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章 血色常德
自37年全面抗战以来，国民党在正面战场先后经历了：
淞沪会战（37年8月—11月，国军伤亡30万）
太原会战（37年9月—11月，伤亡10万）
南京保卫战（37年12月上旬，军民伤亡35万，日军制造“南京大屠”）
徐州会战（38年1月—5月，伤亡10万）
武汉会战（38年6月—10月，伤亡40万）
南昌会战（39年3月—5月，伤亡5万）
随枣会战（39年5月，伤亡2万）
三次长沙会战（39年9月—42年1月）
桂南会战（39年11月—40年2月）
五原大捷（40年3月）
枣宜会战（40年5月—6月，阵亡3万，张自忠将军殉国）
上高会战（41年3月—4月，伤亡2万）
浙赣会战（42年5月—9月，伤亡7万）
鄂西会战（43年夏，伤亡6万）
公元1943年11月，民国32年冬，常德已是兵临城下！
驻守常德城的是国民革命军第74军57师，下辖3个团，共八千人；师长余程万，中将军衔，黄埔一期生。抗战至今，74军（或所部）参加了几乎所有会战，各个战场均有斩获，被誉为“虎贲军”，57师是74军的王牌师，战力一流。
“科长，在桃源一带侦查到大功率电台活动。”11月初的一天，作战室内一位少尉军官向电讯科长报告。
“是敌是友？”
“尚未查实。”
“无论敌友，迅速译电，同时把这伙人拿下，带来军情处。”
“是！”少尉应声而出。
桃源县城内，一家客栈的角落里坐着三个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兵荒马乱的年间，逃难人群不断从门前经过，这些都在告诉人们，日军已经逼近了。
“军爷要点什么？”掌柜的见有当兵的进来，忙上前张罗。
“你们三个把拐角处的几个人拿了，剩下的人上二楼。”带队军官干净利落地吩咐。
不一会儿，楼上被押下来了5人，连同一部电台，加上一楼的三个，一共8人。
“余程万的人！”被抓的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军官臂章上“虎贲”的字样，说道。
“我们师长的名号也是你叫的，”“虎贲”一个眼色，当兵的上去就是一枪托，“跟我们走一趟！”
一行8人被带到了常德城里的57师师部，分别关押。电台被抬到电讯科鉴定，没想到，这还是美国高档货，别说57师没人用过，就是整个战区都未必见过。电讯科长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向上做了汇报。中午时分，参谋长柴意新亲自来到羁押室了解情况。吃了一枪托的中年男子一直从容淡定，看着站在面前的“虎贲”少将，就一句话：“我要见你们师长。”
“我是余程万，有话直说。”余程万得知事情后，在会客室见了这个人。
“师座，卑职郭子轶，黄埔九期生，现供职军统，军衔上校。”中年人用一个标准的军礼作了回答。
“军统的人！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日本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打黑枪的都能升到上校，以后别说自己是黄埔的！”出于对特务的反感，余程万并没有买这个师弟的帐，“你来常德有何贵干？莫不是监视我57师吧？”
“卑职不敢，卑职受命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路过常德，并未打算久留，还望余师长能让我们平安过境。如不信，您可以直接给戴长官发电。”郭子轶仍然恭敬有加。
“哼，戴长官？他是你的长官，不是我的长官；发电的事以后再说，我听说你们有百十来人，从现在开始，你部被编入57师保卫常德，受我节制，抗命不从者，就地正法！”
郭子轶没想到这个师兄如此铁面，竟不给自己任何辩解的机会，电台不在，又无法向上峰反映。无奈之下，只好先答应下来，并迅速集合常德周边的部下。这支特别行动队有160人，组织起来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队长，咱们真要在常德和鬼子干一场？”
“没办法，和总部联系不上，‘虎贲军’态度强硬，非要我们留下来作战。”
“我看行！队长，你说咱们这也算抗日吗？这几年东奔西走的，净干些见不得先人的事儿，弟兄们当年投军统也是一腔报国热血。干脆，您也别联系上峰了，就带着我们在常德和小鬼子拼，就是死了也值了，不枉我们参军一场！”
“就是啊，队长，长栓说的没错，我们当年离家当兵图个啥，不就是这国仇家恨嘛？偷偷摸摸的活儿，我反正是干腻了，今天谁劝也没用，我就要在这儿和鬼子死磕。”
看到部下求战心切，郭子轶却是忧心忡忡。军统的这支部队一直分散各处，此次罕见的大规模集结旨在一项特殊使命，但出于保密，只有郭子轶一人知道。从军近十年，郭子轶也想驰骋疆场，与日寇刺刀对刺刀的大干一场，军统历来被认为是打黑枪、扪黑棍的角色，这一直让他在校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常德路上，郭子轶看尽了国破山河的场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此时将士们的请战，更是激起了与日寇血战的念头。一面是使命在身，一面是杀敌心切，郭子轶一时间不能权衡。然而军情紧急，日军大举压境，常德眼看朝不保夕，上无长官消息，下有部属求战，郭子轶只能暂时听命于57师，走一步看一步。打定主意的他，找到了参谋长柴意新，上交了一份所需物资清单。
“好家伙，口气倒是不小，30支春田狙击枪，45支M1加兰德步枪，70支汤普森冲锋枪，迫击炮3门，重机枪两挺，弹药给养若干。妈的，当我们土财主，这些物资够我装备一个营的！”军需官拿着清单在余程万面前抱怨道。
“人家能答应留下来卖命，你还要求什么？我这小师弟看上去英气逼人，年纪不大就是上校，想必不是草包，你就按他的单子给吧。”余程万口气略带歉意。
“师座，军统戴笠电，向我部询问，可曾见到一支军统行动队，此部在执行特殊使命，望贵师予以通融。民国32年11月18日。”收报员将电报呈到余程万面前。
“回电：查无此部。另，委座命余死守常德，望军统通力协作，勿掣肘。”
“是。”收报员应声要走。
“等一下，最后三个字去掉。另，通电各部，‘城存与存，城亡与亡’。”
“是！”收报员知道，最后八个字意味着，他也许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郭子轶领到武器，心情反倒轻松许多，豁出去干，回去哪怕治罪也值了！郭子轶将部队分成30组，每组4人，狙击枪、步枪、冲锋枪搭配，分散到城里，以备巷战；剩下的人组成一个加强排，由其亲自指挥。后来的事实证明，郭子轶还是很有预见性的，常德战役后世又称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巷战之惨烈，抗战史上所罕见。
常德正面之敌为日军第11军，所部约9万人，军长横山勇以狐谋深算著称。此次围攻常德正是他一手策划，先是制造假象，使得国军主力分兵多处，将常德暴露出来，而后出奇兵合围常德，造成了现在57师独守孤城的被动局面。
随着外围阵地逐渐丧失，11月22日，日军开始攻城，承德保卫战正式打响。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机枪声划过，长栓所在的4人小组正在市中心的教堂前节节阻击日军。
“我干掉八个了，”狙击手范民生利用间歇向长栓炫耀着。
“你是狙击枪，从镜子里看过去，小日本的八字胡都能数出来，显摆啥？”长栓不服气了。
“你狗日的不服气哩，那为啥没选你当狙击手，不还是因为当年比武考核的时候咱枪法好吗？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
“小心！”组长宗磊的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一枚炮弹落在了两人身边，气浪将范民生掀出了数丈远，弹片划破了他颈部大动脉，鲜血随着心跳的节奏不断喷涌。宗磊尝试着靠近范民生，想把他拉到掩体来，却被鬼子的机枪封住了出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民生痛苦而绝望地死去。
长栓被震晕过去，却捡了条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安全区，旁边是郭子轶的加强排。
“我怎么在这里，民生呢？宗头呢？”
“你昏迷了两个多小时，教堂已经失守了，你们组都殉国了。”
长栓没说话，拿起枪和其他伤员搭伙儿，加入了加强排，继续战斗。
巷战打得异常惨烈，攻守双方绝付出巨大代价。激战数日，日军投入几万兵力，仍旧无法完全拿下常德城，57师官兵本着“有一壕守一壕，有一坑守一坑”的方针，寸土不让，与日寇死战到底。一时间，城内断壁残垣，弹孔斑驳，所见之处一片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炸药和血腥味。横山勇案台上报告伤亡情况的文件不断增加，短短几天，布上照一和中畑护一这两个联队长先后阵亡。为了加速战局，横山勇下达了使用毒气的命令。
日军的毒气战使得57师伤亡直线上升，不得不缩小防御圈。郭子轶的加强排此时只剩下20人，在日军毒气的打压下，被迫后撤，却又不甘心苦守多日的阵地，于是郭带队趁着夜色向日军发起了反突击。
“哒哒……哒哒哒……”夜幕中又是一番混战。
“头，大奎负伤了。”
“背走，快！”郭子轶不愿丢下一个部属。
“郭队，谢谢你，带我们干了这一场，我杀了6个鬼子，够本儿了，给我颗手榴弹吧，不给你们添累赘了。”大奎虚弱地喘着气，“快走啊，鬼子一会儿就来了。”
大家知道，大奎是对的，郭子轶放下了三颗手榴弹，带着其余人继续前进；拐过两个街口，身后一声巨响，郭子轶咬咬牙，没有回头。一夜苦战，已经摸不着东西南北了，打到哪算哪，此时加强排只剩下5人了。天蒙蒙亮时，郭子轶终于在一处的废墟里见到了余程万。
11月29日清晨，余程万固守在中央银行，他明白援军不可能及时赶到了，也清楚常德不日将会陷落，能以57师8千人毙敌万余，坚守半月，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战术得当，将士用命，虽死尤慰。
“报告师座，郭子轶上校求见！”
“进来！”
“师座，我部苦战10日，还剩5人，向您报到。”
“子轶，之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这个师弟，我认了；你的战术布置可圈可点，狙击小组给日军打击沉重，我带57师全体官兵谢谢你！”余程万向郭子轶敬了个军礼。
“师座言重了，战场杀敌，军人指责！”
“军统三次来电，询问你的下落，看来你所言不虚，即是特殊使命，我本不该强留你参战。”
“不，师座，我部是自愿留下来的。”郭子轶态度坚决。
余程万越发欣赏这个校友了，“我命令你率部突围，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看着铁青脸色的余程万，郭子轶敬了最后一个军礼，随即带了30余人，准备突围。突围前，余程万将一个包裹交给了郭子轶：“这里面是57师8千将士的家信血书，望子轶一定带出！”
就在郭子轶突围后不久，余程万向74军军部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第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郭子轶突围后，掩护其突围的警卫连长不愿再走了，“郭上校，只能送您到这儿了，师座与常德共存亡，身为‘虎贲’，我们怎能丢下师长？您不是57师的人，还望郭上校一定捎回我们的家书，在这给您磕头了。”说着，连长跪下就是三个响头，起身带队回了常德，寂静的山间小道上，只剩下郭子轶和两名军统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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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会战（38年1月—5月，伤亡10万）
武汉会战（38年6月—10月，伤亡40万）
南昌会战（39年3月—5月，伤亡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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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南会战（39年11月—40年2月）
五原大捷（40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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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会战（41年3月—4月，伤亡2万）
浙赣会战（42年5月—9月，伤亡7万）
鄂西会战（43年夏，伤亡6万）
公元1943年11月，民国32年冬，常德已是兵临城下！
驻守常德城的是国民革命军第74军57师，下辖3个团，共八千人；师长余程万，中将军衔，黄埔一期生。抗战至今，74军（或所部）参加了几乎所有会战，各个战场均有斩获，被誉为“虎贲军”，57师是74军的王牌师，战力一流。
“科长，在桃源一带侦查到大功率电台活动。”11月初的一天，作战室内一位少尉军官向电讯科长报告。
“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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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余程万，有话直说。”余程万得知事情后，在会客室见了这个人。
“师座，卑职郭子轶，黄埔九期生，现供职军统，军衔上校。”中年人用一个标准的军礼作了回答。
“军统的人！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日本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打黑枪的都能升到上校，以后别说自己是黄埔的！”出于对特务的反感，余程万并没有买这个师弟的帐，“你来常德有何贵干？莫不是监视我57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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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戴长官？他是你的长官，不是我的长官；发电的事以后再说，我听说你们有百十来人，从现在开始，你部被编入57师保卫常德，受我节制，抗命不从者，就地正法！”
郭子轶没想到这个师兄如此铁面，竟不给自己任何辩解的机会，电台不在，又无法向上峰反映。无奈之下，只好先答应下来，并迅速集合常德周边的部下。这支特别行动队有160人，组织起来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队长，咱们真要在常德和鬼子干一场？”
“没办法，和总部联系不上，‘虎贲军’态度强硬，非要我们留下来作战。”
“我看行！队长，你说咱们这也算抗日吗？这几年东奔西走的，净干些见不得先人的事儿，弟兄们当年投军统也是一腔报国热血。干脆，您也别联系上峰了，就带着我们在常德和小鬼子拼，就是死了也值了，不枉我们参军一场！”
“就是啊，队长，长栓说的没错，我们当年离家当兵图个啥，不就是这国仇家恨嘛？偷偷摸摸的活儿，我反正是干腻了，今天谁劝也没用，我就要在这儿和鬼子死磕。”
看到部下求战心切，郭子轶却是忧心忡忡。军统的这支部队一直分散各处，此次罕见的大规模集结旨在一项特殊使命，但出于保密，只有郭子轶一人知道。从军近十年，郭子轶也想驰骋疆场，与日寇刺刀对刺刀的大干一场，军统历来被认为是打黑枪、扪黑棍的角色，这一直让他在校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常德路上，郭子轶看尽了国破山河的场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此时将士们的请战，更是激起了与日寇血战的念头。一面是使命在身，一面是杀敌心切，郭子轶一时间不能权衡。然而军情紧急，日军大举压境，常德眼看朝不保夕，上无长官消息，下有部属求战，郭子轶只能暂时听命于57师，走一步看一步。打定主意的他，找到了参谋长柴意新，上交了一份所需物资清单。
“好家伙，口气倒是不小，30支春田狙击枪，45支M1加兰德步枪，70支汤普森冲锋枪，迫击炮3门，重机枪两挺，弹药给养若干。妈的，当我们土财主，这些物资够我装备一个营的！”军需官拿着清单在余程万面前抱怨道。
“人家能答应留下来卖命，你还要求什么？我这小师弟看上去英气逼人，年纪不大就是上校，想必不是草包，你就按他的单子给吧。”余程万口气略带歉意。
“师座，军统戴笠电，向我部询问，可曾见到一支军统行动队，此部在执行特殊使命，望贵师予以通融。民国32年11月18日。”收报员将电报呈到余程万面前。
“回电：查无此部。另，委座命余死守常德，望军统通力协作，勿掣肘。”
“是。”收报员应声要走。
“等一下，最后三个字去掉。另，通电各部，‘城存与存，城亡与亡’。”
“是！”收报员知道，最后八个字意味着，他也许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郭子轶领到武器，心情反倒轻松许多，豁出去干，回去哪怕治罪也值了！郭子轶将部队分成30组，每组4人，狙击枪、步枪、冲锋枪搭配，分散到城里，以备巷战；剩下的人组成一个加强排，由其亲自指挥。后来的事实证明，郭子轶还是很有预见性的，常德战役后世又称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巷战之惨烈，抗战史上所罕见。
常德正面之敌为日军第11军，所部约9万人，军长横山勇以狐谋深算著称。此次围攻常德正是他一手策划，先是制造假象，使得国军主力分兵多处，将常德暴露出来，而后出奇兵合围常德，造成了现在57师独守孤城的被动局面。
随着外围阵地逐渐丧失，11月22日，日军开始攻城，承德保卫战正式打响。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机枪声划过，长栓所在的4人小组正在市中心的教堂前节节阻击日军。
“我干掉八个了，”狙击手范民生利用间歇向长栓炫耀着。
“你是狙击枪，从镜子里看过去，小日本的八字胡都能数出来，显摆啥？”长栓不服气了。
“你狗日的不服气哩，那为啥没选你当狙击手，不还是因为当年比武考核的时候咱枪法好吗？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
“小心！”组长宗磊的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一枚炮弹落在了两人身边，气浪将范民生掀出了数丈远，弹片划破了他颈部大动脉，鲜血随着心跳的节奏不断喷涌。宗磊尝试着靠近范民生，想把他拉到掩体来，却被鬼子的机枪封住了出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民生痛苦而绝望地死去。
长栓被震晕过去，却捡了条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安全区，旁边是郭子轶的加强排。
“我怎么在这里，民生呢？宗头呢？”
“你昏迷了两个多小时，教堂已经失守了，你们组都殉国了。”
长栓没说话，拿起枪和其他伤员搭伙儿，加入了加强排，继续战斗。
巷战打得异常惨烈，攻守双方绝付出巨大代价。激战数日，日军投入几万兵力，仍旧无法完全拿下常德城，57师官兵本着“有一壕守一壕，有一坑守一坑”的方针，寸土不让，与日寇死战到底。一时间，城内断壁残垣，弹孔斑驳，所见之处一片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炸药和血腥味。横山勇案台上报告伤亡情况的文件不断增加，短短几天，布上照一和中畑护一这两个联队长先后阵亡。为了加速战局，横山勇下达了使用毒气的命令。
日军的毒气战使得57师伤亡直线上升，不得不缩小防御圈。郭子轶的加强排此时只剩下20人，在日军毒气的打压下，被迫后撤，却又不甘心苦守多日的阵地，于是郭带队趁着夜色向日军发起了反突击。
“哒哒……哒哒哒……”夜幕中又是一番混战。
“头，大奎负伤了。”
“背走，快！”郭子轶不愿丢下一个部属。
“郭队，谢谢你，带我们干了这一场，我杀了6个鬼子，够本儿了，给我颗手榴弹吧，不给你们添累赘了。”大奎虚弱地喘着气，“快走啊，鬼子一会儿就来了。”
大家知道，大奎是对的，郭子轶放下了三颗手榴弹，带着其余人继续前进；拐过两个街口，身后一声巨响，郭子轶咬咬牙，没有回头。一夜苦战，已经摸不着东西南北了，打到哪算哪，此时加强排只剩下5人了。天蒙蒙亮时，郭子轶终于在一处的废墟里见到了余程万。
11月29日清晨，余程万固守在中央银行，他明白援军不可能及时赶到了，也清楚常德不日将会陷落，能以57师8千人毙敌万余，坚守半月，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战术得当，将士用命，虽死尤慰。
“报告师座，郭子轶上校求见！”
“进来！”
“师座，我部苦战10日，还剩5人，向您报到。”
“子轶，之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这个师弟，我认了；你的战术布置可圈可点，狙击小组给日军打击沉重，我带57师全体官兵谢谢你！”余程万向郭子轶敬了个军礼。
“师座言重了，战场杀敌，军人指责！”
“军统三次来电，询问你的下落，看来你所言不虚，即是特殊使命，我本不该强留你参战。”
“不，师座，我部是自愿留下来的。”郭子轶态度坚决。
余程万越发欣赏这个校友了，“我命令你率部突围，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看着铁青脸色的余程万，郭子轶敬了最后一个军礼，随即带了30余人，准备突围。突围前，余程万将一个包裹交给了郭子轶：“这里面是57师8千将士的家信血书，望子轶一定带出！”
就在郭子轶突围后不久，余程万向74军军部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第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郭子轶突围后，掩护其突围的警卫连长不愿再走了，“郭上校，只能送您到这儿了，师座与常德共存亡，身为‘虎贲’，我们怎能丢下师长？您不是57师的人，还望郭上校一定捎回我们的家书，在这给您磕头了。”说着，连长跪下就是三个响头，起身带队回了常德，寂静的山间小道上，只剩下郭子轶和两名军统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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