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断点
静静地陪你走了好远好远
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
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
看着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
这条旧路依然没有改变
以往的每次路过都是晴天
想起我们有过的从前
泪水就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我转过我的脸
不让你看见
深藏的暗涌已经越来越明显
过完了今天
就不要再见面
我害怕每天醒来想你好几遍
---
我吻过你的脸
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
感觉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
每当我闭上眼
我总是可以看见
失信的诺言全部都会实现
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祝福你过得好一点
断开的感情线
我不要做断点
只想在睡前再听见你的
蜜语甜言
==========================================================
天台上明明是两个极不相称的人，漂亮安静的少女，偏偏就吻上了矮胖怯弱少年的额头。
站在楼道口的王斑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惊慌而带动了脚边的垃圾桶，噼里啪啦乱做一团。
一如寂静地能听到风声的天台上三个人各怀心思却同样慌乱的心情。
= ===================================================================
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在上语文课。班主任没有给我好脸色。只是示意我回到座位上。
半分钟之后，王斑斓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她马虎却很工整地写的。
——对不起，我今天太过了，你的手没事吧？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没那么生气了。
我在纸条上刷刷地写：“我也有错，不该朝你发脾气。”
王斑斓把纸条收回去，攥在手心里，差不多下课的时候，又摊开写了起来。
可是在她准备还给我的时候，下课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班主任的声音亦是嘹亮：“今天下午第一节课课间的时候，因为张森格同学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刚刚在办公室他已经勇于承认了错误，现在由他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王斑斓同学认错。”
这一刻，我无比讨厌这个自私狭隘的班主任。开学以来对他所积蓄的不满也犹如喷泉般迸发出来。
包括我，从第一次进这个班以来，都默默选择了服从。服从他无理的要求，服从他溺爱女儿的纵容，服从他可笑的安排。
我”嗖”地站起来，对王斑斓做了一个揖。
“对不起。”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服从他。
我说完，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把笨重的课桌挪到了最后一排。
鸦雀无声，只有木桌摩擦光滑的地面的刺耳响声。
王斑斓起初是一愣，后来默默低下了头情绪低落。班上的同学忐忑却不敢说话。班主任的脸，越来越阴沉。
“明天重新排座位。你喜欢就一直坐在那里吧。”
我把作为落在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时，班主任铁青着脸如是说。
他宽厚的背影消失在初一2班门口。教室里迸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激动的倒喝彩。
“张森格！好样的，没想到你这么爷们！”
“哈哈，你是没看见刚刚王地瓜地脸，臭的跟屎一样～”
“求罩啊～森哥～以后后面这一片就靠你了！”
。。。
被人群簇拥住，我没有说话，有点担心地透过人群的缝隙去看王斑斓，却只看见她依旧垂头丧气的背影。
我本无意伤害她。
=====================================================================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收拾好书包，走到原来空荡荡的位置上。
王斑斓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看着她的我。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一直被他控制，很累。”
王斑斓似乎想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斑斓。”反而是不知何时到了门口的辛茵打破了尴尬，“走不走？”
“哦！”王斑斓反应过来，慌忙收拾东西，“就来！”
===================================================================
情绪莫名地被触动。
我拽了拽书包肩带，叫住了王斑斓：“一起走吧？”
眼角的余光却是瞟在门口的辛茵身上。。
====================================================================
跟在前面亲昵的两个女孩后面，一路无话。
许是王斑斓觉得尴尬，主动来找我搭话：“森格，对不起，今天我居然还说你猥亵辛茵，没想到连林颐汐都喜欢你，我太小看人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辛茵呢？她为什么说不记得你？”
我苦笑，辛茵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只是很平淡地看着我。
“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罢了。”思忖了很久，我还是开口到，“她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
于是再次陷入了尴尬。
=====================================
行至岔道路口，王斑斓跟我们挥手作别。
我跟辛茵并排继续走，却谁都不说话。
到了关湘街，我不禁有点感慨。
辛茵却在这时开口：“你不是答应我，在学校装作不认识我么？”
那句六岁那年被我当做气话的命令再次被六年以后的辛辛茵提起，我竟然有点晕眩。
“你。。记得我？”我只能得到这样的线索。
“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辛茵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由于惊讶张大了口，现在想来那样子一定很丑。
“我可不可以请你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在所有有我的地方都消失。说真的，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恶心你这张脸。一看到就恶心。”
辛茵几乎是一个字一个一字地说出来，并且用一种很是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最后，似乎是看都不屑于看了，转身，淹没在关湘街那片熟悉的人海里。
我搞不懂我们到底怎么了。
========================================================
总之，从那一天开始，我比任何人都要厌恶自己那张脸。
========================================================
“谁愿意跟王斑斓一起坐？”
讲台上，王春升阴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死寂，没有人回答。
他只好点兵点将，希望平时得意的门生能给他面子：“赵云强？”
赵云强抖了一下，小心地不好去看班主任的脸：“我要跟何润一起坐，他说帮我补习英语。。”
王春升视线一扫，那是班上最胆小的同学：“李项开？”
李项开低着头，身体很明显抖地厉害，却没有说话。
“没有异意吗？”王春升虽有不满却也松了一口气，把教案一拍，准备离开。
李项开，终于鼓起勇气，哆哆嗦嗦，颤抖地说了一声，“不。”
那声音里的胆怯，甚至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尿出来。。
“为什么？”王春升的音调提高了一个点，目光如炬。
李项开没有敢再说话。
“下课后把座位搬到第四排去。”这次是命令。王春升快步离开教室。
教室里又是一阵轰笑，李项开的同桌叶斯几乎是崩起来：“哈哈哈，你以后要跟母老虎一起坐了～要好好对人家哦，不然老虎丈人会发威的～”
人群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只是埋头写着作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只是在作业本上滑动的笔尖，不知什么时候却乱了轨迹，画成一个又一个圆乱作一团一如我的心情。
========================================================
“你真的要这样？”程浩吊在双杆上，体育特长生特有的健硕肌肉绷地很紧。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受什么刺激了吗？其实我觉得你这样胖乎乎的挺可爱的啊。为什么要减肥？”
可爱。。王斑斓也曾这样形容过我。
我苦笑，心里五味杂陈：“可是有人不喜欢。”
程浩表示“懂你”：“我知道了，咳咳，少男情怀总是春嘛，那以后你放学就来找我吧，我们一起跑步，没事你可以跟我一起玩玩篮球。”
我坚定地点头，在红白相间的跑道跑了起来。。。
========================================================
每天回家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
佘阿姨很好心地问：“小森吃了没？给你留了菜。”
其实肚子已经空憋地难受，可是我还是说：“在外面吃过了，最近在帮同学补习数学，所以都不回来吃了。”
佘伯伯听见了，就扯旁边坐在沙发上玩PSP的佘宇的耳朵：“看看森格多么有出息，给人补习，你要是能有人家一半，我就。。”
佘宇把他的手拿开，很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老拿我跟别人比。”
收拾碗筷的妈妈看了一眼从我进门便不曾对视的我和佘宇，有些事情已经了然于心。
＝＝＝＝＝＝＝＝＝＝＝＝＝＝＝＝＝＝＝＝＝＝＝＝＝＝＝＝＝＝
才放好书包就有人敲门。
妈妈坐在我床边，一边帮我整理床上乱作一团的衣服一边单刀直入：“你跟佘宇又吵架了？”
我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佘宇家给了我们不少恩惠，你凡事要让着佘宇。。”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我把刚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书使劲拍到书桌上，毫不留情面地说：“你以为我想寄人篱下？”
妈妈嗫嚅了几下，知道我还是再为她不肯告诉我爸爸为何失踪而赌气，了然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
“够了。”我打断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妈妈推出了门，背着她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能听见她轻轻把门带上的声音。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满脸汗水的自己，从书包里拿出藏好的新体重仪踩好。
盯着上面的数字一眨不眨。
===========================================================
跟佘宇的冷战一直持续了半个学期。
虽然不可避免常常要见面，但也是不咸不淡地交流。
越是这样见面问好，人前刻意掩饰，越是对彼此的折磨。
这种折磨像一种慢性自杀，谁都不曾退让。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像火药般爆炸，持续时间越长，波及范围越广，范围越大。
起初是佘伯伯佘阿姨，后来，程浩徐嘉岳他们都发现了我们的不对劲。
其实我也是很奇怪，为什么这次佘宇要跟我如此赌气。
傲慢如我，单纯如他，六年来我们吵架从来没超过一星期他便会首先憋不住来言和。
可是这次，他是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没有错。
于我，自知有错，却始终拉不下脸皮求和。
这也是六年来我每次都在跟佘宇的战役里胜利的原因。
两双筷子再次碰在一起。
无辜的红烧排骨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长大，我跟佘宇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
要是以前，我们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哪怕这其实也只是一块排骨。
两双筷子迅速又同时地松开，把佳肴让给了对方。
心照不宣地各自扒饭。
“靠。”程浩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别这样了成么，像两个娘们死的，看着我别扭死了。”
佘宇冷哼了一声，把红烧肉夹走了。
徐嘉岳的表情很复杂，看上去就像是。。。便秘。。。
然后他不看我们，注意力被食堂门口进来的人吸引住。
赵欣瑛用勺子敲了下他的头他才从呆滞的表情里回过来。
“要我给你介绍么？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赵欣瑛说着，暧昧地瞟了一眼在刚刚进来的女孩——此时在小炒区打饭的辛茵。
徐嘉岳少有地憨笑：“只是觉得好像很久以前见过她一样。”
我跟佘宇不约而同地抬头，发现那是辛茵，几乎同时缄默了。
赵欣瑛发觉了我们的不正常，有些愤愤地说：“喂，你们这些男人什么审美啊，面前就坐着个大美女不看，都喜欢那样的？！”
没有人回答她，只是徐嘉岳傻笑了一下。
赵欣瑛鼓起嘴巴，最后还是夸奖了坐怀不乱的程浩：“还是程大哥好，当代柳下惠！”
程浩抬头瞟了一眼辛茵，然后说：“这个女孩啊。。。很主动。”
我讶异于他的语气似乎是认识辛茵，不知为何要用主动来形容。
“她刚来学校那一天，就很关注我。。。”程浩说，
赵欣瑛赶紧接插：“她喜欢你哦？”
程浩不确信地说：“那又不像是喜欢。。像是。。。”
“像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
“像是同病相怜，同类人的惺惺相惜。。好奇怪是吧，但是确实是这样的，很复杂我也不能确信的情感，好像她理所当然要对我好。。可我都还不知道她名字呢。”程浩挠挠头，然后注意到我有些紧张，”怎么？森格你认识她？”
我一愣，勉强地挤出一个笑颜：“不认识。。只是觉得像好像很久前见过她一样。”
对面的佘宇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掩饰不住的满是疑惑。
徐嘉岳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在赵欣瑛的偷笑里不好意思地傻笑：“你们就不要拿这事打趣我了好么。。”
==============================================================
倒是辛茵端着饭找不到空座位时程浩很主动地打了招呼：“嗨，小姑娘。”
辛茵闻声望过来，程浩龇牙：“过来坐嘛，我们这还有座位。”他指了指给林颐汐留得位置。
林颐汐是大小姐，据说她们那个富可敌国的家族集团是做古玩发家的。谁也说不清她们家的历史，知道很久以前不知名的朝代就有了，甚至于有很多忌讳很多规矩都保留了下来，以至于林颐汐看上去，也弥漫着一种古人温婉静致的味道。她总是被很小心地保护着，虽然我们每次都会给她留位置，可是她几乎不曾来过。
眼角的余光瞟到辛茵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过来，顺了一下裙子，矜持地坐下了。
都没有人打招呼，于是稍显尴尬。程浩热情地说：“你还没跟我说过你的名字呢。”
辛茵抬头，却没有多做表情，只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辛茵。”
“辛茵？”程浩重复了一遍，“怎么跟欣瑛一样呢？”
赵欣瑛闻言也抬起头，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寡淡地一笑，又各自不说话了。
“上次的事谢谢你啊。”程浩突然有些腼腆地开口。
辛茵淡淡地说：“没什么。”
程浩看她面无表情，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会适时出现，真的好厉害，就像天使一样。”
他说完，很明显地为自己的话感到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继续说：“可是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靠近。”
赵欣瑛干咳了几声：“喂喂喂，这还有人在呢，你还真好意思那么露骨地表白。”
程浩闻言不敢再说，小心地去看辛茵的反应。
辛茵还是云淡风轻，像一汪平静的秋水，却看不见内里的变化。
“那只是巧合罢了。”她留下这句话，也不作告别，端起餐具径直扔到回收区，兀自离开了食堂。
她一走，便牵动了四个男人的心。
徐嘉岳，程浩，佘宇，还有我。
我转过我的脸，深藏的暗涌已经越来越明显。
========================================================
“喂。”佘宇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真的喜欢那个辛茵？那又为什么说不认识她。”
七号公交带走了我们身边一大片人流，我盯着车水马龙的公路说：“我说我六岁的时候喜欢她，六岁的小孩懂得什么叫爱么？”
佘宇的脸色没由来地凝重，他走到我并排，看着我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喜欢她。这世上那么多女孩，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她？”
这世上那么多女孩，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她？
当时的我没有细细思考这句话里面更深的意味。
只是我们回家的六路公车刚好到站了。
我顺势勾住佘宇的肩膀，朗声道：“就像是公交车，你等的永远只有这一路，其他的都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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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每次路过都是晴天
想起我们有过的从前
泪水就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我转过我的脸
不让你看见
深藏的暗涌已经越来越明显
过完了今天
就不要再见面
我害怕每天醒来想你好几遍
---
我吻过你的脸
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
感觉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
每当我闭上眼
我总是可以看见
失信的诺言全部都会实现
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祝福你过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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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做断点
只想在睡前再听见你的
蜜语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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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明明是两个极不相称的人，漂亮安静的少女，偏偏就吻上了矮胖怯弱少年的额头。
站在楼道口的王斑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惊慌而带动了脚边的垃圾桶，噼里啪啦乱做一团。
一如寂静地能听到风声的天台上三个人各怀心思却同样慌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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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在上语文课。班主任没有给我好脸色。只是示意我回到座位上。
半分钟之后，王斑斓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她马虎却很工整地写的。
——对不起，我今天太过了，你的手没事吧？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没那么生气了。
我在纸条上刷刷地写：“我也有错，不该朝你发脾气。”
王斑斓把纸条收回去，攥在手心里，差不多下课的时候，又摊开写了起来。
可是在她准备还给我的时候，下课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班主任的声音亦是嘹亮：“今天下午第一节课课间的时候，因为张森格同学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刚刚在办公室他已经勇于承认了错误，现在由他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王斑斓同学认错。”
这一刻，我无比讨厌这个自私狭隘的班主任。开学以来对他所积蓄的不满也犹如喷泉般迸发出来。
包括我，从第一次进这个班以来，都默默选择了服从。服从他无理的要求，服从他溺爱女儿的纵容，服从他可笑的安排。
我”嗖”地站起来，对王斑斓做了一个揖。
“对不起。”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服从他。
我说完，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把笨重的课桌挪到了最后一排。
鸦雀无声，只有木桌摩擦光滑的地面的刺耳响声。
王斑斓起初是一愣，后来默默低下了头情绪低落。班上的同学忐忑却不敢说话。班主任的脸，越来越阴沉。
“明天重新排座位。你喜欢就一直坐在那里吧。”
我把作为落在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时，班主任铁青着脸如是说。
他宽厚的背影消失在初一2班门口。教室里迸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激动的倒喝彩。
“张森格！好样的，没想到你这么爷们！”
“哈哈，你是没看见刚刚王地瓜地脸，臭的跟屎一样～”
“求罩啊～森哥～以后后面这一片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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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群簇拥住，我没有说话，有点担心地透过人群的缝隙去看王斑斓，却只看见她依旧垂头丧气的背影。
我本无意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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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收拾好书包，走到原来空荡荡的位置上。
王斑斓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看着她的我。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一直被他控制，很累。”
王斑斓似乎想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斑斓。”反而是不知何时到了门口的辛茵打破了尴尬，“走不走？”
“哦！”王斑斓反应过来，慌忙收拾东西，“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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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莫名地被触动。
我拽了拽书包肩带，叫住了王斑斓：“一起走吧？”
眼角的余光却是瞟在门口的辛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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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前面亲昵的两个女孩后面，一路无话。
许是王斑斓觉得尴尬，主动来找我搭话：“森格，对不起，今天我居然还说你猥亵辛茵，没想到连林颐汐都喜欢你，我太小看人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辛茵呢？她为什么说不记得你？”
我苦笑，辛茵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只是很平淡地看着我。
“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罢了。”思忖了很久，我还是开口到，“她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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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再次陷入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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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岔道路口，王斑斓跟我们挥手作别。
我跟辛茵并排继续走，却谁都不说话。
到了关湘街，我不禁有点感慨。
辛茵却在这时开口：“你不是答应我，在学校装作不认识我么？”
那句六岁那年被我当做气话的命令再次被六年以后的辛辛茵提起，我竟然有点晕眩。
“你。。记得我？”我只能得到这样的线索。
“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辛茵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由于惊讶张大了口，现在想来那样子一定很丑。
“我可不可以请你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在所有有我的地方都消失。说真的，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恶心你这张脸。一看到就恶心。”
辛茵几乎是一个字一个一字地说出来，并且用一种很是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最后，似乎是看都不屑于看了，转身，淹没在关湘街那片熟悉的人海里。
我搞不懂我们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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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从那一天开始，我比任何人都要厌恶自己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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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愿意跟王斑斓一起坐？”
讲台上，王春升阴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死寂，没有人回答。
他只好点兵点将，希望平时得意的门生能给他面子：“赵云强？”
赵云强抖了一下，小心地不好去看班主任的脸：“我要跟何润一起坐，他说帮我补习英语。。”
王春升视线一扫，那是班上最胆小的同学：“李项开？”
李项开低着头，身体很明显抖地厉害，却没有说话。
“没有异意吗？”王春升虽有不满却也松了一口气，把教案一拍，准备离开。
李项开，终于鼓起勇气，哆哆嗦嗦，颤抖地说了一声，“不。”
那声音里的胆怯，甚至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尿出来。。
“为什么？”王春升的音调提高了一个点，目光如炬。
李项开没有敢再说话。
“下课后把座位搬到第四排去。”这次是命令。王春升快步离开教室。
教室里又是一阵轰笑，李项开的同桌叶斯几乎是崩起来：“哈哈哈，你以后要跟母老虎一起坐了～要好好对人家哦，不然老虎丈人会发威的～”
人群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只是埋头写着作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只是在作业本上滑动的笔尖，不知什么时候却乱了轨迹，画成一个又一个圆乱作一团一如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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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这样？”程浩吊在双杆上，体育特长生特有的健硕肌肉绷地很紧。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受什么刺激了吗？其实我觉得你这样胖乎乎的挺可爱的啊。为什么要减肥？”
可爱。。王斑斓也曾这样形容过我。
我苦笑，心里五味杂陈：“可是有人不喜欢。”
程浩表示“懂你”：“我知道了，咳咳，少男情怀总是春嘛，那以后你放学就来找我吧，我们一起跑步，没事你可以跟我一起玩玩篮球。”
我坚定地点头，在红白相间的跑道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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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回家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
佘阿姨很好心地问：“小森吃了没？给你留了菜。”
其实肚子已经空憋地难受，可是我还是说：“在外面吃过了，最近在帮同学补习数学，所以都不回来吃了。”
佘伯伯听见了，就扯旁边坐在沙发上玩PSP的佘宇的耳朵：“看看森格多么有出息，给人补习，你要是能有人家一半，我就。。”
佘宇把他的手拿开，很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老拿我跟别人比。”
收拾碗筷的妈妈看了一眼从我进门便不曾对视的我和佘宇，有些事情已经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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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放好书包就有人敲门。
妈妈坐在我床边，一边帮我整理床上乱作一团的衣服一边单刀直入：“你跟佘宇又吵架了？”
我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佘宇家给了我们不少恩惠，你凡事要让着佘宇。。”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我把刚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书使劲拍到书桌上，毫不留情面地说：“你以为我想寄人篱下？”
妈妈嗫嚅了几下，知道我还是再为她不肯告诉我爸爸为何失踪而赌气，了然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
“够了。”我打断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妈妈推出了门，背着她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能听见她轻轻把门带上的声音。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满脸汗水的自己，从书包里拿出藏好的新体重仪踩好。
盯着上面的数字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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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佘宇的冷战一直持续了半个学期。
虽然不可避免常常要见面，但也是不咸不淡地交流。
越是这样见面问好，人前刻意掩饰，越是对彼此的折磨。
这种折磨像一种慢性自杀，谁都不曾退让。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像火药般爆炸，持续时间越长，波及范围越广，范围越大。
起初是佘伯伯佘阿姨，后来，程浩徐嘉岳他们都发现了我们的不对劲。
其实我也是很奇怪，为什么这次佘宇要跟我如此赌气。
傲慢如我，单纯如他，六年来我们吵架从来没超过一星期他便会首先憋不住来言和。
可是这次，他是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没有错。
于我，自知有错，却始终拉不下脸皮求和。
这也是六年来我每次都在跟佘宇的战役里胜利的原因。
两双筷子再次碰在一起。
无辜的红烧排骨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长大，我跟佘宇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
要是以前，我们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哪怕这其实也只是一块排骨。
两双筷子迅速又同时地松开，把佳肴让给了对方。
心照不宣地各自扒饭。
“靠。”程浩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别这样了成么，像两个娘们死的，看着我别扭死了。”
佘宇冷哼了一声，把红烧肉夹走了。
徐嘉岳的表情很复杂，看上去就像是。。。便秘。。。
然后他不看我们，注意力被食堂门口进来的人吸引住。
赵欣瑛用勺子敲了下他的头他才从呆滞的表情里回过来。
“要我给你介绍么？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赵欣瑛说着，暧昧地瞟了一眼在刚刚进来的女孩——此时在小炒区打饭的辛茵。
徐嘉岳少有地憨笑：“只是觉得好像很久以前见过她一样。”
我跟佘宇不约而同地抬头，发现那是辛茵，几乎同时缄默了。
赵欣瑛发觉了我们的不正常，有些愤愤地说：“喂，你们这些男人什么审美啊，面前就坐着个大美女不看，都喜欢那样的？！”
没有人回答她，只是徐嘉岳傻笑了一下。
赵欣瑛鼓起嘴巴，最后还是夸奖了坐怀不乱的程浩：“还是程大哥好，当代柳下惠！”
程浩抬头瞟了一眼辛茵，然后说：“这个女孩啊。。。很主动。”
我讶异于他的语气似乎是认识辛茵，不知为何要用主动来形容。
“她刚来学校那一天，就很关注我。。。”程浩说，
赵欣瑛赶紧接插：“她喜欢你哦？”
程浩不确信地说：“那又不像是喜欢。。像是。。。”
“像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
“像是同病相怜，同类人的惺惺相惜。。好奇怪是吧，但是确实是这样的，很复杂我也不能确信的情感，好像她理所当然要对我好。。可我都还不知道她名字呢。”程浩挠挠头，然后注意到我有些紧张，”怎么？森格你认识她？”
我一愣，勉强地挤出一个笑颜：“不认识。。只是觉得像好像很久前见过她一样。”
对面的佘宇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掩饰不住的满是疑惑。
徐嘉岳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在赵欣瑛的偷笑里不好意思地傻笑：“你们就不要拿这事打趣我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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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辛茵端着饭找不到空座位时程浩很主动地打了招呼：“嗨，小姑娘。”
辛茵闻声望过来，程浩龇牙：“过来坐嘛，我们这还有座位。”他指了指给林颐汐留得位置。
林颐汐是大小姐，据说她们那个富可敌国的家族集团是做古玩发家的。谁也说不清她们家的历史，知道很久以前不知名的朝代就有了，甚至于有很多忌讳很多规矩都保留了下来，以至于林颐汐看上去，也弥漫着一种古人温婉静致的味道。她总是被很小心地保护着，虽然我们每次都会给她留位置，可是她几乎不曾来过。
眼角的余光瞟到辛茵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过来，顺了一下裙子，矜持地坐下了。
都没有人打招呼，于是稍显尴尬。程浩热情地说：“你还没跟我说过你的名字呢。”
辛茵抬头，却没有多做表情，只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辛茵。”
“辛茵？”程浩重复了一遍，“怎么跟欣瑛一样呢？”
赵欣瑛闻言也抬起头，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寡淡地一笑，又各自不说话了。
“上次的事谢谢你啊。”程浩突然有些腼腆地开口。
辛茵淡淡地说：“没什么。”
程浩看她面无表情，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会适时出现，真的好厉害，就像天使一样。”
他说完，很明显地为自己的话感到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继续说：“可是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靠近。”
赵欣瑛干咳了几声：“喂喂喂，这还有人在呢，你还真好意思那么露骨地表白。”
程浩闻言不敢再说，小心地去看辛茵的反应。
辛茵还是云淡风轻，像一汪平静的秋水，却看不见内里的变化。
“那只是巧合罢了。”她留下这句话，也不作告别，端起餐具径直扔到回收区，兀自离开了食堂。
她一走，便牵动了四个男人的心。
徐嘉岳，程浩，佘宇，还有我。
我转过我的脸，深藏的暗涌已经越来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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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佘宇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真的喜欢那个辛茵？那又为什么说不认识她。”
七号公交带走了我们身边一大片人流，我盯着车水马龙的公路说：“我说我六岁的时候喜欢她，六岁的小孩懂得什么叫爱么？”
佘宇的脸色没由来地凝重，他走到我并排，看着我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喜欢她。这世上那么多女孩，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她？”
这世上那么多女孩，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她？
当时的我没有细细思考这句话里面更深的意味。
只是我们回家的六路公车刚好到站了。
我顺势勾住佘宇的肩膀，朗声道：“就像是公交车，你等的永远只有这一路，其他的都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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