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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京都博弈 第一一四章

    第一一四章

    “嘭——”

    一声沉闷声响,七尺的身子如破布飞出,砸向身后石壁滑落。

    “咳咳。”

    呛咳不止,只感觉浑身骨头散架,五脏六腑挪了位,耳中嗡嗡作响,中年勉强动了动抬头,森寒长剑近在咫尺,上面还淌着那巨蟒的血。抬头看面前男人,顿觉浑身冰凉,死亡的恐惧袭来。

    他真的会死。

    清清楚楚的愤怒萦绕在男人周身,即使在刚刚对抗巨蟒时也不见男人这般生气。

    “公子,求您绕我一命,我刚刚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中年用力磕着头,青石的地面血模一片:“我,我不想死。”

    沈临风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双总是沉如深潭的眸子冷冽一片,如死神般一步步逼近,伸手一挥,中年刚刚爬起的身子再度朝身后石壁撞去,紧接而来又是一声沉闷声响。

    “嘭——”

    “你既知不想死为何还要致他人于死。”

    “唔!”

    中年疼的整个身形卷缩扭曲,七尺的身子卷缩在血泊中如最低下的物,周身蠕动,颤抖。

    “恩……唔……”

    “……临风,沈临风……”

    扶风叫了好几声,直到伸手拉扯,沈临风才恍然回神,举起的手落下,幽蓝双眼有些空洞死寂,脚下却不停的一步步朝地上已无法动弹的人逼近。

    “你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没关系。”

    沈临风的声音语调本就平平又冷硬,这下更如这密室的岩石般,冰冷的不似人口道出,地上本来蠕动的一坨瑟缩了下。

    这是扶风第一次看沈临风失控,那感觉就好像一个本来没有七情六欲的人突然间爆发,让人心生恐惧的同时又陌生。眼见着又一掌要打出,匆忙转身抓住那只手:“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幽蓝的眼抬起看她,抬手擦过她脸上脏污,抚过遮挡额头的青丝,发下偏左处的伤口不大,溢出的血珠落在白皙额头上却异常抢眼。

    扶风抓住额头上的手,干裂的唇弯起一道笑:“我没事。”

    男人静静看着她,末了眸中怒火稍稍平息,紧抿成线的唇动了动:“……恩。”

    “姑娘。”

    软弱无力的手猛的抓住衣摆,中年有气无力的乞求:“救……我……”

    扶风看着那只手气不打一处来:“拿开,我现在看见你的手就烦。”

    中年也似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匆匆收回手,却又不甘心的睁开眼看着她,一脸的胆怯,好怕。

    扶风看着眼前人这没骨气的样字,心下一阵嫌恶,挥开的他的手后退几步:“杀你我都嫌脏手。”

    中年身子蠕动两下,嘴张了张,无力说话。

    扶风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人,想着刚刚沈临风失控的摸样,心下不由颤了颤,想起那次自己故意出言挑衅沈临风冷眼相对的情形,再望一眼地上人,和这一比,那简直可以称之为‘温和’了。

    看这中年怎么看怎么嫌,是挺讨打的,未免沈临风忍不住又失控,扶风转移话题。

    “先看看这又是什么地方吧。”

    三人从上面掉下后,在那黑道中滚了几圈后安全落地,只是四周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关系这里的气温比上面要冷上许多,这么想时觉阵阵寒意袭来,更加想看清所在之地了。

    扶风开始怀恋自己那几个火折子了,想到此不免又恶狠狠的朝着匍匐在地的中年瞪去一眼,翻出三个火折子带上这人就浪费了两个。

    ‘啪’一声响,黑暗的四周渐渐被光亮笼罩。

    扶风惊喜看向沈临风:“哪里来的。”

    “身上带的。”

    火光笼罩下,一张冷硬的脸已经恢复平静。

    扶风看着这张面瘫的脸,突然就怀恋起刚刚那个失控的人了。

    有了光亮,也看的清楚了,四周空旷一片,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相比前面所见的精致,奢华,虫蚁蝙蝠的嘈杂,这里十分简单宁静,静的好像特意为之。

    最上位中间的地方用青砖堆砌着层层阶梯,阶梯上面放有一物,看那方方正正的东西扶风黑了整张脸。

    “我们竟然跑到死人陵墓中来了。”

    倒不是说晦气什么,只是陵墓一般都是由内封口,更不会留有出口。

    也难怪这里气温比上面低很多。

    身后中年闻言,本还期颐的眼死寂一般,整个身子彻底垂落在地。

    都到这一步了,扶风却怎么也不死心:“找找吧,总能找出一些惊喜。”总比跟个死尸一起好。

    她可不想到头来抢了别人的陵墓。

    “什么东西都总有漏洞。”

    两人绕着四周仔细观察,甚至连那棺木都看了,和这简陋之地不同,棺木是紫楠木制的,做工精致,外围蒙一层金漆,上面刻着精致图文,细看竟和那上面密室中相差无几,所刻之字依旧陌生的紧,棺木四周还镶有宝石,四周所用的器械也都是最名贵的,棺木四周不仅闻不到尸体的腐朽之气还可嗅着淡淡香气。

    可见建造这陵墓的人不比一般显贵,看那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和那些夜明珠就知,不是什么没落的王国所留遗物就是那些什么势力庞大教什么的。

    细看这里的地面和墙上也有奇怪图形,只是分散不均,中间却连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这么细想上面那间密室好像也是,两个图形只见连着一条线,只是颜色很淡,加上长年累月的风尘把其掩盖的差不多了。

    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两人兜了一圈竟是一无所获,一旁中年躺在地上痛哭的哼哼。

    “唔,疼……疼……”

    “你还有完没完。”叫的烦了扶风上去就是干脆一脚:“早知道就干脆多找一下,你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啊!”

    中年疼的惨叫出声:“别……冷,冷,一阵阵的,有风……”

    “你被打傻了吧。”扶风嗤笑出声,朝着中年之处挪了挪身子,准备他再叫一声就用布堵住他的嘴:“这里是陵墓,封闭好了的,哪里来的……”一个‘风’字尚未道出,扶风蓦地的顿住,又朝中年处蹙了蹙,末了匆匆站起伸出手来,虽然薄弱,却依旧可以感受到清风擦过手指的感觉,带着丝水润,太过薄弱,断断续续的不太准确,顿了顿叫过一旁沈临风。

    沈临风武功高,内力深厚,听闻触觉都要比自己来得灵敏,在看见沈临风确定的点头后,扶风松了口气,面露欣喜,匆匆前去寻找。

    果如所料,在距离百米处有个通风口,小小一道缝隙。

    这个发现却没能让三人开心多少,从那缝隙中流进的不仅是风还有水,极小的水流顺着岩石滑落,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因为流水少,加上地面是泥土所致,水大半侵到底下,此处又偏低,所以对密室完全没有影响。

    刚刚的喜悦消散,三人面上俱带难色。

    一堵墙之隔,谁知道外面是碧池还是汪洋。

    深吸一口气,扶风望向沈临风:“破吧。”

    沈临风有些迟疑的看向她,扶风一挥手道:“放心,我没问题,要担心也是那个人。”说话间余光瞄了眼那连站都困难的中年。

    ‘轰隆’一声震响,伴随着石破水漫,汹涌澎湃的水流瞬间将三人淹没。

    扶风感觉身子被极端冲得后退数十尺,然后就跟着水流滑动,眼见着离水端处越来越远了,匆忙抓住一旁礁石稳住身形,借着礁石的的力逆水而行。

    对水她还是有信心的,自幼便学会了游泳,虽不算佼佼,却也不差,后进了军队为了观察水战又特地训练了。

    只是有的时候总会有意外,时值深秋,夜晚凉气重,水更是冰凉,突然遇水难免有些难以适应,等到游出密道后扶风就感觉到不对了,正准备冒出水面,脚下突然一痛,抽筋了,刚刚探出点头的身子尚未看清就缓缓下降,水压袭来,呼吸渐渐不顺,一吸气,大量流水顺着鼻孔流进,涩的难色,呛咳一声,水顺着口鼻流入,想喊人求救,鼻腔喉咙进水疼的厉害。

    沈临风,救命。

    人的本能在遇到危险最先想到的还是求救的,却直接叫了那么一个名字,在脑中搜索一圈,一个个身形闪过,最后好像除了他也没别人了。两世为人,活了数十年,到头来嘲笑自己的同时也庆幸。

    身子更似千斤重般不断下降,直到慢慢失去知觉,迷迷蒙蒙间感觉好像有个人影朝着自己而来,嘲笑一声临死都会出现幻觉,沉入黑暗前一刻,面前白茫茫一片,那感觉到似突然失明般,然后转黑。

    “哗——啦!”

    水花溅起一声响,黑夜中一道人影跃出水面,一身的白扎眼,借着月光细看,怀中还抱着一个人,银白光润下,那脸被水洗去铅华,美的不似凡物,踱着一层稀薄光润,眉眼轻闭,静静的睡着,水珠自颊上滑落,晶莹剔透闪着光。

    伸手抹去她脸上粘落的水珠,男人抱着人朝岸边游去。

    “唔……冷……”

    躺在地上的人痛苦低吟出声,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身子卷缩在一起颤抖。

    沈临风把人扶起,用内力烘干她身上的衣裳,却不见什么效果,扶风整张脸皱成一团,面上潮红,双唇却惨白着,贝齿冷的颤动,可清楚的听见碰撞声以及几不可闻的底喃:“冷……好冷……”

    从水中爬起后三人并未走太远,因为扶风发热的关系,就在附近找了快可以挡风的山石停歇,又比较隐蔽。

    伸手探了探额头,竟是越来越烫了,浓郁的眉忍不住皱紧,幽蓝眸中摸去一抹忧色。

    原本受伤严重,加上未及时治疗,又碰了水,直接导致伤口感染引,发热,加上扶风身子骨本就不好。

    感觉到一丝温热,受冻的身子本能朝着热然蹙近,急切的拉住额头上的手,一步步朝着温热的身子靠近。

    眼见娇软的身子整个靠了过来,沈临风目光闪了闪,第一反应是拉开些距离。

    “恩。”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温热离去,一阵秋风吹得轻颤,冻得脸上出现轻小颗粒,痛苦卷缩身子,本就娇柔的人这下看上去反若一碰就碎,随时都可能就这么去了。

    看眼前痛苦拧起的一张脸,沈临风心下一慌,退出的手收了回来,运动内力朝怀中人身上输入。

    感受到温热,扶风颤抖着靠近,尽量把整个身子卷缩进去,直到周身被一股舒服干燥的暖流包裹,那股子冰寒方稍稍平些,眉梢舒适的松开。

    “……”

    细小的西索声传来,一记厉眼猛的射过,中年惊恐的静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我,我不是故意的……。”

    中年一直坐在十尺开外,特意找了个距离这男人远点的地方,经洞中一幕,他现在对男人不仅仅是惧怕那么简单了,看着男人的举动大气不敢出,可实在是身上伤口疼的厉害,想稍稍挪动身子,却不想男人耳朵那般灵敏。

    沈临风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的视线,中年的身影甚至还没来得及倒映在他眼中。

    怀中人已经睡下了,伸手拂过垂落青丝,想看看脸色如何,云层移动,遮了月光,四周彻底陷入黑暗。

    下一刻微弱的光线由身侧传来。

    “这,这个。”中年推了推手中夜明珠,说的小心翼翼,想着这夜明珠的由来再看男人一眼,评注呼吸满脸的心虚。

    虽然这棵夜明珠带来的很多灾难,他却一直藏着没舍得扔。

    沈临风没理会他,看怀中人脸色依旧潮红后又输了点内力过去。

    “你的伤?”

    中年胆怯的瞄了瞄他身上的伤,大大小小都是,白色里衣被染红了一半,特别是手臂上那片,还留着血,夹杂着那巨蟒的血,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可见一滴滴的落,有些恶心。

    “你最好赶紧包扎,若,若是有毒……”那么一条巨蟒啊,若有毒那毒性该多恐怖。

    在男人瞪视下,中年咽了口水,到出口实在无法接下去,最终只能缩了缩身子离男人更远一点。

    他看出这男人脸色不太好,想着男人和巨蟒搏斗所受的伤,加上未了就扶风导致伤口大幅度裂开的画面,不禁一阵恶寒。

    这男人果然不是人。

    这么想着时中年突然想起搏斗是自己好像也被那蛇咬伤了点,虽然被男人这么恐怖,可也不知有没有毒,可看男人一眼,伤的比自己重,又运动的,要真有毒早出事了。

    中年忧心忡忡的挡在大石上。

    沈临风嘶下一块布料简单缠在手臂上阻止血流,抱着怀中滚烫的身子靠向身后石壁,伸手进衣襟,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物,细看倒像是个链子,摸样有些怪异,中间是一块深灰色牙骨,圆形的,上面刻着奇怪图形,牙骨用两跟绳索穿起,一根白一根深灰,在牙骨两边个打一结,分别穿上一颗天珠,紧挨天珠的绳索被编织出漂亮的花纹。

    很简单的一个饰物,不似那些金饰银饰般精致名贵,却是在这大都少见,到想些外来物。

    扶风是被渴醒的,喉间火辣辣的疼,疑似被烫伤,深秋的天,身前一阵温暖,熟悉的气息以及轻微的颠簸感让她知道自己正在那里,望向近在咫尺的人嘴角弯起一抹笑来,哑声说道:“我刚刚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

    “吹树叶……可惜秋天了,树叶都黄了。”

    难得的,沈临风眉眼闪过一丝笑意,望一眼山中泛黄树叶:“你若想听总能找到一片绿的来。”

    扶风笑出了声。

    “什么时候呢?”

    沈临风朝外看去一眼,一汪碧水于天一线,彼端已微微露出些鱼肚白来。

    “就要天亮了。”

    “我睡多久呢?”

    “不久。”沈临风如实回到。

    扶风也没昏睡多久,才半个时辰而已。

    “我们这是去哪里。”

    “下山。”沈临风很有耐心的一一回应。

    “哦。”扶风轻应,望着那一汪碧水以及身后越来越远的山,那座古庙已经只能隐约可见一丝小点了,鼻息间清晰的空气,才真有一种出来的感觉。

    稍稍动了动身子,顿觉浑身酸痛的厉害,那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般,疼的低叫一声便不再动了,安心的匍匐在男人宽厚的背上。

    “那就快点离开吧。”

    这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沈临风的身子却突然顿了顿,周身气息瞬间紧绷,幽蓝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怕是要再等等了。”

    沈临风的话刚落,一道低沉怨毒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时间还未到了,扶风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呢?”

    匆匆转头循着声音望过,无边的夜色中,一缕晨曦徐徐升起,薄薄一层光润照射在来人面上,照得那张方正的面狰狞一片,薄唇微微弯起。

    “初八了。”

    低沉萧杀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

    扶风暗骂一声:老狐狸,阴魂不散。

    隐约之中还可看见另一道身影,一身的伤,满腔的恨。

    “看你们这次还怎么跑。”

    新帝登基,举国欢庆,象征喜庆的大红灯笼一路高挂,绕了整个都城一圈,城中百姓停下手中作物纷纷前往瞭望台希望能一睹帝王风采,即使看不见也可以感染那种氛围。风和日丽的天,秋风徐徐,就连一向清冷的皇宫也被这一庆典所感染,宫中更是为了昭显帝王风采以及大都宏伟大气,处处可见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歌舞升平中又透着股子庄严威武之势,热闹的喧哗以及宫乐就连远在宫外的人都可听清。

    脚踏红毯铺盖的阶梯,撩袍而过,转瞬之间,明亮黄袍耀花了眼,象征帝王的颜色让人萧然起敬,男人神色威严萧穆,让人为之臣服。

    这一刻,最后一步,踏出,没有回头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声而跪,嘹亮的声音自金銮殿一直延伸到殿外,余音萦绕着整个皇宫,久久不去。

    高位之上,男人俯瞰,温润眸中平静无波,漠然的望着面前一切。他的身侧,金制轮椅之上,女子一身红黑龙凤服,高髻之上凤冠威仪,一双美眸紧盯身侧之人,望着两人脚下同一块金砖,满足的笑了。

    不管如何,这一刻,在男人最辉煌的瞬间,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殿下,柳庄主抬眼望着两人,笑的合不拢嘴,李师傅偷瞄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何将军跃过众人转身望向宫外,面上随着那一声声的号角越加焦急。

    新帝登基,娶后,册封,封赏,加官进爵……

    众人平息等待。

    于此相反,远在郊区之地犹如人间地狱,血的腥臭弥漫整个山间。

    “就是这里?”

    望着面前通往密室的洞口,顾想语带迟疑。

    一张臃肿的脸快速蹙近,讨好的说道:“老爷,正是这里,别看外观没什么,里面金银珠宝可是推挤成山。”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位中年。

    这么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突然靠近让估计后退一步,一脸险恶:“离远点。”

    “是是是。”中年连连称是,拉开些距离:“若不是小的的亲眼所见也是不相信的,不过老爷可得注意点,里面竟是些奇怪东西,很危险。”

    “危险么。”顾想摸了摸胡须,面上闪过一丝阴沉,猛的一伸手抓过人,单手掐住其下颚,视线却是透过人群朝另一边望去:“危险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这里不是有个高手么,你说对吧,沈公子。”说话间手下滑,改掐白皙脖颈。

    视线所及,沈临风阴沉着一张脸,身上伤还躺着血。

    “卑鄙无耻!”

    被掐着脖子,扶风说话偷电吐词不清,一双眼却如刀子般,恨不得把面前人千刀万剐。

    竟然乘着打斗从背后偷袭,再看沈临风那一身的伤,心下不免沉了沉。

    若不是她一时不察被顾想所抓,他也不至于……

    “骂吧,我要想看看你这张嘴能硬到何时。”阴沉一笑,手上力道加重,看着扶风白皙的脸渐渐转紫后满意的笑了:“沈公子,麻烦在前带路吧。”

    淡扫他一眼,沈临风朝着面前石洞走去。

    “等等。”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擦身走过,顾想突然开口:“沈公子的武功太多,我怎么也得防着点吧。”话落一点头,身后两个大汉带着绳索上前:“沈公子,就委屈你了。”

    望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顾想满意的点点头:“沈公子,别怪我没警告你,若敢玩什么花样就等着给她收尸吧。”用力一推,扶风被身后人抓住。

    顾想虽然落败了,却还有些亲信,单是这有就有上千余人。

    沈临风微弯进石洞的身子顿了顿:“……也别怪我没警告你,她若死了,下一刻定是你。”阴霾的目光如蛇帮透过众人紧盯顾想,末了转身大步走进。

    顾想被那视线看的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跟在其后。

    扶风看着面前黑洞,轻叹一声,好不容易逃出,又要……

    “这些……”

    顾想看着满室金银珠宝,激动的双唇颤动,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双腿险些没站稳,身后紧跟而来的人更是被这精光闪闪的物耀花了眼。

    扶风从进来就在觉得少了什么,后来地上血迹方想起。

    对了,那条巨蟒。

    “真的,这些都是真的。”贪婪而小心的抚摸,蹲下的身子更是有种膜拜在其中。

    有了这些,他的宏图霸业变可重新燃起,待到那时,管他什么封半城,什么柳一言,这天下便都是他的。

    “呵呵。”痴痴的轻笑出声,然后越来越大。

    “老爷,这些……”中年摩擦着双手,眼中散发中和顾想相同的贪婪之色:“可都是我发现的。”

    “啪!”

    清楚的巴掌打的中年惊讶不几。

    “混账,谁让你碰的!”

    中年被呵斥的白了脸,匆匆扔下手中金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看着他把手中物放下顾想这才稍稍缓了面色,中年见此赶紧狗腿的上前:“相爷,既然找到了,那他们……”偷眼瞄了下扶风和沈临风,眼下闪过一丝寒光。

    顾想视线从金银身上移开,眸光阴了阴,末了摆了摆手:“去吧。”

    本来就没有想过留他们,至于柳一言……

    哼,等有了这里面的一切……

    得到允许后,中年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立刻笑成一团朝着两人走来,望向沈临风的眼透着狰狞和恨意:“公子,不如乘着现在我们来玩玩吧。”话落,一拳朝着面前人腹部打去。

    “唔……”

    高大的身子微微弯起,朝后晃了晃,尚未站起紧接着一拳打在脸上。

    看着男人最角溢出的血,中年笑的得意:“你也有今天,啊。”一个不察,屁股被人踢了一脚。

    “小人得志。”扶风挣扎着骂道:“早知就该让你被打死。”

    中年被踢的狼狈,怒骂:“你们是怎么回事,抓个人都抓不住。”话落扬手就要朝扶风打去,半举的手却在半路顿住,后背的视线如芒刺般射在身上,让人不寒而栗,身上拜男人所赐的伤叫嚣些,悠悠转过头来,正对上男人幽蓝的眼,让人心生畏惧,举起的手缓缓落下。

    下一刻,心中又满是不甘。

    现在形势不同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着,抽手夺过身旁人手中刀,怒气冲冲朝着沈临风劈头砍来:“不能伤她那就伤你……”中年愤怒的话突然顿住,刀停半空,片刻停顿后尖叫一声痛苦蹲下身子,只见那张原本青紫的脸突然变了色,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

    “啊——”

    凄厉的尖叫伴随着一声闷声,本来抓住扶风的人突感下吧一通,抬头就见一脚迎面击来,身子不稳倒地。

    扶风趁身旁人注意力被吸引松了手上力道时挣脱开来,如此同时,沈临风飞来一脚,等到顾想匆匆回神时,密室以乱做一团,一抬首让众人把沈临风和扶风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一脚踢向地上卷缩的人,却在发现他通体发黑时迅速推开。

    中年痛苦的打滚,颤抖的手抬起指向沈临风:“毒,有毒,啊!”

    中年因为疼痛,吐词并不清楚,顾想听的莫名,待到再问却发现中年竟然安静的一动不动,刚想再踢一脚,却迟疑的后退一步,招手叫来一人上前查看。

    “老爷,死了。”

    “什么?”顾想惊呼出声:“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死了,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最后一句是对着沈临风和扶风说的。

    扶风解开沈临风身上最后一根绳索,讥笑的说道:“莫不是顾相你贪图死人钱财得罪了死人,毕竟这可是陵墓。”

    “……”顾相被说了周身一寒,望了一眼四周,就觉后背凉风徐徐,可顾想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的就回过神来,冷笑到:“阎罗王那边不收此物,还是让我帮他用吧,待到回头给他多烧些纸钱。”

    “如此说来相爷还是好心。”

    “不敢。”顾想笑着摇头:“我这人一向大方,就连你们的我们也会一起烧的,给我上!”

    一声令下,原本包围两人的人一拥而上,又一场战争开始了。

    刀剑碰撞的‘铛铛’声合着低吟传遍整个石室,再折回,剑刃的寒光被陵墓的山石一映,发出一片闪光,‘噌’一声响,一股凌厉劲风由周身迸裂开来,围绕在四周的人哀叫一声身子腾空弹出,卷曲的身子匍匐在地痛苦哀嚎。

    人群之中,男人周身浴血,雪白的里衣撕裂,手持长剑眸光赤红,脚边似是遍布。

    见自己的人死伤多数,顾想也不急:“从昨个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上。”说着身形一跃抽剑加入。

    顾想的武功不错,有了他的加入形势稍稍逆转,沈临风也越加吃力了。

    银白折射光芒刺目。

    “小心!”一旁扶风看白了脸,目中一阵昏花,想要阻止已是为时已晚。

    ‘呲!’一声响,长剑穿身,沈临风的身子已经微微晃动,看了眼腰间刀刃,目光有半刻涣散,紧接着一凛,猛的移动,血随之刀刃抽出飞溅,握剑的手却不见松动半分,手撑长剑缓缓站直身,握起淌血长剑,长指划过,银光蹭的一闪,身形如影,下一刻已到身口,长剑封侯,七尺的身子应声倒地。

    “上,继续给我上。”

    陵墓之中,顾想招式凌厉,幽深的眼一次更比一次疯狂。

    “老爷,这样下去怕是两败俱伤,当真如此他们也就两个,可我们的人就……得不偿失。”一旁老奴眼见自己的人越来越少,忧心说道。

    顾想的双眼却早被金光蒙蔽:“谁都不许停,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喧嚣厮杀依旧回荡,血珠如花滴落,余音不歇,直到……

    “啊,怪物!”

    一声凄厉惨叫,庞大黑影笼罩,众人惊恐看向面前之物——一条黑色巨蟒。

    “嘶嘶!”

    巨蟒发疯般四处碰撞,见物就毁,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况所惊,甚至还来不及见发生了什么,就见壁上一线突然发亮,然后连接开来,绕一圈延伸,紧接着地动山摇,碎石滑落。

    “那个是?”躲开碎石,发疯望向那道发亮的线,竟是一开始看见的那条两图相接的线,细看,那种误以为的亮光竟是石壁沿着线裂开的痕迹,突然手上一重。

    “陵墓要塌了,快走。”

    轰塌之中传来沈临风的声音,扶风不再迟疑,跟着沈临风快速逃离,刚转身却突觉腿上一重,低头看竟是顾想,巨蟒碰撞时顾想身后一块石壁裂开,碎石刚好压在他身上。

    “救我,求你们救我,只要救我出去我便不再杀你们,不,我愿同你们共享这些宝物。”

    “到死都不知悔改。”猛的抽腿甩开人,扶风怒极反笑:“相爷既然这般喜欢这些宝物就留在此陪着他们吧,沈临风,走吧。”

    “回来,回来,救我,我还不想死啊,回来……”

    “轰——隆!”

    一声巨响,陵墓彻底倒塌,浓重的尘雾弥漫上空,整个天空都灰蒙蒙一片。

    “呼!”扶风抓住面前石柱大口喘息着:“好险逃出来了,没想到那些奇怪的图形竟然是陵墓摧毁的记号。”

    看了眼四周,两人竟然逃到山上那间古庙来了,也多得两人命大。

    这么想着时突然就笑了,多亏沈临风半路运轻松带着她逃跑,不然就跟顾想一样了。

    “沈临风,你没事吧?”

    待到喘息稍稍平复,却发现沈临风半天没回话,疑惑问道:“你这么不说……你怎么呢?”猛的转头,惊愕当场。

    身后,沈临风用剑支撑着身子,浑身颤抖,握剑的手更是露出青筋,更怪了是微微变色,那感觉就像不远处那片天空,蒙着一层灰蒙。扶风心下一沉,焦急扶起沈临风微弯的身子,拔开他脸上散乱的发。看不见他的脸让她心生焦躁,慌的厉害,却在看清时手上一颤:“怎,怎么会这样?”沈临风整张脸包括露在外的脖子都跟手一样,笼罩着一层灰色。

    似是想起了什么,唰的一声撕开他身前的衣裳,在看见相同的颜色后不甘心的蹲下身子想撩起他的裤管,却被人阻止了。

    “不……用看了。”沈临风的声音缓慢吃力。

    扶风反手抓住他的手:“为何会这样,这是怎么……”话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抬头:“那个中年,他也是……他死的时候说毒,毒什么毒,是不是,对了,那条蛇,是不是那条蛇?”

    怎么就没想到了,那条蛇,那么奇怪的蛇怎么会没毒了,中年突然就痛苦的死去,一个七尺男儿就这么瞬间死去了。

    突然浑身一凉,握着沈临风的手更是没有一丝温度,试探了握了握,还是一样的冰,扶风彻底慌了,失去了冷静,中年的死不断在脑中回放:“怎么会这么冰,药呢,你不是都随身携带很多药么,一定有解药的,一定有。”焦急的找了一圈,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不死心的一遍遍翻过,强烈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喝道:“你的药呢?”

    沈临风见她满头的汗,想要伸手替她擦去,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连抬个手都吃力,最终用指尖点了点她的手心:“掉了……水,水里。”

    先前从陵墓出来时水势大,又急着救人,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唯一抱住的就是那一物……不然在她发热的时候也不会那边焦急却无能为力。

    掉了?

    扶风直觉得自己整颗心也跟着掉了,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却在下一刻发现沈临风面上灰蒙蒙的颜色加深了,沈临风更是抖的厉害,连站的都困难了,心下一沉,突然拉住他的手把人背起。

    “你在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喃喃的自语,也不知是说给沈临风听的还是自己,颤抖的手奋力把人扶到背上,焦急之中脚上一扭,两人同时扑倒在地,身后人一声闷哼,感觉这那紧贴的身子越加冰冷了,也顾不上被压的伤口疼痛,匆匆转过身来,伸手把冰冷的身子紧紧抱进怀中,希望借由自己的体温可以温暖身上人。

    “这究竟是什么蛇毒,为何这般厉害,身子越来越冰了。”

    “……旧……疾……是旧……”

    感受着身下人的温暖,想着那纤细的身子,还带着伤,怕是压坏了吧,想挪开,身子却动不得,冰寒自脚底袭遍全身,肉身化为冰柱,无感无觉。想要离开,却又贪婪的想要更多。

    这是第一次旧疾发作时有人愿意为他温暖。

    第一次有人害怕他离去。

    这种感觉真好,好到让人留恋。

    这是第几次呢?

    连着以前那次,上次冬猎……第三次了啊,这么快就最后一次了。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发了。

    还和这烈性蛇毒一起。

    “明明中毒为何不说,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欢说话,为什么连这种时候也?”

    身上的身子越来越冷了,那种冰柱一般的寒冷让扶风颤了颤,透心般的凉,却是更加收紧了双臂。

    明明中毒,为何他不说,他不是中年,他一定一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可这一路上他都什么都没话,就连言行也和平常无异,还运功为她取暖,明知道运动会导致体内毒素扩散的更快,他却……

    不就是发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然后,顾想来了,运用内力打斗,然后……

    而她又做了什么,让一个中毒的人摧毁石壁?

    她好恨,恨自己竟是这般的无用,害人的最终连救人都无能。

    若不是她……

    这一路上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那些人周旋的,而她却不知道,一股自我嫌恶的气息慢慢攀爬,直至袭遍全身。

    强烈的懊悔促使双拳紧握,指甲掐进皮肉,血顺着溢出。

    “为什么你要来救我,你好好的呆在柳青蓝身边便是了,你不是喜欢她吗,没有她的允许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若你没来……”就不会如此的,

    若没来,现在的他定当好好的。

    想起那日两人的对话。

    他说:我是她安排在你身边的侍卫,只要你一个命令,我便会扑汤蹈火,即使付出性命,在所不惜。

    她问他:若是没有她的命令你还会保护我柳扶风么?

    本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想看看这男人究竟有没有脾气,想看看这男人能忍到何时,想看看这男人一双幽深漠然的眼究竟男容得什么。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好笑了,什么时候她竟是这般无聊了。

    冰凉的气息自脖颈间传来,男人的声音几不可闻:“欠她的……已还……”

    她给了他存活的目的,他送三年来还,然后……

    时光倒转,宋华殿中那一幕还记得,女子苦涩的摇头,让他本来迈出的脚收回,然后城墙倾倒,默默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

    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么……自此以后算是还了吧。

    感觉着一波又一波的恍惚,头脑渐渐昏花,竟已是看不清面前人的摸样了,双眼沉的厉害,不想让身下人痛苦,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全部的力压下,这下却难以维持了。

    面前白茫茫一片,反若看见‘那个人’了,还是一如记忆中般严厉,望向自己的眼中皆是嫌恶。

    谁又能知道了,其实他们留着相同的血。

    好一张山水画,壮丽的山河,鸟语花香,云层袅绕,反若仙境,却又透着霸气。他知道,那个‘那个人’最爱的一副,曾不止一次的炫耀,只是那一次,‘那个人’亲手将其毁去。

    不,或许该说是他。

    一点墨就这么落入其中,昏花了画,反若完美之中一点污渍,毁了所有,让人惋惜的同时也让人恨,恨那一点墨迹。

    ‘那个人’放下手中笔,指着那一点墨说:“这就是你。”

    那就是他。

    他是家族的兀点。

    为什么又想起来了,多少年都不曾忆起了,就好像一块遗失的记忆,他早如一个‘无’一般的存在。

    为何又想起来呢?

    感觉着压在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冰凉的身子死寂一般,怎么也暖不了,失去的恐惧让人惧怕,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这人就要离开了。

    不,她绝不允许。

    双眼酸涩的厉害,却是执意的瞪大,直瞪得红,瞪得疼,眨去一滴晶莹。

    “沈临风,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恩。”

    “沈临风,你答应过我的,在逐鹿时,你说你以后都会吹乐给我听。”

    “……恩。”沈临风垂落的手动了动,似是想做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垂落。

    “你说过,欠柳青蓝的已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还没开始验货了,你得让我先验货。”

    “……恩……”

    “你若敢死我定要你好看。”

    “……”

    “这次回去后我们就离开吧,我累了,你也累了吧,我们一起离开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跟我一起走吧,你武功这么好又少话能干,带上你定不吃亏,不说话就当同意了……”

    “……”

    ------题外话------

    本来想分三卷写的,第一卷关外,第二卷大都,第三卷蓝炎,后决定第三卷直接压缩五万字设置成大结局

    谁知道没算好,假已经请好了,第二卷的结尾有点长,所以第二卷那个尾巴放在大结局里面一起写,标题又得改了。

    另,接下来会写大结局,亲们七天后直接来看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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