胸肌起伏的厉害,他不住的深吸着气。

    “顾丹丹,你要是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让我再看到你!你要是敢走,就一辈子别滚回来!”古傲沉着脸站在原地,冷冽的声音响起在她后方。

    他多想上前拉住她,将她狠狠的蹂躏在怀里......他不会求任何人,他也从未求过任何人。对于她,他早已舍弃了不少他所谓的男人的尊严,他已经足够的低声下气,他从未这般包容过一个女人,她顾丹丹,是唯一一个,仅有的!

    她顿住脚步,瘦小的肩头隐隐的颤抖着。然后,开门,然后,她无畏的走下楼……

    他紧握着的拳头狠狠的砸向坚硬的墙壁,粘稠的血色顺着纯白的墙纸缓缓的淌落,哪怕他付出的再多,在她的心里他居然还比不过那个对她拳脚相加,恶言相对的亲生母亲。

    在她心里,难道他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已?能死在他手里的人,也该有些分量不是吗?她区区一个陆梅,值得吗?杀了那女人,不过是为了替她出口气,也是不想她再遭受那些迫害。这样的女人有何等资格做一名母亲?他说过,谁都不能伤了她,他古傲的女人必须得被保护着!

    他心痛,更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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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古傲的家,顾丹丹身无分文的游走在冷清的街头。没有目的,没有终点,她只是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苟延残喘的飘荡在马路边。

    片刻,雷卷残云,隆隆而过,晴朗的日空立即蒙上了一层灰漆,磅礴大雨倾洒而下。

    然后,衣服湿了,头发乱了。泪水,雨水,胡乱的拼凑在哀伤的小脸上。心痛了,快要死掉了,每一下呼吸犹如钻心般的疼遍了全身。她拼死的咬住唇瓣,洁白的贝齿染上了淡淡的殷红,她缓缓的跌坐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她任由大雨浸湿了自己的身体,冰凉的雨水无情的打击着她脆弱的身躯。

    冷,冷透了。

    不远处,黑色豪华轿车内,男人抬着二郎腿坐在后座,静静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少爷,要不要把她带过来?”年迈的司机有些不忍。

    “不急。”赫本愚依然气定神闲的看着车窗外。

    赫本愚复杂不清的眸子闪过一丝哀色,他早前就派了人暗中监视她,她的一切他了若指掌。包括,她又怀上了古傲的孩子,包括,她的妈妈是被古傲手下的人杀害的……

    他承认,他本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态,若是他暗中再捅上了一刀,费不了多少功夫就能让顾丹丹乖乖的离开古傲,乖乖的臣服于他。等他玩腻了她,把她随手一丢,他这心里头也就爽快了。

    可如今,这眼前,这哀戚的女孩挑动了他内心深处那根脆弱的神经,她究竟是有多爱古傲?才会自己折腾的如此的惨不忍睹?这女孩,似乎天生就是叫男人心疼的。

    “少爷,她好像昏过去了,要不要……”

    “泉叔,把车开过去!”赫本愚心头一阵抖动,泛着丝丝点点的心痛。

    他下车,抱起她瘦如柴谷的身体,如此的冰凉,寒气透彻了他的双手,她面如死灰的脸庞覆盖着拭不尽的水渍。

    有时候,爱上一个女人,只需一眼。有时候,为一个女人心痛,这份疼痛能纠缠这个男人的一生。顾丹丹,也许从此会成为他生命中挥不去的一朵致命的罂粟,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久久的沉迷于这个女孩的一切,怀念她,惦记她,却无法碰触她……

    ……

    黄昏时刻,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屋内。

    同一间房,同一张床,顾丹丹撑起身子,环顾着四周,这屋子她忘不了,是赫本愚的别墅,是他的房间。

    想要下床,可浑身使不上一点劲。

    她无力的躺下,全身乏力虚脱,仿佛在地狱溜达过一回,兜兜转转居然又醒了过来,倒不如,就让她这么昏睡过去,没有眼泪,没有疼痛。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粘附着干涸的血迹,空洞的眼眸无神的挂在惨淡哀凄的面庞之上。

    她呆呆的盯着门口,看什么?想什么?期盼着什么?上一次,她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是古傲来这里把她带回家的。这次,他不会再来了,他厉声的叫她滚,他终于还是扔了她,他终于不要她了。

    “醒了?”赫本愚不知何时冒出在她眼前,端着一碗粥递到她嘴边,他面无表情的脸色,完全不见以往的油腔滑调,淡淡的开口道,“喝粥。”

    “我……怎么在这里?”她蓦地发出声音,喉咙席卷着撕裂般的疼痛。

    “就算是流浪狗,我也不忍心看它被雨淋死,何况是你?”他扬起嘴,勾勒出一弯似是而非的笑意,“快喝,再不想吃东西也得把它喝了,你能忍,你肚子里那小子的可忍不了。”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瞧着她扁平的小腹,看样子古傲这回是打算让她生下了,不然他早该处理掉了,可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顾丹丹诧异的抬起头,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孩子,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放心,这小东西命挺硬的,你这么风吹雨打的,他半点事都没有。”赫本愚有些不是滋味的坐在床边,他握住她的小手,她这么折腾自己,又是淋雨又是大哭,可肚子的小东西却没出半点问题,医生只是开了些安胎药,叮嘱要让好好休息,情绪上不能再有波动,总之要静心便是。

    “我该走了。”她看了看他,无论怎样,这里,不该是她的就留之地。

    “走去哪里?被他赶出来了,不是吗?”他蹙眉,不悦,“呆呆,你早该清楚的,跟着古傲是不会长久的。为他生了孩子又怎么样?你当真以为古家因此就会收了你?不说别的,他杀了你妈妈,你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他紧扣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对着的低语。他不忍,实在不忍看着她遭受这些,她太小,这些绝不是她可以承担的事,那会把她压垮。他开始明白,为何她对古傲来说是这般的特别,他能容许她生下孩子,能当众承认她的身份。这女孩,确确实实叫人心疼,干净的叫人心疼!

    “妈妈……”顾丹丹低下头,脑海里又涌现出一片血迹斑斑,那是无法挥去的。

    “呆呆,你看着我,我小叔绝对不是什么正当的生意人。他杀人,干架,什么事没做过?白道上那些规规矩矩的生意不过是做给人外人看罢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多少人命堆积起来的?他带着一帮弟兄干平了多少党派?这些都是人命!你能想象吗?走私,贩卖,接着再洗钱……呆呆,这种男人不是你该惹的!”赫本愚缓缓的道来,这些话他不知她能听懂多少,可这节骨眼,他必须告诉她,否则她只会陷得更深,伤得更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说了……”顾丹丹手捂着耳朵,死命的摇着脑袋,一个字也不要听!

    “为什么不要说!?呆呆,这样的男人,你还敢留在他身边吗?”赫本愚扼住她的肩膀,那股浓稠的哀愁在他心里涌跃,是不甘心她这么在乎古傲,还是纯粹的只为她心疼而已?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荡荡,她来不及思索,也想不明白。古傲,究竟是怎样的男人?她在乎的,是古傲杀了她的妈妈,哪怕不是他亲自动手,他依旧是一个沾满了血腥,可怕之极的男人。但她的心里,就是被这样的一个男人占满了,一丝一毫的空隙都没有,畏惧他,可更离不开他。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顾丹丹悲怆的扬起脸,哀求的凝视着赫本愚。

    “顾丹丹!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是不是!?就算他杀了你妈妈,你也可以毫不在意的继续睡在他身边?还是,你真就这么享受每天每夜的被他压在身下?!就是因为他有钱吗?还是你真就这么爱他?你多大,你懂爱吗?!”他愤愤朝着她的怒吼,狰狞的脸庞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奇了怪了,一个呆女人而已,不值得他赫大少如此上心,可她一蹙眉,一落泪,他的心坎就泛滥起了阵阵痛楚。

    “不是!不是!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然后……泪水成灾,她竭力的喊叫,嗓子都疼的麻木了,她终于再也隐忍不住,“谁都不要我,谁都不爱我,他们欺负我,骂我,打我,我在别人的眼里连垃圾都不如……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我也是人,我有自尊心的,难道生来低贱就非得要承受这些吗?可是他不一样,他不一样的……我只有古傲,我只有他了……他不要我,我会死的……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他要杀人……呜呜呜……”

    古傲说过,不会扔了她,不会不要她,古傲还说过,她是古太太,她是要嫁给他的女人。没有古傲,她不知道像她这样的人或者还有什么意义……可是现在却是比死还要痛苦千百倍。

    如此凄惨的哭声,撼动了他的心,赫本愚怔怔的看着顾丹丹,她究竟……承受了多少不堪的过去。他只是觉得她呆呆的,傻傻的,好骗也好玩,他只是想从古傲手里把她抢来,肆意的玩弄一番,再随意的丢弃她。他只是想要一解心头只恨,谁让他爱上女人选择了古傲?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纳入怀中,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就这么抱着她……

    “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去找古傲,别哭了。”赫本愚轻拭着她的泪水,眸色暗淡,仿佛认命般的在她耳边说道。

    她抬眸,泪水从眼角滑下,她用力的点着头。才多久?才离开他多久,她就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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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本愚开着车,两人一路沉默着,他不时的看着她,有千万句的话语想要对她说,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被吞回了肚里。对于顾丹丹,他绝不能陷的太深,那有违他一贯的准则。

    没过多久,车子便停在大门前。顾丹丹打开车门,迈着颤抖的双腿往里走去,而赫本愚则默默的跟在她后头。

    她不争气,没有一丝的骨气,她嚷嚷着要离开,可哪能这么容易就忘了这男人?她低着头推开门,走进……

    可看到的,却是一名陌生的女人亲昵的靠在古傲肩头,她愣愣的站在门口,好久,好久……

    “古哥哥,有没有想我?”

    “想。”古傲淡淡的应到。

    那女人随即双手勾住古傲的脖颈,把他拉向自己,彼此的唇瓣紧密的相贴。他,没有推开她。他,在回吻着她。

    然后,她的心,碎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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