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 若只如初见
一连几天，他只要停下工作，脑海里就出现刘小树决然冷清的面孔。就像当年季铭在南山凹听到那句话一样，他深深地被震撼，被迷惑。身边尽是全副武装的女强人，或拜金女，或矫情做作的富家千金，他感到无法言语的灰心丧气。想到将来相伴一生的可能是这些中的一个，更是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来。
关氏联合集团的高层领导最近几天都心惊胆战，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敢轻易走近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因为进去不论对错与否，劈头盖脸就是一鼻子灰。
一下班，关烨就打电话给季铭，让他在老地方见。从上次关老太太过生日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关烨走进包厢时，季铭已经独自喝了几瓶啤酒。五月的天气温暖热烈，但季铭身上总覆盖一层薄冰，远远就让人望而生畏。
关烨走过去拿起瓶啤酒仰头就喝。喝完后把酒瓶重重落在桌上。
季铭喝完手里那瓶啤酒，抬起冷清的眼皮睨一眼关烨，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嘲笑。
“你没有资格嘲笑我”关烨没好气地説。季铭是十几年的兄弟，在他面前他不会刻意隐藏情绪。
“来，为我们关大少情场首次失意干杯”季铭举起酒瓶高呼。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虽然对方死好兄弟，这样不道德。
关烨白他一眼，也拿起酒瓶，“为季阎王嘲讽兄弟干杯”这话没有季铭的刻薄。季铭能那样说，是因为他了解关烨，对刘小树还没有到非此不可的地步，所以调侃两句。关烨不能那样说，是因为季铭已经无法回头。不忍在他伤口上撒盐。
一瓶啤酒下去，前几天那小小的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两人倒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碰一鼻子灰”季铭身上戾气淡去一些。她拒绝了关烨，这让他激动不已。
关烨摸摸鼻子，苦笑。确实是一鼻子灰，够他记一辈子。“女人狠起来真可怕”他又想起那天小树的神情，冷静得让他后怕。
季铭点点头。“她曾拿着剪刀剪断我的输氧管，然后再用刀片割开自己的血脉。没有比她更果敢坚决的女人”那些血淋淋的画面由他说出来，满是柔情怜惜。他爱她，无论是当初那个帅气单纯的她，还是如今冷漠决然的她。
一直都做好季铭开口的准备，谁知一开口就这样让人脊背发凉。她当时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这样无惧死亡？关烨想。
“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供弟弟上学，让奶奶安享晚年。在我出现之前，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季铭又喝了瓶啤酒。只有不断地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才敢去回想那段平静却幸福的时光。
关烨静静地听着。
“我疯狂报复她，羞辱她。因为孙慧离开了我，因为她是我爸爸看重的人。她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这两个人的错，受到我的惩罚。连被学校勒令开除也是我造成的”季铭那深不见底的眼里涌出深深的自责。当初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因此而悔恨一生。
“漠洋。”他疲倦地闭上眼睛，手放在鼻梁上。
“那家伙真的就把她藏了起来。我一个月换一个城市，怎么也找不到她。我知道自己和她是不可能了，但就是想亲眼看她生活得好不好。关烨，你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有时狂躁得像在火上煎熬，有时绝望得像堕入阴暗冰冷的黑洞，有时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像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他急切地点燃一支烟。
关烨依旧是那副姿势，除了眼里波涛暗涌。他没想到，离开的那一年，季铭经历了这些事情。如果没有遇见刘小树，他会是什么样？也许残暴阴冷些，也许一辈子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抽两口烟后，冰冷僵直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有漠洋的孩子准备结婚。我对自己说，终于可以死心了。那天晚上，漠洋说她从来没有恨过我。其实我宁愿她恨我。”他说到这里就停止，两眼幽幽地注视眼前袅绕腾升的烟雾。
包厢里没有一丝声音，静得只剩下两支烟头忽明忽暗的星火。
关烨静静地等着。他知道还没有结束。
“我想见她”季铭突然开口。
然后又是沉默。包厢里酒瓶和烟头凌乱落在桌上。
“那天晚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也许再见一次，看她和别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就可以死心。我在路上狂奔，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很兴奋，就像马上就可以死掉一样”他陡然又停下来。身体畏缩进沙发里。
沉默许久之后，他缓缓地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关烨拿起一瓶啤酒，像进门时一样，仰头一饮而尽。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胸口像压了千斤大石，喘不上气来。
季铭倒在沙发上，像石化了一样。
回去的路上，季铭窝在副驾驶座上，两眼呆滞地看着车窗外五月的星空。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个季节，他与她曾漫步在那片金色的花海里。她眼底一波清水盈着满满笑意，他静静地跟在她旁边听着她说小时候村里的那些事，风中是菜花的味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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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班，关烨就打电话给季铭，让他在老地方见。从上次关老太太过生日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关烨走进包厢时，季铭已经独自喝了几瓶啤酒。五月的天气温暖热烈，但季铭身上总覆盖一层薄冰，远远就让人望而生畏。
关烨走过去拿起瓶啤酒仰头就喝。喝完后把酒瓶重重落在桌上。
季铭喝完手里那瓶啤酒，抬起冷清的眼皮睨一眼关烨，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嘲笑。
“你没有资格嘲笑我”关烨没好气地説。季铭是十几年的兄弟，在他面前他不会刻意隐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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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烨白他一眼，也拿起酒瓶，“为季阎王嘲讽兄弟干杯”这话没有季铭的刻薄。季铭能那样说，是因为他了解关烨，对刘小树还没有到非此不可的地步，所以调侃两句。关烨不能那样说，是因为季铭已经无法回头。不忍在他伤口上撒盐。
一瓶啤酒下去，前几天那小小的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两人倒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碰一鼻子灰”季铭身上戾气淡去一些。她拒绝了关烨，这让他激动不已。
关烨摸摸鼻子，苦笑。确实是一鼻子灰，够他记一辈子。“女人狠起来真可怕”他又想起那天小树的神情，冷静得让他后怕。
季铭点点头。“她曾拿着剪刀剪断我的输氧管，然后再用刀片割开自己的血脉。没有比她更果敢坚决的女人”那些血淋淋的画面由他说出来，满是柔情怜惜。他爱她，无论是当初那个帅气单纯的她，还是如今冷漠决然的她。
一直都做好季铭开口的准备，谁知一开口就这样让人脊背发凉。她当时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这样无惧死亡？关烨想。
“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供弟弟上学，让奶奶安享晚年。在我出现之前，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季铭又喝了瓶啤酒。只有不断地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才敢去回想那段平静却幸福的时光。
关烨静静地听着。
“我疯狂报复她，羞辱她。因为孙慧离开了我，因为她是我爸爸看重的人。她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这两个人的错，受到我的惩罚。连被学校勒令开除也是我造成的”季铭那深不见底的眼里涌出深深的自责。当初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因此而悔恨一生。
“漠洋。”他疲倦地闭上眼睛，手放在鼻梁上。
“那家伙真的就把她藏了起来。我一个月换一个城市，怎么也找不到她。我知道自己和她是不可能了，但就是想亲眼看她生活得好不好。关烨，你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有时狂躁得像在火上煎熬，有时绝望得像堕入阴暗冰冷的黑洞，有时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像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他急切地点燃一支烟。
关烨依旧是那副姿势，除了眼里波涛暗涌。他没想到，离开的那一年，季铭经历了这些事情。如果没有遇见刘小树，他会是什么样？也许残暴阴冷些，也许一辈子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抽两口烟后，冰冷僵直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有漠洋的孩子准备结婚。我对自己说，终于可以死心了。那天晚上，漠洋说她从来没有恨过我。其实我宁愿她恨我。”他说到这里就停止，两眼幽幽地注视眼前袅绕腾升的烟雾。
包厢里没有一丝声音，静得只剩下两支烟头忽明忽暗的星火。
关烨静静地等着。他知道还没有结束。
“我想见她”季铭突然开口。
然后又是沉默。包厢里酒瓶和烟头凌乱落在桌上。
“那天晚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也许再见一次，看她和别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就可以死心。我在路上狂奔，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很兴奋，就像马上就可以死掉一样”他陡然又停下来。身体畏缩进沙发里。
沉默许久之后，他缓缓地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关烨拿起一瓶啤酒，像进门时一样，仰头一饮而尽。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胸口像压了千斤大石，喘不上气来。
季铭倒在沙发上，像石化了一样。
回去的路上，季铭窝在副驾驶座上，两眼呆滞地看着车窗外五月的星空。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个季节，他与她曾漫步在那片金色的花海里。她眼底一波清水盈着满满笑意，他静静地跟在她旁边听着她说小时候村里的那些事，风中是菜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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